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蕖清清淡淡的話音落下。
竇清婉挑著一雙杏花美目,極度不悅的盯著她,聽了她剛才的那番話,竇清婉的臉色顯得有幾分猙獰。
一時氣得不言,冷盯著衛長蕖,目光在衛長蕖身上靜靜探究著。
眼前這村姑衣著簡單樸素,全身上下無一處出彩的地方,這樣的一個鄉野村姑究竟是用何種手段迷惑瑞親王世子的。
探究了衛長蕖半響,竇清婉突然開口道:「要多少銀子,你才願意離開瑞親王世子。」說話間,紅唇揚起幅度,嘴角浮出一抹冷冷的嘲諷之意。
這鄉野村姑之所以纏著瑞親王世子,不就是貪圖榮華富貴,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嗎?
竇清婉的話落,衛長蕖勾了勾唇角,嘴邊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她只覺得竇清婉的話十分可笑。
銀子!她衛長蕖雖然愛錢,但是還不至於為了幾個銀錢,浪費自己珍貴的感情。
原本以為堂堂郡主,起碼有些腦子,沒曾想,卻也是這等有胸無腦之人,或者,是覺得她小小一個村姑,好欺負,動動小手指就行,根本就無需用腦子。
竇清婉見衛長蕖看著自己,嘴邊淡淡的笑著,那清淡的笑容映照著那雙清明皓月般的眼眸,十分動人心魄,眼前明明是一個毫不出彩的鄉野村姑,卻竟然長了這麼一雙好看的眸子,竇清婉平視著衛長蕖那張明麗的巴掌小臉,越看,臉色越是猙獰。
最後,咬牙切齒道:「一萬兩白銀,本郡主給你一萬兩白銀,你立即離開瑞親王世子。」說話的語氣裡夾帶了更濃重的嘲諷之意。
一萬兩白銀,足夠尋常莊戶人幾代人大吃大喝了。
竇清婉冷眼盯著衛長蕖,等著衛長蕖開口答應,她覺得,施捨給一個鄉野村姑一萬兩白銀,她已經很大方了。
衛長蕖面無表情的盯著竇清婉,手下輕柔的撫摸著雪球頭頂上的茸毛。
她真懷疑,這女人的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了,具體情況都未弄清楚,竟然就尋上門來鬧事,還要給她銀子。
竇清婉見衛長蕖不聲不語,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以為她是嫌棄那一萬兩白銀太少了。
杏花美目染上了一點寒意,望著衛長蕖,紅唇再一次輕輕勾起,嘴角上的嘲諷之意更濃,哼,還真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這樣的女人,豈能配得上瑞親王世子。
想罷,竇清婉又道:「五萬兩白銀。」若是這女人再不答應,就休要怪她不客氣了。
衛長蕖挑著一雙清明皓月的眼眸,嘴角含了點淡淡的笑意,將竇清婉說的每一個字都聽進了耳中。
兩三句話的功夫,價碼從一萬兩直接上升到五萬兩,這女人果真是有錢。
一旁,阿六,阿七,素風,谷雨的打鬥聲傳來,衛長蕖眼眸微微轉動,瞧見被折斷的花枝,樹枝撒落一地。
這些花草樹木都是她花錢買來,再請人栽種的,如今就被那兩黑疙瘩給弄壞了。
既然這女人上桿子來送錢,她是不是該收取一點賠償費呢,不然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想罷,衛長蕖挑眼望著竇清婉,嘴角掛了一抹不明確的笑容,道:「五萬兩白銀?還不錯。」
竇清婉以為衛長蕖是答應了,嘴角那一抹嘲諷的笑容變得更加明顯。
果然是一個貪慕虛榮,貪圖錢財的鄉野丫頭。
這時候,衛長蕖垂下皓目,白蔥般的手指輕巧的揉摸著懷中的雪球,道:「雪球,有人主動送錢上門來,我們是收下,還是不收呢?」
雪球感覺到衛長蕖的撫摸,毛茸茸的身子動了動,在衛長蕖的懷中蹭了蹭,嗷嗚,嗷嗚……吐出粉紅色的舌頭,接連發出了好幾聲叫。
衛長蕖含笑看著它,待懷中的小東西停止叫嚷之後,才勾唇道:「原來你也覺得,咱們應該收下郡主的五萬兩。」
江氏被春桃拉到一旁,此時,聽了衛長蕖的話,她有些摸不透衛長蕖在想些什麼,聽見衛長蕖喚竇清婉郡主,她更是擔心得要命。
