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昭撩開袍子,傾下身子,在上官玉兒的身旁優雅的坐了下來。
上官玉兒屁股方落下,還沒緩過一口氣,就開口要上吃的,他斜睨了她一眼,道:「瘋丫頭,你能不能矜持一點?」
「不准再叫我瘋丫頭。」上官玉兒聽到瘋丫頭三個字,立馬就側過頭來,瞪著顧惜昭,方纔還笑盈盈的小臉,瞬間沉了下去。
顧惜昭見上官玉兒沉著臉,晃了晃扇子,道:「好,是本公子忘記了。」
「不過,玉兒。」換了一種說話的口吻,溫言道:「你好歹也是個姑娘家,就不能矜持一點嗎?」
「不能。」上官玉兒半分未遲疑,爽聲道,說完,將頭別向衛長蕖,「我跟蕖兒這般要好,還用得著客氣,矜持嗎?。」
衝著衛長蕖眨了眨水盈盈的眼睛,「蕖兒,你說是吧?」
衛長蕖與玉娘默默的坐在桌對面,看著上官玉兒與顧惜昭鬥嘴,她在一旁抿著唇,暗暗的笑了笑。
這兩人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越是相吵相鬥,關係就越好。
被上官玉兒突然問到,衛長蕖隱了隱嘴角處的淺笑,看著她,道:「玉兒說的是,無需與我客氣。」
她對於喜歡的人,素來就大方,何況,上官玉兒只是想吃幾碟糕點而已。
「玉娘,將最近新出的幾種糕點,各上一碟,讓上官姑娘嘗嘗鮮。」衛長蕖轉眸看向玉娘,淡淡的吩咐。
玉娘含笑,趕緊道:「好,小姐,上官姑娘,顧公子,請稍等片刻,玉娘這就去吩咐人做。」
珍膳坊的許多糕點,都是現吃現做的,熱乎乎的糕點,既新鮮,又香脆可口。
「嗯,」衛長蕖輕輕頷首,「正事情待會兒再談,不急於一時。」
玉娘轉身,腳步利落的出了雅間。
約過了兩三柱香的時間,房門被打開,緊接著,便見玉娘雙手托著一隻精美的食盤走了進來。
「小姐,上官姑娘,顧公子,讓你們久等了。」玉娘一邊說話,一邊顧著將食盤中的糕點,香茶擺在桌上。
上官玉兒垂下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瞅著盤中色澤漂亮,造型精緻的各色點心,聞著淡淡的清香,饞得差點就嚥口水了。
她瞇了瞇眼,滿意的笑了笑,「玉娘,這些都是些什麼糕點?」
她自小便錦衣玉食,品嚐過的無數稀罕的美食,糕點,此刻桌上這些精緻的糕點,她倒是真沒見過。
玉娘斟完茶,點著桌上的糕點,逐一向上官玉兒介紹。
她首先指著一碟色澤金黃,呈小南瓜造型的糕點,介紹道:「上官姑娘,顧公子,這是南瓜餅,剛出鍋的,脆響可口,二位可以趁熱嘗嘗。」
「嗯。」上官玉兒點了點頭,持起面前的竹筷,便伸手去夾那金黃色的南瓜餅。
那小南瓜造型,做得極盡精緻,色澤金黃,看著就很有口味。
上官玉兒利落的夾起一隻,移到唇前,輕輕的吹了幾口氣,將那南瓜餅吹冷一些,再才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小口。
一口咬下,皮脆香濃,她半瞇著雙眼,十分享受的咀嚼。
剛咀嚼兩下,就覺得唇齒之間流竄著淡淡的糯香,以及濃郁的南瓜香,甜而不膩,油而不悶,很是好吃。
「嗯,不錯,很好吃。」一會兒功夫,上官玉兒便吃完一隻。
顧惜昭見上官玉兒吃得一臉享受,一雙水盈盈的眼睛瞇成了一對彎月牙。
這南瓜餅真有這麼好吃?
