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的人嚷完一嗓子眼,又接嚎下一嗓子,分分鐘不得停息,還不帶換氣的,男聲,女聲交錯在一起,夫妻倆連翻轟炸,辟里啪啦。
女聲尖細刺耳,男聲粗狂大聲,嚎嚷聲遠遠傳開,估計站在村口都能聽見。
脫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胡攪蠻纏,處處指責江氏與衛長蕖母女倆,這當初主動退婚之人,反而搞得跟吃了悶頭大虧一樣,說得衛長蕖好像真做了什麼虧心事。
江氏聽得身子微微趔趄了一下,瞬息之間,臉色有些發白,眉頭擰起,神色極度不悅。
姚氏將衛長蕖許給八里村殺豬匠家的瘸腿兒子,這事兒,江氏略微知道一些。
當初,這家人嫌棄蕖兒,更是不顧蕖兒的死活,打上門找姚氏退婚,害得蕖兒,羽兒被趕出了衛家,最後孤苦無依的住進了山神廟,好在蕖兒沒有嫁到這樣的人家去,不然可得苦了一輩子。
當初已經退了親,現在蕖兒本事了,這家人又找上門來認親,可真是有意思,臉皮子夠厚實啊。
衛長蕖瞧江氏臉色有些不對勁,扶住她的胳膊,眸色瞬間柔和了幾分,關懷道:「娘,你沒事吧。」
「蕖兒,娘沒啥事。」衛長蕖關懷的話音剛落,江氏順口就接了話。
母女二人已經走到了前院,再拐個彎就可以看見宅門了,江氏瞪大一雙眼睛,神色憤怒的盯著前方,「蕖兒,你放心,你跟那吳大壯的婚約已經解除了,無論吳家的人怎樣吵鬧,娘都不會讓你再受到半點委屈。」
江氏心裡暗暗打定主意,今兒,就算吳家的人罵得再難聽,吵翻了天,她也不會再讓自個的閨女和吳家那瘸腿的兒子有半點牽扯。
「嗯,」衛長蕖含笑點了點頭,看著江氏,柔聲道:「娘,謝謝你。」
雖然她未將吳家的人放在心上,那幾個人敢來惹事,她就敢將他們打出去,但是見江氏這般維護著自己,心裡還是暖暖的。
這廂,衛長蕖,江氏還未趕到宅院門口,楊氏的喊聲從背後傳了過來。
「蕖兒,老四家的,你們等等。」
衛長蕖,江氏聽見楊氏的喊聲,皆停住了腳步,兩人回頭一看,正見楊氏,衛文水兩口子風風火火的追了上來。
兩口子小跑到衛長蕖,江氏的面前。
門口的吵嚷聲,楊氏,衛文水聽了個大概,知道是八里村吳癩子家找上門了。
當初,姚氏為了兩扇豬板油,便將衛長蕖許給吳癩子那瘸腿的兒子,這事兒,楊氏是後來知道的。
吳家嫌棄衛長蕖,上門退親,害得衛長蕖姐弟被趕出衛家老宅,孤苦伶仃棲身在破山神廟,這事兒,楊氏也知道一些。
「蕖兒,你別怕,有三嬸在,倘若吳家的人敢欺負你們娘倆,三嬸第一個不答應。」
楊氏性子潑辣,說話間,就利落的撓起了兩管袖子,擺出一副要與人火拚的架勢。
「蕖兒,三叔雖然沒啥大本事,但是誰敢欺負你,三叔也不答應。」楊氏話音剛落,衛文水氣憤沖天的接過了話把子。
衛長蕖看看楊氏,又看看衛文水,楊氏撓起袖子,擺出要與吳家人火拚的架勢,衛文水就更誇張,只見他肩頭上扛了一把鋤頭,這連打架的傢伙都抄上了。
「三叔,三嬸,謝謝你們。」衛長蕖喚了二人一聲,心裡很是感動。
有素風,谷雨在身邊,對付吳家的幾個潑皮無賴,根本就不用衛文水,楊氏親自動手,但是在這個時候,衛文水,楊氏能站出來,衛長蕖真的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親情,很溫暖,暖進了她的心裡。
宅門處,吳癩子一家久久不見衛長蕖,江氏露面,嚷得更是大神。
只見吳癩子哼了哼嗓子眼,放開喉嚨就嚷道:「江雲霞,你別躲在院子裡,你閨女已經許給了我兒子,那就是我兒子未過門的媳婦兒,想躲也躲不了,想賴也賴不掉。」
