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磊的外貌也是人族二十多歲的青年,在比乾等一干老者的簇擁下,倒顯得有些怪異了。在這處藏身之所內,肖天磊一行人著實吸引了很多的目光。若非是比干大人身在其中,定然有「好事」之人想要去一查究竟。
待肖天磊隨比乾等人到了一處房間後,不及眾人反應,比干再次朝著肖天磊跪了下去。
「仙長昔日贈寶大恩,比干銘記在心。如今仙長再臨世間,請仙長無論如何也要救這些無辜百姓於水火之中。他們大多都是將臣遺親,喪子、喪父、喪夫之殤已經夠他們受的了,實在是不應慘死在這朝歌城中啊。」
比干雖不知肖天磊身份,但卻是堅信只有眼前男子才能解救這萬千民眾。現在已經將肖天磊請到了這裡,餘下的,便是如何懇求其答應了。
旁邊的兩位老者見此連忙將比干扶起。在他們的認知中,再強的人族修士也斷然不是朝歌城中那些散修的對手。他們自然看不出肖天磊的真實修為,也將其歸為了螳臂當車的一類。
「大人,這位仙長初來此地,還是讓其多休息休息吧。還有大人您不惜以身犯險,也應好好休養一番。要是您倒下了,可讓我們如何向萬民交代啊?」
從兩人的目光中能夠看出他們對比干的關心是發自肺腑的。患難之中,能夠如此相待,不正是人族之初的相處之道嗎?
「是比干失禮了。請仙長在此好生歇息,晚些時候比干再來拜會。」
肖天磊對人族的淡漠態度讓比干顯得有些失望,但這並不影響比干的堅定信念。在另外幾人的勸說下,眾人離去,房間中便只剩下了肖天磊一人。
聽雨雖然也是蹤跡全無,但肖天磊相信以其本身修為加上身懷法寶自保定然不會有問題。而宓妃也擁有宓妃印可護得自身。在眾人離去後,肖天磊再次放開神識查探洪荒大地,希望能從其中截取一絲痕跡。至於冥界出現的問題,只能先穩住。
朝歌城的黑夜如往常那般降臨。夜晚,帶給飽受摧殘的人們更多的恐懼。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最近數日,朝歌城中並未出現血腥的暗殺,使得人們一顆緊張之心稍微得到了緩解。然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巡邏的商軍以及黑龍衛隊。
比乾等人所在的藏身之所更像是地底空間,光線很是昏暗,加之人們心情壓抑,彰顯出一種憂傷氛圍。肖天磊在人族誕生後便很少出得玉京山,像如今這般居住在普通人族的房屋裡更是第一次。只是,無論是自己,還是這些無辜的平民百姓,都有著自己所期望的,其中並未產生交集。
屋外,白天跟隨在比干身邊的那兩年輕男子向另外的老者講述著發生的事。原來,前幾日,這裡的一名男子向比乾哭訴家中慘景,在得知家中還有人倖存的情況下,請求比干讓其回家一趟。然而,比干擔心其安危,並未答應男子的請求,但暗地裡卻是準備親自去將其家人帶到這裡。
可沒想到的是,當比干帶著護衛來到男子口中所說的地方後,不僅沒能發現男子的家人,更險些被商軍包圍。而在後來輾轉回歸途中,不得已與敵人短兵相接。若不是最後肖天磊出現,後果不堪設想。
藏身之所有著數萬的無辜平民,然而除了那十餘位守護著他們的人族修士外,真正的青壯年很少。有很多,都是在救助那些徘回在死亡邊緣的平民時失去了寶貴的生命。比幹不忍再有人死亡,而這裡也經不起更多的損失了,這才去親身冒險。
肖天磊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逃避感,想要逃避這裡的一切。明明都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族,卻不能保護其免受災厄。肖天磊有些明白為什麼女媧會在造化人族後便成就了聖人之尊了。人族為天定天地主角是一方便,真正的原因,是成為了聖人才能不被人族的生死興衰所影響。聖人者,不與眾生為念。人族自然也是眾生之一。
