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直在深海。到了深海後我租了間房,之後的半去吃飯健身,大多數的時間都待在屋子裡看書上網等消息。半年後實在待不住了,就去了人才市場,很快在當地的一家房地產公司找了一份售樓的工作,後來有機會參與了公司一個樓盤的營銷策劃,得到了老總的賞識,被任命為項目經理。」任一凡說得很簡單。
「……那邊給你的待遇怎麼樣?」磨磨知道,以任一凡的能力,如此神速的陞遷不算什麼。
「……和在集團工作的時候差不多。」任一凡淡淡說道。
「這次你回來準備做些什麼呢?什麼時候回去?」這是磨磨目前最關心的,也是最想知道的問題。
任一凡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磨磨的問題觸碰到了他心中那根最為敏感的神經。沉思了片刻,他略過磨磨的第一個問題,對第二個問題做了平淡而肯定的回答:「不回去了。從深海走之前,我已經辭了職。」
「啊?這我就有點弄不明白了,」聽了任一凡的回答,磨磨有些吃驚,更有些不理解。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對方,神情嚴肅地說道:「一凡,恕我直言,我覺得你既然離開了,就不該回來!你想想看,除了我們這幾個朋友之外,對你來說a市現在還有什麼呢?你的父母不在這裡、你的事業不在這裡,有紀續剛在這裡就是你的是非之地!相反,a市以外有你施展才華的天地、自我發展地空間。朋友可以再交。戀人可以再找,忘掉過去,你會過得更好!更何況在深海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一份事業,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多少重要啊!你又何必再回來呢?!」
「……」任一凡微皺著眉頭沉默著,磨磨的話他又何嘗沒有考慮過。
「……一凡,我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你的決定,」任一凡的態度讓磨磨感到無耐,雖然他希望有任一凡這個好哥們兒在自己的身邊,但是從為他著想的角度考慮。在他看來,任一凡在這種情況下回來卻絕對是個錯誤,「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我現在只希望你能告訴我,你這次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情?為了仇?還是為了達成某種願望?」
問過這句話之後。磨磨的目光緊緊盯在任一凡地臉上,等待著他的回答。磨磨知道,任一凡的回答將關係到自己地這個好朋友在a市的前途、禍福甚至生死。
沉默著。任一凡眼中地痛苦之色更濃了。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將裡面的殘酒一次子喝光了,把空瓶子放到一邊,然後又慢慢地從紙制瓶架裡拿過一瓶新地。可以說磨磨的三個『為了』擊中了他的苦處、痛處,正是這些天以來,他在不停地考問著自己的。為什麼回來?回來了會怎樣?那驅動著自己回到a市的原動力究竟是什麼?
為了情嗎?贏回葉琳的愛情?
十五個月以前,自己曾經那麼深那麼絕情地傷害了她,就算自己還沒有死心,那也只是一種奢望而已。她明知道磨磨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失蹤了那麼久。她甚至沒有向他問起過自己,可見她對自己早已不再關心了,而現在。自己對她的情況更是一無所知的。這個問題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不可能。
那是為了仇嗎?
沒錯。自己和紀續剛之間是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地,有仇不報非君子!但這仇怎麼報?就眼下來看,在國家法律奈何不了他的情況下,報仇的途徑大概有兩個,而其中最簡單地一個,就是想辦法直接殺了他。
但是,暫且不論能不能殺掉他,自己現在並不想這麼做。且不說那報仇雪恨的一時痛快也許要用自己一生地自由甚至生命來換取,太不值得了,而且,如果自己真的那麼做了,其行為本質又和紀續剛指始他人殺死自己有什麼分別呢?更何況,老五到紀續剛身邊臥底這件事,說明了公安機關早已經注意到了他的違法行為,惡有惡報,紀續剛遲早有一天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而復仇的另一途徑是自己在商場上擊敗重興集團,最好是打得紀氏父子一蹶不振、從此退出商場。但這又談何容易呢?對比一下,如果把紀氏比做大象的話,那現在的自己只能是一隻螞蟻。而螞蟻扳倒大象只有在一種情況下可以解釋得通,那就是發生了奇跡!
