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卻並沒有鬆手,拉著在樹下坐下,心疼地給他擦臉上的冷汗,「是不是很疼?要不,我先離開一陣,讓你緩一緩?」
「你若不在,我心裡必會牽掛著你,照樣會痛。」他順勢拉她坐下,讓她靠在他的懷裡,「你就老實待著吧。其實,痛著痛著,我也習慣了。」
她心裡一陣陣絞痛,季歿發作的時候,她痛得一點活下去的**都沒有了,幽鳳說殤情蠱只會有過之無不及,那麼極致的痛,怎麼可能會習慣?可為了不讓她擔心,他這一路一直表現得很平靜,還不是為了安撫她?可她知道,他好幾次都偷偷吐血了,因為她發現他衣袖沾著觸目的暗紅。
咬了咬唇,她往下,枕在他的大腿上,沒再說話。
他輕輕擁著她,垂下眼眸,手指輕輕梳著她散開的發,嗅聞著她髮絲散發的淡淡幽香,抿了抿唇,強行將驀然湧至喉間的腥甜吞嚥回去。
這一刻,如斯美好,讓他不忍打破-
順利進入臨瓊山,林間的樹枝漸密,馬漸漸行走不便,速度也慢了下來。
幽靈門已經不遠,他們倒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窸窣、窸窣……」
耳側陡然傳來絲絲的微響,雖然微弱,但在這寂靜的林間,顯得格外的突兀。
葉姮眼神一變,未待夜殤出聲,已是拿下綁在腰間的竹筒,拔下塞子,將裝在竹筒內的雄黃粉灑了出去。
夜殤與她頗有默契,見她動作,便揚起長鞭,迫得馬跑得更快起來。
突然,前面古老樹木垂墜的一根根鬚根動了動……
葉姮一驚,「夜——」
小心二字還未說出口,他已是驟然出手,打出去的掌風勢若破竹,狂瀾般撞在那古老槐樹上,那麼粗的樹幹嘎然斷裂,轟然倒塌。
而那些鬚根,均從樹枝上脫落,攤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竟是一堆毒蛇的屍體。
眼看著越來越迫近幽靈門,葉姮摸了一顆解毒丸塞到他的嘴裡,讓他服下。
章千艷擅長蠱毒,擺弄劇毒方面絕不含糊,一路上定以劇毒設了諸多關卡,要走進那幽靈門,必然艱難重重。
否則,任毒也絕不可能來了數十趟,次次都吃了閉門羹,最後只能鎩羽而歸。
她緊了緊環抱他腰間的手,輕聲說:「夜,記住你的話,死,我們也要死在一塊兒。」
他淺淺笑了,「區區幽靈門,還不足以取我的性命。」
「不管怎麼樣,你要小心。」
「嗯。」
他輕輕應了一聲,這時,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凌厲的微響,以風馳電掣之勢向他們這邊迫來。
夜殤眸光一深,驟然反手,抱起葉姮,騰空躍起——而幾乎在同時,數百枝冷箭從前方的叢林中咻咻射出,直穿馬身。馬尚來不及嘶鳴一聲,已是倒地氣絕了。
夜殤抱著她,腳尖點在一片葉子之上,旋身的同時,一掌揮出,前方那塊嚴密的叢林倏而炸裂開來,毀得徹徹底底——後面竟無一人。
看來,這是早就設定好的機關,只要有人闖入,踩到陷阱,便能自動發射。
葉姮回頭,看到那軀體正在迅速變黑的死馬,不禁蹙眉,箭鏃上抹了劇毒。
「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來吧。」見他打算就這麼抱著自己往前走,她忙掙扎道。
「不行!」他直接否決,見她眼裡是對自己滿滿的不捨,心一軟,解釋道:「地上隨時都會有東西攻擊,你在地上行走,我不放心。」
葉姮抿了抿唇,知道他說得有道理,自己的武功,可能還不足以應對這些突襲。
而且這些突襲,都是藏了劇毒的,只要稍稍一個不小心,可能便是萬劫不復,他不肯讓她冒險也是無可厚非。
如此一想,她也不掙扎了,老實任他單臂抱著,一步步向前行去。
一張巨網,當空兜來,葉姮凝視著那暗暗發黑的網絲,忙抽出纏在腰間的軟劍遞給他,「夜,用這個。」
他嘴角揚了揚,接過劍,飛快迎接而上,劍芒一閃一閃,行雲流水,石破天驚,不到片晌,那張抹了毒的天網便在他劍下化作了碎末。
他抱著她,安然降落在地上……孰知,才剛剛著地,地面便一陣轟隆隆作響,顫抖轟動著,腳下的一塊地面沿著一條裂縫,迅速分離開來。
他一時不慎,與她一齊往下墜落而去。
葉姮往四週一睇,便暗道不好,下面是銅牆鐵壁,到處都有小孔——念頭才這麼一閃而過,已有無數枝冷箭從小孔飛射而出,向他們直射而來。
夜殤蹙眉,抱著她在洞中飛來旋去,身形輕捷地躲避毒箭,只手抓了一把飛來的箭,運用內力,陡然對著那道銅牆甩了出去……
「轟——」整個細密的機關,竟讓他毀得徹底癱瘓了。
他抱著她,提氣躍起,越過茂密的叢林,猶如弓弩離弦,迅速向前縱越而去。
「大膽!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幽靈門!」隨著這一聲嬌叱,十個白影從叢中躍出,手持寒劍,並列成一行,降落在他們的前面。
呼,總算是有人了。
葉姮鬆了一口氣,只要不要再玩機關,她就有信心安然進入幽靈門。她對自己的男人,還是有這點信心的。
憑空出現的是十個女子,皆年值豆蔻,相貌出色,身子裊娜。
葉姮打量了一下她們,伸手捏了捏夜殤的臉蛋子,故作惡狠狠狀:「不許看她們!」
夜殤只笑笑,瞥向那十名女子的目光卻一下子變冷,「若今日過了你們這一關,我是否便有資格見貴門主一面了?」
中間一名看上去較年長一些的女子冷笑,「好大的口氣!且先過了我們這一關再說!」
言罷,十名女子彷彿心有靈犀般,不約而同出手,手持寒劍,縱躍而起,向他們直刺而來。
夜殤放下葉姮,猶如雄鷹沖空而起,當頭迎上她們。
只見刀光劍影間,黑白影糾纏不休,時起時落,雙方皆是破竹之勢,氣勢凌人。
俄而,接二連三的慘叫,於半空直傳而來,只見十名白衣女子陸續從半空墜落而下,宛若天女散花,散了滿地。
葉姮仔細一瞧,她們皆口吐鮮血,一臉煞白地捂著胸口,再也掙扎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