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璟凝視著衛長蕖的一雙皓目,見她眸子中閃爍著戲味的光芒。
他心裡又好笑,又好氣。
敢當著他的面,說他像野豬,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眼前這小丫頭片子敢為。
凌璟表面不動聲色,正當衛長蕖戲味看著他的時候,突然,他手臂用力,輕輕一拉,一帶,直接將她拉進了懷中。
衛長蕖一時沒留神,身子趔趄了一下,整張臉撞在了凌璟的胸膛之上。
凌璟將衛長蕖死死的禁錮在懷中,將眸子垂得更低,邪魅的勾了勾唇角,靠在她的耳邊,低啞道:「蕖兒,是不是爺這幾日對你太過縱容了?你便要上天摘月亮。」
邪魅,性感的話音在耳邊響起,衛長蕖一字不差的聽入耳中,頓時,半截身子僵住。
掙扎了一下,從凌璟的懷中抬起頭來,訕訕而笑,「呵呵……凌璟,我方才是和你開玩笑的,當不得真。」
凌璟半點沒有要鬆開衛長蕖的意思,低垂著眸子,靜靜的凝望著她,良久不作聲。
在凌璟的注視之下,衛長蕖覺得頭皮有些發緊,心虛的咬了咬下唇。
不作聲不作氣,這是什麼意思?不帶這樣玩弄她的。
凌璟越是不出聲,衛長蕖盯著他深邃的鳳目,心裡就越是暗暗的緊張,打鼓,咕咚一聲,心虛的嚥了嚥唾沫。
莫不是剛才那句話,真將璟爺給惹惱了?
想到此,衛長蕖有些暗暗懊惱,狠不得找塊豆腐,拍死自己算了。
娘的,她真是自尋死路,自掘墳墓,璟爺生得天人之姿,玉冠無雙,飄逸出塵,她竟然將人比作了野豬,若是璟爺真因此生氣,她也能夠理解。
畢竟天神之姿與大野豬相比,落差感太大。
暗暗思摸了片刻,衛長蕖覺得剛才那形容確實有些不太對頭,狠狠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後,將眼眸撂得更高,看著凌璟的眼睛,懷著歉意道:「那個啥,凌璟,算我錯了,我不應該將你比作野豬。」
凌璟見衛長蕖認錯態度良好,面具下,唇角輕輕勾起,暗自,滿意的笑了笑。
「那麼,爺和你,還是野豬配美女嗎?」
衛長蕖毫不猶豫的搖頭,「不是,是帥哥配美女。」
「帥哥?」凌璟輕輕重複字句,看著衛長蕖,眸色布著絲絲疑惑之色。
「哈,帥哥就是英俊瀟灑的意思。」見凌璟有些疑惑,衛長蕖耐心的解釋。
「我家璟爺玉冠無雙,英俊瀟灑,飄逸出塵,是枚超級無敵大帥哥。」笑眼彎彎,順便拍了拍璟爺的馬屁。
她話剛說完,果然,腰上那隻大手鬆了些許。
「說得很好。」面具下,凌璟一雙鳳目璀璨,攬著衛長蕖的纖細腰肢,緊靠著她嬌小,柔軟的身子,微微吐出字眼。
「蕖兒,爺要你記住,這個世界上,只有爺是最配你的。」語氣霸道而強勢。
衛長蕖感覺到凌璟的霸道與強勢,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兩下。
她性子素來好強,見凌璟如此霸道,強勢,也學著他方才說話的調子,道:「凌璟,我要你也記住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衛長蕖是最配你的。」
「好,我記住了。」衛長蕖話音落下,凌璟溫著嗓子回道。
聽了衛長蕖方纔那番霸道,強勢的宣告,他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很高興,聽著很是受用。
