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榮驊箏頂著一頭白髮來學刺繡她自己心底其實都有點不好意思的,但是卻想不到葉姨娘根本當時沒看到一樣,連個怪異的目光也不曾放到她頭上。8為此,榮驊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挺感激的。暗暗讚歎道,師傅就是師傅,無論多怪異的事兒都能夠雲淡風輕的看待,果然不愧是高人啊,腦袋都長得和旁人不一樣呢。
其實,對於自己的白髮榮驊箏是真的不怎麼在意,只是入鄉隨俗,求同存異,現在身處的時代畢竟是封建落後的封建社會,宇文璨和葉姨娘不在意她是白髮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
再者,她也不可能一輩子就呆在王府上不出去,古代人思想不但死板還非常苛刻,要是出去被他們看到她年少白髮肯定要把她當作怪物不成。不是她多心,只是
那是歷史上真真實實存在的事情,當一個人不能被大眾接受的時候,那個人可能就會被抨擊,然後浸豬籠啊,火燒,祭奠什麼什麼的。
當然,榮驊箏不怕這些,她求的最終還是自己的舒坦,如果以後外一趟也要被人當成怪物圍觀那以後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所以,榮驊箏不是沒想過的,她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要恢復黑髮的。
有一件事兒榮驊箏覺得挺奇怪的,自從那天她和宇文璨提了想要恢復黑髮的想法後,劉大夫在一個多時辰之後竟然就送來了湯藥。
她當時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是,雖然她嗅出了那一碗東西的材料有哪些。
「夫人,這是劉大夫送來的啊。」靈兒看著榮驊箏迷糊的眼神出言提醒道。
榮驊箏眼一睜,從一堆針線中抬頭,「劉大夫?」
她震驚了一把,在接過靈兒遞過來的湯藥的時候連眼睛都睜大了,她原本繡一會刺繡後到劉大夫藥鋪上讓他從明天開始一定要給自己送藥湯的,這還沒開始動作呢,藥湯竟然就送來了。
現在人心難測,這劉大夫行事也是越來越古怪了,之前好幾天沒給她送來湯藥,現在她不過是剛想起來頭髮一定要醫治他就送來,難道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不成?
「夫人,蜜餞。」
在榮驊箏一口氣喝完一碗黑乎乎的湯藥之後靈兒像是變戲法似的從一旁拿出一個小罐子,裡面全是晶瑩剔透的蜜色棗子。
榮驊箏不是很喜歡吃甜膩的東西,再說了如果她連這點苦都吃不了她以往風餐露宿的特種兵生涯就白白經歷了,揮揮手,邊埋頭刺繡話兒邊不在意的道:「不要了,如果你愛吃的話就都拿去吃了吧。」
靈兒眸光一閃,咬唇,「但是……」這可都是從外城運來的上好蜜餞啊,平日裡有人想吃還吃不成呢,王爺方才特意吩咐夏管事送來給她,讓她給夫人這幾天喝湯藥的時候吃兩顆的,這麼好的東西她怎麼敢拿去吃了狩獵者之路全文閱讀。
榮驊箏手上的動作一頓,想了想,道:「是王爺讓人送過來的?」
「嗯。」靈兒猛地點頭。
榮驊箏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東西,伸手用精緻的調羹從罐子裡挖出一顆放進嘴巴裡抿兩下,突然眼睛一亮,這蜜餞和上輩子吃的好像很不一樣呢,雖然很甜很密但是卻冰冰涼涼的,還有一股非常清新的香氣,輕輕咬一口就唇齒留香,非常棒。
榮驊箏不愛吃甜食,但是恁是連續吃了好幾顆才放下手中的調羹,抬頭看靈兒規規矩矩的站著一旁,笑了一下,「別站著了,這蜜餞是挺不錯的,你也來吃一些
吧。」
靈兒眼睛圓瞪,擺手推托道:「不不不,這怎麼可以?」做下人就要有個下人的樣子,王爺最注重尊卑之分了,要是讓王爺知曉了……
「你怕什麼,不就吃一兩個蜜餞罷了,驚慌成這副模樣。」榮驊箏佯裝惱怒的瞪她一眼,親自勺起一個蜜餞放到靈兒跟前,「來,吃一個吧。」
「這,夫人……」靈兒閃閃縮縮,還是不敢。
榮驊箏歎了一口氣,「你磨磨蹭蹭的作甚?我還有很多花兒要繡呢,你讓我拿著調羹到何時?」
