一身穿淡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重生洪荒之屠聖滅道。男子懸停在半空,身上泛著淡淡的毫光,雖衣不華麗,卻有著淡雅清風、得道高人之風範。
男子面上看不出喜怒,對肖天磊道:「閣下戾氣太盛,還請就此罷手,免傷這諸多無辜。」
肖天磊心中的怒意慢慢散去,看著眼前男子,竟有些壓迫的感覺。而很明顯的,對方並未使出全力便將蒲牢鍾鐘聲震回。最讓肖天磊產生驚疑之感的是對方並未使用三光精氣,而和自己一樣凝聚的是天地靈氣。
肖天磊沒有立即將蒲牢鍾收回,而對方淡定的模樣也表明著對此並不在意。至於織木完造等人,除了在場的三大督城司外,同樣沒人能識得這位突然出現救諸人於毀滅的大能之輩。
終於,在眾人震驚之下,上杉之龍,織木完造與連城紫衫這三位人上之人恭敬地向那中年男子拜道:「上杉之龍(織木完造、連城紫衫)拜見城主大人!」
「起來吧。」中年男子輕聲回應,三位督城司立即起身,竟沒有一絲遲鈍。三人默不作聲,靜靜地立在男子身後,甚至連肖天磊這樣一個大敵都直接拋到了腦後。在這三人眼中,此時的天地中已然只剩下中年男子一人了。
中年男子卻是並不理會這三人的表現,見肖天磊並未放鬆氣勢,只是微微一笑,隨即雙手結印,猛地推出一道巨大的太極圖印。太極圖印威勢無比,不過並沒有任何殺意蘊藏其中。肖天磊沒有後退,而是連連屈指彈向了蒲牢鐘。
蒲牢鍾震出超出原先數倍的鐘聲。聲波隆隆,逕直迎向了太極圖印。然而,可以毀滅一切的鐘聲在剛觸碰到太極圖印之時便悄然化去,而太極圖印去勢不減,依然徑直向肖天磊所在飛去。
「閣下既然無意罷手,就請入本座無極盤中磨去一身戾氣。」中年男子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白色玉盤,其上陰陽魚眼循環遊動,散發出淡淡金芒。
蒲牢鍾重新變回拳頭大小飛入了肖天磊紫府之中,緊接而來的正是那氣勢斐然的太極圖印。光芒一閃,肖天磊與呼延如雪雙雙消失在了原地,並沒有造成如何劇烈的震動。場中只留下了中年男子口中所說的無極盤熠熠生輝,流轉不停。
中年男子收回玉盤,對上杉之龍等人道:「此二人身份非同一般,已被本座收服。此事你三人暫且放下,不可多做唇舌之爭!另需謹記自身職責所繫,安內攘外,不可讓這城中萬千百姓身陷險境!」
「是,謹遵城主大人吩咐!」三位高高在上的督城司齊口應是,極其恭順。而這位極少在人前現身的城主大人微微點頭後便再次消失在了眾人眼前。直到這一刻,三大督城司身邊親信才知道,原來這冕皇城中,依然有著城主這一不可撼動的存在,以往的傀儡擺設之言不攻自破。
待城主離去,織木完造才悲呼自己寶貝兒子的姓名,忙不迭地衝上前去,用自身精氣替其續命。不多時,織木皓倫體征漸漸穩定下來,只可惜,人雖生,一身精氣卻不復存在,日後怕連普通人都大大不如。
織木府大半已成為廢墟一片,即便重建也需時日。不過,堂堂督城司又豈會沒有別苑?城主餘勢尚在,織木完造老老實實地壓下了心中怨念,狼狽地帶著自己兒子及一干親信離去。上杉之龍心事重重,也與連城紫衫告辭回府。不多時,場中便只留下了連城紫衫一人。
連城紫衫看著眾人離去,面紗下的嘴角微微翹起。片刻之後,這位從未在人前撤去面紗的神秘女子讓自己部下先行回府,自己卻是朝著城主府御空而去。
城主府沒有督城司府那般奢華雄偉,佔地更是極少,甚至遠不如城中許多大戶人家。但在這裡,無論是誰都會感到一股靜意,縱使之前心中暴戾之氣爆棚,在這裡都會感受到安寧祥和。當然,這裡並不是普通人可以涉足的,便是三大督城司能來這裡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冕皇城城主赤峰鎮海,距離上一次現身人前已是兩百年有餘。其修為高深,即便是三大督城司也難窺其一斑之境,更惶知全豹?待一身青衫的赤峰填海回到城主府時,卻發現自己的法寶無極盤不知何時竟開始顫顫欲裂。赤峰填海面上驚疑之色大增,隨即施法壓制住無極盤的震動,連忙進入到自己修煉之地。
赤峰填海修煉之所在城主府內府。內府之中沒有任何的下人僕役,只有一間十餘平方的小屋。小屋樸實無華,全都是用杉木搭建。但在小屋外卻是布上了數十道仙靈禁制。而一入小屋,內裡卻是自有乾坤:一寬廣數百里方圓的仙府坐落其中,天地自成,山川湖泊自在。天地中各種奇珍異獸,仙靈神草遍佈,靈泉仙山更是到處都是。在一處山巔之上,建有一棟輝煌大殿,那才是赤峰鎮海真正的修煉之所。