「我記住了,蕖兒可有記住?」
衛長蕖點了點頭,「我自然也記住了。」
「很好。」面具下,凌璟嘴角的幅度揚得更高,身子傾了傾,微微湊近衛長蕖幾分,兩人挨得極近,幾乎貼上了對方的面具。
此刻,兩人皆戴了面具,混在人群堆裡,壓根就跟普通百姓沒兩樣。
街上熙熙嚷嚷,叫賣的叫賣,逛夜市的逛夜市,倒是沒人太過注意,他們二人此刻親密無比的動作。
凌璟傾身,靠到衛長蕖的耳邊,壓低了嗓子,曖昧道:「蕖兒,你方才說爺是野豬,你說,爺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懲罰你一番呢?」
感覺到凌璟溫熱的吐納,衛長蕖縮了縮脖子。
心裡咯登一下,想都沒想,一句話就破口而出,「不應該,你不應該懲罰我。」
「哦。」凌璟將頭撇了過來,雙目正視著衛長蕖的眼睛,道:「為什麼不應該懲罰你?且說說看。」
衛長蕖衝著凌璟狠狠的翻了翻白眼。
她方纔已經道過歉了,這人竟然還要懲罰她,早知道,她剛才就不應該說軟話。
軟話說了一籮筐,竟然是白說了。
「那個,方纔,我已經道過歉了,所以,你不能再懲罰我了。」衛長蕖沒好氣道。
「嗯,你的確是道過謙了。」凌璟鳳目含笑,看著衛長蕖,溫溫而道。
溫溫的話落入耳中,卻激起了衛長蕖心中的千層巨浪。
嗯,你的確是道過謙了——丫的,知道,又記得,還說要懲罰她。
面具下,衛長蕖狠狠的磨了磨牙,此刻,她覺得,她快要被璟爺氣得想暴走了,沉下小臉,憤憤不平道:「凌璟,你既然知道我已經道歉了,怎麼還要懲罰我。」
凌璟順勢接過衛長蕖的話,慵懶的回了一句,「蕖兒,你道歉了沒錯,但是,你可有聽見,我有說過原諒你的話,嗯。」
一句話,聽得衛長蕖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黑心肝啊,黑心肝,騙她道了歉,此刻才說要懲罰她,倘若早知道情況如此,她剛才不但不會道歉,還應該多罵幾句,大野豬,大肥豬,死豬頭……
「凌璟,你不覺得,你這麼做,有些過分嗎?」衛長蕖咬牙問道。
「不覺得。」凌璟言語輕快道,「為夫這麼做,是想幫助娘子長進,免得娘子日後再說錯話,再受罰,為夫這是心疼娘子。」
幫助她長進?有這樣幫助的嗎?心疼她,有這麼心疼法的嗎?
衛長蕖滿頭黑線,抬頭望望蒼天,此刻,她覺得,她有些心塞,心酸。
當她還在仰頭望天之際,凌璟長臂用力,攬穩了她嬌小,柔軟的身子,讓她貼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隨即,雲靴一點,眨眼的功夫,兩人已經衣袂飄飄的飛上了半空。
衛長蕖感覺雙腳踏空,江風在耳邊呼吹而過,垂目往下看,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被帶到了半空之上。
「凌璟,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雙手抱緊凌璟的腰,開口詢問。
凌璟鳳眸中含著笑,柔和的看了衛長蕖一眼,簡單道:「回去。」
聽到這兩個字,衛長蕖直覺不好,想都不想,一句話問出了口,「回去做什麼?」
凌璟眸中的笑更加邪魅,還摻雜著幾分曖昧,「蕖兒,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一道一道溫熱的氣息撲灑在衛長蕖的脖頸間,夾帶著微微冷梅香,梅香隨風灌入衛長蕖的鼻腔,令衛長蕖有些眩暈,好在江風迎面,衛長蕖尚還能保持靈台一片清明。
