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堂,清晨的光曦正暖,莫然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回望了一眼教堂,那眼神中有些嘲諷的意味。
輕輕一吸,夾雜著殘餘臭味的空氣比前兩天好了許多,整齊的街道上,越來越多的商號開門營業,人氣也旺盛了幾分,不再像以前,全城只有幾家麵包房真正營業,其他的都是開著門做樣子。
四個大隊的兵額正在充實,一百盧布的入伍補貼,加上每月三十盧布的津貼,對恰克圖的數千光棍漢子來說,**力實在是太大了。沒有人能抗拒這種優渥的條件,甚至一些沒有逃跑的北洋軍士兵都冒出頭來,想要加入到騎兵大隊。
對於目不識丁的人來說,革命是件遙遠的事情。如果用心經營,莫然也有信心讓恰克圖的居民成為布爾什維克的「信徒」,可這絕對需要很多的時間。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反抗壓迫者的。
現在,僅僅撒出去一筆不算太多的錢幣,就能獲得數以百計的健壯青年,只要假以時日,他們就會成為自己最堅定的支持者,這種買賣實在是太划算了。
三三兩兩的祈禱者閒談著走了出來,看得出,許多人的心情都不錯,不像剛來教堂時那麼愁眉不展,放開了許多。
宗教總是能夠紓解人們的心結,讓你找到能夠騙過自己的借口。
年慧的臉袋通紅,臉頰被擦了好幾次,可她還能感受到那個男人在上面留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溫熱,軟軟的,強烈的雄性氣息,燒的她心慌意亂。就連一向最虔誠的祈禱,今天都沒有完成。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一把握住少女的柔胰,莫然柔聲問道。
「沒,沒有……不舒服。」少女像是受了驚的兔兒,甩開莫然的手,躲得老遠。
愕然一愣,莫然新奇到了極點,多少年沒有見過這麼敏感羞澀的少女了,她簡直是上帝賜予男人的恩物。
莫然擔心在挑逗少女,她會羞澀的跳河,只好強壓下心頭躍起的邪噁心理,和少女保持一定的距離,慢慢的適應著。
恰克圖的街道都很短,東西的橫街不過半里多些,南北走向的三條小巷長些,也不過一里。
出了復活教堂,沿著西巷子前行,沒多遠就到了橫街。
這條恰克圖的主要街道最是繁華,官衙、茶葉批發庫,還有全城最高的鐘樓,幾乎所有的繁華之地都靠近橫街,或者本來就在橫街上。
嚴令重罰之下,恰克圖已經沒人再敢鑽進夾道大小便了,街道上的風景好轉許多,至少不用擔心再看到男人的**部位了。夯土的路面每逢雨雪都會泥濘不堪,常年下來,街道上也是深一下淺一下,鮮有平坦的地方。
「咦,那裡怎麼還有人躺在街邊?」少女好奇的指著前方。
咧嘴冷嘲,莫然道「他們可能是在這兒裝癱騙人!」
一條街道上側躺著四個人,破爛的棉衣搭在身上,每個人都面色焦黃,無精打采的,像是久病不愈的重病患。
「也是啊,我聽爹爹和哥哥說,城裡所有的病人和乞丐都被醫院收攏了,他們在這裡,肯定不正常。」少女點著頭。
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證傳染病不會蔓延,所有的病人和路邊的乞討者被強制執行安樂死的足有十七人,其他的幾個也都待在改造的醫院裡接受治療,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而且,每隔三十分鐘左右,就會有巡邏隊巡視過來,一旦發現街邊出現這種情況,都會被強制帶走。
兩個挑筐的黑瘦男子橫著挑子,並排而行,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低劣的刺客!」暗自鄙夷一聲,莫然還是決定讓他們把劇情演完。
霍爾夫的運氣一向不錯,早在第一次遭遇布爾什維克的時候,他的連長就被幹掉了,而他卻能逃會兵房,而且一點傷痕都沒有。等到蘇科查夫和所有人都決定投降時,他也跟著投降,而且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班長。
班長沒當幾天,他就光榮的晉陞了排長,而且還成為了一名預備黨員。
今天是他的小隊巡邏,剛剛從中巷子走到橫街,他就看到街道上有幾個不甚正常的現象,挑夫竟然橫著挑子,路邊還有沒有清理乾淨的流浪者,而且還有橫衝直闖的推車,連前面的兩個行人都不顧,直直的衝了過來。
本來這就不正常,當霍爾夫看到那兩個行人是誰的時候,腦門上瞬間冒出了一頭冷汗。
