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氣氛凝重,詭異。
沉默許久,瑞親王凌啟見崇帝眸中的寒意越來越明顯,才緩緩啟唇道:「多謝皇上美意。」
「江山社稷於微臣來說,太過沉重,餘下後半生,微臣只想做個閒散王爺,好好陪陪素素,還望皇上收回成命。」
凌啟話音落下,凌煜,竇威暗暗鬆了一口氣。
只要瑞親王不掌大權,對付瑞親王府就容易多了。
顧青雲看了凌啟一眼,眼裡一抹笑意乍閃而逝。
堂堂瑞親王,又怎會看不透皇上那點試探之意呢,方纔,他真是白白擔心了。
崇帝眸中的寒意逐漸隱退,看著凌啟,面露幾分遲疑,為難之色。
「皇兄,你乃是受萬民敬仰的瑞親王爺,能力遠在朕之上,江山社稷為大,你怎能只做一個閒散王爺,將這麼沉重的江山交託於朕一人。」
「這皇位本就是皇兄的,十年前,皇兄重傷昏迷,先皇無奈之下,才不得不將皇位傳於朕,如今,你既已甦醒了,理應助朕一臂之力。」
凌啟看著崇帝,將他臉上的為難,遲疑之色,盡數收入眼中,心中暗暗的諷笑。
哼,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十年未見,沒想到,他還是如此會演戲。
崇帝見凌啟不動聲色,臉上始終浮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一時之間,他有些琢磨不透凌啟的心思。
他這位皇兄,是真沒野心,還是野心太大,藏得太深。
「若是皇兄願意重新執掌江山,朕將身下這把龍椅讓給皇兄又何妨。」
崇帝此話一出,太子凌煜,竇威,顧青雲皆同時看向瑞親王。
顧青雲心驚,皇上竟然用皇位做試探,若是王爺稍微心動,恐怕瑞親王府就會再遭大劫。
他看了凌啟兩眼,見他面色如常,稍微鬆了一口氣,繼而看向崇帝,道:「皇上,王爺昏迷十載,今次剛甦醒,並不瞭解涼國的國情……」
「顧愛卿不必多言。」顧青雲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崇帝打斷。
崇帝的視線緊落在瑞親王凌啟的身上,暗暗觀察他的神色變化。
凌啟暗暗冷諷一番,迎視著崇帝,溫笑道:「皇上,十年前,江山社稷便與微臣無緣,十年之後,又何必強求。」
「微臣心意已決,餘下半生,只願陪著素素逍遙山水,望皇上勿要再多言。」說這話時,他眼神篤定。
崇帝見凌啟眼神篤定,心中的戒備稍微淡了幾分。
他挑著一雙深邃,暗沉的眸子,隔了半近不遠的距離,凝視著凌啟,方才臉上的一抹為難,遲疑之色逐漸變化,變成了似有若無的惋惜之色,默了默,歎息道:「既然皇兄心意已決,只願陪皇嫂縱情山水,朕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御書房一番談話之後,崇帝與凌啟又一同去了懿德太后的太安宮。
早朝剛過不久,樊後亦在太安宮給懿德太后問安。
凌啟,崇帝走進正殿內,正見樊後,顏素在陪說懿德太后說話。
懿德太后見凌啟徐步走進殿中,神色有些激動,在樊後的攙扶之下,站起了身子,欲走向凌啟,「啟兒,真是啟兒嗎?」
凌啟見懿德太后神色激動,不禁,心中閃過一抹隱隱的厭惡。
十年前,這個女人分明是如此厭惡他,憎恨他佔據了太子之位,心中恨之入骨,明面上卻要維持一副慈母的形象,真是噁心至極。
凌啟心中滑過一絲厭惡,臉上卻未表現出分毫,依舊笑如春風。
他幾步走到懿德太后的面前,虛行一禮,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隨即,又看向一旁的樊後,謙和道:「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樊後見到凌啟的瞬間,臉上的表情微微滯了滯,聽他同自己說話,這才收回神思,婉和的笑了笑,道:「十年了,皇兄,你終於甦醒了。」
說罷歎息了一口氣,「哎!這十年,可是辛苦了皇嫂和璟兒,皇兄既已甦醒,往後,定要好好補償皇嫂與璟兒。」
樊後臉上婉和的笑著,眼中卻有不悅之色隱隱閃爍。
凌啟淡瞥了她一眼,一眼,便將她掩藏得很好的不悅之色收入了眸中。
哼,他安然無恙甦醒過來,還真是給了這一家人一記悶頭痛擊啊。
樊後說完,凌啟並未第一時間接話,而是轉眸看向一旁沉默的顏素,衝著她溫和的笑了笑,與她暗暗叫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是自然。」繼而,才回答樊後的話。
崇帝,凌啟入了座,不多時,便有宮女上茶,上糕點。
懿德太后飲了半盞香茶,緩緩的放下茶杯,看了看凌啟,又看了看顏素,突然道:「啟兒,素素,璟兒年紀也不小了,是到選妃的時候了。」
