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湊過去,在她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這個吻很輕,怕弄醒她。
移開的時候,發現她唇角沾上了一點牛奶。
想要伸去擦拭的手忽然頓住。
他改為用唇。
比剛才那個輕吻要深一些,舔乾淨了她唇邊的牛奶,又含住了她的小唇品嚐著秈。
她的味道,比牛奶更甜。
這種偷偷來的行為,竟讓他一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心跳噗通噗通,好似做了什麼壞事一般。
明明……
嘗的一直都是她獨有的味道,可這一次,偏偏讓他覺得不一樣。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
她的唇一定是抹上了罌粟,否則為什麼每每看到都忍不住想要去挑弄一番,並且一吻便上癮?
值班的護士正巧從這條走廊走過,封以珩偷吻完的時候,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拉了拉領帶。
有種被人捉~奸在床的尷尬感!
護士是在偷笑地,也不打擾他們,盡量貼著牆走。
「她……是我老婆。」前老婆。
此地無銀三百兩。
護士則笑得更厲害,說了聲:「知道啦!我什麼都沒看到。」
池晚的睡眠似乎有些淺,被他這樣一動有些甦醒過來的跡象,靠在他肩上的腦袋動了動。
封以珩忙用另一隻手輕拍了拍她,就像是哄孩子的時候一樣。
「沒事,繼續睡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池晚只隱約聽見這麼一句話,富有安全感的聲音,讓她真的放心地睡了過去。
夢裡面聽見的他的聲音,熟悉,沉穩,讓她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
是真的沒事吧?
或者,是她選擇相信,就算有事,那個人也會幫她解決……
那就繼續睡呢。
側頭,看見池晚的唇角輕微的勾起,很是放心地入睡,他將她慢慢放倒,讓她躺在自己懷裡。
剛才那名護士不久後又回來,看到這樣子便輕聲問:「先生,今天傷患多,沒有多餘的床位了,不如我去拿條毯子給你們?別凍著了。」
「好,謝謝。」
「不謝,舉手之勞,疼老婆的男人最有魅力了。」護士微笑著,轉身去拿毯子。
……
池晚醒來的時候差不多是早上六點鐘,睜開眼就能看見走廊的盡頭,窗戶外的天已經開始濛濛亮了。
冬天的早上六點,光線還不是非常亮。
長廊裡零星有幾個人走過。
她是睡得肩膀有些疼痛了,想要換個姿勢,醒後卻發現自己睡的並不是家裡面的床。
餘光看見自己身上披著毛毯。
再轉視線,就看見了封以珩。
他閉著眼睛,腦袋微微後傾貼著牆壁。
她記得自己是差不多四點鐘的時候睡著的,他一定比自己晚。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忽然有些怪怪地。
其實昨晚他大可不必管他們,這裡的任何事都和他無關,但他卻……
不想吵醒他,剛好有護士路過,就讓她拉自己一下,盡量不動到封以珩。
偏偏那麼巧,是凌晨給他們拿毯子的那位護士。
那護士一看池晚起來後就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拿下來給封以珩披上,笑說:「你們兩個還真是恩愛啊,不久前是他擔心吵醒你,呵護的樣子讓我看了都心動呢。現在是你怕吵醒他,輕手輕腳的,看著就溫馨。」
池晚笑笑,也不解釋什麼。
或許護士是誤會了他們的關係吧。
可那又怎樣呢。
封以珩向來……對人溫柔的吧?
不管他做什麼,都會讓人失神。
護士倒是真的沒把封以珩偷親她的事說出去,只是在一旁問說:「不偷偷地來一個早安吻嗎?」
這樣好看的臉,若自己是她,一定是忍不住的呢。
池晚看著那張臉,心裡默默。
手伸過去,指腹輕輕地貼在那,跟護士說:「你看,都是鬍渣,早安吻可是會紮著自己的,不好。」
噗嗤……
護士笑了。
池晚正準備收回手,手腕卻突然被抓住了,猛地回頭。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什麼,就聽到一旁護士驚呼了一下,然後自己被一股力拉了過去。
唇,溫熱。
臉,有點扎……
「哎呀,不打擾你們了。」護士這就走了。
池晚被他拉入懷裡,迎面便被他吻住了。
池晚睜著大大的眼睛看
看他,他閉著眼睛,吻得深情。
可是……
她都不知道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其實池晚動彈的時候他就醒了,多年以來的習慣讓他的睡眠變得很淺。
她們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她的手放在他臉上,還說他鬍渣扎人時,卻是忍不了了。
帶著那麼幾分賭氣的成分在想,就是要扎你。
「真的很扎……」池晚摸了摸自己唇邊,「當然,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你為什麼總吻我?封先生,我們已經是前夫與前妻的關係了,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說吻我就吻我吧?」
「因為你欠吻。」封以珩說道。
「欠吻?」池晚哭笑不得。
欠打,欠揍,欠收拾,她倒是都有聽過,欠吻又是哪門子的說法?
「說吧,加上昨晚這次,你欠我多少個人情?只不過吻你幾次,前後加起來也不夠重量還我一次,就算是……利息吧,便宜你了。」封以珩乾脆耍賴皮了。
「利息?」池晚更是無語,無奈地笑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人情還得還利息的。」
還便宜她了?
