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鶴霖立即露出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驚痛,捂胸退步,顫著手指指向她,連連控訴,「送禮重不在禮,而重在心,我本以為小七不像世俗那些女人,看東西不會只看到表面,應當明白我的心意。不曾想到,你、你……」
「別把我想得那麼脫俗,不怕你幻滅地告訴,我絕對還是那些女人當中最俗的那個。不像樣的禮物我絕對不收,你拿不出手的東西,也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葉姮不耐煩地打斷他,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裡的九連環,眸光一轉,突然勾唇,瞥向悲痛欲絕的冷鶴霖,「不過,你若能送我另一樣東西,我便答應回報你一樣這個世上絕無僅有的禮物。」
冷鶴霖臉上矯揉造作的痛楚立即消失,兩眼唰唰地放出貪婪的光芒,「什麼東西?」
「人偶。」
「什麼人偶?」
「就是寫著蘇將軍名字的布偶娃娃,要是在娃娃的胸口處插上幾根銀針那就再好不過了。」
「……」
冷鶴霖臉色微變,「你要做什麼?」
「詛咒蘇立修啊!」葉姮「砰」地將九連環拍在桌子上,義憤填膺地說道:「蘇立修那廝折斷了我的翅膀,禁錮了我的自由,剝奪了我的人權,無故把我一個正直善良的自由公民變成一個困囿於一室的犯人。你說,我若不咒他死,對得住我這個月在這鬼地方受的苦磨的難嗎?」她還沒算上在監獄裡邊被那個死胖子獄卒抽鞭子,留下一身這輩子去不掉的疤痕呢!雖說這具身體不是她的,可她以後總是要頂著這具身體出去混的,說到底還是她的,能不心疼嗎?
「……」冷鶴霖嘴角抽個不停,盯著對面憤憤不平的女子,其實很想提醒她,她這個月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外,在她口中的「鬼地方」所受的待遇,估計連蘇立修本人都無法享受得到的!
她這性子,還真是應了她的名字,好小氣喲……
「小七,你方纔所提乃天暄王朝最禁忌的巫咒之術,施咒者若被發現有加害人之心,必定被凌遲處死,且還會殃及九族,無一人能倖免,你切不可懷了這等心思。」
嘁,迷信。
再說了,她在這兒也沒有所謂的九族可滅……不過,這具身體的九族,倒是有天可能會被她給誅連到。
葉姮瞥了難得神色凝重的冷鶴霖一眼,嗤笑了一聲,「我跟你開玩笑呢,別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嘴臉來。」
「真的?」冷鶴霖看她的眼神還是懷疑的。
葉姮鄭重地點頭,「我發誓。」
只有封建迷信的古代人才會相信那玩意兒能害死人,身為現代一名知識分子,她若是有一天用上那東西,必定是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靠用這東西來誣陷他人自救了。在落魄到那一步之前,她自然不會害怕失信於他。
看她神情肅穆,信誓旦旦,冷鶴霖眼睛一彎,換回了原本那不要臉的嘴臉,涎著臉湊了過來,「那,小七方才口中絕無僅有的禮物……」
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相信,她真的能拿出這個世上絕無僅有的東西來。可能是源自於她平日裡總是出人意外的詭怪言行,也可能是因為她方才講這話時的坦然與自信。
葉姮勾唇,只手托腮,笑睨著他,「我既然說要贈你,自然不會欺騙。不過,既然說到禮尚往來,我總不能白白付出……這樣吧,我可以送你這一世上絕無僅有的東西,但是你也需答應幫我做一件事。」
冷鶴霖又立刻換上了一臉戒備,「什麼事?」
「我現在還沒想好,想好了告訴你。不過你別擔心,我絕對不會你去做害人的事的。」至於,害不害他自己,就不屬於她要考慮的範疇了,哈哈。
「好!」冷鶴霖猛拍桌子,豪氣沖天,「我答應你!」一說完,馬上笑瞇瞇地盯著她,臉上帶著討好,「小七,你現在該告訴我,你要送我什麼禮物了吧?」
葉姮心中奸計得逞,也難得的開懷,笑彎了眼睛,「既然說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東西,告訴你名字你也認不得。這樣子吧,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明天這個時候便讓你看到樣圖。」
冷鶴霖帶著三分懷疑七分滿足離去了,葉姮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斜眼睨向被他遺忘在一旁的蝴蝶紙鳶,想了想,起身彎腰撿了起來。
這玩意兒,咋一看不怎麼樣,仔細一看,更是不堪入目,留在這兒絕對有損庭院的美觀。
拿著紙鳶,走到牆角處,正欲用力投擲出去,卻陡然聽到宛衣驚叫出聲:「呀!你要做什麼?」
葉姮回頭,看到宛衣急匆匆向她跑了過來,伸手抓住了她手裡的紙鳶的一角,氣喘吁吁,「你準備扔掉它?」
「是啊。」葉姮頷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你怎麼能這樣?」一聽,宛衣頓時面露慍色,責備的聲音兀地拔高,「公子為了給你做這個紙鳶,素來不愛書畫的他跑去央求韓先生教他作畫題字,握筆的手都磨出繭子來了,更是熬了一個夜晚才製作出來的,就算做出來的模樣不盡人意,但這是公子努力那麼久的心血,你怎能棄若敝屣,說扔就扔了呢?」
她口中的韓先生,應該就是蘇立修身邊的軍師韓浮竹,據說這個人聰明絕頂,上知天下曉地理,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名副其實的智慧囊,是蘇立修不可或缺的左右臂。
不過,對於這裡的人所說的話,她一直都只相信一半,包括現在宛衣所說冷鶴霖的嘔心瀝血。
「他要送,我便一定要收下嗎?你這邏輯可真怪。」葉姮彎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而且,冷鶴霖離開的時候神情別提有多灑脫歡快,怕是早將這紙鳶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珍貴?他都沒在意,你何必如此緊張?還是說,只要是你家公子的東西,對你而言都是無上至寶?宛衣,你喜歡你家公子?」
「我……你胡說,我沒有!」宛衣的兩頰驀然染上了清晰可見的嫣紅,眸底佈滿了羞惱之色,「你明明知道,公子他喜歡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