靈兒咬咬唇,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接過榮驊箏手上的調羹,在榮驊箏的注視線連續吃了好幾個,榮驊箏這才滿意的笑了,然後再度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從那一天之後,每天中午榮驊箏都會在同一時間喝到劉大夫讓人送來的湯藥,在連續喝了四天之後榮驊箏心思就開始奇妙起來了,心底暗暗期待著。雖然連續喝了好幾天的藥頭髮也不見有絲毫變化但是榮驊箏對自己有信心。
她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不行就不行,既然是她自己出來的藥就不會存在沒用的可能性,真正的不可能她從來不會亂開藥。
在這四天裡,關於宇文璨和宇文翟約好的事情似乎進行得很順利,因為榮驊箏自始至終都沒有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想必這件事就此解決了,後來有一天聽靈兒提起,說她的名字,也就是榮驊箏這三個字被載入了皇家的家譜。
榮驊箏對此大為糾結,之前她名不正言不順的從來就沒想過這些,想著嫁過來就嫁過來唄,自己又不會少一塊肉,沒什麼大不了的。好吧,雖然她現在也沒有少一塊肉,但是之前她是一點拘束感都沒有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自從聽到那個消息之後不知怎麼的突然之間就有點彆扭了,因為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和宇文璨是名符其實是夫妻了!
媽媽呀,這可不得了,之前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也一直記得自己是代嫁的,她是榮驊箏不是榮驊玫,和宇文璨成婚的是榮驊玫不是她榮驊箏,所以她捉一隻覺得自己是自由的,這回竟然就成為了一個人的妻子了。
榮驊箏發現自己真的是糊塗了,怎麼在那天就想不起如果宇文璨將事兒上報給皇上了,那她就真的成為宇文璨的妻子了呢?她左思右想,總覺得好像是自己把自己給買了,而且當時她還為宇文璨當時負責任的行為感動了一把的,也就是說,她被人買了還高興的為人數鈔票的事兒發生在了她自己身上。
妻子,芳齡十五就成為一個人的妻子,這還真的不可思議,榮驊箏有時候只要想到就覺得整個天空都狹窄了起來。特別是在面對宇文璨的時候,這夫妻二字就會時不時的從腦海裡蹦出來,然後心裡就各種味道在翻滾。
她心思不對勁兒但是人家宇文璨卻一點變化也沒有,吃飯就吃飯,睡覺就睡覺,看到她探究的眼神都會回以一個雲淡風輕的淺笑,彷彿一切就是雲淡風輕的,沒
什麼好在意的對不起我迷路了全文閱讀。
榮驊箏在糾結了兩天之後也就釋懷了,宇文璨是誰啊,大名鼎鼎的鬼王啊,他寶貝多人長得也不錯,掛著他妻子的名號過日子其實還挺滋潤的,吃得好睡得好,日子過得像是神仙似的。
前兩天榮驊亭就和夫子到運城坊去和別的學子交流學習去了,這兩天用膳的時候就只有她和小屁孩還有宇文璨,自從以白髮示人之後榮驊箏發現小屁孩天天在觀察她的頭髮,那眼神就像一個科學怪人在研究怪物似的,她頭皮都發麻了。
榮驊箏看他那模樣心裡不舒服也任由他看,畢竟小孩子都是好奇的動物,再說了光看不問還好,她最怕小孩子開口閉口就來個老愛問十萬個為什麼了。
她記得關於小孩子的好奇心鬧過不少笑話,其中以「我是從哪裡來的」最讓人抓心撓肺。那些媽媽腦子奇怪,想出來做敷衍的答案也是千奇百怪,有些說「寶貝,你媽咪是抽獎時抽來的……」有些說你是再來一瓶送來的……
丫的,那些答案連她都佩服不已,不過,如果有孩子要問她這些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畢竟京子和卵子對小屁孩還說根本是無法想像的東西。8而最重要的一點,她怕教壞了小孩子、。
看在第四天的時候不止小屁孩看她的目光多了,就連宇文璨也會時不時不經意的往她頭上看去,那淺淺淡淡的目光看得她差點連筷子都吞了,這也不過才第四天嘛,急什麼呢?
