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倫城中的甘丹寺響起了鐘聲,一隊整齊的馬隊馳出,迅速在城外展開了隊列。
就在他們的身後,十數位的喇嘛坐著駕攆,被年輕的僧侶抬了出來。
令人驚異的是,馬隊的一側,還有這一個步兵連,其中有不少馬克沁機槍的影,看樣裝備還不錯。
按說,一個機槍連,配著一個騎兵營,應該足以抵抗一個團的攻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庫倫周邊竟然沒有挖戰壕,也沒有設置障礙物。
第一步兵大隊和第步兵大隊排開陣勢,兩挺哈奇開斯機槍被架在正面,阿布拉姆帶著游擊隊游弋在外,四頭戰熊也都跟著騎兵散去了,面對庫倫守軍,疏忽大意並不可取。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一個騎者舉著錦稠黃帆大叫著,朝著莫然的而來。
「有意思!」莫然笑著讓弓箭少女放下弓箭,士兵們讓開道。
大戰在即,自己已經兵臨庫倫了,竟然還有人來傳信,這節奏真是怪異。
蒙古馬的形象實在不佳,一個魁梧的漢騎在上面,和騎著一頭毛驢沒什麼區別,腿部要彎曲著,才能把胯部落到馬背上,這對於身材中上的人來說,比跑步還要難受。
「誰是恰克圖的莫然?」騎士跑到陣前二十多米處,大聲喊道。
恰克圖已經被自己統治近兩個月了,以庫倫和恰克圖的商之興,再加上晉商商號的傳達,相信各方的關心人物都知道了「莫然」這個名字,若是李二或者那個大盛魁商隊的人口頭在走些風,說不定已經有人知道自己是廣西人了。
步隊排成米長陣,依靠隨行的馬車構築了簡單的防線,莫然身後也升起了鐮刀錘旗,相信那個騎士定然看出那裡是自己帶的位置了,現在還這般大喊,心思就有些邪惡了。
雖說步兵中漢人雖然佔據了多半,可是俄國人同樣不少的,尤其是在中央位置,霍爾夫和許多軍官(徵召兵)都是白人樣貌,那騎士若是認不出自己,莫然敢把眼睛挖給他。
「誰是莫然?」騎士再次問道。
莫然輕驅戰馬,出頭一個馬身,微笑著應道「我就是莫然,不過我現在更希望別人叫我柯達斯·鐵克。」
「背宗忘祖的東西!」心中咒罵了一聲,那騎士冷哼道「中央駐庫倫辦事大員,兼任都護使,陳毅陳將軍想邀你進城談一談。」
愕然一愣,莫然回頭望著自己陣型嚴整的軍隊,已經瞄準最高的甘丹寺的大炮,準備妥當的機槍,實在搞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囂張,他難道沒看出來自己是來打仗的嘛?
「進城的事情不急,等我擊潰了眼前的蒙古軍隊,陳將軍不請我,我也有進城的。」莫然笑道「對那位活佛,我可是心仰已久。」
「你……」騎士怒容一閃,很快就收斂了下來。
別看現在的蒙古軍隊像模像樣,可是真要打起來,這些人是什麼水平,騎士很清楚,不用多,只要中央軍一個騎兵連,他就有信心把這些全副武裝的騎兵當做羊群一樣放牧。至於那些機槍,在草原上,它們的用途有限。
「我會把你的話,如實稟告陳將軍,不過還請稍待片刻,不要妄動刀兵!」騎士沉著臉說道。
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莫然也很好奇那位陳將軍要搞出什麼花樣。
騎士的性挺烈,得了莫然的確認,調轉馬頭就揚鞭而去,馬蹄彈起的雪渣,都濺到了莫然的馬頭上。
莫然的眸裡閃過一絲苦澀,他有些佩服這個騎士,可如果換成了他,身後站著自己的祖國,那怕國力虛弱,莫然也敢當面抽一個「賣國賊」。只是現在自己成了他們眼中的「賣國賊」,心中總是有些虛的慌,就算是手握上千兵勇,他竟然不敢大聲呵斥那個囂張的騎士,更不敢放冷槍。騎士就像是陽,蕩平了所有的陰暗心思。
擁有瘋狂信仰的軍隊,定然有著可怕的戰鬥力,早期的十字軍如此,伊斯蘭教的穆斯林軍隊也是如此,可是到了喇嘛教就變了味了。
對比蒙古和**的歷史,任是誰都不得不服,喇嘛教是個和平的宗教,他能讓任何凶悍善鬥的民族變成柔弱的牛羊。如果給宗教頒發一個**,喇嘛教絕對當仁不讓。
又是一隊騎兵,只是數量少了很多。
騎隊停在乘坐攆車的喇嘛身邊,雙方交流了一會兒,蒙古騎兵才讓開道,放騎隊穿行。
上次那個騎士的身影再次出現,只不過他落後了一個中年人半個馬身,似乎很恭敬的樣。
那個打頭的中年人,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質彬彬,有股儒雅之氣,只是皮膚稍顯黑了些,應該是被草原上的陽曬得了。