那可是郡主呢,皇親國戚,得罪了郡主,萬一惹來災禍,可咋辦喲。
衛長蕖揉摸了雪球幾下,揚起一雙清明皓月的眼眸,兩道視線落在竇清婉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問道:「郡主,你的五萬兩呢?郡主不會是說著玩的吧?」說罷,還衝著竇清婉眨巴了幾下眼睛。
只是那雙清澈水盈的眸底,暗藏了一絲絲狡黠之色。
竇清婉聽了衛長蕖的話,更是睜著一雙杏花美目,神色厭惡的盯著衛長蕖。
果然是上不得檯面的鄉野村姑,五萬兩銀子就足以令其露出本性了。
這樣一個貪慕虛榮,見錢眼開的鄉野村姑,瑞親王世子還會喜歡嗎?想到此,竇清婉心中甚是高興,厭棄的盯著衛長蕖,冷聲道:「本郡主言出必行。」
話畢,她揮了揮流雲廣袖,側目看向身旁的芍葯,吩咐道:「芍葯,拿銀票。」
「是,郡主。」芍葯清楚竇清婉的脾性,不敢有半刻耽擱,趕緊應了聲,便從懷裡取了一疊銀票,上前一步,伸手就遞到了衛長蕖的面前。
衛長蕖一隻手穩穩的抱住懷中的雪糰子,抽了一隻手出來,接過芍葯遞來的銀票,然後垂目,當著竇清婉的面,動作十分利落的清數一番。
竇清婉亦垂著一雙杏花美目,兩道視線落在衛長蕖的手上,見她一心一意的清點手中的銀票,心中更是不削。
稍重片刻,衛長蕖清點完畢,只見她將銀票折疊起來,一手捏握著,輕輕在手心處拍了拍,然後收進懷裡,挑著一雙皓月清明的眼眸,笑顏如花的盯著竇清婉,道:「不多不少,正好五萬兩銀子,不愧是郡主,出手真大方。」
竇清婉見衛長蕖將銀票收入了懷中,冷聲道:「記住你說過的話,拿了銀票,就離瑞親王世子遠遠的。」
「郡主,我有說過這話嗎?」衛長蕖眨了一下皓目,神色頗為疑惑的盯著竇清婉。
「我記得,我只說過,五萬兩白銀?還不錯。」
衛長蕖清淡的話音落去,竇清婉盯著她那雙皓月清明般的眼眸,只覺得此時,又一股熱血自胸口處猛湧起來,撐得她胸口像要炸裂了一般。
壓了壓胸中澎湃的怒火,咬牙切齒的瞪著衛長蕖,道:「本郡主給你這五萬兩銀子,是讓你離開瑞親王世子。」
「哦,」衛長蕖揉摸著雪球頭頂上的茸毛,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見竇清婉氣得肺都快炸開了,她就覺得心裡痛快。
這女人上桿子來找虐,她又何必手軟。
「郡主,難道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不是我纏著瑞親王世子,而是瑞親王世子纏著我,既然我收了你這五萬兩銀子,我便答應你不去纏那瑞親王世子,但是那瑞親王世子跑來纏著我,這可就不關我的事情了。」說罷,無辜的聳了聳雙肩。
就算她不去找凌璟,凌璟也會主動找上她,誰找誰,誰纏著誰,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又有何區別呢?所以,竇清婉這五萬兩銀子,完完全全是打水漂。
「哦,對了。」衛長蕖又想起一件事情,含笑望著竇清婉,補充道:「鑒於郡主送上了五萬兩白銀,那麼,郡主的兩名屬下毀壞我院中花花草草的事情,便不予追究了。」言下之意,是她衛長蕖大度。
竇清婉氣得臉色忽青忽白,身子晃了晃,幾乎搖搖欲墜。
「郡主……」芍葯站在竇清婉的身側,看見竇清婉的身子晃了晃,驚呼一聲,趕緊伸手去攙扶住她。
衛長蕖冷眼瞧著竇清婉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提醒道:「郡主,山間風大,不是郡主該來的地方,望郡主還是早些回去歇著,以免傷了郡主的金香玉體。」
竇清婉氣得鼻子,眼睛,嘴巴都歪了,一臉的猙獰,特別是眉宇間那一抹濃重的戾色,完完全全破壞了她整張臉的美感。
「好,好得很。」竇清婉氣得胸口一起一伏,靠在芍葯的身上,緩了好一陣子,才望著衛長蕖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
