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浮竹駐足,攔在他面前的少女面容姣好,神采奕奕,那雙清靈的笑眸彎彎的,眸底所迸射出來的光芒絢目得幾乎令人睜不開眼,他不禁瞇了瞇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是的。」
至今他仍是無法想像,那種構造新穎奇妙,威力驚人的武器,居然會是這麼一個嬌瘦羸弱的少女構想出來的。他一向重男輕女,心裡暗暗瞧不起女人,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必須得依附男人才能存活,現在卻突然冒出這麼一個雄韜偉略的女人來,他的心情是如何的複雜,可想而知。
「真的真的?太好了!」葉姮激動萬分,只要一想到待會兒就能摸到袖箭的成品,全身的血液頓時都沸騰了,忽然想到什麼,又叫了一聲,「啊!你方才是說,將軍讓你帶我去看袖箭?也就是說,我可以踏出東院了?」
韓浮竹冷然一笑,「如果你想著趁機逃跑的話,奉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葉姮滿腔的熱火生生被他一瓢冷水澆滅,忍不住偷偷白了他一眼,嘁,這姓韓的未免太小瞧她了。她還沒拿到袖箭呢,怎麼可能捨得就這樣跑掉?逃亡也是一門技術活兒,若不是萬事俱備,就是東風自個兒刮來,她也不願就這樣蕭蕭條條落跑的。
不過,他倒是提醒了她,眼前這個男人不容小覷,切不可在他的面前得意忘形。
葉姮不動聲色地斂起眸底的笑意,淡聲應道:「將軍的守衛有如銅牆鐵壁,小七自知插翅難飛,又怎還會生了逃跑之心呢?」
「最好如此。」
看到他冷哼一聲便大步走出去,葉姮忙加快腳步跟上。出去後,門口的守衛依舊是一張張撲克臉,只是不再出手阻攔,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瞥都不瞥她一眼,好像從他們跟前飄過的只不過是一隻蒼蠅。
外面的空氣,真是太美好了!充滿了自由的清新,沁入心扉,吸入體內週身的舒暢!
葉姮忍不住伸臂,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揚起唇角,享受地閉起眼睛。
「韓先生!」睜開眼,看到前面那個藍色的身影已經走遠,她暗暗咒罵了一聲,連忙拔腿追上去。
「何事?」韓浮竹停下腳步,回頭睥睨著氣喘吁吁站在身旁兩頰微微酡紅的少女。
葉姮緩了緩氣息,這才彎了彎唇角,仰頭望向他,「昨晚我險些遭受毒手之事,韓先生已有耳聞了吧?」
「死的,不是一個丫頭嗎?」
看他一臉平靜無瀾,彷彿一個婢女的生命根本不值得他一提,葉姮不禁蹙眉,「兇手的目標是我,芳梅不過是做了一回替死鬼。」
「那又如何?至少,你如今仍活著。」韓浮竹冷聲說著,邁開步繼續向前。
葉姮跟上去,「他這次沒有得手,難保沒有下次,相信韓先生也不想看到我死於非命吧?」
「那只是將軍的想法,你的生死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
葉姮氣道:「既然蘇將軍在意,你也不想他費了一個多月的心思功虧一簣吧?身為將軍的軍師,為主排憂解難是理所當然,為了不讓蘇將軍煩惱,韓先生難道不應該主動去尋找真兇,以保我的性命無虞?」
韓浮竹回頭,眸光幽深,似笑非笑,「你不是已經讓冷公子到膳房查找證據了?」
「……」
他是怎麼知道的?她明明讓冷鶴霖在晚上行動,切記不可驚動任何人的……難道是他的犬忠性間歇性發作,又主動跑去向蘇立修報告去了?
可是直覺告訴她,冷鶴霖這次不會這麼做,畢竟他已經再三向她保證,絕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的。
那這個姓韓的……
葉姮抬眼,偷偷瞥了瞥他唇角若隱若現的嘲笑,暗暗罵了一句: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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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偌大的校場轟然一聲巨響,自她袖中飛梭出去的箭身在半空劃出一個優美的拋物線之後,直穿靶心,且穿透之後,繼續射穿五步遠的第二個靶心,第三個,第四個,直至第五個才霍然停住。
望著前方一個個靶子僅有拇指大的小洞,葉姮驚喜交集,垂下眼睛,忍不住愛不釋手地輕撫著綁在手上的袖箭,內心迅速掀起了驚濤駭浪。
雖然早已想到袖箭的威力非同小可,可經親自一試還是震撼不已,親眼看著自己發出去的箭一連穿透靶心,那種激動熱血的驚喜,瞬間佔據了她所有的情緒。
親眼目睹了袖箭的驚人殺傷力,校場上的士兵們一個個都是呆若木雞,半晌沒能回過神來。
「小七,這……這玩意兒真的是你自己構想出來的?」冷鶴霖率先反應過來,收斂了自己一臉的瞠目結舌,激動地奔了過來,握起她綁著袖箭的手腕,眼睛閃亮得驚人,語無倫次,「居然一箭能穿透五個靶心,太厲害了!這東西太厲害了!小七你太厲害了!」
葉姮喜滋滋地彎起了眼睛,揚起的嘴角漾著兩個淺淺的梨渦,一時間得意忘形,「如果給我一點時間,我再改良一番,保證它能射穿十個靶心!」
這袖箭的穿透力,主要決定於安裝在裡面的彈簧的彈性,如果她把這方面改良了,十個靶心絕不是空談。
「你真的還能將它改良?」這時,在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蘇立修走了上來,問道。
他只瞥了她一眼,深邃悠遠的雙眸便又垂下去,有意無意地把弄著自己手裡的那把袖箭,遮掩了眸底微微掀起的漣漪。
因為她曾經說過,這東西殺傷力極強,如若運用不當,會傷及己人,最好先由她親自操作示演一遍,所以這袖箭雖然昨日已經趕出來,可是還未真正試用過。因而,方纔那一幕,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內心不可謂沒有震撼。相信有了這袖箭,他的突襲隊伍將會變得更加強大,於他而言,這無疑是如虎添翼。
內心無聲地掀起了壯闊波瀾,握著袖箭的雙手忍不住微微輕顫,他根本無法壓抑住此刻情緒的激盪與歡愉。
只是,他想不明白,這個女人明明與瓦薩國勾結,怎會願意將這種無價之寶獻給他呢?
思及至此,他又忍不住用探究的幽深眸光瞥向那個喜形於色的女子,凝著她如下玄月般清亮乾淨的眸,彎彎的唇角漩開的淺淺梨渦,他的心猛地像被什麼撞了一下,平白衍生出了一股陌生的悸動。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產生了一種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