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了,封以珩知道,他走不出默涵離開他的陰影。
今天,是囡囡媽媽默涵的忌日,也是囡囡的生日。
這兩年,沈曜過得都不太好,妻子的失去,對囡囡的擔憂……每每臨近妻子的忌日,他會變得更痛苦燔。
他們這一堆朋友,已經結婚了的有楚穆離,沈曜,卓越,他自己不算,其他三人都找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最愛的女人,並結婚生子窠。
只是,沈曜是他們當中最不幸的,他得到過,卻失去了,經歷了他們不願去經歷的絕望。
紀辰也有自己深愛的女人,但沒能在一起。
而他……
他沒有深愛的人。
二十年前的萬茜,是他心中的一道剪影,兒時的驚鴻一瞥,音樂廳的生死一線間,使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忘記過那個小女生。
那時,她篤定地笑開眉眼,兩道月牙兒彎彎地看著他問:你信我嗎?
萬茜不是他深愛的女人,她只是曾經在他那陰暗的世界裡如向陽的花兒一般綻放過,她燦爛的笑容讓他對這個世界重新充滿了希望。
找到她,只是為了完成自己這麼多年的心願,找不到日子一樣過,找到了……
似乎也沒有什麼改變。
他試圖從萬茜的身上找到一些有關當年的感覺,奈何點滴不存。
他和萬茜結婚,已經不是什麼必然性,而是隨遇而安。
「給囡囡找個新媽媽吧,」封以珩說道,「囡囡需要母愛,相信這也是默涵的心願,希望你能娶個好女人,替她好好照顧囡囡。」
「每天都說他,就是不聽,」沈家媽媽路過,聽見這話,接了一句,「以珩,你有空幫阿姨多說說他,要替囡囡想,這麼小就沒了媽媽已經夠可憐了,趁著她還小,趕緊再找一個,孩子容易接受。」
大家都這麼想,孩子心理受到創傷,得治,慢慢地治。
「媽,別說了,除了默涵我誰都不要。」
「你這孩子……」沈家媽媽氣急,「怎麼就說不通呢?我當然也喜歡默涵,這個兒媳婦沒話說,但你得多想想囡囡,孩子不能沒有母親!」
「找不到,」沈曜一口回絕,沒有要同她商量的意思,「這世上只有一個默涵,囡囡也只有一個媽媽。」
沈曜要是不這麼鑽牛角尖,第二婚早就結了。
只是他根本就不打算二婚,心裡放不下默涵,大家都知道。
封以珩沖沈家媽媽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再勸。
今天日子特殊。
「婚姻不是兒戲,我若再娶,心裡卻依然有默涵,是對兩個女人的不尊敬。」
封以珩拍了拍他,予以理解。
他贊同沈家媽媽的話,囡囡的媽媽是要找的,但不能急於一時。
沈曜這是一個問題,但囡囡那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題。
怎樣讓自閉的囡囡去接受一個女人當自己的新媽媽,那也是沈家媽媽最頭疼的,她不但要想辦法勸說兒子二婚,還要想辦法讓囡囡接受。
媽媽的去世,對囡囡已經是一種打擊,新媽媽若找得不合適,那是對囡囡的第二次傷害。
這一大一小,讓沈家媽媽操碎了心。
封以珩一直在沈家陪沈曜到一點。
他也不是酗酒之人,平時不怎麼喝酒,今天特殊,這才喝了一些,也不多。
兩兄弟坐著,就是聊聊天。
回過神來,沈曜問他:「你倆真離了?」
想起紀辰在群裡提過的,他看了消息,但沒出聲,後來又被囡囡的事一攪和,也沒想起來去確認。
既然正主就在自己面前,當然是直接問了。
「離了。」
「挺可惜的,我看著那姑娘其實不錯的,雖然只見過兩面,但給我的印象挺好。」
沈曜也知道封以珩的情況,想了想,表露出可惜的神情。
「兩面?」封以珩卻注意到了他的
話。
「昨天見過一面,在世貿中心,我帶囡囡過去玩。」
因為不過生日,所以提前帶囡囡出去,避開今天。
「如果不是小白,囡囡可能已經走丟了,」沈曜說,「那我真的會瘋!本來想給予金錢酬謝,可想到那是你的女人,不知道用錢會不會侮辱她,就請他們吃了甜點。這個人情我會記住的,等以後有機會還給他們。」
「小白找到了囡囡?」封以珩想起那個孩子,嘴角不自覺地笑開,「小白的確是個聰明孩子,看著很機靈。」
兩人錯開地討論了起來。
沈曜看著他這反應,當然認為他見過小白,既然這麼淡定,肯定是知道小白了的——
但凡見過小白的,再一聯想封以珩,都會認為那是他的孩子吧?