她看著眼前深邃的鳳瞳,頗有些緊張道:「你……你不是說,要陪我逛夜市嗎?」
「已經逛過了。」凌璟道。
夜市上,驚雷,閃電,素風,谷雨眼睜睜看著凌璟將衛長蕖帶走,四人心裡皆替衛長蕖捏了一把汗。
心道:衛姑娘竟說爺像野豬,回去後,恐怕要被爺修理了。
正如四人預料,凌璟攬著衛長蕖飄落在那座別緻的院子,落地之後,衛長蕖雙腳還尚未踩踏實,就被凌璟給打橫抱了起來,隨即,直接朝臥房而去。
衛長蕖見臥房的門越來越近,瞬息之間,腦中根根弦拉緊,一把揪住凌璟胸前的衣襟,道:「凌璟,你……你帶我去你的臥房做什麼?」
「睡覺。」
兩人一問一答間,已經走到了門口,凌璟騰出一隻手,輕輕將臥房的門推開,然後抱著衛長蕖進了屋,轉身再將房門關上。
睡覺?——面具下,衛長蕖咬著唇瓣,臉上表情微微顫抖,心裡誹議,睡覺也是有很多種睡法的。
「哈,睡覺啊。」衛長蕖衝著凌璟訕訕的笑了笑,打著哈哈道:「那你趕緊睡吧,快將我放下來,我馬上回我的房間,保證不打擾你。」
藉著皎潔的月光,凌璟低垂一雙璀璨的眸子,寵溺的盯著懷中的小丫頭片子。
見衛長蕖在自己懷中手舞足蹈,他微微一笑,不說話,直接抱著她往那張寬大的床而去,走至床沿前,彎下腰,動作輕柔的將她平放在了大床的裡側。
「乖,別亂動,我幫你將面具取下來。」
衛長蕖尚未翻身坐起來,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便已經按住了她的肩膀,溫玉般的指尖輕輕一挑,很輕鬆就除下了她臉上的面具。
緊接著,那隻手往下移,移到了衛長蕖的腰間,準確無誤的找到她腰間的羅帶,再輕輕一拉,一解。
衛長蕖感覺腰間一鬆,倒吸了一口冷氣,來不及過腦子,本能的抓住了腰間施為的那隻手。
「凌璟,你幹嘛脫我的衣服?」說話的語氣略緊張。
凌璟停下手中的動作,揚起眼眸來,瞟看了衛長蕖一眼,瞧見她緊張兮兮的小模樣,心裡有些想笑。
輕輕勾了勾唇角,慵懶道:「不脫掉外衣,怎麼睡覺。」
「哦,只脫掉外衣呀。」聽了凌璟的話,衛長蕖心裡頓時就鬆了一口氣,順口就應了這麼一句話。
一句話出口,她才悔恨的咬了咬唇,她怎麼覺得,剛才那句話說得有些二百五。
悔恨感尚未從腦中消散,下一秒,耳畔又響起了一道溫潤性感的話音。
「怎麼,難道蕖兒還想多脫幾件?」
衛長蕖激靈靈打了一個顫抖,乾脆利落道:「不想。」
脫,脫你大爺的脫,再脫就只剩下肚兜了。
凌璟七手八腳幫衛長蕖解了外衣,隨即,自己也悉悉索索脫下了外袍,解了面具,傾下身去,躺在衛長蕖的身側。
見衛長蕖背對著自己,他長臂一伸,橫在她的腰間,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輕柔的將她翻轉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再一卷,將她嬌小,柔軟的身子捲入了懷中。
朗月高懸,輕紗般的月光透過窗欞,斜照在凌璟的臥房內,將臥房映得朦朦朧朧一片。
夜,悄悄然的,突然,一道氣急敗壞的女聲殺破了這安靜的氛圍。
只聽某女氣急敗壞嚷道:「凌璟,你的手放哪裡呢?」
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方落下,緊接著,又響起了一道慵懶,好聽的男聲。
