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裡不只是死老鼠,還有池晚的照片,七竅流血。
池晚被恐嚇了!
這是錢倩倩腦海裡很快就閃過的一個念頭燔。
他們做新聞這行的,很容易招惹到仇恨,她也曾經收到過恐嚇信窠。
她再轉頭看池晚,臉色都蒼白了,看來是被嚇得不輕。
「你先坐下,我去倒杯熱水給你。」
扶池晚坐下,見她還在往外看,叮囑了一句:「別看了。」
池晚看她去給自己倒水,心裡有些感謝。
今晚錢倩倩要是沒來,她一個人在這裡恐怕會被嚇得更慘。
在剛才之前她都想不到,她和錢倩倩那麼快就和解了,她也沒有因為和江承允的事而記恨她。
不但不恨,聽她剛才的意思,經過一天的冷卻,她似乎都不準備責怪她了。
錢倩倩把熱水倒好,端給她,看到池晚接杯子的手都在顫抖,問:「你這是嚇壞了嗎?沒什麼的,只是死老鼠和做過手腳的照片,我也收到過,這些人人來來去去都是這些招數,沒什麼新鮮。」
池晚慢慢地喝著熱水,緩一緩被嚇到的勁兒。
看著有些不對勁,錢倩倩又問:「難道你怕老鼠?或者是怕血?」
「血……」池晚點點頭,心有餘悸,還沒有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桌面,「怕血。」
她不是萬能的,她也有怕到腿軟的時候。
「暈血啊?」
「不是暈血,就是怕,以前不怕的,」池晚是第一次和薛笑笑之外的人說這些事,「也有不怕的時候,像上次他出車禍,就不怕。」許是太擔心了。
血量不多,又或者是其他因素,她也不會那麼怕。
剛才被嚇到,有一半因素是太突然,受到了驚嚇。
「既然以前不怕……是發生了什麼事,有了創傷後遺症?」
「嗯,」她點頭,「還怕黑。」
「真看不出來,」錢倩倩笑道,「幽閉恐懼症?」
池晚平日裡就強勢,著實看不出她還有怕的東西。
她搖頭:「不完全是,有光線的話,不怕的,除非是全黑,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一點空氣,那種窒息感,很要命。」
今天跟錢倩倩說了很多,不在乎多說一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真是奇怪……不過從心理學上講,有這些情況的,一定是發生過什麼事,有了心理陰影,否則不會這樣的。」
池晚搖了搖頭:「曾經絕望過。」
「你都經歷過什麼?」
錢倩倩大概是明白了她說的那種窒息感。
她提到了絕望,那麼或許並不是實際存在的空間恐懼感?而是當她體驗到絕望時被丟入黑暗深淵的那種感覺,空氣稀薄令人窒息,沒有光明,找不到出口。
「沒事啦,都已經過去了!」心跳已經慢慢地平復下來,「我好多了,謝謝你,多個人在,我也安心一些。」
池晚給蘇錦發了條信息:小錦,送漫漫回家後能再回雜誌社一趟嗎?可能真的要麻煩你送我回家了,出了點事。
如果是平時沒關係,可畢竟收到了這樣的恐嚇,心裡隱隱還是不安,夜路也走得心慌,只能麻煩蘇錦了。
有蘇錦陪著,她也會放心許多。
蘇錦很快就回復:發生什麼事了!!姐你還好吧!!
池晚:沒事,你慢慢來,送漫漫到家後過來一趟就好了,我沒事,在雜誌社等你,麻煩了。
蘇錦:不麻煩!!為晚姐肝腦塗地!!
見錢倩倩看著自己,解釋說:「找個護花使者先,這夜路真不敢一個人走了。」
錢倩倩蹲下去看了下,小心翼翼地掀開那張照片,底下還附著一張紙。
「有張打印紙,上面有字,」她抽出來,念給池晚聽,「『停止吧!繼續做下去的話,就不是這麼好說話了!』」
念完後,錢倩倩也陷入了思考。
這是……
她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人是——
口罩小姐
雖然沒有署名,是匿名恐嚇,但顯然這人指的是池晚要在下期曝光那位口罩小姐身份的事!
池晚的表情在聽完錢倩倩念的話之後,慢慢地變得冰冷。
她的神情很堅定,讓錢倩倩看完都有些驚訝,「你確定是誰了?」
「八~九不離十了,」池晚看著遠方,雙眼瞇了起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們越不想讓人知道,我就越要報道!呵,新聞自由不是?」
錢倩倩不說話,看來池晚的確是已經知道是誰寄的恐嚇包裹。
用的是他們?
這次恐嚇沒有威脅到池晚,反而堅定了她要揭露的心!
……
蘇錦回來雜誌社的時候,看見警察心裡就疙瘩了一下,「姐!怎麼了這是!啊錢主編
編……」
怎麼……也在這?
池晚和錢倩倩剛做完筆錄。
蘇錦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裡迅速地腦補了一下,難道兩個女人打起來了?!
可看著也不像,女人打架不是愛撕衣服扯頭髮麼?