好吧,她承認其實這是第五天了,因為之前她是喝過劉大夫送來的湯藥的,不過還是不急……
榮驊箏在此強調一下,她真的不急!只是小屁孩和宇文璨頻頻往她頭上看去看得她幾近抓狂了,特別是宇文璨那丫的,抿一口茶之後不經意的就往她頭上掃去,彷彿她的腦袋是鳥窩似的!
在晚膳的時候榮驊箏終於忍不住了,「王爺,你看夠了沒?」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別要有一眼沒一眼的瞟!193va。
宇文璨慢條斯理的伸手夾東西,聞言淡淡道:「沒看夠。」
榮驊箏一噎,嘴巴裡的東西滾到喉嚨去了。
「王爺,你的眼神很不厚道。」
宇文璨黑眸閃過一抹笑意,但很快就淡了開去,慢條斯理的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淡淡道:「頭髮在一瞬間由白變黑,怎麼說都是一件奇事,本王不想生生錯過了郢國史上從來沒出現過的奇觀。」
榮驊箏臉色一黑,皮笑肉不笑的,「我倒是第一次聽人說能夠在一個人的頭上看到奇觀的。」
小屁孩咯咯在笑,「璨哥哥說的也是我在想的。」
「小屁孩腦袋裡總是想這些有的沒的小心以後長大了什麼都想不了了。」榮驊箏教壞小孩子的道。
宇文璨好笑的瞥她一眼,「腦子動得多才小孩子才機靈。」
「哈哈,璨哥哥說得真好。」小屁孩得瑟了,笑米米的朝榮驊箏吐吐舌頭,這是宇文璨第一次幫自己說話呢,這滋味可真美妙的。
榮驊箏冷笑,「人家聰明的小孩只想該想的東西,哪像他!」
「箏姐姐。」小屁孩一本正經的放下手中的調羹,強調道:「我三天就識字三千,夫子說我是奇才,是繼璨哥哥之後的奇才。」
榮驊箏一噎,咳了一下,「你夫子肯定腦子有問題。」
「箏姐姐你總是愛口是心非沒怎麼就不改一下呢,都怎麼大個人了升帝最新章節。」小屁孩一副榮驊箏沒救了的搖頭歎息。
「你!」榮驊箏差點就把碗給摔了,生生的忍住,吃完飯,房門一關,打死也不讓他們從自己身上尋找奇觀。
「奇了怪了,這明明是喝了五天藥了啊,怎麼頭髮還沒有變黑?」榮驊箏睡前依著葉姨娘的吩咐看完她新帶給她的書,用手捏起一撮髮絲,喃喃自語。
靈兒過來給榮驊箏熄燈,聞言以為她心煩,遂安慰道:「夫人,這白了的頭髮奴婢從來沒聽過還能夠黑回來的,如今大夫說頭髮能黑回來實屬是件好事,只是頭髮長長本就不是一兩天的事,這由白變黑也是同樣的道理吧?夫人,莫急,過些天或許就好了。」
靈兒他們其實都還不知道榮驊箏其實懂醫術,而診斷自己頭髮的還有說自己頭髮能夠黑回來的也是她自己,不過,這一點無需和人多說,自己清楚就好了。
榮驊箏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白髮,歎了一口氣揮揮手讓她出去,自己就躺下了。
第二天靈兒端著盆子過來伺候榮驊箏梳洗的時候,人還沒靠近床邊,目光觸及榮驊箏露出在絨被外面的頭髮黑亮長髮嚇呆了,手中裝著滿滿的盆子「咚」的一聲掉在地上了,地上精緻的猩紅氈毯一下子就濕了。
「唔……靈兒你作甚啊,一大早的都不安生……」榮驊箏被盆子掉地的聲音吵醒,揉揉眼睛睡意重重的嘟噥道。
「夫,夫人……」靈兒掩唇,「你的頭髮……」
榮驊箏一聽頭髮二字,眼睛倏地睜開,然後腦袋迅速一轉,看到枕頭上散落的黑亮的青絲,大笑三聲,「哈哈哈,終於是……」
她得意的話還沒說完,房間就闖進一個人,榮驊箏和靈兒同時皺眉,但是還來不及開口,來人就急急道:「夫人,世子醒來就哭著找你,說他不舒服……」
榮驊箏一聽,立刻下床套一雙鞋子就往小屁孩的房間跑去,速度之快靈兒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後急了,匆匆忙忙的抄起榮驊箏的外衣和圍裘,對著榮驊箏離去的方向大喊:「夫人,你穿那麼少會冷著的,先穿好衣袍啊……」