一嗓子吼開,聲音結結實實的傳到了衛長蕖,江氏等人的耳中。
衛長蕖微微蹙起眉頭,臉色下沉了幾分。
「小姐,那吳家的人嘴巴太臭,說話太不要臉,不如讓屬下將他們直接打出去。」谷雨見衛長蕖蹙著眉頭,沉著臉色,冷聲請示道。
小姐可是世子爺的人,未來的世子妃,那吳家的人竟然敢打小姐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賴煩了。
聽了谷雨的話,衛長蕖勾起唇角,臉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
「暫時不必,先隨我去看看。」
「是,小姐。」
衛長蕖如此吩咐,谷雨小妞只得暫時將心中的火氣給壓下,否則,依照她的個性,極有可能直接將吳癩子一家人的舌頭給割下來。
稍重片刻,衛長蕖,江氏,楊氏,衛文水便到了宅院門口。
吳癩子見江氏,衛長蕖,楊氏,衛文水朝門口走了過來,尤其是衛文水肩膀上還扛著打架的傢伙,他趕緊閉上了嘴巴,不敢再亂嚎亂嚷。
今兒,他們一家是上門來提親的,是剛才那丫鬟不放他們一家人進去,他們才站在門口亂嚎,亂嚷的。
吳癩子婆娘轉了轉眼珠子,將目光移到江氏的身上。
瞧著江氏一身綾羅打扮,頭上插著金釵,玉簪,手上套著玉鐲,很是貴氣,趕緊拉起一張笑臉,套近乎。
「哎喲,親家母,你可算是出來吶。」
殺豬匠家油水重,吳癩子婆娘吃得肥頭大耳,這一笑起來,鼓起一臉的橫肉。
吳癩子同樣是眼巴巴的瞧著衛長蕖跟江氏,瞧著母女二人皆是一身綢衣,且住在這麼漂亮的大宅子中,且不是老有錢了。
想到這些,吳癩子後悔得腸子,心肝肚肺都發青了。
當初,他咋就缺心眼,聽信了自個婆娘的話,非要上老衛家將這門親事給退了,若是當初沒有退掉這門親事,如今,豈不是能搭著享福。
吳癩子見江氏板著臉,不作聲,厚著臉皮笑了笑,也道:「親家母……」
一聲親家母,叫得楊氏心裡鬼火冒。
楊氏不像江氏,她素來性子潑辣,容不得別人欺負,不待吳癩子將話說話,她拉開嗓門眼,直接搶了吳癩子的話把子。
「我呸。」楊氏先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將兩條胳膊插在腰間,憤怒的瞪著吳癩子和他婆娘,「吳癩子,今兒你出門是沒帶眼睛嗎?誰是你親家母,瞎眼了呀,亂叫人。」
楊氏張口罵人,言語犀利無比,直接將吳癩子罵得一愣一愣的。
吳癩子婆娘見吳癩子被楊氏罵得跟個龜孫子似的,心裡可就不答應了。
自家上衛家老四房來提親,干楊春娥這婆娘啥屁事,輪得到楊春娥這臭婆娘罵自個男人麼。
吳癩子婆娘狠狠的刮了楊氏一眼,不管江氏,衛長蕖是否在場,伸手就指著楊氏的鼻樑尖兒潑罵:「楊春娥,我家上門來提親,關你啥屁事,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罵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楊氏給生吞活剝了,若不是衛長蕖,江氏在場,恐怕吳癩子婆娘非得撓起袖子,撲上去與楊氏撕扯一番。
衛長蕖默不作聲的看了一會兒。
見吳癩子婆娘囂張跋扈得很,和當初上老衛家退親時那德性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楊氏被指著鼻子潑罵,衛長蕖眼底的冷意慢慢的溢出來。
她靜靜站在江氏的身旁,挑著一雙冰冷的眸子,犀利的目光掃向門口,瞧見吳癩子的腳邊擱了一挑擔子,擔子用紅紙封著,露了兩隻豬腿子在外面。
這家人還當真是上門來提親的。