在自己向深海市萬通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李維通提出辭呈的時候,他曾極力挽留自己,並開出了六十萬年薪,配房配車這些條件。應該說自己辭了職回來,絕不是為了個人的事業發展。
任一凡至今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力量驅使著自己義無返顧地回到a市的。只有回到a市,回到這個身在異鄉時魂牽夢縈的地方,才能使自己的靈魂得以安寧,才能使自己的生命煥發光彩,他完全是身不由已的。
「磨磨,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你……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回來之後想做什麼、該做什麼……我只知道自己必須回來,必須回來……」用雙肘支撐住桌子,任一凡把雙手插進頭髮裡斷斷續續地說著。
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任一凡覺得自己的心已被磨煉得堅硬如鐵,但此時此刻,在好朋友的面前,他沒有隱藏起自己的軟弱與無助,而是猛然敝開心扉。之後發現,對於未來自己竟如此迷茫,像一個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的旅人……
將鑰匙插入鎖孔,向右旋轉,打開房門回到了久違的家。開燈換鞋,任一凡走到沙發前慢慢坐下來,看著屋內熟悉的一切,心中五味雜陳。
夜已經很深了。但任一凡卻毫無倦意,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想著心事。
剛才
吧,他從磨磨那裡瞭解了創世紀、重興兩集團一些大而他則對磨磨講了自己這十五個月來地一些經歷,一直聊到23,人才各自回家。
創世紀集團的情況是,兩年前,擔任了創世紀董事長的紀氏父子先是利用手中的權力,對創世紀集團的中層領導進行了一次大換血,不但集團的高層大變動。而且幾乎所有的中層也都換了人。集團房地產事業部的總經理由紀續剛兼任;創世紀大酒店的總經理及購百樂連鎖超市地總經理也都換上了重興集團的人。世紀暢想廣告公司的總經理由原任靈智國際經理地許仁峰兼任,梁山任副總經理。
紀氏父子一個任總裁,一個任副總裁。而其它兩名副總裁李賢虎和莊學德則是掛虛名而無實權,創世紀集團徹底變成了紀氏父子的天下。
接著。
紀氏父子開始對創世紀集團實行了掠奪性地經營,用磨磨的話說,簡直是把創世紀集團當成了他們紀氏父子的自動提款機。他們先是以各種名義把創世紀集團地資金拆借到重興。甚至紫潤四期的專項資金也被挪用了;然後用創世紀集團為重興集團的各種貸款和資金拆借做擔保,借優化產業結構的名義賣掉集團的優質資產。
自從紀氏掌權之後,創世紀集團整個管理團隊上下**問題嚴重,紀氏父子睜一眼閉一眼,不聞不問,創世紀集團今年的巨虧已成定局。
在和任一凡談創世紀集團這些情況的時候,磨磨幾次提到葉琳,他說他瞭解的這些情況大多數是從葉琳那裡得到的。還有就是,這兩年磨磨一直和遠在英國的葉嵐有聯繫,兩個人在經常通過msn聊天。會把從姐姐那裡聽到地一些事情講給他聽。
磨磨告訴他,在創世紀召開董事會議的時候,對紀氏父子的決策葉琳極力反對但卻孤掌難鳴。他轉述葉琳地話。說看樣子,這紀氏父子是想一直這樣搞下去。直到創世紀摘牌破產,存心毀掉葉雙城一生的心血。
在這種情況下葉琳該是多麼著急和無奈啊,她能承受地了這樣的壓力嗎?一想到葉琳,他總是馬上想起兩年前的那個黃昏、那個驚恐絕望的眼神和那種錐刺般的心痛,兩年來,這一切沉澱在他的心裡,已經成為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分手的時候,任一凡再一次提醒磨磨,如果有人問起他自己突然離開a市的原因,就說不清楚。
任一凡認為,在得到自己回到a市的消息之後,紀續剛應該會大吃一驚。十五個月前已經被他殺掉的人突然出現,他最怕的當然是自己找他報仇。所以,紀續剛一定會有所反應,最起碼也會密切關注自己的動向。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什麼也不說,什麼都不做,紀續剛都有可能找自己的麻煩。
過了這麼久了,自己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紀續剛是十五個月前那起縱火事件的幕後策劃者,沒有人因此受傷或喪命,既然自己並不想出手殺了他,也不想報警,那麼,最好是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完全已經忘記了十五個月前發生過的事。
因為自己只有保持沉默,那麼紀續剛或許多少會給自己留點生存空間,但如果他發現自己表現異常,或者聽到有人在講十五個月前自己被他追殺的那件事情,那麼,紀續剛極有可能再次對自己不利,自己反而危險了。
除此之外,任一凡還要求磨磨,自己回來的消息暫時先不要告訴其他人,包括那些好朋友們,一切等他先搞到老五的消息之後再說。
早在五個月前聯繫不到老五的時候,任一凡簡直快要急瘋了,他設想了若干種可能性,但最擔心的還是紀續剛發現了老五的真實身份而殺害了他,而任一凡知道,那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僅憑e-mail保持聯繫,內容也僅限於三言兩語的情況通知,對任一凡來說,那卻是他在深海生活的全部寄托。最著急的時候他想到過報警,但這個可笑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裡一閃即逝,老五就是警察,要報警還用自己嗎?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突然起到了自己msn上的那個叫如月的,想來想去,只有從如月那裡,他才有可能得到關於老五的消息。於是他在msn給這個如月發出了若干條請求回話的留言.::說起來如月不回復自己是正常的,因為如月是葉董的人,只不過,任一凡已經隱隱猜到了這個人是誰。
這天,因曾經充當重興集團商業間諜而被葉雙城開除的原創世紀集團世紀暢想廣告公司辦公室主任錢娟正在離家不遠的一個菜市場買菜,等她買完了菜往家走的時候,在市場門口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的出現讓她全身汗毛倒豎,這一驚吃得不小。
「錢姐您好。」任一凡走上前來,微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
「任一凡,……你怎麼走到這兒來了?」錢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應付著說道。
「錢姐,我今天是專門來找您的,有幾句話想跟您說,……這兒人多,我們到旁邊的冷飲店坐一下好嗎?不會耽誤您很長時間的。」任一凡的客氣讓錢娟感到不自在,她想了想,只好地點了點頭說:「好吧。」
在冷飲店的一個小包廂裡,任一凡向服務員要了兩杯檸檬茶,在等著上茶的這段時間,任一凡沒有說話,而是一直沉默著,同時觀察著錢娟的表情。
之所以來找錢娟,是任一凡認為,網上的如月就是錢娟。他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