榮驊箏哪裡還聽得見,她一下子就跑到小屁孩的房間去,推開門就看到小屁孩嘟著嘴巴,一張小臉皺成一團,要哭不哭的樣兒。
這時候冬季的天色還沒完全亮起來,天邊也還紛紛揚揚的下著雪,榮驊箏一推開門身後就帶來一股冷氣,她穿得少,站在窗邊哆嗦了一下也不敢立刻往小屁孩的
被窩裡鑽去,更不敢用自己冰冰涼涼的手摸孩子的臉,看著小屁孩露出來那麼一點的腦袋,牙關打了一個冷顫,青著嘴唇道:「抬起臉來給我看看?」
「箏姐姐……」小屁孩原本奶奶糯糯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掀開身上的絨被露出小腦袋。
榮驊箏將他的臉色看了一遍,不理他,命令道:「伸出舌頭來。」
小屁孩乖乖照做。
榮驊箏歎了一口氣,「昨晚到哪裡野去了,怎麼好端端的就受寒了?」
小屁孩委屈的扁嘴,「我哪有……」
榮驊箏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寒氣消散了不小,踢了腳下的金靴跑上床連人帶被的將小屁孩抱在懷裡,湊近他耳邊哼聲道:「乖乖給我從實招來。」
小屁孩小腦袋一垂,咬嘴小唇瓣不肯開口。
然後找你伸手揉他一把腦袋,抬眼看到伺候小屁孩的丫鬟進來了,皺眉道:「昨夜世子跑去哪了,可是很晚才上床就寢?」
丫鬟一聽,垂頭認真的道,「回夫人,奴婢昨夜很早就伺候世子睡下了魔法使徒。」
榮驊箏這就想不透了,怎麼好端端的就感染上風寒了呢?想了想,她瞇眸,湊近小屁孩耳邊,賊呼呼的道:「從實招來,昨夜是尿床了還是踢被子了?」
小屁孩臉色一紅,辯駁道:「你才尿床,我是男子漢不尿床!」
榮驊箏挑眉,「也就是說踢被子了?」
「我才不會踢被子呢!」小屁孩死不肯認,眉頭老氣橫秋的皺著,一本正經的道:「昨夜算冷,我沒蓋被子。」
榮驊箏聞言冷笑,一把扯開小屁孩身上的絨被,將他壓在自己腿上,揮手將朝他的屁股打去,「不過是四歲的小屁孩,你還真是越來越出息了啊,竟然在大冬天裡也敢給我不蓋被子睡覺?」
小屁孩被打得委屈,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我母妃說父王之所以能夠成為英雄,是因為父王有堅韌的毅力,不怕冷不怕熱,即使是雪天也用冰水淨身,晚上就寢只穿普通衣袍就能御寒了。」
榮驊箏眼白一翻,咬牙道:「那是你父王!」
小屁孩不服氣,「我是父王的兒子!」他說的激動,因為受寒,再加上哭泣,小屁孩臉上的鼻涕一串串的往臉蛋上流,榮驊箏看著歎了一口氣,扯過一旁的毛巾
粗魯的替他擦一把,粗聲粗氣的道:「那是因為你父王懂武功,他身子強壯,你才多少歲啊,那小身板就像豆芽苗似的,一折就斷了!還學人不蓋被子睡覺,哪一天在半夜非凍成冰人不可!」
小屁孩哼哼兩聲,拳頭緊握,人小鬼大的抿唇道:「我不管,我要為父王報仇,他們暗算我父王,總有一天我會還給他們的!」
榮驊箏頭疼了,這小屁孩平日裡就機靈的讓人心驚,怎麼說東西也說得比一般的孩子利索深沉呢?還有,他腦子到底是怎樣構造的?小小的就知道要報仇了,以後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榮驊箏暗暗歎一口氣,恭親王不是她的父親她不能理解他對小屁孩帶來的影響,也不知道小屁孩對他的感情深刻到什麼地步,但是一個常年在邊疆征戰沙場,和孩子甚小見面都能夠對孩子影響如此之大,可見恭親王真的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去說服小屁孩去放棄報仇,不過從現在起她才知道原來小屁孩心裡一直對這件事非常看重,看得比命還重!