哈,衛長蕖在心底冷笑,還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楊氏被吳癩子婆娘指著鼻子潑罵,更是氣得抓心撓肺。
這家人可真有點意思,之前退親,現在見蕖兒發達了,又厚著臉皮上門來提親,幹了這等沒皮子沒臉的混賬事兒,竟然還敢在別人家裡潑罵。
楊氏絲毫不怯弱,見吳癩子婆娘依舊伸手指著自己的鼻樑尖兒,她上前一步,手臂一甩,猛力將吳癩子婆娘的手打開。
張嘴,正欲回罵吳癩子婆娘。
「三嬸,你先歇一會兒,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楊氏還未罵出口,衛長蕖的話音先響了起來。
楊氏知道,衛長蕖素來有主見,便依了她的話。
「好,蕖兒,三嬸聽你的話,三嬸先在一旁看著,若是今兒個,有誰敢欺負你,三嬸非和她拼了不可。」說完,瞟了吳癩子婆娘一樣。
楊氏話音落下,衛文水手握著鋤頭把子,更是將那鐵鋤頭往地上狠狠的跺了跺。
「誰要想欺負蕖兒,得問問我手中的鋤頭答不答應。」跺了幾下,看著吳癩子,放了狠話。
吳癩子瞧著那地都被衛文水給跺出了一個坑,嚇得心裡咯登了一下。
拽了拽自個婆娘的手拐子,貓著嗓子眼兒,道:「他娘,今兒個,咱們是來提親,有啥話,咱好好說,好好說。」
吳癩子的一番話,提醒了她婆娘,
她婆娘想起今兒要辦的正事情,瞬間改了臉色,換了一張笑臉,轉了轉眼珠子,將目光重新移到江氏的身上,笑容滿面道:「江家大妹子。」一聲大妹子,叫得多親熱。
「嘿嘿……江家大妹子,你家蕖兒和我家大壯是有婚約的,眼瞧著,蕖兒快滿十五了吧,所以,今兒個,我和大壯他爹就上門來提親了,我們的意思,是盡早將兩個孩子的婚事給辦了。」
吳癩子婆娘七嘴八舌的說完,便將手伸到背後,拽了拽身後的人,一邊拽,一邊道:「大壯,站娘面前來,好好瞧瞧你媳婦兒。」
「哦。」吳大壯「哦」了一聲,被自個的老娘狠拽了幾把,只好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衛長蕖跟江氏的面前。
吳癩子婆娘先看著江氏,拉起一張老臉笑了笑,然後再看向自個的兒子,教唆道:「大壯,傻愣著做啥,趕緊叫娘啊,叫岳母。」
「哦。」吳大壯又傻傻的「哦」了一聲。
「娘,岳母。」這人不僅是個跛子,還是個弱智。
這娘跟岳母喊出口,江氏一張臉都黑了,極度不悅,她看著吳大壯,怒喝道:「吳大壯,誰是你娘,誰是你岳母。」話音裡夾帶著濃濃的怒火。
江氏性子溫和,很少用今日這樣生硬的口氣與別人說話,看來,吳大壯剛才喊的那兩聲,確實是刺激到她了。
怒喝完,江氏轉眼看向吳癩子婆娘跟吳癩子。
「大壯娘,大壯爹,我家蕖兒與你家大壯曾經有過婚約,這沒錯,但是你們一家人已經上門退過親了,如今,你家大壯與我家蕖兒那是半點關係都沒有,東西你們拿回去,我家蕖兒年紀還小,暫時不嫁人。」
雖然江氏說得很客氣,但是語氣生硬至極,沒有半分半毫的商量餘地。
吳癩子婆娘見江氏拒絕得乾脆利落,哪裡肯罷手,哪裡會甘心,如今,這衛家老四房有錢,有地,又有房,她就算是用耍賴的,也要逼著江雲霞承認這門親事。
心裡打定了主意,吳癩子婆娘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趁眾人不注意,她一屁股坐在了大門口,再脫下一隻鞋底板,用手提著,將那鞋底板一拍一拍的打在地上,撲起一陣陣嗆人的灰塵。
「哎呦,好你個江雲霞啊,如今你家發達了,有錢了,就不想承認你閨女和我兒子的婚事了喲。」