「瞧瞧璟兒身邊,連一個姬妾也沒有,這如何像話,如今啟兒也醒了,依哀家的意思,趕緊給璟兒納妃,雙喜臨門。」話語一停,懿德太后的目光落在顏素的身上,「素素,你覺得哀家的提議如何?」語氣略有些冷。
上次,懿德太后親自去求崇帝,讓崇帝下旨替竇清婉與凌璟賜婚,顏素卻搬出了先皇留下的錦箋,拒絕了竇家與瑞親王府的聯姻,此事傳到太安宮,懿德太后甚是不悅。
懿德太后說完,顏素動了動唇,正欲回話,她尚未發出聲音,卻被凌啟搶先了一步。
凌啟微抿了一口茶水,看著懿德太后,含笑而道:「多謝母后如此牽掛璟兒的婚事,不過,先皇有遺命,璟兒所娶之人,必須是璟兒親自所選,就連兒臣也不得多過問。」
凌啟提到先皇遺箋,崇帝眉頭微微蹙了蹙。
他心中滑過一絲不悅,隨即,很快舒展了眉頭,看著凌啟,道:「皇兄,先皇遺命自然是不可違背,不過,璟兒已到了納妃的年紀,此事萬不可再耽擱。」
「依朕之建議,可以先給璟兒納娶側妃,正妃由璟兒自己決定,皇兄,你看如何?」
懿德太后接過崇帝的話,又道:「哀家看著清婉丫頭長大,那丫頭才貌雙全,知書達理,又與璟兒年紀相仿,雖然側妃之位有些委屈了那丫頭,但是哀家相信,那丫頭定然識大體,不會計較,不如讓皇上賜婚。」
顏素臉色略沉了沉,顯然,很不高興懿德太后方纔所說的話。
「母后,璟兒已經定親了。」
「娉婷郡主身份高貴,屈居璟兒的側妃之位,自然是不合適。」
樊後,崇帝,懿德太后聽了顏素的話,皆有些感到意外,神色詫異的看著她。
懿德太后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道:「璟兒已經定親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何哀家不知,是哪家的閨女?」
「此事,我與素素也剛知曉。」凌啟回道。
「那姑娘並非尚京人士,性格很好,聰明,伶俐,曾出手救過璟兒,對璟兒情深意重,我和素素都很滿意。」
「也罷。」懿德太后收隱了臉上的笑容,十分惋惜的深歎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改日讓璟兒帶那丫頭進宮來給哀家瞧瞧。」
「是,母后。」凌啟,顏素異口同聲道。
兩人在太安宮待了大約半個時辰,然後便起身離開了皇宮。
凌啟,顏素剛出宮,崇帝便回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熏染著裊裊的龍涎香,崇帝臉色陰沉的端坐在龍案前,屏退了所有的太監,宮女。
突然,四周的空氣湧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名全身素黑的男子出現在了御書房內。
「主子,屬下失職,罪該萬死。」鬼面見崇帝眸色暗沉,面寒如冰,傾下身子,單膝跪在了龍案前。
崇帝低垂著眸子,冷瞪了鬼面一眼。
「你的確該死,瑞親王甦醒,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毫無察覺。」說話間,崇帝勃然大怒,袍袖一揮,一陣勁風掃過,將龍案上的幾疊折子揮飛了出去,直直砸在了鬼面的身上。
鬼面穩穩跪在地上,連眉頭都未蹙一下。
「請主子責罰。」
崇帝冷盯著鬼面,靜默了半晌,緩了緩心中的怒火,沉聲道:「責罰之事,容後再說,且去幫朕好好的盯著瑞親王府,好好盯著朕的好皇兄,不准有半點疏漏。」
「是,屬下遵命。」鬼面衝著崇帝抱了抱拳,沉沉應聲。
崇帝凝著眉頭,眉心跳動了幾下,覺得有些頭疼。
「先退下吧。」說罷,沖鬼面揮了揮袖子。
鬼面見崇帝揮袖,吩咐自己退下,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恭敬的應了一聲,一陣勁風掃過,他頓時化作一道黑影,眨眼的功夫,就出了御書房。
晃眼的功夫,又過了兩日。
清晨大早,瑞親王府的管家勤忠拿著一封書信,神色匆匆進了煙水居。
「世子爺,衛姑娘,王爺,王妃留信出走了。」勤忠大步流星進了西廂閣,見著凌璟與衛長蕖便急道。
他急急說完,便將手中的信箋遞到了凌璟的手中。
「世子爺,這是老奴今個兒早上在王爺,王妃房中發現。」
凌璟蹙了蹙眉,面色沉了幾分,伸手將信箋接了過來,然後徐徐展開來看,越往後看,只見他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昨天的二更更得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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