「人都是要一步一步成長的,你父王也是十多歲才征戰沙場不是麼,你現在還沒有武功,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這樣不是讓自己強大而是讓自己受苦!」話罷,她再道:「人最重要的就是量力而行,你身子骨比花兒還弱就學人洗冷水澡,不蓋被子睡覺,難道不覺得太說不過去了麼?」
榮驊箏看小屁孩眼中露出不服,在他開口之前打斷他,「小孩子身體最不結實了,如果受寒嚴重不治的話,那你還有機會替你父王報仇麼?」
小屁孩不說話,看樣子是在認真的思考著榮驊箏說的話了。
榮驊箏見此,再接再厲的加上一句,「我知道你心急,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操之過急只會讓事兒變得更糟。這回你只是受個普通的小寒就頭痛得要哭鼻子了
,要是發高燒什麼的就不是哭鼻子的問題了,一個不注意可是會燒壞腦子的,燒壞腦子還能做什麼?到時候燒傻了只怕什麼東西都記不起來了!」
小屁孩肩膀一縮,看來是被榮驊箏的話震到了,榮驊箏垂頭在他髒兮兮的臉蛋兒上親一下,摸摸他的腦袋勸道:「乖,我知道你其實心裡很有主意,也是個孝順的孩子,但是一切慢慢來好麼,只要有恆心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好的重生魔女的條件。」
小屁孩淚眼婆娑的睜大眼睛,「真的麼?」
「那當然!」榮驊箏彈一下他的腦門,道:「這麼大的小屁孩心裡就藏著怎麼多事,長大了還得了,如果真的想要報仇,想學武和王爺說不就成了麼,自己在這裡瞎折騰些什麼。」
榮驊箏說得凶巴巴的,但是宇文希宴直到多年後,在他已經站到了和自己父親同樣高度的時候還清晰的記得這一句話,那裡面雖然有著責怪,但是還蕩漾著消散不去的溫柔。而那以後,他會暗暗慶幸,如果他此生在最不幸的時候被送到另一個地方撫養,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有如此精彩而美好的人生,因為除了眼前這人好像再也遇不到比她更真心對待自己的人了。
匆匆忙忙的跑過來,白了臉,青了嘴唇還怕自己身上的寒氣冷到自己,這麼細心,如此真心,這一刻他還不懂,但是以後每每回憶,就一次比一次的想要流淚感激。
「箏姐姐……」小屁孩再度哭了,伸出小胖手想要抱榮驊箏的脖子,卻在看到她脖子上的黑髮的時候瞪大了骨碌碌的大眼,「箏姐姐,你的頭髮!」
榮驊箏嘿嘿一笑,扯過他身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捏起一撮黑亮得耀眼得頭髮撓小屁孩的小鼻子,「怎麼樣,是不是看呆了?」
小屁孩不答,一本正經的道:「箏姐姐,果然只有在黑髮的時候才像個人樣。」
「臭屁孩,有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麼?」榮驊箏拍他屁股,沒好氣的道。
「哼!」小屁孩酷酷的甩頭。
「喲,拿喬起來了?」榮驊箏挑眉,「頭不痛了?」其實受寒不算很嚴重,而且沒有發燒。
小屁孩呼吸一弱,「不,不怎麼痛了……」
「哼,少騙我了!」榮驊箏看看天色,找來人拿來筆墨紙硯寫了一張藥單讓人到藥鋪執藥去,目送丫鬟匆匆忙忙的離去,她瞟一眼老老實實的窩在被窩裡的小屁
