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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十里塢 第四章 翩翩佳公子 文 / 慕起起

    葉姮隨手拿起一塊西瓜狠咬了一口,模糊不清地回答:「葉氏無聊早操。」

    「葉氏無聊早操?」宛衣凝眉,冥思苦想半晌,委實憶不起江湖有哪個門派是煉這門子功夫的,只得放棄,抬頭望著對面正啃西瓜的女子,試探地問:「這莫非是姑娘自家不外傳的功夫?姑娘可是姓葉?」

    葉姮吐出嘴裡的西瓜籽,彎了彎眼睛,「不是。」

    「不是嗎?」宛衣目露疑惑,神思百轉之後,又旋即笑容嫣然,「話說跟姑娘相處將近一個月了,還未得知姑娘芳名。」

    「好小氣。」

    「啊?」

    「我的名字。」

    「……」

    葉姮將臉從富含甜汁的西瓜當中抬起來,瞥了一眼臉部抽搐的宛衣,彎起唇角,亮晶晶的眼睛笑成彎月,笑得一臉無辜,「我是說,我的名字叫郝小七,郝姓的郝,亂七八糟的七,郝小七。」

    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本來就身不由己了,當然更得多留一個心眼,切不可以真名示人。雖然,她的真名在這個時空,沒一個人知曉……

    「噗。」一個輕笑聲很突兀地穿插了進來。

    這笑聲一經響起,原本還是處於被雷焦狀態的宛衣,登時彈跳而起,欣喜若狂地撲了過去,「公子,您回來了?」

    葉姮循著她狂奔的身影,向院子的門口望去,逆著早晨的陽光,只看到一個頎長挺秀的白影在晃動,看不清他的臉。

    「公子您可回來了!宛衣可想您了呢!」只見青影一閃,宛衣便如只花蝴蝶般撲到她家公子的懷裡,撒嬌地呢噥。

    她家公子拍了拍她的腦袋殼,笑聲爽朗,「小丫頭,你家公子外出問診不過個把月,又不是去了三年五載,有什麼可想的?」

    聞言,葉姮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唇角微微揚起。

    還未等她開口,那男人已經推開黏在他身上的小丫頭,踱開腳步,向她走過來。

    他走得有些慢,緩緩從那金燦燦的光圈當中走出來,像自雲端遠處騰雲駕霧而來的仙人,隨著距離的縮短,這張臉也漸漸清晰起來。

    葉姮右手掌在半空攤開,本打算是用來承接即將從嘴裡吐出來的西瓜籽的,可是當看到這麼一張俊朗不凡的帥臉,倒把吐瓜籽這回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眉眼俊朗,眸睛如星,面如冠玉,著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袍,氣質清而不凡,這絕對是一個萬里挑一的大帥哥!這還是她在古代遇見的第一個大帥哥!所以,就別怪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近乎貪婪地欣賞著這張俊臉了。

    人皆有愛美之心,雖然這世上越是美好的東西越不簡單,但是,不見得每個美好的事物都像梓綺那個大魔頭那麼令人毛骨悚然的,她也自信自己沒有那麼倒霉,一再攤上這種千年禍害。

    所以,多看一眼,下場自然也不會像在地府時那麼悲摧。

    似乎對她這種欣賞的目光早已司空見慣,冷鶴霖臉上並沒有一絲不豫,反而帶著溫和的笑容,「姑娘的芳名叫郝小七?」

    「嗯嗯,你可以叫我『好』姑娘。」

    「……」

    冷鶴霖的嘴角抽了抽,但很快又溫和地笑開,「姑娘一個月前還是臉色慘淡奄奄一息,現在卻仙姿佚貌靈氣十足,看來恢復得很不錯。」

    他一句話,就像一盆冰水當頭淋下,嘩啦啦澆滅了她滿腔的熱情,一時間對他這個人興趣索然,只覺他如果不是在嘲笑她,那便是本性虛偽十足。

    她現在這張臉,在醒來之後便已經對著鏡子看過了,大概十六七歲的年紀,眉眼乾淨,唇紅齒白,勉強算得上一個清新秀麗的小美人,但距離這人口中的「仙姿佚貌」,那絕對還差上個十萬八千里。現在,他卻用這個詞來形容她,不是虛偽是什麼?

    冷鶴霖不明白前一刻還對自己一臉垂涎的女子,緣何突然變得冷淡起來,隨身在她的對面坐下,「在下可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唐突了姑娘?」

    要說,他也真是冤枉,那句讚美是信口捻來,哪裡想過那麼多?只當每個女人都愛聽讚美之詞,哪會想到葉姮是這麼刁鑽古怪的一個姑娘,居然還不愛聽過度的溢美之詞了!

    「沒有。」葉姮啜了口茶,想到什麼,又忍不住抬眼瞥他,「你就是那個傳說中把我從閻羅王手裡搶回來的神醫?」

    本來這種話早就聽慣了,可不知道為什麼,被她用一雙靈秀的眼眸咄視著,冷鶴霖莫名的覺得不自在,訕然一笑,「神醫自是他們的抬舉之話,但當日確然是在下為姑娘療的傷。」

    「公子謙虛了,我還未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如此。」葉姮低頭做思忖狀,半晌,抬眸,似笑非笑睨著對面的男子,「不知公子當初在舉手之便時,有沒有順便將我的身子給全看了?」

    「噗——」

    他剛喝進口的茶水箭噴而出,好險,幸好她眼疾身快,閃得及時,否則就要遭殃在這人的口水當下了。

    冷鶴霖連咳了幾聲,狼狽地擦著嘴唇上的茶漬,臉上有可疑的紅暈,「咳咳,姑娘何出此言?彼時在下一心只顧著為姑娘治傷,心中並無旁騖……」

    「我明白了。每個職業都有它的職業操守和職業目光,比如在專業的屠夫面前,豬肉就只是一灘等待分解的骨肉,並無肥瘦丑美之分。而當大夫的,在他面前,自然只有病人病情的輕重緩急,並無穿衣服和不穿衣服之分,對吧?方才是我鼠目寸光了,萬萬不該質疑公子的職業道德,小七向公子賠禮道歉了。」

    他何嘗聽不出她話中的諷刺?只是這女子,她的思維可謂是詭異得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啊……

    冷鶴霖的嘴角連續抽搐了半晌,幹幹地笑著,「姑娘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豁達大方得緊……」

    葉姮雲淡風輕地笑了,「公子過獎了。啊,對了,在我臥榻這些時日,公子可是四處問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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