想著,顧惜昭也夾起一隻南瓜餅,動作優雅的移到嘴邊。
剛用午膳不久,衛長蕖不覺得餓,只端了一杯半溫的香茶,有一下,沒一下的慢慢品飲。
玉娘介紹了南瓜餅,又點著其他幾樣糕點介紹。
「這是紫玉涼糕,這是紫玉糯米卷……」
玉娘逐一介紹完,上官玉兒,顧惜昭也逐一品嚐了個遍。
兩人吃得眉開眼笑,十分滿意。
上官玉兒撐著略鼓的肚子,飲了半杯香茶,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筷子,看向對面的衛長蕖,道:「蕖兒,難怪珍膳坊的生意會如此好,這些糕點真的很好吃,口感好,香滑細嫩。」
「嗝……」上官玉兒拍了拍胸口,打了幾聲嗝,緩了緩,又道:「以往我吃過的糕點也不少,要麼就是太甜,太膩了,要麼就是平淡無味。」
顧惜昭看了看桌上剩下的糕點,再抬起一雙好看的桃花目,神色好奇的盯著衛長蕖,詢問道:「小丫頭,你究竟還藏了多少秘密?」
他現在發覺,這丫頭的腦袋瓜子就像一座巨大的寶藏,好東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衛長蕖緩緩放下茶杯,莞爾笑了笑,回道:「我能藏多少秘密,我懂的東西,也就只是廚藝而已,顧大公子不是都知道了嗎?」一句話,敷衍了顧惜昭。
顧惜昭半信半疑,眼神狐疑的盯著衛長蕖的巴掌小臉。
衛長蕖不怕他打量,面色一派坦然,轉眸去看向身旁的玉娘。
「玉娘,我嘗試做了幾種新糕點,口味還不錯,我現在將秘方交給你,你先試著做,熟悉一下。」說話間,衛長蕖自袖間取出一張疊好的宣紙,順手遞到玉娘的手上。
「這上面寫的是幾種鮮花餅,鮮花糕的做法。」
「鮮花具有養顏,美容的功效,平日裡,光顧珍膳坊的多數是女客,想來,鮮花餅,鮮花糕應該能受歡迎。」
玉娘接過秘方,展開看了看,再疊好,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
「請小姐放心,玉娘一定盡早學會做這些鮮花餅,鮮花糕。」
「如此甚好。」衛長蕖滿意的點了點頭,「我會在尚京待上一段時日,有什麼事情,就上瑞親王府找我。」
衛長蕖想起一件事情,話語停頓,想了想,繼續與玉娘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
「小姐請講。」玉娘耐心的聽著。
衛長蕖道:「珍膳坊的糕點以紫芋糕為主,需要用到大量的紫芋,往返去十里村運紫芋很是不方便,我預備在尚京購一座莊園,直接就近種植,往後,珍膳坊所用的紫芋便直接由莊園供應。」
衛長蕖話音剛落下,玉娘臉上就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很是贊同衛長蕖的決定。
十里村離尚京甚遠,千里迢迢的運紫芋,確實很麻煩,若是能就近種植,既可省去不少勞力,也可以省去一大筆財力。
最後,衛長蕖又向玉娘瞭解了珍膳坊的詳細情況。
以往都是通過傳信瞭解,一封信箋,了了幾十行字,知之不詳。
玉娘如實稟報,細細與衛長蕖說了一番。
衛長蕖聽後,微微鬆了一口氣,好在,珍膳坊乃是御用的糕點坊,雖然生意好,卻沒人敢上門找麻煩。
再而,珍膳坊剛入駐尚京不久,根基不算穩固,雖然生意尚可,卻也未引起尚京那些巨賈,大亨們的注意,目前為止,並未受到打壓,排擠。
在珍膳坊待了將近一個時辰,衛長蕖,上官玉兒,顧惜昭這才起身離開。
顧惜昭聽說瑞親王醒了,便帶了上官玉兒隨著衛長蕖一起去了瑞親王府。
天香閣。
太子凌煜派出去的那幾名東宮侍衛空手而歸。
雅間內,幾人齊刷刷的跪在太子凌煜的身旁,一個個皆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凌煜陰鬱的臉色。