孩,取笑道:「怎麼,這回還想賴在床上不起來?」
「才沒有!」小屁孩在床上撲騰著小短腿小胳膊的,一把坐了起來,「母妃說每一頓飯都吃才能快快長大,我要起來吃早飯。」於白驊是姨。
榮驊箏看著,目光一下子就柔了起來,難怪人家說經歷過磨難的孩子早當家,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了,這孩子聰明懂事得令人忍不住心疼。
「夫人,你可要梳洗?」靈兒早就進來了,只是看榮驊箏和小屁孩兩人聊著就站在一旁沒有打擾。
夫人對小孩還真的有一套,不過她說話也很有道理呢,循序引導,連她都禁不住點頭贊同。
「嗯,是時候起來了。」榮驊箏點點頭。
靈兒聞言立刻上前,將抱著的衣袍圍裘送到榮驊箏手邊,榮驊箏不習慣別人伺候穿衣服,所以衣服一向是她自己穿的。
「啊,頭髮……」靈兒看著榮驊箏抖著衣服往身上套,一頭墜落在大腿處的黑色青絲則被她一手捧著繞在頸側,懊惱的道:「奴婢忘了拿釵子了。」
榮驊箏擺擺手,不在意的道:「沒事兒,隨隨便便的用布條綁起來就行了。」現在自己是只有一頭頭髮,不用別的黑髮掩蓋些什麼,所以無論怎樣弄都不怕。
這回兒,宇文璨剛好從門外進來,看到榮驊箏一身裡衣,露出雪白纖細的脖子,正動手穿外衣,他怔了一下,然後視線再度觸到她綢緞似的光滑可鑒的黑髮,黑眸頓時深了一圈。
雖然她白髮就很好看,但是想不到黑髮卻更美了,一身雪白的裡衣,一頭墨黑的長髮,看著就像是水墨畫裡走出來的人而一般,水靈靈的,氤氳著裊裊的靈氣,非常秀氣清麗,讓人不忍打斷這美好武君全文閱讀。
靈兒眼尖,看到宇文璨之後立刻福身見禮,「奴婢見過王爺。」
宇文璨薄唇輕抿,沒有應,臉色平淡的讓夏侯過將自己推進了房間內。
「希宴,怎麼回事?」一大早就聽聞說他受寒了。
「璨哥哥……」小屁孩看到宇文璨總會乖巧甚多,聞言羞愧的垂下腦袋,捏著自己的手指。
宇文璨嗯了一聲,對榮驊箏道:「希宴怎那麼樣?嚴重不?」
榮驊箏正在漱口,嘴巴裡還含著一口水,兩頰鼓鼓的,聞言點頭又是搖頭的,沒有開口說話。
宇文璨被她這模樣弄得翹起了唇角,嘴巴卻淡淡吐出兩個字——「真醜。」
榮驊箏含著水的嘴巴微嘟,眼睛微睜,模樣滑稽還不自知,偏要一手叉腰一手用動著手上的枝葉,嗚嗚唔唔的在抗議。
靈兒「噗通」一聲就笑了出來,夫人還真的不注重儀表啊。
宇文璨也不惱,伸手摸一下小屁孩的腦袋,道:「想在房間裡用膳還是想出去用膳?」
小屁孩眨巴著大眼想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回榮驊箏吐了嘴巴裡的水,道:「他受寒了就不要隨便到外面吹風了,特別現在這個時候風雪交加的,在房間裡吃吧。」
宇文璨點點頭,對夏侯過道:「讓人將早膳搬到這裡來吧,我們都在這裡吃。」
「是!」夏侯過領命下去了。
夏侯過下去之後,宇文璨朝榮驊箏招招手,「箏兒,過來。」
榮驊箏眨一下眼睛,「幹嘛?」
「你打算就這模樣去見葉姨娘?」
榮驊箏挑眉,「有何不妥?」
「影響王府風景。」宇文璨撇唇道。
榮驊箏哼了哼,朝靈兒揚揚下巴,「靈兒在這裡,我……」
「啊,夫人,奴婢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我先去看看一看!」靈兒第一次打斷有膽子打斷自家主子的話,急急的朝外面跑去了。開玩笑,這時候不溜更待何時?