「放在娘子的身上?」
「凌璟,你個臭流氓,臭無賴,死色鬼……」
「娘子過獎,噓……蕖兒,你是想大家都知道,你在我的房中?」
某女蔫氣……
一行人在江城逗留了三天,凌璟將購船,以及幫簫承雄,高展等人造新戶籍的事情交給了閃電,並吩咐閃電暫且留在江城,第四日的時候,方才啟程去尚京。
江城距離尚京不遠,中間隔著一座城,兩個小鎮,繼續趕了一日的路,一行人總算是到了尚京城。
進了尚京城,顧惜昭與凌璟,衛長蕖打過招呼,便領著上官玉兒回了顧相府。
尚京人蛇混雜,表面太平,暗地洶湧,凌璟自然是不同意衛長蕖去住客棧,直接吩咐驚雷駕車,往瑞親王府而去。
馬車嗒嗒前行,穿過幾條街道,足足跑了近三炷香的時間,最後,終於停在了一處氣派的府邸門前。
「世子爺,衛姑娘,到王府了。」驚雷的聲音傳入車廂。
馬車停穩,凌璟才攬著衛長蕖下馬車。
下了車,衛長蕖站在馬車前,她挑著一雙清明皓月般的眼眸,暗自打量著眼前這座氣派的府邸。
亦如前世在電視上所見,這座府邸的門前亦蹲著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青瓦高牆,飛簷流閣,朱紅大門之上,掛著一塊燙金匾額,瑞親王府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躍然於匾額之上,好不氣派。
兩人剛下馬車,便見一個作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笑容滿面的迎了出來。
「世子爺,您回來了。」勤忠快步走到凌璟的身前,恭敬向凌璟行了禮。
「嗯。」凌璟略點頭,「這段日子,王府的一切可還好?」
「回世子爺的話,王府一切安好,王妃每日依舊在佛堂替王爺祈福,身子骨也還硬朗,只是……」說到此處,話語頓住,瞟看了衛長蕖一眼。
凌璟自然知道勤忠在顧及什麼,悠悠道:「無妨,你直說便是。」
得了凌璟的話,勤忠壓低了嗓子,看了看四周,繼續道:「請世子爺恕罪,勤忠無能,沒能替世子爺看好王府。」
「發生了何事?」凌璟見勤忠一副淒楚的模樣,眸色平靜的問道。
勤忠想了想,道:「世子爺,前陣子,王府遭賊了。」
「哦。」凌璟輕輕的「哦」了一聲,面色如常:「可有丟什麼貴重的東西?」
勤忠搖了搖頭,恭敬道:「此事說來也怪哉,事後,老奴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沒發現少東西。」
「既然沒丟東西,便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說完,轉眸看向身旁的衛長蕖,長臂一伸,橫過衛長蕖纖細的腰,輕柔的將她攬在懷中,溫聲如玉道:「蕖兒,隨我進去。」
「嗯。」衛長蕖含笑,衝著凌璟點了點頭。
勤忠見二人舉動親密,一時之間,驚詫得瞪大了雙眼,眼巴巴盯著眼前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世子爺的性子素來淡漠,清冷,更是不近女色,今次,竟然對一個小丫頭片子這般溫柔、體貼,這般照顧,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是他老眼昏花看錯了?還是今兒早上沒睡醒,腦子糊塗了?