「怎麼空手而歸了,人呢?」
凌煜將手中的酒盞重重放在桌面上,擰著兩撇劍眉,臉色陰鬱的盯著幾名侍衛。
聽到凌煜問話,為首的侍衛將頭略抬起來,硬著頭皮道:「稟殿下,那位姑娘並不是普通百姓,屬下……屬下等不敢貿然行事。」
「不是普通百姓?」樊貞輕輕重複那侍衛的話。
他轉了轉手中的酒盞,興興的把玩著,微抿著唇,兩邊嘴角微微上浮,笑得似有若無。
過了良久,樊貞將視線移到凌煜的身上,淡淡道:「太子殿下切勿動怒,不妨先聽聽具體情況。」
樊貞的話落下,那侍衛趕緊據實相報。
他看了看太子凌煜,又看了看樊貞,恭恭敬敬道:「稟太子殿下,大公子,據屬下等人探聽到的消息,那位姑娘乃是珍膳坊的幕後東家。」
珍膳坊可是御用糕點坊,若是他們幾人貿然將珍膳坊的東家給擄劫了,這事兒若是傳到了皇上耳中,必然對太子殿下不利。
「珍膳坊的東家,竟然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呵,有點意思。」樊貞興興道。
說話間,他嘴角浮出一抹詭異的冷笑。
那侍衛略思片刻,接著方纔的話題,又繼續道:「屬下等人一路跟蹤,最後,那位姑娘與顧相府的三公子進了瑞親王府。」
「殿下,那位姑娘是珍膳坊的東家,又與顧相府的三公子,璟世子有牽聯,所以,屬下等人不敢貿然行事,請殿下恕罪。」
那侍衛說完,凌煜衝著他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幾名侍衛同時鬆了一口氣,應聲,趕緊起身,退至一旁。
凌煜收斂了方纔的怒意,換了笑顏,轉眸看向樊貞,道:「大表兄,瑞親王府與顧相府同氣連枝,這原本已經很動搖樊家在朝中的地位,如今,珍膳坊竟然與這兩家有牽連,雖然目前,這珍膳坊成不了什麼氣候,但是倘若再任由它發展,壯大下去,恐怕對樊家有所不利。」
淺飲了半盞茶,緩緩的放下茶杯,「這珍膳坊,怕是不能留了,大表兄,你覺得呢?」頓時,語氣冷厲了幾分。
樊貞自顧飲酒,聽了凌煜的話,久久卻不作聲。
精明如他,豈會不知道,一直以來,太子口口聲聲喚他大表兄,與他親厚,只不過是看重了他未來樊家的繼承人的身份,以及滔天的財富,利用樊家在朝野的勢力,以及他樊貞的財力,壓制那些瑞親王府的舊臣。
凌煜見樊貞自顧飲酒,久久不搭理他的話,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心有不悅。
「太表兄,你可別忘了,樊家可是當今皇后的母族,只有本宮順利登上皇位,才能永保樊家世世代代繁榮不衰。」
「如今,父皇已經下旨,讓三皇弟回京,本宮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若是本宮失勢,樊家必然也不好過。」
聊及此事,不禁間,凌煜臉色沉了幾分,眉宇間顯露出不滿之色。
他身為太子,血統正宗,身份高貴,父皇竟然對他不削一顧,反而要將那賤妃所生之子招回京城,更欲將禁軍統領大權交給那賤妃所生的孽種,簡直是可惡,可惡至極。
凌煜辟里啪啦說了半天,樊貞不緊不慢的勾起唇角,冷冷一笑,輕諷道:「殿下莫要著急,雖然皇上已已經下旨,要將三殿下招回京城,但是,那也要看三殿下能否順利歸來。」
「窮山惡水,匪徒當道,從邊關到尚京,隔著千山萬水,路途上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殿下,你說是與不是?」
樊貞說完,凌煜當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掃之前的不快,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含笑而道:「大表兄說的極是,本宮敬大表兄一杯,先乾為敬。」說罷,仰頭,喉結滾動一下,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樊貞看著凌煜,嘴角擒著一抹深沉的冷笑,象徵性的舉了舉杯,也隨著他喝了一杯。