「池小姐,有任何消息我們都會通知你的,你如果有什麼線索也可以告訴我們,爭取早點破案。」
「嗯,知道了,謝謝。」
案子是要報的,但池晚沒有說出萬家。
她沒證據,暫時也不想打草驚蛇,先備個案再說。
警察走的時候也順便將那個恐嚇包裹帶回去做證物,蘇錦看見了。
「噢天……什麼情況啊!」
錢倩倩代替回答,「有人寄恐嚇池晚。」
「什麼!!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我晚姐也敢恐嚇!誰!姐你說,我帶我兄弟去堵他!」
「得了吧,你有什麼兄弟,一群初出茅廬乳臭未乾的小子,能唬得住誰?」
一群孩子,還能和萬家抗衡不成?
蘇錦來了,錢倩倩就不陪她了,拿著自己的東西先離開。
池晚沒自己開車,說要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於是蘇錦收拾了雜誌社後就陪著她走路。
走回自己家公寓,大概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
「姐,怎麼不讓姐夫來接你啊?出了這種事,應該通知姐夫的。」
「怎麼,剛還說要肝腦塗地,這會兒就嫌我煩啦?」
「怎麼會啊姐!我當然沒問題了!我只是覺得,姐夫更能給你安全感,發生這種事,應該告訴姐夫的。」
蘇錦這樣想也沒錯,他以為他們只是一般的夫妻,一般情況下,都應該打電話給自己的丈夫尋求安慰的啊……
「你忘了我說要離婚的?你以為我開玩笑啊?離了,哪能再找他?」
池晚沒說的,是其實就算沒離婚,她也不會打電話找封以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找她的時候,她是不會主動找他的,任何情況都是。
「啊……?真離了啊?」蘇錦有點不相信地看著,「真的說離就離?太行動派了吧……」
「可不是?他都要娶口罩小姐,這婚我自然得離,現在離乾淨,晚了他都和口罩小姐好上了,我得多受氣啊,還是早離早好。」
「呵呵……」
池晚的意思,是她和封以珩離婚了,說得煞有其事一般,然而蘇錦到底還是沒把她的話當真。
沒人當真,就是像錢倩倩一樣親眼看見那本離婚證的,也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呢。
「姐,今天的恐嚇是不是就是口罩小姐干的?」
「嗯,大概吧。」
「那我們還報道不報道了?她都敢寄恐嚇包裹這麼囂張,是不是背後有什麼勢力啊?」
「管呢,咱們做新聞的,就是得什麼都不怕。要每個人都給我寄個恐嚇包裹這新聞我就不做了,我還做這行幹嘛?而且我報道的都是
事實,他們就是告我,官司也打不贏,怕什麼,」池晚笑,「那當然,他們要是覺得,把這些事放上檯面也不丟人的話,那儘管告好了,我奉陪到底!」
蘇錦:「……」
他怎麼覺得,他姐那笑有點恐怖啊?
「再說了,更勁爆的我還沒拿出手呢,隨便給你們上點開胃菜解解饞吧,別逼我。」
「啊,還有更勁爆的啊?不會是姐你和封總離婚的消息吧?」蘇錦是當成一個笑話來講。
「比離婚更勁爆!口罩小姐家世大起底!怎麼樣,吸引人不?」
「吸引!!我都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姐,咱們什麼時候報道離婚的事啊?太太團等得脖子都長了,聽到這消息一定開心瘋!」
「盡量早,免得封總先跟媒體說了,那就沒有新聞價值了……但又不能早過下期,起碼得下下期,不然口罩小姐三兒的名不是坐不實了?好歹讓她被大眾好好地罵上一期,也不枉我被封總甩了而受傷的那顆心,你說呢,是吧?」
「呵呵……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蘇錦當然不信!
他只當他們神通廣大的晚姐是提前得到什麼消息,知道封以珩要離婚了。
十一點鐘的深夜,都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車水馬龍,大街上行走的人也依然很多。
上班族結束了一天的疲倦生活,有選擇回家的,也有選擇去娛樂場所放鬆一下。
池晚的手機在一陣喧囂中響了起來。
屏幕顯示:前夫。
陌生還沒習慣的兩個字,讓池晚愣了一下,隨後就笑出來,給蘇錦看說:「你瞧,說前夫前夫到!」
蘇錦瞧了一眼,滿臉的無語。
還真的是前夫啊?
其實現在,沒結婚就老公老婆叫的人實在是很多,如果說他們之前以為晚姐手機裡的「老公」或許並不是真的「老公」的話,那麼「前夫」的存在,就加深了她有老公
的真實性。
真的離婚了啊?
池晚直接接起來,明知對方看不到,也還是習慣性地掛起笑容,甜甜地喊了一聲:「封總,晚上好。」
不同的是,以前喊的「老公」,現在喊的「封總」。
那一頭的封以珩聽得既不習慣,又不舒爽,感覺天差地別。
而相同的,是她的聲音依然那麼甜,嬌,好聽。
蘇錦:「……」
又來了!