一入大殿,赤峰鎮海便連忙取出無極盤,看著其上不停擴大的裂紋,赤峰鎮海第一次露出了驚慌之色。無極盤乃是赤峰鎮海本命法寶,千餘年來無往而不利,從未出現過今日之迫境。來不及多想,赤峰鎮海連忙盤坐於地,向無極盤上頻頻打去符文法力。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無用之功。無極盤上的裂紋中不知何時竟開始透散出淡淡的紫氣。在赤峰鎮海驚愕之時,無極盤轟隆一聲爆開,一條紫色長綾如神龍傲世般騰空飛出,氣勢之強,便是已證得天仙果位的赤峰鎮海都被輕易震開。加之本命法寶破損,赤峰鎮海直接是元神震盪,一邊吐血一邊倒飛。
赤峰鎮海大殿所在的仙山在轉瞬之間便被夷為了平地,而更讓赤峰鎮海震驚的是,自己所打造的這片內天地竟已有了崩裂的趨勢。紫色長綾在空中散發出濃厚的靈氣,莫說已被毀的無極盤,便是赤峰鎮海其他法寶都是黯淡無光,寶氣全無。
平地之中,紫色長綾的另一頭輕輕纏繞在肖天磊的臂膀之上,在其身邊,正是同樣一臉錯愕的呼延如雪。對於肖天磊這紫色長綾如何得來,呼延如雪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但她卻沒料到那樣自來熟的法寶竟有著如此巨大的威力。再看遠方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城主大人,呼延如雪甚至有些如夢幻中不得真實的感覺。
其實,就連肖天磊自己都幾乎忘記紫府之中還有著這樣一根長綾的存在。或者說,自從紫綾自認門路般的成為了自己的法寶,卻從未顯山露水,加上之先前被困摩羅幻境中也沒見這長綾有些什麼奇異舉動,以至於身為便宜主人的肖天磊都沒提高它的存在性。但既是寶物,又豈會真正蒙塵避諱,更何況還不是一般的寶物?
紫色長綾在肖天磊手中竟如遊子歸家,強大的威勢讓整個天地都開始搖晃起來,直看得遠處的赤峰鎮海一臉蒼白。好在,對於這位從未謀面的城主,肖天磊同樣好奇對方的出處來路,特別是在這樣一個普通人只能修煉三光精氣的世界中,如何也會使用如此高深的仙法?紫色長綾似乎瞭解肖天磊的想法,竟是漸漸地安穩下來,恢復成本來長短,纏繞在了肖天磊的肩頭。
而此時此刻,肖天磊和呼延如雪不知道的是,赤峰鎮海卻又在為另一件事驚疑不定。這個小世界是赤峰鎮海所創,自然其中的一切都如赤峰鎮海身上細胞一樣知曉的極其清楚。對方紫綾發威,有毀天滅地大能之餘,卻讓赤峰鎮海又從中捕捉到了另一條難以置信的信息:對方所用乃是玉京仙氣,而且還頗為玄妙!若非身份有異,赤峰鎮海幾乎認為對方便是當年自己的授業之師了。
沒了紫綾的橫衝直撞,天地安穩了下來。而受傷頗重的赤峰鎮海卻是一改之前高人清淨之風,略帶急切地向肖天磊問道:「你,你師承何人,可認識玉京仙子項頊?」
「嗯?」肖天磊心中一震。當日在玉虛山門發生的一切肖天磊仍記憶猶新,特別是白狐女元神即將潰散之時說過的話,肖天磊更是不會忘記。如今又有人提起「項頊」此人,肖天磊便不得不問個明白。
「玉京仙子項頊是誰?」
「你,你不認識項頊仙子?那你一身法力師承何人,你師門之中可有人認識仙子?」
赤峰鎮海看著眼前這明明境界遠低於自己,但僅憑一條長綾便可壓制自己的男子,心中更多的卻是對其身份的懷疑。這樣一個人,若非沒有奇遇,恐怕無人能信?更何況其一身修為,早已能夠飛昇,而這個世界正是項頊仙子所創,若無指點,又怎會來到這裡?
就在赤峰鎮海盯著眼前兩人渴望著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時,肖天磊卻是忽然問道:「你之本姓可是呼延?」
肖天磊此話一出,不僅是赤峰鎮海,便是呼延如雪都是大吃一驚。而肖天磊問此也不是空穴來風。呼延家族宗祠古室之中就有其先祖呼延儒的壁畫,只不過壁畫之中初是一年輕道士,後為一派之掌門,衣著裝束不一。而此時的冕皇城城主赤峰鎮海衣著樸素,裝束更是簡單,很難將其與壁畫中的男子相比。但此時再次與赤峰鎮海面對面凝視,肖天磊才發現對方眉羽神色與呼延家先祖極其相似,這才有此一問。
肖天磊發現了赤峰填海佯裝平靜之下的震動,果然,赤峰鎮海用較為平緩的口吻回道:「不錯,本座正是複姓呼延,單名一個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