「至於珍膳坊,哼,」不削的冷哼一聲,「一家小小的糕點坊,還成不了什麼氣候,太子殿下不必掛懷於心。」
幾句話說完,樊貞低垂了眼眸,不再去看凌煜。
驀然回想,一道嬌小的倩影自腦海間一閃而過,回想起之前所見的一幕,樊貞嘴角揚起一抹更高的幅度,冷笑逐漸消逝,臉上浮出一抹略暖的笑容。
那丫頭膽識過人,行事果決,性子潑辣,嘴巴厲害,小小年紀,竟然是御用糕點坊的幕後東家,確實是有幾分能耐,如此有個性之人,若是能收為己用,倒是挺不錯的。
驃騎將軍府。
竇清婉在大街上狂吐了好幾口鮮血,被抬回將軍府時,面色煞白,胸口一起一伏,重重的喘著粗氣,一副稍有不慎,便要嗝屁歸天的模樣。
竇威痛失愛子,再瞧見竇清婉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頓時,一顆心都揪緊了。
當即吩咐下人,將竇清婉送回了閨苑,然後命人火速去請了郎中看診。
好在郎中看診之後,只說竇清婉是氣血攻心,喝上幾服藥調理一下氣血,便沒什麼大礙,竇威這才鬆了一口氣。
待郎中離開後,竇威才吩咐屬下將芍葯,以及那名車伕叫到大廳。
大廳之中,竇威沉著一張老臉,臉色發青,濃眉緊緊的擰著,怒氣洶洶的端坐在主位上。
侍婢芍葯,以及那名車伕垂頭走進來。
兩人將頭垂得極低,半眼不敢去看座上的竇威。
「見過大將軍。」兩人屈膝,齊齊跪在地上,給座上的竇威行禮,皆低眉順目,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竇威不悅的掃了二人一眼,沉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郡主出去的時候好好的,半日的功夫不到,怎會變成了如此一副模樣?」
話音威嚴,夾帶著滔天的怒火,幾句話落下,響徹大廳。
芍葯,及那名車伕聽後,嚇得身子齊齊顫抖,趕緊往地上叩頭,芍葯先道:「請將軍恕罪,郡主……郡主是被人給氣成這樣的。」
「郡主是被人給氣的?」竇威聽了芍葯的話,氣得吹了吹鬍渣子,狠狠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扶手,「誰這麼大膽,竟然敢氣當朝郡主。」
芍葯知道竇威怒火滔天,只得硬著頭皮,咬著牙關,將今日中午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仔仔細細的複述了一遍。
「將……將軍,那丫頭不但讓她的婢女殺了郡主的馬,還諷刺郡主,罵郡主是……」芍葯吱吱嗚嗚,瞅了瞅竇威鐵青的臉色,有些不敢直言。
竇威擰著眉頭,瞪了芍葯一眼,呵斥道:「有什麼話,直接說。」
「……是,將軍。」芍葯嚇得嚥了嚥唾沫,又才壯起膽兒,接著道:「那丫頭還諷刺郡主,罵郡主是呆瓜郡主,看見郡主吐血,還讓……還讓奴婢趕緊將郡主送回將軍府,免得死…。死在了大街上。」添油加醋說完。
「豈有此理。」聽了芍葯的話,竇威氣得咬牙切齒。
一隻鐵掌狠狠的掐住椅子扶手,若是再稍微用半分些力道,估計那椅子就該廢了。
「還有什麼,繼續往下說。」
「還有……郡主很早之前便與那丫頭有過節了。」
「上一次,郡主偷偷留出將軍府,去了一個叫十里村的地方,那丫頭就是十里村的人,郡主好好與她商量事情,她卻蠻橫不講理,不但騙了郡主的銀子,還放狼抓傷了郡主的手臂。」芍葯連著在十里村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竇威聽後,怒不可止。