榮驊箏目瞪口呆,宇文璨黑眸微暗。
榮驊箏撇撇嘴,乖乖的端了一張凳子在宇文璨身前坐下,想了想卻一把蹬起來,對小屁孩道:「你平日裡梳頭用的梳子呢?」
小屁孩小胖手指一指,「放在那裡。」
榮驊箏順著他的指尖看去,就跑過去拿了一把象牙梳子過來,遞給宇文璨,「喏,這給你,不要再用手指給我梳了,到時候可真的是影響王府風景了。」其實上一次宇文璨替她盤的頭髮不差的,只是她記得上一次被他不小心扯了髮絲一把,弄的她頭皮麻了一整個下午,所以印象尤其深刻。
宇文璨挑眉,從善如流的結果梳子,在榮驊箏坐下後慢條斯理的替她梳起頭來。
「小屁孩,穿好衣服就去梳洗去,還躺在床上做甚?」榮驊箏瞟了小屁孩一眼,道。
小屁孩沒動,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榮驊箏的頭髮看,他覺得榮驊箏的頭髮變黑之後整個人就好看了甚多,好像有他母妃那麼漂亮了大唐風流行。不過,他才不會和她說這個呢,不然她又會得意了。
小屁孩哼哼兩聲,雙手抱胸的睨著她,道:「箏姐姐,你不覺得丟臉麼?」
榮驊箏瞇眸,文縐縐的吐出四個字,「此話怎講?」
「你竟然連盤個頭髮都不會。」小屁孩嘖嘖兩聲,「母妃說父王才不懂盤發,不懂盤發的姑娘家沒人要的。」
榮驊箏聞言,可得意了,笑米米的用食指指著宇文璨,提醒道:「小屁孩,看到了沒,這是我夫君哦。」
宇文璨聞言翹了一下唇,這丫頭就愛占口舌的便宜。
小屁孩還是鄙夷她,「人家璨哥哥那是因為看你長得醜沒人要才勉強要了你的,哼!」
榮驊箏一聽,氣了,也不顧宇文璨替她梳著頭,曲起腿,將靴子脫了就做了個往小屁孩身上扔的動作,威脅道:「你廢話怎麼那麼多,還去不去梳洗了?」
「哼,以大欺小還那麼理直氣壯!」小屁孩哼哼兩聲,看了靠在一起的兩人一眼,還是笑了一下,乖乖巧巧的穿衣服梳洗去了。
「你喜歡挽什麼髮髻?」宇文璨在榮驊箏背後氣息淺吐。
榮驊箏穿好鞋子,聞言挑眉,宇文璨這話真妙啊,感覺就好比髮廊的師傅問她想要剪什麼髮型一模一樣。
榮驊箏真心沒想到竟然還有得選擇,挑了一下眉,輕咳一聲,像個貴客對髮型師的道:「什麼好的,隆重的,貴重的,能夠體現我高貴身份的髮型就給我弄什麼吧。」
宇文璨眼皮也不挑一下,聲音淺淺淡淡的道:「什麼樣的人配什麼樣的髮髻,而你要的……沒有。」
榮驊箏臉一黑,回頭瞪他,「那你方纔還說得那麼好聽,讓我選?」
宇文璨不緊不慢的動著手上的梳子,看著純白的象牙齒劃過黑亮分明的髮絲,道:「本王讓你選不是讓你說。」
榮驊箏呼吸一噎,轉過頭回去拽拽的問道:「那你懂得多少種盤發的活兒?」
宇文璨手沒頓一下,薄唇輕掀,不緊不慢的道:「一種。」
榮驊箏只覺得頭上一行行的烏鴉在飛過,咬牙切齒的問了一句,「王爺,您可真幽默。」從來沒見過如此讓人選擇的。
宇文璨不懂什麼是幽默,但是聽她的語氣大概意思還是明白的,也不說話了,薄唇輕輕的抿著,手上的動作比上一次順暢多了。
他不說話榮驊箏也無聊,伸手捏了一撮頭髮在手上把玩,想到什麼問道:「王爺,你喜歡衣袍上繡上麼?」
宇文璨聞言,濃眉一挑,「你想現在就開始給本王繡衣袍?」
榮驊箏聽出了他語氣裡全然的懷疑,掩唇尷尬的咳了一聲,畢竟她現在的繡功還真的上不了檯面。
「沒有啦,就是隨便問問。」
「木槿花。」宇文璨淡淡答道。
木槿花?榮驊箏一怔,木槿花生命力極強,花象徵著歷盡磨難而矢志彌堅的性格,宇文璨他喜歡木槿花?這裡面可有深意?