至於他為什麼不要小白這個孩子,沈曜是覺得,封以珩雖然比他小,但他個性沉穩,孩子的事他自己肯定有打算,是不需要他多嘴操心的,也就沒
有問。
而封以珩,沒有適合的契機也不會突然往那個方向想,生孩子要十月懷胎,四年的時間,她能瞞著他生下一個孩子,那怎麼可能?
「至於她……我想,你還是直接侮辱她的好,會更開心的。」他笑著說。
沈曜想了一下,因為心情的關係,笑起來也有點苦澀。
此侮辱非彼侮辱,他知道封以珩沒有要侮辱池晚的意思。
能讓他放在身邊四年的女人,不只是愛錢那麼簡單。
「怎麼樣,隨後就要決定娶萬茜了?」
「封浩回來了。」
沈曜想了想,明白,「那你該做準備了。」
封以珩後靠:「突然想抽煙了。」
「你不抽煙的?」
「想試試。」
「那不如來喝酒吧,現成的,」沈曜也不抽煙,所以家中無煙,把酒遞過去,「陪我喝一瓶。」
「一杯吧,明天還得早起。」
沈曜想想,無奈地笑開,「你活得真累!」
封以珩也笑:「誰不是呢?」
熟悉的人都知道,封以珩酒量不好,平時的應酬,大家都是給點面子隨便喝一小杯就應付過去了。
當真有哪個不開眼的要他多喝,周圍人也會幫忙說幾句話。
以封以珩到今時今日攢下來的人脈,倒不用因為這幾杯酒而毀了。
「說真的,你從沒跟我們說過池晚,是不是真的因為太好了,捨不得秀出來?」沈曜調侃起封以珩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談封以珩的事,或許還能暫時忘記默涵留給他的痛苦。
「挺好的,」封以珩給予肯定,「很知趣,又聰明,心靈手巧。」
「能讓你給予高度評價的,那我猜,真的是很不錯,」沈曜笑,「除了曲心瑤,池晚是第一個。」
沈曜一時說錯了話。
只見封以珩驟然捏住了手中的玻璃杯,眼神亦是變得冰冷陰鷙。
沈曜立馬收住,笑意淡去,抓住他的手腕,把杯子拿回來放在茶几上。
「砸杯子是要吵醒囡囡的。」
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提了不該提的名字,激起了他心中的憤怒。
給了他幾分鐘冷卻情緒,沈曜轉去了別的話題:「你們不是老催我找個女人結婚嗎?我看池晚就挺合眼緣的,不如你改天把她約出來,讓我們兩個吃頓飯?小白萌帥萌帥的,說不定能治癒囡囡,一舉兩得。」
封以珩鬆開拳,抬眼掃他,已是略輕鬆的神情:「你看上她了?」
「恩……算是?你們已經離婚了,我也不算挖你牆角吧?我們兩個都是結過婚的,想想還挺合適,我媽一定很開心。」
「她不適合你,」封以珩斷定地說道,「你們兩個性格不合。」
「怎麼就性格不合了?」沈曜笑,「是性格不合,還是你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