很好,真是好得很,一個卑賤的村姑,竟然敢欺將軍府的小姐,堂堂的郡主。
竇威臉色又下沉了幾分,轉眸,將視線移到那車伕的身上,冷盯著那車伕。
「出門之前,不預先檢查馬車,竟害得郡主受驚,險些跌落馬車,釀成大禍。」
竇威涼涼的話音在頭頂上響起,那車伕聽後,嚇得微微顫顫,止不住打哆嗦。
幾句話與那車伕說完,竇威轉言吩咐道:「來人,將這個該死的奴才拖下去,亂棍打死。」
一聲冷呵落下,兩三個呼吸之間的功夫,便見兩名將軍府的護衛快步走進了大廳,兩名護衛同時衝著座上的竇威行了禮,然後一左一右拽住那車伕,一把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拖著就要往廳外走。
「大將軍,奴才知罪了,請將軍恕罪。」
瀕臨死亡,那車伕嚇得臉色煞白,瞪著一雙眼珠子,眼巴巴看著竇威,一個勁兒的哭訴,求饒。
侍衛見竇威眉頭陰鬱,臉色黑沉,心情極度不好,害怕那車伕呼天搶地的告饒聲,再一次惹得他不快,便趕緊一拳將那車伕打昏,然後迅速的拖了出去。
芍葯見那車伕被拖走,嚇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僵跪在地上,半點都不敢動。
過了良久,竇威擰了擰眉心,撂起眼皮,看見芍葯仍然跪在地上,似才想起她似的。
衝著芍葯隨意的揮了揮手,「且下去,好好照顧郡主。」
竇威話音落下,芍葯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是,奴婢告退。」恭恭敬敬的答應一聲,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邁開腳步,快速退出了大廳,深怕動作慢半拍,與那車伕一樣的下場。
待芍葯離開之後,竇威緩了緩心頭的怒氣,喚了十三進來。
十三一身黑衣勁衣,單膝屈下,利落跪在地面上,向竇威行禮,「將軍有何吩咐?」
「十三,你且去查一下,那丫頭究竟下榻在哪家客棧,查到後,不聲不響的解決掉。」竇威冷聲吩咐。
說話間,眉宇中亦展露了明顯的殺意。
卑賤的村姑,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他竇氏的女兒,真真是罪該萬死。
「是,將軍。」十三衝著竇威拱了拱手,起身,一道黑影一閃,大廳中已無人影。
瑞親王府。
探過瑞親王的情況,又將顧惜昭,上官玉兒打發走之後,小半日的時候,衛長蕖便陪著凌璟溺在煙水居中。
凌璟所住的煙水居,臨水而建,湖風徐徐,綠柳成蔭,即使是炎炎夏日,亦是非常清爽。
西廂閣內,凌璟倚窗而坐,一身月緞錦袍傾灑在身下的竹籐榻上,鳳目半瞇,吹著微微湖風,整個人慵懶而優雅。
衛長蕖拉了一條雕花繡凳,坐在他的身旁,翹著一條腿,腳尖兒一晃一晃的。
她輕托著下巴,挑著一雙清明皓月的眼眸,目光緊盯著凌璟那張絕世出塵的臉。
這人隨便一坐,就能坐出一副畫來,比之男人俊俏,比之女人又美麗,人長成這樣,也真是沒天理了。
凌璟見衛長蕖眼巴巴盯著自己看,且露出一副略猥瑣,略色瞇的模樣,他挪了挪身子,支起頭,換一個舒服的姿勢,懶懶的張開鳳目,勾了勾唇角,溫聲如玉道:「蕖兒,你看爺,可看夠了?」
「自戀狂,誰說我在看你。」衛長蕖順口就接過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隨即,眼神犀利一轉,不著痕跡將目光挪開,眨了眨眼,兩道視線透過花窗,看向西廂閣前的湖面,心虛的掩飾道:「誰說我在看你了,我這是在看風景。」
凌璟笑了笑,也不與衛長蕖計較,趁她不注意,支著手臂立起身,雙手環在衛長蕖的腰間,再一撈,將她嬌柔的身軀撈入懷中,抱到竹籐榻上。