肖天磊自重生得道,一直都是修的有情之道,不因追尋道而放棄自身情感。可正如鴻蒙造化珠所說,修有情之道,牽絆實在太多。有玉京山一脈,還有這無數的人族,都是自己放不下的。
從屋外眾人的交談中,肖天磊注意到了最近朝歌城出現的變化。正是因此,肖天磊肯定,這朝歌城中定然有自己也不能知曉的存在。而宓妃的下落就必定與其相關。
第二日清晨,雖然在陣法空間內感受不到外面的變化,很多人還是醒轉了過來。其中便包括了比干與那兩位老者。從比干的目光中,肖天磊能夠感受到濃重的憂愁。
「比干,你進來吧。」
一道聲音在比干腦中響起,比干先是一驚,但隨後聽出聲音是仙長的後便放鬆許多。這種神識傳音並不神奇,這麼短的距離普通修士都能做到。讓比干感到驚喜的,是仙長主動找自己。
比干恭敬地進了屋子,在看到肖天磊後又想要拜下去。肖天磊制止了比干的舉動,接著道:「殷商氣運已至,你單憑一人,如何能夠力挽狂瀾?」
比干沉默了片刻,回道:「仙長所說比干自然知曉。紂王無道,殘害忠良,使得天下百姓怨聲載道,殷商至今,也是必然。但比干身負先王所托,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殷商敗落。妖妃妲己魅惑紂王,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只要比干存在一日,必與之不死不休!」
「紂王心比天高,妄圖染指大地之母女媧娘娘,也是因妲己之故?」
比干聞言一滯。紂王於女媧宮題詩一事滿朝文武皆知,自己身為丞相又如何不曉?而比干更加不知道的是,紂王荒淫,玷污女媧之名,方是這場封神之戰的導火索。
肖天磊接著道:「夏之暴桀,所作所為為與紂王無二,天下萬民民不聊生,後湯起兵推翻夏桀,才有了日後的殷商王朝。如今,紂王暴戾,迫使天下諸侯皆反。西岐姬發仁德,盡得民心,當為天下共主。紂王步夏桀後塵,乃是其本性所至。你之忠,是忠天下億萬人族,還是忠暴紂一人,皆在你一念之間。」
比干忠於殷商王朝,哪怕紂王剜其心為引「救治」妲己怪病,比干也未曾動搖過。一切的罪惡,比干都將其算到了妲己頭上。可如今肖天磊的一席話,竟是讓比干的內心產生了不小的動搖。
「妲己為妖,修為深不可測,莫說你等普通凡人,便是人闡二教的大羅金仙都不是其敵手。城中大軍,除了普通人族外,更多為妖物。倘若你等不自量力與之碰撞,必難逃一死,又如何讓這些無辜民眾脫離苦海?」
肖天磊的話讓比干震驚不已。畢竟比干再位極人臣,對於修行之事知之甚少。對於妲己,比干只知曉其妖媚,卻不知其實力已達到了一個巔峰。更何況如今妲己與魔物扯在了一起,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化。
「人族此劫乃是天定,朝代變換人皇更替,更是人族發展的必然過程。無論是因為什麼,此乃大局,你都改變不了分毫。西周大軍已經將朝歌城圍住,很快便會發動總攻,與殷商決戰。大戰過後,百廢待興,人族才會再次安定下來。你能夠保住的,便是這陣法中的數萬民眾。」
肖天磊還是選擇了有情的一面。雖然不能干涉人族,但既然已經身及此地,那麼便助比干保得這裡數萬民眾的周全。之所以向比干說了這麼多,只因為肖天磊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對這個老者尊崇有加。
比干並不知道朝歌城外的情況,如今聽得肖天磊一說,自然是大為震動。殷商王朝,真的就如此衰亡了嗎?
看到比干如此模樣,肖天磊並不意外。一個人的意識觀念很難改變,更何況還是像比幹這樣為國為民傾注諸多心血的老人?
終於,比干誠心向肖天磊鞠了一躬,道:「還請仙長教我。」
肖天磊淡淡一笑,道:「我可保得這裡民眾周全,待商周決戰之後,讓他們能夠重新在這大地上生活。至於你,我可傳你修行之法,從此擁移山填海之能,超脫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