兩人在行途中低語了兩下,騎隊就徑直朝著莫然而來。
還在十多米外,騎隊就止住了馬蹄,中年人朝著莫然拱手道「這位就是莫兄弟吧?」
莫然微瞇著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中年人,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教書先生,而不是北洋中將,不過莫然也沒有奇怪。北洋軍是儒家氣息很重的軍隊,那些有名的軍官,很多都是自由誦讀儒家經典,直到教育改革之後,才進入新式堂。而這些新式堂同樣很看重儒家經典,所以民國的將軍裡,相當一部分都有股氣。
「我就是莫然,你就是陳將軍吧?」莫然笑道「我在恰克圖就多聽聞將軍的大名,許多商人都很推崇將軍。」
「是嘛?」陳毅對此的興致不是很高,直接開口問道「不知莫兄弟不遠千里(實際五多里),冒著嚴寒奔赴庫倫所謂何事?」
陳毅擔任庫倫辦事大員,都護使的時候,黎元洪是大總統,兩人算是同鄉,也是同黨,「府院之爭」後,黎元洪失了老好人的性,直接回老家罷工了,認識馮國璋等人如果電請,也沒見他再出山。這樣一來,本就和黎元洪不合的段祺瑞自然不會優待「黎大總統」的的同黨,多次發給陳毅的電報都是用詞嚴苛,也使得這位都護使心氣大損。
「我的商隊在庫倫北方兩多里處遇襲,有證據表明,正是庫倫的騎兵營出動所為。」
「該死的拉布敦,到底沒有給我說實話!」陳毅臉色一黑,氣的心中狂罵拉布敦。
「據我所知,庫倫的騎兵營只有一個,他們是活佛的法衛,從來不曾離開過庫倫,莫兄弟的證據怕是不准吧?」陳毅按下悶氣,強笑道「我可是記得北方有不少悍匪,而且哥薩克的名聲也不怎麼好,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做的?」
搖了搖頭,莫然道「我有切實的證據,我的軍中,現在還有幾名被俘的蒙古傷員,要不要我讓他們過來作證?」
「不」陳毅早就相信了,這種事無論如何是不能承認的,也不能確認,不然對活佛和庫倫的影響都不好。
「姑且算是騎兵營做的,那也是有人背著活佛做的,莫兄弟只要派人過來,我和活佛就定然會給你一個解釋,用不著動用這數兵勇奔行五六里吧?」
莫然驅動戰馬靠近陳毅,低聲道「恰克圖地小位困,為了生存,小弟只能南下或者北上。現今北上時機未到,南下自是唯一出。再說,陳將軍不覺得南下比北上容易嗎?」
「國力疲弱,同時中國之人,你何必要毀我國疆,難道你不知道蒙古一失,就有可能再也無法收復了嘛?」陳毅怒目圓瞪,聲音不由得加高了幾分。
面上掛著羞愧,莫然被噴了一臉的吐沫星,硬是沒有擦拭。
興許是見莫然有了羞愧之下,陳毅放緩語氣道「若是你重新歸附,我便擔保,中央絕不問罪前過,並且授你軍銜,予你編製、軍餉。」
抬起頭,望著天,莫然有股憋屈,無從發洩。
良久,莫然悠悠一歎,「當初我選擇了這條,就無法回頭。」
「陳將軍博通古,應該知道一個道理,從北京到紐約,不一定要走平洋,穿過美洲大陸;反方向,也同樣能夠到達紐約。不是嘛?」
留下了一句**的話,莫然返身退回軍陣。
他剛剛感應到一件事,紅色警戒系統突然暴增了一批功勳點,這讓他不得不停下來,擺脫陳毅。
阿布拉姆游弋在外,離開才不過半個小時,絕不可能幹掉五以上的敵人,就算是一群降兵讓他殺,也殺不了這麼多。唯一的可能就是恰克圖出事了,歐列格使用了某種方法,大批的擊殺了某伙敵人。
「陳將軍不是庫倫能夠做主的人,還是讓那位活佛和我談吧,我並無意佔領整個蒙古,不過既然跑了這麼遠的一趟,沒有收穫我是不會回去的。」莫然鑽入軍陣,朗聲喊道。
正在考慮莫然那句話的意思,陳毅突然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動,突然感覺這個人也許並不是一個叛國者,他或許有什麼隱晦的過往,或者某些打算才這麼做的。
搖了搖頭,將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去。陳毅決定還是把這件事交給活佛處理,既然那個人不準備佔領整個蒙古,那麼其他方面失去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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