勤忠尚未回過神,凌璟已經攬著衛長蕖進了王府。
驚雷,素風,谷雨緊跟著凌璟,衛長蕖,準備入內,谷雨小妞見勤忠驚愣的杵著不動,驚詫得連眼睛都忘記眨了,幾步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來,道:「勤叔,那是未來的世子妃。」
「啥?世子妃?」谷雨的話在耳側響起,勤忠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勤忠眼巴巴看著谷雨,確認道:「你方才說,那位姑娘是未來的世子妃?」
「嗯。」谷雨淡漠的點了點頭,「勤叔,門外那些都是世子妃的東西,你趕緊安排人卸車,將東西都搬進王府。」
「好,我這就安排人卸車。」勤忠樂道。
聽了谷雨的一番話,他心情一陣激動、澎湃,止不住的高興,嘴角的鬍渣子抖了抖,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謝天謝地,世子爺總算是遇見心儀的姑娘了。
之前,世子爺不近女色,身邊甚至連一個姬妾,通房都沒有,他心裡還在暗自猜想。
莫不是世子爺不喜歡女子,喜歡男子,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這廂,衛長蕖隨著凌璟進了瑞親王府。
她走走看看,只見一路上,到處皆是亭台樓閣,飛簷流宇,廊橋環繞,假山怪石嶙峋,奇花異草,多得數不勝數,這等奢華,別緻,風景獨特,堪勝前世所見的蘇州園林。
縱使衛長蕖前世也游過蘇州園林,玩過頤和園,逛過紫禁城,但是眼觀眼前這座府邸,她不禁也有些眼迷離。
「凌璟,你家可真大,真漂亮。」
「蕖兒,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凌璟靠在她的耳邊,笑得如沐春風。
「這座府邸,是先帝在世的時候,封賞的。」
「哦,原來如此。」衛長蕖輕輕「哦」了一聲,做出一副瞭然的表情。
據她瞭解,先帝最疼愛的一位皇子,便是瑞親王,難怪瑞親王府這麼氣派,雅致,原來是先帝在世的時候封賞給瑞親王的。
兩人七拐八繞,足足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才走到正廳。
此時,日已西斜,一輪夕陽高懸於天邊,凌璟攬著衛長蕖進了正廳,安排她坐下,便吩咐丫鬟傳了晚膳。
「蕖兒,用過晚膳食之後,我便帶你去見母妃。」凌璟傾身坐在衛長蕖的對面,含笑,極致寵溺的盯著她的巴掌小臉。
衛長蕖端著一杯茶水,正在飲。
一口茶水尚未嚥下喉嚨,聽到凌璟的話,哽咽了一下,「咳咳……」
嗆了個正著,趕緊放下茶杯,拍拍胸口,猛勁咳嗽了幾聲,然後撂起眼眸來看著凌璟,道:「你說什麼,帶我去見你母妃?」
「嗯。」凌璟一派優雅的點頭,挑了挑眉,道:「難道蕖兒緊張了。」
緊張?——好吧,突然要去見未來的婆婆,她確實是有些緊張。
「那個,凌璟,你母妃凶不凶?脾氣怪不怪?好不好相處?」聽說要去見瑞王妃,衛長蕖一顆心砰砰砰的亂跳,瞅看著凌璟,一口氣接連問了三個問題。
凌璟聽了她的問題,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平日裡,這丫頭的膽子不是很大嗎?敢對他蹬鼻子上臉,還敢將他比作野豬?怎麼,一聽說要見自己的母妃就緊張成這樣。
衛長蕖見凌璟的嘴角擒著笑意,衝著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道:「你別笑,若是我討不得你母妃喜歡,你就等著做三明治。」
「三明治?」凌璟疑惑的望著衛長蕖,「何解?」
見凌璟疑惑,衛長蕖略思,耐心的解釋,道:「三明治嘛,呃,就是,你夾在你母妃和我之間,幫誰也不是,左右為難,裡外不是人。」
凌璟聽明白了,勾起唇角,懶庸的輕笑,戲味道:「這比喻,很有意思。」
「若是真有這麼一日,蕖兒,我定站在你那邊。」
慵懶好聽的話音落下,衛長蕖略感驚詫的盯著凌璟那張絕世出塵的臉,嘴角輕微的抽搐了幾下。