一連串的動作,將衛長蕖驚了一下,待她回過神來,已經妥妥的坐在了凌璟的大腿之上。
磨了磨牙,嬌嗔著,瞪了凌璟一眼。
她發覺,這人有個嗜好,便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老愛吃她豆腐。
「凌璟,我發覺,你這人,真是越來越混蛋了。」
不給凌璟接話的機會,撇了撇嘴,繼續沒好氣道:「不瞭解你的人,瞧見你這副仙人姿態,還以為你有多麼清心寡慾,多麼不食人間煙火,卻想不到,你大爺的,就是一丫披著仙人皮的臭無賴,臭流氓,什麼清心寡慾,什麼不食人間煙火,在你身上,顯然都是狗屁。」
衛長蕖辟里啪啦的數落了半天,凌璟聽後,不但不計較,反而覺得她說的很有些意思。
笑了笑,反問道:「蕖兒,爺何時說過,爺清心寡慾,不食人間煙火了?爺的……」
他本想說,爺的慾火已經壓制很久了,可衛長蕖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害怕嚇到她,話說到一半,硬是及時剎住了車。
「你的什麼?」衛長蕖見他話語卡住,眨了眨清明皓澈的雙眼,好奇寶寶似的,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咳咳咳……」凌璟捂唇,假裝咳了兩聲,隨便敷衍著道:「呃!沒什麼。」
說話間,那張絕世出塵,光潔如玉的臉上浮上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紅霞。
「真的沒什麼,嗎?」衛長蕖狐疑的盯著他的臉,尾音加重。
「嗯,爺何時有騙過你?」害怕衛長蕖再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凌璟沉了沉臉色,趕緊換了一個話題,換了一個口吻,沉聲道:「衛長蕖,今天你都幹了些什麼?」
衛長蕖聽得心裡咯登一下,腦中瞬間拉起警鐘。
璟爺只有在極度深情,或者是生氣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的喚她,聽目前這個口吻,怕是情況有些不妙啊。
難道今日她馬蹄下救小男孩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呵呵……」衛長蕖心虛的笑了笑,訕訕道:「楞個嘛,我還能做什麼,不就是去珍膳坊跑了一趟,處理了一些事情,然後就回王府了麼。」
瞥見凌璟依舊沉著一張臉,又心虛道:「凌璟,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素風,問谷雨,若是還不信,可以去問顧大公子和玉兒。」
她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這幾個人應該不會出賣她,她只要咬緊牙關,打死不承認就行了。
凌璟鬆開她的腰,一雙修長如玉的手上移,移到她巴掌大的臉頰之上,雙手將她的臉頰捧住,輕輕的揉捏了幾下。
「先想一想,想好再說,知道欺騙爺,會是怎樣的後果嗎?」
衛長蕖覺得自己的臉頰好有壓力感,擠成一堆肉肉,幾乎快被璟爺捏得鼓囊起來了,揉成一團,成了兩隻小籠包。
「凌璟,你這個……混蛋,我的臉。」某臉頰被揉捏,說話都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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蕖兒的臉被揉成小籠包,估計很好吃,哇卡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