這麼說她還佔便宜了呢!
昨晚也沒求他幫麼……
她幾時說過要欠他這個人情了?
然而池晚也只是心裡吐槽一下,卻是不會說出口的。
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難免有些忘恩負義了。
沒有封以珩的昨晚,該是怎樣一個混亂?
有個人在秀節操,她總不能跟著秀。
「那當然,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你也說了,我們是前夫與前妻的關係,所以有些事還是算清楚點好,於是利息,自然不能少了。」
「強詞奪理!」
「我是商人,這些都牽扯到了我的利益關係。虧本生意誰會做?」
池晚呵呵一笑,也不和他繼續爭執了。
封以珩看了一眼時間,才六點。
但他們都沒有繼續睡的意思。
這個點清醒一下,處理一下事,就差不多要開始新一天的生活了。
池晚推開病房的門看了一下,薛家媽媽和笑笑都還睡著。
轉過身,封以珩正在接電話。
他放下手機跟池晚說:「兩個小傢伙醒了,這個點已經不肯睡了。」
「這麼早就醒了?昨晚到家也該快一點了吧。」
「言清起得早,把小白弄醒了,小白起來了,央央也就不睡了。」
池晚倒是知道。
央央愛睡懶覺,平素裡喊她起床大人們都得費好大的力,今兒六點就起來,難為她了!
央央雖然不像囡囡那麼沒有安全感,可言清她是第一次見,去的地方又是陌生的,她只依賴小白,於是小白起床,她肯定也是不睡的。
「我叮囑幾句。」
池晚接過手機,讓言清把電話給央央,囑咐他們乖乖地聽言清的話,乖乖吃早餐,然後讓言清送他們去幼稚園。
央央和小白不在同一個幼稚園,掛了電話之後就把兩家幼稚園的地址一起發給了言清。
……
池晚要去買早餐,封以珩陪著去了。
兩人買了很多早點,包括林家人要吃的份數一起買了。
回來的時候發現薛家媽媽的病房裡很是吵鬧。
兩人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門口聽動靜。
先是陌生女人的聲音,池晚有些印象,應該是林家媽媽的。
「央央是我們珊珊唯一的女兒,你們不能那麼自私!這麼多年,珊珊留在雁城,幾乎不怎麼回去看我們,我們見央央的次數那麼少!現在珊珊去了,我不管,央央我一定要帶走!」
原來,裡面是就日後央央歸誰撫養而起了爭執。
「阿姨……我們不能沒有央央……」是薛笑笑的聲音,「我們已經失去大哥了,您若再帶走央央,我們根本就沒辦法!求您了阿姨,您體諒體諒我們吧……」
「體諒?我們體諒你們,誰體諒我們?我們也失去了女兒,要帶我的外孫女兒回去,有錯嗎?」
池晚深知,林家人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的。
央央是屬於兩個家庭的,誰都不能獨佔。
兩方都失去了至親,而央央,成為了他們唯一的念想。
池晚進去,雙方誰都不肯讓步。
不管央央以後跟了哪一方,另一方都是不捨的。
「薛媽媽,林阿姨,我說幾句話,」池晚做為比較局外的人,站出來說話,「現在廣彥大哥和嫂子出事的事,我們還瞞著央央。所以央央跟林阿姨你們回去是萬萬不行的。孩子雖小,卻也敏感,好端端為什麼爸爸媽媽不見了,要跟姥姥姥爺
回家住?所以央央的問題,暫時擱置,最好不要在這段時間討論。」
池晚的話,讓大家靜了下來。
是啊,央央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出了事故。
「這位誰,我也說一句公道話,」說話的人是林家弟弟,「我姐和我姐夫的事,央央遲早要知道,早知道一天晚知道一天,又有什麼區別?」
林家弟媳自然也站在林家那邊,「就是,孩子還小,哭一哭也就完事了,可孩子就應該歸我們林家!」
聽他們這麼一說,林家媽媽也狠狠心說:「我也同意!央央是我女兒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有什麼道理要給你們薛家撫養?」
薛家媽媽自己也是做媽媽的人,她既心疼央央,想把央央留在身邊,又無法做到對親家強勢,搶奪央央的撫養權。
所以她只是默默流淚,也不說話。
「那既然如此,也請你們緩一緩,等我們辦完廣彥大哥和嫂子的身後事,再告訴央央,讓孩子自己選擇留下來還是離開。」
「你這不是廢話嗎?央央在她奶奶身邊住了這麼久,感情自然跟她奶奶深厚,你說孩子到時候會選誰?」林家自然不答應。
「既然你們知道孩子跟她奶奶感情深厚,那你們就忍心讓孩子難過嗎?央央沒有了父母已經很可憐了,你們還要她跟奶奶和姑姑分開嗎?我知道林阿姨您失去女兒很傷心,可我薛媽媽失去了兒子也很難過啊,她一句話不說因為什麼?還不是心疼孩子?你們若為孩子著想,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鬧孩子的撫養權!」
出乎意料地,是薛笑笑忽然跪倒了大家面前。
「笑笑——」
薛笑笑滿臉是淚,帶著愧疚與不安:「林阿姨,這件事,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能讓我好好靜一靜嗎?下午我會給你們一個解釋。對不起……央央的撫養權,我絕對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