腹誹道:這丫的,是典型的娶了媳婦,就忘了老娘啊。
凌璟見衛長蕖瞪著眸子,小眼神詫異,自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溫潤的笑了笑,道:「放心,以後的日子,母妃自有父王護著,我嘛,只要顧著我的小娘子就行了。」
衛長蕖知道,凌璟此番回京,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替瑞親王解毒。
既然凌璟提到瑞親王,衛長蕖想了想,順著他的話,問道:「凌璟,那解藥是否真能解你父王身上的餘毒?」
先帝在世的時候,曾請遍了天下名醫前來替瑞親王解毒,結果,皆是素手無策,可想而知,那是一種多麼霸道的毒。
想及此,衛長蕖心裡有些隱隱的擔心。
若是此次再失敗,對於凌璟,那該是多大的打擊。
想著他八歲便失去了父母的庇護,一個人孤孤單單在皇家這等暗潮洶湧的地方成長,期間必然吃了許多無人能受的苦楚,多少個夜晚,恐怕他都在孤單的輕舔自己身上的傷口,想到這些,衛長蕖只覺得心猛刺痛了一下,緊接著,一股心疼感襲向她的全身百骸。
她伸手繞過茶桌,抓住凌璟修長如玉的手,纖細的手掌覆蓋在他的手背之上,溫聲道:「凌璟,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陪著你一起面對。」
「好。」凌璟輕輕吐出一個字,聽了衛長蕖的話,他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淌過。
「放心,這次的藥,應該沒有問題。」
「嗯。」衛長蕖微微頷首,「我也相信驚雷的醫術。」
兩人隨意聊了一會兒天,不多時,便有丫鬟魚貫而入,恭敬的將飯菜都擺上了桌。
因為急著在天黑之前趕到尚京城,一路上,一行人馬不停蹄,中午的時候,眾人都只吃了一些乾糧填肚子,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天,此時,聞到熱騰騰的飯菜香,衛長蕖只覺得胃裡攪動了一下,有飢餓感襲上來。
某女的肚子叫得很小聲,但是璟爺還是聽了個真真切切。
凌璟盯著衛長蕖一張巴掌小臉,寵溺的笑了笑,率先站起身,「可餓了?先吃飯。」說罷,已經牽著衛長蕖的手起身,然後走到桌前。
兩人面對面而坐,凌璟一派優雅的靠在椅背上,見衛長蕖吃得香,時不時的往她碗中夾菜。
他動作輕柔而優雅,鳳眸中含著溫潤笑意,兩邊嘴角揚著一抹絕美的幅度,面如玉冠,人若春風。
「凌璟,你府中的廚子真心不錯。」某女一邊海吃,一邊誇讚人家的廚子。
凌璟挑著筷子,又往她碗中遞了一塊珍珠糯米雞,溫聲細語的提醒道:「蕖兒,慢點吃,別噎著了。」聲音輕柔得像是在輕哄小孩。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聽見凌璟如此輕柔的聲音,一個兩個皆忍不住好奇,撂起一雙眼皮子,偷偷的打量了凌璟,衛長蕖幾眼。
當瞧見凌璟臉上溫潤如玉的表情之時,幾個丫鬟皆愣住了。
她們在王府做事也有幾年了,卻從未見到世子爺笑過,原來世子爺笑起來,竟是如此的好看,驚艷絕倫。
世子爺素來不近女色,今次,竟然對這位衛姑娘如此呵護備至,這位衛姑娘可真是好福氣呀。
幾名丫鬟看在眼裡,心裡有羨慕,有嫉妒,是各種滋味。
用過晚膳,歇息了片刻,天還未黑,凌璟便領著衛長蕖,準備去佛堂見瑞王妃顏素。
兩人攜手進了王府後院,穿過幾條青石小路,不多時,便到了顏素清修的佛堂。
快行至佛堂的時候,凌璟微微駐足,側身,緊握住衛長蕖的纖纖玉手,低啞道:「蕖兒,待會兒見了母妃,不管母妃怎樣看你,你只要記住了,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一個,無人可以取代,此生,我想娶的,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人而已,嗯。」
「嗯。」衛長蕖含笑點頭,「我會記住的。」
「凌璟,不管你母妃答不答應,喜不喜歡我,這一輩子,我都賴定你了。」