但奇怪的是……
電話是真的有,如果那頭不是封總,晚姐這麼喊,就不會覺得奇怪?
別告訴他那頭真的是啊!
還是說,真的同名同姓,又剛好也是個霸道總裁這麼巧?
那邊封以珩還沒開口說話,池晚笑道,「封總,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呢?不太好吧。」
封以珩看一眼窗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法律有規定離婚了不能給前妻打電話嗎?不犯法吧?」
池晚笑容依舊,呵呵說道:「當然沒有,只不過封總業務繁忙,還能抽時間打電話關心我,真的是挺感動的。」
「是嗎?看不出來。」
鄭浩就敢偷偷地瞄一眼後視鏡,也不敢瞄得太明目張膽。
封以珩坐在車內,臉上是剛結束一天應酬後的疲倦。
他沒有回西沉,也沒有回海苑,車子路經這邊時,突然讓鄭浩停下。
挺巧的,看見她了!
此時,池晚就站在馬路對面,還沒有發現他們。
封以珩只需側個身,就能看清楚她在自己對面的一舉一動。
「我以為你會和江承允在一起,怎麼,他沒加緊追你?」封以珩的聲音淡淡地,聽不出情緒。
打落了牙齒也要往肚子裡吞,封大總裁是不會承認他現在心裡有那麼點不爽的。
然他就是這樣一個人,sao也要悶著sao,長年以來的隱匿,讓他養成了不將喜怒表露於
形的習慣。
在言清看來,就是兩個字:嘴硬!
「嗯?」
池晚聽出了話裡的不對勁,轉了轉身子,視線在周圍轉動,終於停在了對面那輛賓利上,笑容綻放。
她看不見車裡的人,可她卻知道車裡的人能看見她,因此抬起另一隻手,朝那個方向揮了揮手。
「封總,偷~窺可不是一名紳士該做的事。」她亦是看著那輛車的方向,笑容美麗。
一旁的蘇錦觀望著,看看她,又看看他們對面。
乖乖,那輛賓利不是……
限量版嗎?
囧!
不會真的是封宸集團的封以珩封總吧?!
「首先,我是光明正大地看,」封以珩的聲音不緊不慢,「其次,我是不是紳士,前妻,你不清楚嗎?」
話尾,是帶著曖昧的笑意的。
池晚秒懂。
恩……
床上的男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用紳士來形容的!
「他是誰?」封以珩的視線落在池晚身邊的蘇錦身上。
池晚突然挽住了身邊蘇錦的手臂做親暱狀,「你猜!」
電話那頭,再無任何聲音。
封總掛線了!
隨後,那輛賓利也隨即開走。
「唔……」池晚鬆開蘇錦,把手機放起來,嘟囔著說,「封總真是太不禮貌了,也不說一聲就掛電話呢!」
蘇錦心裡徹底沒底了,「姐……車裡坐的真是封以珩……咱姐夫啊?」
他們的對話真的是……
「不對,應該說,前姐夫!」
「……那我會不會有危險啊?」
蘇錦好擔心!
他多半是覺得,跟封總搶女人,自己恐怕死得很慘呢!
……
「封總,不去找池小姐了?」鄭浩問。
「我幾時說過,我要去找她?」
「……那去找萬小姐?言清說,萬小姐打過一個電話,等您的回信呢。」
「什麼事?」
「沒說。」
「哦。」
離了婚,她的行情倒還是不錯?
一個江承允不夠,又有一個?
白天才領了離婚證,他應酬了一天,除了應酬女,稍微清新點的女人都沒見過,她卻晚上就跟另一個男人一起回家了!
池晚,你倒是能耐!
「所以……?」
「回家,」封以珩撐著太陽穴,似乎有點累,他忽然想了想,「不,去沈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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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對於封以珩的到訪,沈曜似乎也習慣了,並不感到奇怪。
鄭浩先回了家。
沈曜放人進來,客廳裡燈光換成了暖色調,有點昏暗,桌上擺著開了的酒。
他在喝酒。
「囡囡睡了吧。」
「嗯,昨天……囡囡說話了,」沈曜遞了酒過去,「還是不喝?」
「不喝,傷身,」他只是坐下陪他,「囡囡終於說話了?」
「喊了媽媽……她以為看見她媽媽了。回來後比往常更不開心,今天很早就回房睡了。」
沈曜很少喝酒,封以珩一般也會勸他,但今天不會。
「以珩,我就囡囡這麼一個女兒,我該拿她怎麼辦?她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我。」
「跟你無關。不勸你,但少喝點,」封以珩單手搭在他肩上,「最近有人給我介紹了國外一名心理醫生,回頭我查到告訴你,帶囡囡去看看,自閉症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
的。」
「就怕什麼希望都沒有了……能治囡囡的,只有她媽媽回來。但……怎麼可能。都是我……」
沈曜撐著自己的額頭,雙頰流滿了淚。
兩年了,封以珩知道,他走不出默涵離開他的陰影。
今天,是囡囡媽媽默涵的忌日,也是囡囡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