「謀刺,有人要謀刺鐵克!」一個意識瞬間湧進腦海,霍爾夫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銅哨,準備示警。
同伴的另一個俄兵眼珠子一轉,奪過霍爾夫的哨子,「別亂動,霍爾夫,你難道要為一個中國人賣命嗎?」
「只要我們裝作看不到,等鐵剋死了,我們就能獲得一千盧布的金幣,而且沒人會責怪我們。」
霍爾夫驚怒,大聲呵斥道「葉穆羅夫,你別忘了,我們是布爾什維克的軍隊,你在謀殺一名布爾什維克黨員。」
「誰會知道,只要他死了,我們就會新選出一位領導者……」
沒等葉穆羅夫說完,霍爾夫就察覺到,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而且牽涉到了許多士兵和軍官。
「哦,有騎兵大隊的排長,有步兵大隊的班長,還有炮隊的軍官,我真是很好奇,到底是誰說動了你們?」面帶著微笑,莫然把年慧扯到了身後。
十名巡邏的士兵,至少來自五個巡邏小隊,他們隱隱堵住了兩邊的出路,這個時候,莫然若是猜不到他們的打算,那就真的蠢了。
本來,莫然還好奇,那個神父那來的膽子,敢策劃刺殺自己。現在看到這麼多敵視的士兵,還有周圍旁觀的巡邏兵,莫然終於明白了,原來他們已經把手腳伸到軍隊中了,獲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鐵克,你是中國人,而我們是俄羅斯人。俄國的革命應該由我們來進行,中國人沒有資格來插手。」
「該死的黃皮猴子,你屠殺那麼多我們的同胞,今天一定讓你血債血償。」
霍爾夫怒急,衝破同伴的阻攔,怒吼道「鐵克是一名布爾什維克,他沒有屠殺任何人。」
很快,霍爾夫就被幾個憤怒的人捆綁起來,扔在了街道邊上。
年慧驚呆了,站在莫然的生活,腦子裡一片空白。
「哦,還不錯,總算還有人支持我,我還以為所有的俄羅斯人都背叛我了呢!」洒然一笑,莫然給了霍爾夫一個讚許的眼神。
「作為一名中國人,俄國的革命確實不關我的事,不過你們忘了,世界無產階級是一家。俄國的革命不僅是俄國人的,他同樣是屬於全世界無產者的。」
「我是作為一名無產者來到俄國的,即不曾圖富貴,也不求榮譽,為的只是一場涉及全世界的無產階級革命。」
「你們不理解,我不怪。」目光轉冷,莫然道「可是你們不該背叛!」
「殺了他,不要讓他說了!」
轉頭一望,莫然詫異「是你?」
別人刺殺,都是把自己隱藏的很好,甚至在成功之後,也不會露面。這貨倒好,剛知道刺殺自己的事情,就腆著臉來了,而且毫無顧忌的把自己暴露了出來。
卡捷裡莫夫一愣,沒想到這人竟然認得自己。
「愚蠢的傢伙,你真可憐!」莫然低聲念叨了一句。
「動手!」
「動手!」
兩人同時吼道,卡捷裡莫夫愣了一下,就看到自己的人瞬間死了三個,而且全部都是腦袋被削掉了。
「快殺了,這個魔鬼!」
「嗖…嗖…」
一根利箭,一枚十字鏢,同時命中卡捷裡莫夫的眉心和喉嚨。
霍爾夫不敢置信看著場中的人快速的倒下,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箭矢,每一箭都要奪去一個人的生命,沒有一次例外。
年慧的目光很複雜,她怎麼也想不到,一直表現的這麼平和博學的一個人,竟然是恰克圖的主人,那個神秘的柯達斯·鐵克。
自己人快死光了,躺在地面上的四個人終於不再偽裝,從身體的各個部位抽出手槍。剛準備射擊,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飛來起來。
胸前一個巨大的破洞,裡面甚至能夠看到跳動的心臟。而就在自己剛剛待得位置,站著一個披著藍色鎧甲的「高人」,他們手裡還端著一桿粗大的霰彈槍。
莫然放開遮住年慧雙耳的手,柔聲問道「還好嗎?」
腦袋迷糊糊的,她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今天收到的打擊太大了,剛剛還和自己親密的俊朗少年,這會兒就成了蠻橫的衛生人民委員。
生氣,談不上,可是被人欺騙了,總是有些不舒服。
年慧推開那雙溫暖的粗糙的手,轉過頭來。
「嘔……」
嗆鼻的血腥味,還有地上跳動的心臟,年慧瞬間就扛不住了,趴在地上死命的狂吐。
掃了一眼地面上的屍體,莫然有些尷尬。紅警的士兵怎麼都好,就是動起手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承受能力,太凶殘,太血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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