「好。」凌璟換只手,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低啞,磁性道:「能被蕖兒賴一輩子,我很高興。」
傍晚時分,天色略顯昏暗,兩人行至佛堂,只見佛堂門前已經掌起了兩盞燈,丫鬟銀杏正守在佛堂的門口。
聽見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靠近,銀杏抬起眉頭,尋聲而望,正見凌璟與衛長蕖徐步朝著佛堂走來。
見是凌璟,她趕緊迎了出去,行至凌璟的面前,恭敬的行了禮:「奴婢見過世子爺。」
「嗯。」凌璟虛虛抬了手,示意銀杏起身說話。
「去開門,本世子要見母妃。」凌璟看了銀杏一眼,悠悠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開門。」說完,轉身便朝著佛堂大門走去。
凌璟攜了衛長蕖,緊步跟在銀杏的身後。
吱呀一聲,佛堂的木門被銀杏推開,「世子爺,請進。」她將佛堂大門打開,然後退於一旁,側身將門口讓出來。
「嗯。」凌璟點了點頭,欲攜著衛長蕖踏入佛堂。
兩人尚未跨過門檻,銀杏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她見凌璟攬著衛長蕖欲進佛堂,硬著頭皮,壯膽道:「世子爺,王妃,王妃吩咐了,不見外人。」
若是攪了王妃的清修,她死一萬次,也難辭其咎。
「無妨,她不是外人。」凌璟腳下未停,攬著衛長蕖就進了佛堂,然後朝著佛堂裡側而去。
衛長蕖一腳剛踏進佛堂,便聞到一陣清香焚燒的味道。
佛堂內掌著幾盞燈,她挑著一雙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眼眸微微轉動,瞬息的功夫,將佛堂四周都打量了一遍。
只見佛堂正中位置,供奉著一尊慈眉善目的佛陀像,佛像下,一名白色素衣女子虔誠跪坐在蒲葦墊上,女子身形有些消瘦,三千青絲盤於腦後,手裡握著一串菩提佛珠,似正在念誦佛經。
「母妃。」凌璟攬著衛長蕖走向顏素,走近了,站在顏素的身後,輕輕的喚了一聲。
顏素聽見凌璟的聲音,緩緩的睜開雙眼。
「璟兒,回來了。」說話間,顏素放下手中的佛珠,緩緩的站起身來,然後轉身面對著凌璟與衛長蕖。
在顏素轉身之際,衛長蕖看清了她的長相,頓時被驚艷了一把。
修眉如柳,面若春風,膚若凝脂,明眸皓齒,絕美的鳳目,極盡精緻的瓊鼻,不點而朱的紅唇,五官皆生得精美絕倫,雖然上了年紀,但是依舊面若桃花。
身材曼妙,柳腰不及盈盈一握,身著一襲素色白衣,三千青絲微挽,未點半分珠翡,整個人飄渺若仙,絕美而出塵,不像人母,倒像是跌落人間的仙子。
那什麼娉婷郡主竇清婉,若與眼前這位瑞王妃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弱爆了。
嘖嘖……年過三旬,竟然還有如此美貌,不知,年輕的時候,該是何等的驚艷絕倫,凌璟有這樣絕世脫俗的母親,也難怪會生得一副極致妖孽的模樣,這就叫做遺傳,絕對繼承了瑞王妃良好的基因。
顏素見衛長蕖眼神灼灼的看著自己,沒有懼意,那雙清明皓月的眸子裡隱隱含著驚艷之色,充滿了欣賞。
她看了衛長蕖兩眼,隨即目光下移,移到凌璟的手上,見凌璟的一隻手正攬在衛長蕖的腰間。
目光略停留了幾秒,再揚起眼眸,看著凌璟,問道:「璟兒,這位姑娘是?」
「她姓衛,叫衛長蕖,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此生要娶的人,唯一要娶的人。」凌璟半分未曾猶豫,看著顏素,直接坦白直言。
方纔那幾瞥,顏素已有了心裡準備,此刻,再聽到凌璟的話,未曾感到太過驚訝。
衛長蕖見凌璟在瑞王妃面前如此直言,心中似淌過一汪溫暖的春泉,隨著春泉蕩漾,她心底深處湧上一抹甜膩的幸福感。
顏素不言,微垂著眼眸,靜靜的沉思著。
雖然她已經婉拒了皇上的賜婚,但是璟兒生在皇家,哪能想娶誰,便能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做。