「各位鄉親父老們,十里村的老少爺們,你們趕緊來看看喲,人家有錢了,看不起窮人,就想賴婚喲……」
吳癩子婆娘生得肥頭大耳,嗓門眼兒粗,她坐在地上又哭又嚎,聲音遠遠傳開,片刻功夫不到,便有十里村的村民聽到信兒,趕來新宅院這邊瞧熱鬧。
隨著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靠近,宅門外已經圍了好些看熱鬧的村民。
吳癩子見有人來看熱鬧,趕緊幫著自個的婆娘說話。
他乾脆轉過身去,望著圍在宅門外看熱鬧的十里村村民,打著委屈的哭腔道:「鄉親們吶,大家可要幫我們吳家說句公道話,我家大壯與老衛家四房的閨女有婚約,如今老衛家四房發達了,有錢了,就嫌我們吳家窮,不想承認這門婚事了喲。」
衛長蕖聽吳癩子說得有鼻子有眼,死得都說成了活的,她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
吳癩子顛倒黑白的說完,門外眾人聽後,卻沒有一人做聲。
一則,十里村的人都知道衛長蕖的厲害,誰敢幫著吳癩子惹事,再者,十里村的人幾乎都受過衛長蕖的恩惠,在新宅院做事,拿高工錢,誰願意為幫吳癩子而得罪衛長蕖,又不是腦子給驢給踢了,再說了,當初吳癩子家上門退婚,這事兒,十里村還是有人知道的。
吳癩子顛倒黑白說了半天,卻不見一個人站出來說話,瞬間就蔫氣了。
衛長蕖當吳癩子兩口子是在耍猴戲,雙手抱於胸前,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才冷聲道:「吳癩子,你鬧夠了沒,鬧夠了就趕緊帶上你婆娘,兒子,滾出院子去,別挑戰我的耐心。」
吳癩子婆娘正在嚎哭,聽到衛長蕖冰冷刺骨的聲音,嚇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哭嚎聲都卡在了喉管上。
她撂起一雙眼皮子,看向衛長蕖。
這一抬眼,正好撞上了衛長蕖犀利,冰冷的眼神,「哎喲,娘呢。」嚇得驚呼出聲。
這丫頭的眼神,咋那樣可怕呢。
吳癩子婆娘的驚呼聲,尖利刺耳,扎得人耳膜發疼。
衛長蕖不悅,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神色冷漠,兩三步走到吳癩子婆娘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臭婆娘,你再鬼叫一聲,信不信,我直接叫人撕爛你的嘴。」聲音帶著重重的壓迫感。
衛長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吳癩子婆娘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裡害怕得緊,但是聽了衛長蕖的警告,卻又不敢在喊出聲,只能硬生生的憋著。
吳癩子見自個的婆娘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嚇成這樣,心裡騰起一股火氣。
他就不信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片子還能翻得上天。
他徒手可以按住一頭大肥豬,有的是力氣,難道還怕了一個小丫頭不成。
想罷,吳癩子挺胸走到自個婆娘的身邊,伸手將自個的婆娘從地上拽了起來,再看著衛長蕖,道:「長蕖,你與我家大壯有婚約,你咋能這樣與你未來的婆婆說話吶。」辟里啪啦的指責衛長蕖。
未來婆婆?聽到這四個字,衛長蕖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勾起唇角,笑得燦爛,笑得冰寒。
