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姮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這個面容冷峻不辨喜怒的蘇大將軍的內心,到底掀起了怎樣的狂潮,聽到他冷冷的詢問,意識到自己似乎又高興得忘乎所以了,忙斂了斂臉上的笑意,揚了揚頭,做出一副冷傲的模樣,「雖然不敢說有十分的把握,但**分,還是有的!」
蘇立修唇角勾動了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弧,聲音還是平淡如昔,「你需要多長時間?」
葉姮想了想,伸出五指,「五天。」
「那好,我給你五天的時間,希望你到時不要讓我失望。」
「將軍——」看到他轉身要離開,葉姮連忙叫住他,向他揚了揚猶綁在手腕上的袖箭,「我需要拿這個袖箭回去研究研究,不知將軍……」
「隨你。」蘇立修淡聲道,轉頭對站在身旁的小副官吩咐道:「你待會兒把她送回將軍府。」
「是!」那個長得濃眉大眼的五大粗副官朗聲應道,一雙微凸的眼睛瞬間甚至比冷鶴霖的還要明亮。
蘇立修頭也不回離開,繼續去操練自己手下的士兵了,韓浮竹跟隨他離去之際,長眸若有所思地掃了掃葉姮手腕上的袖箭,冷然一笑,「你最好不要在心裡盤算著什麼陰謀,否則,誰也無法預料到你得到的懲罰將會有多悲慘。」
靠,人家大將軍都不急,你個草包軍師著什麼急?
葉姮狠狠瞪了姓韓的一眼,低頭撫了撫手裡的袖箭,她倒不是盤算著什麼陰謀,只不過是盤算著要怎麼離開罷了。
這袖箭今日留在她這兒,她就沒打算要還回去了。到時候蘇立修得到加強版的袖箭,哪還會記得這個低級版的?嘿嘿,為了不浪費,她就勉為其難地收留下它了。
「小七,能讓我看看它嗎?」
葉姮抬眸,看到冷鶴霖目光炯炯地盯著她手裡的袖箭,那強烈的光芒恨不得將她的手腕穿透。
忍不住莞爾一笑,她二話不說,把袖箭解下來,扔給了他。
冷鶴霖像是得了奇石珍寶一般,嘴巴大大咧著,將袖箭捧在手心裡,傻笑著撫摸個不停。
「郝姑娘!」一聲響亮的叫喚驀然響在耳畔,葉姮一時不防,膽兒險些被他震得跳到嗓門,回頭,原來是那位讓蘇立修留下來的副官。名義上是把她安然無恙送回他的府宅,實質上是為了看著她不讓她半路跑掉。
不過,她倒不討厭眼前這個人,一則這人的眼睛乾淨清澈,一看就是毫無心機,比韓浮竹那個多疑奸詐的小人可愛討喜多了!二則他此刻正對她咧著嘴嘿嘿笑著,模樣看上去委實憨傻,她對這種傻大憨向來沒有惡感。最後,他那聲脆生生的「郝姑娘」,叫得她的心裡委實舒暢開懷!
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哈哈,我喜歡別人叫我好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我喜歡你!」
冷鶴霖在一邊把玩著手裡的袖箭,仍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到葉姮豪邁不羈的笑聲,嘴角忍不住輕輕扯了扯,眸底一絲笑意若隱若現。
「我叫李棟……」李棟摸了摸自個兒後腦勺,羞窘地傻笑著,炯炯有神的大眼難掩其中的崇拜,「我也喜歡郝姑娘,姑娘真的好有本事,能弄出這麼厲害的武器……你是除了我娘之外,我見過的最有本事的女人了!」
「是嗎?比你的娘子還厲害?」
「郝姑娘就別取笑我了,我尚未娶親……」李棟嘿嘿笑了兩聲,想到什麼,笑容突然消失,有些怪異地看著她,躊躇著問:「郝姑娘,他們都說你是勾結外敵人人得而誅之的細作,這是不是真的?」
葉姮聞言挑眉,不答反問:「你覺得,我看上去像是那種人嗎?」
「不像!」
「那不就結了?」葉姮爽朗一笑,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我跟你說,這世上許多謠傳,是有人惡意以訛傳訛,三人成虎而成的,早就與原本的真相相去甚遠。別說是謠傳,很多東西,哪怕是親眼所見,也不一定就是真相,切不可輕易被蒙蔽了。我說的,明白了嗎?」
李棟目露茫然,一頭霧水,可一聽到她的提問,幾乎是反射般朗聲應道:「明白了!」
葉姮被他逗得直笑不已,這恐怕就是蘇立修訓練的效果吧?嘖嘖,果真立竿見影!
這軍隊的訓練校場是設在城郊的,距離蘇立修的府宅有很大的一段距離,幸好返回去的時候,蘇立修頗有些人性地給她準備了馬車,再也不用像出來的時候半生不熟地騎著馬一路顛簸,險些沒把她胃裡的酸水全給顛出來。
李棟在外面趕車,葉姮隨手把冷鶴霖也扯上了車廂,名義上說是帶他回去一起研究袖箭的改良辦法,實質上則是急著詢問他的調查結果。
「我昨晚上膳房查看了一下,裡面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也沒有斷腸草的痕跡。不過,卻在膳房門口柱子旁的地面發現了一些灑落的蓮子羹,可是地上的蓮子羹並沒有毒性。」
葉姮凝眸,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來,膳房或許並不是投毒現場……或許還有這個可能,那便是兇手事先準備好了放有斷腸草的蓮子羹,然後再端到膳房將準備給我的那碗給調換了,為了不讓多出來一碗蓮子羹使人多疑,兇手便把無毒的那碗端走想要銷毀掉。可能是太緊張著急的緣故,端出去的時候,不小心灑了一些在門口的柱子旁。」
「我也正是這樣想的,故而今日清晨又去了一趟膳房。據膳房的管事說,那日經手蓮子羹的,一共有三人。一個是煮蓮子羹的張嬸,一個是將蓮子羹送到東院的阿柴,一個是接手之後送到你的面前的如碧,這三個人都有充裕的作案時間。我聽了你的,著手調查了一下他們的家庭背景,張嬸是一個寡婦,丈夫在五年前戰死沙場,如今膝下僅有一個五歲的垂髫兒子。將軍看她們孤兒寡母可憐,便給張嬸在膳房安排了這門差事。阿柴是個孤兒,據說是將軍前年在雪地上撿回來的,當時他已經病得奄奄一息,多虧遇上了將軍。因為他孤苦無所依,所以將軍索性就把他留在了府裡。如碧也是一個孤兒,去年唯一的姐姐病逝,她賣身進府,到東院之前,是一直在伺候著韓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