想及此,顏素微微的歎息了一口氣,輕微得幾乎不可聞。
凌璟看著她,卻是聽見了,且聽得真真切切。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母妃在擔心些什麼,又為何歎息。
想著還有要事要告知顏素,凌璟轉了話題,道:「母妃,驚雷已經煉出了解藥,明日便可以給父王服下。」
那解藥有些特性,必要要早晨服用,方能發揮最好的藥效。
凌璟的話音落下,顏素揚起眼眸,原本平靜無波,沉如死海的眸子中,瞬間湧起了絲絲激動的之色。
她激動的抓住凌璟的另一條胳膊,看著凌璟,十分急切道:「璟兒,你是說,你父王可以醒過來了?」
「嗯。」凌璟篤定的點了點頭,「此次的解藥應該沒有問題。」
顏素見凌璟篤定的點頭,絕美的鳳目中,隱隱起了幾絲霧氣,緊接著,有幾滴清淚溢了出來。
他終於可以醒過來了。
她盼這一日,盼了十年之久,盼了三千多個日日夜夜,如今,總算是盼到了。
想著瑞親王即將甦醒,顏素略蒼白的臉上隱隱溢出笑容。
隨即,她拂袖擦去眼角的幾滴清淚,轉眸看了看衛長蕖,然後對凌璟道:「璟兒,你先出去,母妃有些話,想與衛姑娘單獨聊聊。」
凌璟遲疑不動,微蹙著眉頭。
衛長蕖見他蹙眉,遲疑不動,巧然一笑,溫著嗓子道:「凌璟,你先去外面等著,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嗯。」話音裡夾帶了輕哄之意。
「好,我就守在外面。」凌璟點了點頭。
離開之前,還看了顏素一眼,深怕自己的母妃為難了衛長蕖。
其實,衛長蕖對顏素的第一印象很好。
如此絕世脫俗,用情至深的女子,應當不是那種心思狡詐,手段陰損之人。
待凌璟離去,顏素將目光移到衛長蕖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細緻的打量著她。
衛長蕖孑然而立,在顏素的打量之下,她神色坦然,面色如常,顏素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暗暗的打量著顏素。
婆媳第一次見面,便相互打量了許久。
片刻之後,衛長蕖衝著顏素微微一笑,率先開口,道:「不知王妃要與我說什麼?」
顏素沒想到衛長蕖會主動開口問,微愣,道:「你倒是挺大膽的。」
衛長蕖勾唇,自然的接過話,「王妃為了王爺,枯守佛堂十載,想必是至情至性之人,王妃即是如此之人,我又何須害怕?」
聽了衛長蕖一番話,顏素嘴角上浮,溢出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
「你很聰明,璟兒對尚京的名門閨秀不削一顧,最終選了你,確實很有眼光。」
「那是因為我懂他,懂他的快樂,亦懂他的苦楚。」顏素給了一架梯子,衛長蕖半點未猶豫,便順著這架梯子往上爬。
「你有多愛璟兒?」顏素又問道。
有多愛?——衛長蕖凝眉,略思片刻,巧笑道:「到底有多愛,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我只知道,凌璟若是難過,我便陪他一起難過,他若是高興,我亦陪他一起高興,他喜歡的人,便是我喜歡的人,他討厭的人,亦是我討厭的人,他傷了,我便陪他一起舔傷口,此生此世,我都會陪著他,不捨棄,不離棄。」
「他要面對皇帝,我便陪他一起面對,不管前路有多坎坷,我都會陪著他一起面對,相信他,做他身旁的倚木,與他共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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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更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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