她笑了一會兒,突然,那抹燦爛的笑容凝結在嘴角,兩道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到吳癩子的臉上。
「放你娘的狗屁,誰是我未來婆婆,嗯?」直接爆粗口。
吳癩子呆愣,眼巴巴的盯著衛長蕖,那詫異的眼神,像是見到了怪物一般。
江氏,楊氏,衛文水,以及圍觀的眾人呆愣。
一群人都未曾想到,衛長蕖一個姑娘家,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爆粗口,還罵得忒麼豪放。
素風,谷雨倒是未呆愣,兩小妞看著衛長蕖,臉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自家小姐,果然是夠……夠特別,夠豪放。
這廂,吳癩子還未回過神來,作出反應,衛長蕖的話音又響了起來。
只聽她道:「雪球,出來。」
「素風,去將大門關上。」接連吩咐兩聲。
她已經給過吳癩子一家機會了,讓他們自己滾出去,是他們自己不懂珍惜,可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這家人胡攪蠻纏,一門心思想要佔便宜,她也懶得再跟他們廢話。
況且,這家人間接害死了前身,今日,就給他們一點教訓,為前身討回一個公道。
衛長蕖聲落,下一秒,一道白影一閃而過,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衛長蕖的面前,嗷嗚……
吃了兩三個月的烤雞腿,小雪球的個頭長大了將近一倍,毛色雪白黝亮,模樣威風凜凜,嗷嗚叫一聲,露出兩顆鋒利的小獠牙。
素風,谷雨同時將視線移到雪球的身上,盯著小東西看了兩眼,再看看衛長蕖。
小姐這是要關門放狼啊。
這個吳癩子與他那臭婆娘竟然敢將主意打到小姐的身上,今日,就活該讓雪球咬上幾口。
瞧著雪球已經張牙裂口,準備咬人了,素風腳步挪動,準備去開宅門。
「爹啊,娘啊,這裡有狼啊。」吳大壯見雪球張大著嘴巴,露出亮錚錚的獠牙,嚇得雙腿打哆嗦,不禁嚇,直接喊出了聲。
吳癩子,吳癩子婆娘同樣嚇得臉色鐵青,身子顫抖。
他們夫婦二人曾見過衛長蕖,心裡篤定了衛長蕖性子軟弱,好欺負,江氏又死了丈夫,一個寡婦人家更沒什麼主見,這才敢大張旗鼓的上門來提親。
卻不曾想,如今的衛長蕖已經脫胎換骨,身子裡住著另一個強大的靈魂,不再是以前那個膽小懦弱,任人欺凌的鄉下丫頭。
嗷嗚……嗷嗚……雪球極為通人性,知道吳癩子一家害怕得要死,更是故意撲了撲身子,嘴裡發出幾聲狼叫,它模樣可愛,調皮,像是在逗著吳癩子一家人玩耍。
幾聲狼叫過後,吳癩子婆娘嚇得腿都軟了,她一把拽住吳癩子的胳膊,這才勉強站穩。
她壯膽瞅著衛長蕖,見衛長蕖臉上沒什麼表情,整個人冷冷的,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犀利得就像兩把刀子似的。
這小丫頭片子咋變得這樣厲害了?吳癩子婆娘怎麼都想不通,想不明白。
去年夏天,他們兩口子上老衛家退親的時候,這小丫頭片子的膽兒可小得跟隻老鼠似的,只知道哭哭啼啼,今兒一見,咋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瞅看衛長蕖一會兒,吳癩子婆娘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衛長蕖冰冷的眼神給凍住了。