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什麼顏色的布料?」
「晉錦色極品上神。」宇文璨給了一個讓榮驊箏意料之外的答案。
榮驊箏忍不住回頭,「不應該是銀色麼?」
宇文璨皺眉,因為她回頭這個動作扯亂了他才剛梳好的一個鬢角。板正她的身體,他沒好氣的道:「衣袍是在皇祖母生辰的時候穿的,穿白色成何體統。」
榮驊箏恍然大悟,古代人最看重意頭什麼的了,「那我待會問問師傅她有什麼好的料子沒。」
「嗯。」宇文璨輕聲應著,手上的動作繼續。
「喂,宇文璨,你想不想醫治的腿?」突然之間,榮驊箏問了她一直都很想問的問題。
宇文璨手上的動作一頓,胸膛起伏了一下,好半餉聲音從緩緩的傳到榮驊箏的耳朵裡,聲音裡沒有冷意卻很淡很淡,「箏兒,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榮驊箏咬唇,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捏右手,沒有說話。
宇文璨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肯定一場沮喪,扯一下唇角,輕聲道:「好了,乖,別想了,頭直起來,你這樣我怎麼幫你好好梳?」
榮驊箏回頭看他一眼,容色堅定的握拳道:「宇文璨,總有一天你的腿我要親手替你治好!」
宇文璨手再一頓,然後在人意料之外的伸手用力的在她後頸捏了一把,「轉過頭去!」
榮驊箏吃痛,伸手在後頸上抹一把,回頭瞪他,「哼!你給我等著!」她決定了的事從來都不是誰輕易一言就可以改變的。
宇文璨黑眸一深,也不多想了,掃掉方才胸口帶來的陰霾,柔聲應道:「好,我等著你……」
「我是說認真的!」
宇文璨勾唇淺笑,笑容美好得像是煙花綻放,「我也是認真的。」
他從來沒有這一刻那麼認真過,無論她多遲鈍,他都會等到她領悟,等到她懂的那一天,雖然他知道那可能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他會等……
少女柔軟的頭髮就在鼻端前,密密的柔順的散在那裡,宇文璨眸光深深的看著眼前的髮絲,驀然想起那首詩:「一梳梳到老,二梳白髮齊眉……」
一梳梳到老,二梳白髮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四梳相逢遇貴人。
五梳翁娌和順,
六梳夫妻相敬,
七梳七姐下凡,
八梳穿蓮道外游;
九梳九子樣樣有;
十梳夫妻到白頭。
天空漸漸明朗,外面的雪還是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的像是根本沒有盡頭,宇文璨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捧著那綢緞似的黑髮,就著這個姿態,在象牙梳子劃過黑髮的時候,想到了一個詞——髮妻。
在這一刻,他發誓,就憑著她方纔那一句話,無論日後的日子會掀起多大的風浪,他今生也只有她唯一一個髮妻……16934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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