這丫頭的眼神太可怕了,像魔鬼一樣可怕。
「他……爹……」嚇得嗓子打哆嗦,話都說不順溜了。
「他……爹,咱們……咱們還是回……回去吧,今兒……今兒這親,咱們……咱們還是算了。」
磕磕絆絆了半天,吳癩子婆娘總算將想說的話給說出來了。
吳癩子聽了他婆娘的話,連連點頭。
衛長蕖這般厲害,宅院中又有頭狼,還有老衛家三房的人護著,他哪裡還有膽兒,敢再說提親的事情。
「誒,咱們……咱們這就回去。」說完,還不忘彎腰挑起了腳邊的籮筐。
一家三口就站在門口處,轉身走幾步就能出門。
可是正當三人要出門的時候,素風身形一滑,先一步到了門邊,緊接著,她伸手拔下腰間的軟劍,手臂再一橫,將三人擋在了門檻內。
衛長蕖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幕,「想走嗎?可惜,現在遲了。」
「我讓你們滾蛋,你們不滾,現在想滾,沒機會滾了。」一邊說話,一邊懶懶的揉著自己的手指頭玩,聲音懶懶緩緩的,卻是冷冷的。
說完,眸眼一轉,將視線移到素風的身上,語氣輕輕道:「素風,關門,放雪球。」
語氣很輕,卻很清晰,足夠門外那些看熱鬧的村民聽見。
一群人聽了衛長蕖方才說的話,趕緊離宅門遠遠的,深怕被小雪球給誤傷了,被那尖利得跟刀似的獠牙咬上一口,可不得疼上十天半月。
「是,小姐。」素風恭敬應聲。
聽著衛長蕖方才輕得跟風似的語調,她臉上的表情再一次狠狠的抽了抽。
小姐動怒與世子爺動怒簡直是一樣的恐怖,嚇人,說話的語氣輕輕,卻能折磨到你欲仙欲死,永生難忘。
素風收劍,正欲去將大門給關上。
這時候,一道月色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門口,「蕖兒,雪球要咬三個人太辛苦了,我讓三爺來幫幫忙。」
那溫如玉潤的話音落下,下一秒,只見一隻毛色金黃的猴子竄了出來。
三爺見到雪球,撓撓兩隻前掌,叫了兩聲,快速的竄進了宅子。
「爺,您來了。」素風見是凌璟,微垂著頭,恭敬道。
爺來得這麼快,一定是谷雨偷偷放了赤焰。
「嗯。」凌璟點了點頭,領著驚雷,閃電二人就進了宅子。
待凌璟,驚雷,閃電進了宅院,素風取下門栓,依照衛長蕖的吩咐,手腳利落的將大門給插上了。
吳癩子一家見大門被關上了,頓時嚇得身子哆嗦得更加厲害。
此時,三人悔恨得腸子都青了,倘若早知道老衛家四房那丫頭性子變了,變得不好招惹了,今兒,他們就不會上門來提親了。
凌璟進了院子,直接走到衛長蕖的身邊。
衛長蕖側目看向他,道:「凌璟,這等小事,你怎麼來了?」
這等芝麻綠豆的小事情,豈需要堂堂瑞親吳世子出手,此事,凌璟插上一手,衛長蕖有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凌璟冷厲的掃了吳癩子一家人一眼,就一眼,隨即眼眸一轉,眸色瞬間柔和下來,寵溺的看著衛長蕖,道:「蕖兒,有人和我搶你,這還算是小事嗎?」他的話毫不避諱,當著江氏,楊氏,衛文水的面,直接宣誓衛長蕖是他的,今生今世,只能是他的。
「三爺,去好好活動活動筋骨,若是你今日表現得好,爺從此不再罰你面壁思過。」
這家人竟然敢堂而皇之上門向蕖兒提親,該死。
三爺聽說從此不必再頂石頭面壁思過,精神頓時就振奮起來,揮動著兩隻前掌,一陣亂嚷。
自打三爺牛屁哄哄的進了院子,雪球就瞪著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瞧著三爺。
此刻,三爺揮抓欲撲向吳癩子一家人,小雪球也跟著興奮了,嗷嗚嗷嗚……
一狼,一猴,一陣亂叫,嚇得吳癩子一家差點滾了尿。
「哎喲,娘吶,爹吶,我……我害怕呀。」吳大壯哭喪著臉,爹啊,娘啊的叫,差點就哭出來了。
他身旁,吳癩子與他婆娘已經抱著了一團,害怕得全身打哆嗦。
衛文水,楊氏見吳癩子一家被嚇成狗熊模樣,覺得十分解氣。
這家人胡攪蠻纏,說是上門提親,卻是明目張膽的上門逼婚,明擺著是見老四家的孤兒寡母好欺負,這等沒皮子沒臉,心眼不正之人,就活該讓蕖兒與凌璟公子收拾。
江氏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她素來心腸軟,但是這一次,卻沒有阻止衛長蕖與凌璟。
不管吳家的人罵她是喪門星,還是掃把星,這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這家人卻偏偏將主意打到了蕖兒的身上,就活該讓雪球給咬上幾口。
三爺爪子一揮,後腿騰跳起來,毛茸茸的身體頓時化作一條流線,又快,又狠,準確的撲到了吳癩子的頭上。
兩隻後腿踩在吳癩子的肩膀上,兩隻前爪揪住吳癩子的頭髮,一陣抓,一陣扯,猴子的動作靈敏,何況三爺還是一隻極其聰明的猴子,分分鐘時間,就從吳癩子的頭上揪了幾撮頭髮下來。
「哎喲,娘呢,疼死我了。」吳癩子疼得呲牙瞪目,一嗓子就嚎了出來。
吳癩子直接變成了吳禿子。
凌璟伸手攬過衛長蕖,目光淡淡的掃了吳癩子一眼,見三爺幹活很賣力,懶庸的誇獎了一句,「嗯,幹得不錯。」
主人一句簡單的話,三爺聽後,整個猴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肱二頭肌鼓起來,全身充滿了力量,張開嘴,嘯嘯的發出幾聲猴啼。
我抓,我抓,我繼續抓,我扯,我扯,我使勁兒扯,片刻時間,就將吳癩子的頭搗騰成了一頂母雞窩。
吳癩子婆娘,吳大壯聽見吳癩子連連慘叫,髮絲散落了一地,紛紛嚇傻,傻愣愣的看著吳癩子,身子不敢亂動一下。
吳癩子疼得鑽心,見自個婆娘,兒子杵在原地,也不知道幫把手,幫他把頭上的畜生給弄下去,想著,心裡又疼又氣,頓時一股邪火騰燒起來。
「臭婆娘,殺千刀的,你傻站著做啥,是想你男人我死嗎?還不趕緊上來幫把手。」吳癩子氣得要死,忍著燒心的疼痛,瞪了他婆娘一樣,張嘴就怒罵。
「他爹,我……我要咋幫你喲。」
這猴子這樣厲害,面前還有一頭白狼虎視眈眈,她咋幫?雖然她按過肥豬,有兩膀子蠻力,但是也沒打過猴,殺過狼啊。
吳癩子一嗓子吼完,她婆娘總算是有了些反應。
雪球瞧見三爺玩得起勁,一雙滴溜溜的狼眼泛起光澤,黝亮,黝亮的,嗷嗚……
嗷嗚,嗷嗚叫了幾聲,耳朵一抖,視乎也來了興致。
三爺聽到雪球的嗷叫聲,轉動著一雙水汪汪的猴眼,朝雪球看過來,待雪球嗷叫完,它才張嘴發出幾聲猴啼,附和雪球的嗷叫,像是在邀請雪球似的。
雪球聽到三爺發出的猴啼聲,更加興奮了,滴溜溜的眼睛忽閃幾下,嗷嗚……嗷叫著,向前一撲,身子化作一團白球,直直砸向吳癩子他婆娘,嗷嗚……眨眼的功夫就撲進了吳癩子他婆娘的懷裡,尖尖的抓在扣在吳癩子婆娘的肩膀上,整個一癩皮狗似掛在吳癩子婆娘的身上。
「啊,天殺的,走開,給老娘走開。」吳癩子婆娘嚇得驚叫出來。
她一邊喊,一邊對著雪球胡亂揮手,想要將雪球給趕下去。
雪球見吳癩子婆娘的一條胳膊揮打過來,張嘴便一咬,一口扯住將她的袖子扯住,再用力一撕,嘩嗤一聲,就將吳癩子婆娘的袖子扯掉了半截,露出她粗壯的胳膊拐子。
吳癩子婆娘感覺手臂一涼,一顆心嚇得猛顫一下,趕緊看向自己的胳膊。
還好,還好,只是袖子被扯斷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更是一陣後怕。
哎喲,她的娘呢,這頭狼崽子太可怕了。
吳癩子婆娘驚魂未定,雪球張嘴,將她油光光的袖子吐在了地上,吐著舌頭哈哈氣,一陣嫌棄。
這東西太髒了,還是主人烤的雞腿香。
雪球張嘴吐掉吳癩子婆娘的那半截袖子,再抬起一隻爪子,一揮,一揮,鋒利的爪尖兒從吳癩子婆娘的臉上劃過,直接在吳癩子婆娘的臉上劃出了幾道血口子。
嗷嗚……小雪球將吳癩子婆娘的臉劃成大花貓,然後滿意的停了爪,嗷嗚的嗷叫了幾聲,便將帶血的爪子移到衛長蕖的面前,邀功似的拿給衛長蕖瞧看。
衛長蕖的目光正落在小雪球的身上,見它向自己邀功,微微一笑。
「雪球,幹得很好,繼續努力,表現得好,今晚給你吃三隻烤雞腿。」
雪球聽說有三隻烤雞腿可以吃,瞬間饞得哈喇子直流,嗷嗚,嗷嗚……原來抓壞人,咬壞人就有雞腿吃。
用一顆狼腦袋描繪著那金黃金黃,香噴噴的雞腿,雪球頓時就力量爆棚。
為了今晚有雞腿吃,它雪球拼了。
張嘴,咬在吳癩子婆娘的胳膊上,使勁咬,使勁抓,使勁撲。
雖然雪球還只是一頭幼狼崽子,但是那尖利的狼獠牙並不是開玩笑的,這一口咬在吳癩子婆娘的胳膊上,尖利的獠牙直接扎進了她的皮肉之中。
吳癩子婆娘嗷一聲叫喚出來,見鮮血從胳膊上冒出來,頓時疼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雪球鬆口,趁勢直接將她撲倒在地,四爪踩在她長滿板油的肚皮上,站得四平八穩,緊接著,它的身子一騰一落,在她肚皮上一陣亂跳,亂踩。
同時,還胡亂揮動著爪子,在吳癩子婆娘的身上抓啊,扯啊的,片刻時間,便將吳癩子婆娘身上的衣服給抓破了好多條口子。
「大壯啊,你趕緊來幫娘一把呢,娘要死了,要死了啊。」吳癩子婆娘沒則了,只好衝著吳大壯喊。
自個男人被那只死猴子纏著,只能指望自個的兒子了。
「哦,好,娘,你等著。」吳大壯憨憨的答應了一聲,盯著雪球,哆嗦著腿腳,慢慢移動腳步,準備接近自個的老娘。
嗷嗚……吳大壯一點一點的挪動腳步,還未靠近他老娘,突然,雪球猛抬起頭來,嗷嗚叫了一聲,咧嘴露出閃閃的獠牙,瞪著王大壯。
「哎喲,娘吶,我害怕喲。」
王大壯瞧見雪球凶狠狠的模樣,嚇得三魂頓時失了兩魂,驚叫出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雙腳瞬間癱軟,發麻。
「大壯啊,你咋這樣沒出息,沒用呢。」
吳癩子婆娘瞧見兒子也指望不上了,躺在地上,任由雪球折騰,揉捏,忍著臉上,胳膊上的疼痛,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凌璟挑著一雙絕美的鳳目,淡淡的掃了王癩子婆娘一眼,見她身上,臉上都是血漬,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露出一絲淡淡的厭惡。
攬著衛長蕖走遠一些,省得有血漬濺到她的身上。
「蕖兒,你覺得是三爺厲害,還是雪球厲害。」轉眸,眸色瞬間柔和下來,極度寵溺的看著衛長蕖,問話的聲音慵慵懶懶的,該死的好聽。
素風,谷雨,驚雷,閃電聽了凌璟懶庸的話,四人皆同時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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蕖兒威武,三爺威武,雪球威武,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