因為一時氣惱,胸中血氣翻滾,手臂上的傷口再次傳來一陣疼痛。
竇清婉垂目一看,視線落在手臂上那條細長的抓痕之上,再揚起眉,狠狠的盯著衛長蕖懷中的雪糰子。
這隻畜生竟然敢傷了它,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雪球視乎覺察到竇清婉陰狠的目光,隨即兩隻毛茸茸的前爪,在衛長蕖的懷中撓了撓,腦袋在衛長蕖的懷中蹭了蹭,小身板縮了縮,像是尋找保護一般,嗷嗚,嗷嗚的叫嚷了兩聲。
主人,這女人好可怕。
衛長蕖感覺到它的小動作,垂下眼眸,抿唇輕輕的笑了笑。
這小東西平日裡膽兒特肥,這時候,竟然曉得害怕了,別人或許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這小東西這般可憐楚楚的模樣,絕對是裝出來的。
衛長蕖也不拆穿某只雪球那點小伎倆,反而很配合伸手揉了揉它頭頂上的茸毛,表示安慰一番。
竇清婉瞧見眼前一人一狼,完完全全未將她這個郡主放在眼裡,氣得胸中一股血氣澎湃上來,喉間一股竄起一股腥甜。
壓了壓那股躁動的血氣,方刻之後,狠狠的盯著某只雪糰子,道:「這隻畜生傷了本郡主,本郡主要將它帶走。」
「郡主,你是在說笑嗎?」衛長蕖迅速的揚起眉頭,兩道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向竇清婉。
若是真讓這女人將雪球帶走,依照這女人的脾性,一準會將雪球抽筋扒皮。
莫說雪球是一條生命,就算是她院中的一花,一草,也不是這女人想帶走,便能帶走的。
手臂上又傳來一陣灼熱的痛,竇清婉輕嗤一聲,一時之間,未來得及答話。
芍葯見竇清婉不語,小心攙扶著她,同時望向衛長蕖,道:「大膽,敢這樣與我家郡主說話,我家郡主乃當今太后的侄孫女,金玉之軀,你懷中這隻小畜生傷了我家郡主,抽筋扒皮都難以抵罪。」
待芍葯七嘴八舌的說完,衛長蕖眼角冰冷的餘光落在她的身上,凝視她片刻。
「大膽,你家郡主都未說話,你一個小小的侍婢多什麼嘴。」聲音清淡,不怒而威,音氣裡夾帶著重重的壓迫感。
芍葯聽後,只覺得頭皮一緊,睜大一雙眼睛,傻巴巴的盯著衛長蕖看。
眼前這人,還是村姑嗎?村姑身上有這麼強大慎人的氣勢?村姑不應該都是見識短淺,膽小卻弱的嗎?她怎麼覺得,眼前這村姑,甚至比自家郡主都要強勢。
冷瞥了芍葯兩眼,衛長蕖將視線收了回來,兩道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在衛長蕖的身上。
「郡主身份高貴,莫不是還要與一隻畜生計較。」
竇清婉氣得袖下粉拳緊握,眼神狠狠的盯著衛長蕖那張巴掌小臉,此時,她恨不得將衛長蕖給凌遲了。
良久之後,道:「你懷中這隻小畜生傷了本郡主,難道不該給本郡主一個交待嗎?」
衛長蕖勾唇,冷冷的笑了笑,回道:「雪球素來是不會傷害無辜之人,郡主莫不是覺得一隻幼狼崽好欺負,便喊打喊殺,最後反而傷了自己。」
說罷,語氣頓了頓,揉摸著雪球頭頂上的容貌,接著緩緩道:「人若是硬要與畜生計較,那便是畜生不如,郡主身份高貴,難道為了一道小小的傷疤,就甘願自降身份。」
話畢,衛長蕖邁動腳步,繞過竇清婉,就準備朝院子裡面走。
她才沒那麼多閒工夫,與這女人一直瞎耗。
竇清婉聽了衛長蕖那一句——人若是硬要與畜生計較,那便是畜生不如——氣得差點雙眼翻白。
她靠在芍葯的身上,只顧一個勁兒的喘粗氣,胸中澎湃的氣血,一時難以平息。
衛長蕖剛走出兩三步,竇清婉緩過勁來,緊接著,她手臂一伸,想要攔住衛長蕖。
「這隻小畜生傷了本郡主,便想這麼輕鬆的了事,天底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竇清婉出生將門,手上學了幾招功夫。
衛長蕖見竇清婉手臂掃風襲來,心中微驚。
她沒想到,眼前這位看似嬌滴滴的郡主,竟然還藏了幾招真功夫。當即便不敢掉以輕心,「雪球,」輕呼了一聲,鬆開懷中的雪球,便側身躲過竇清婉的一襲。
雪球嗷嗚一聲,眨眼的功夫,身形化著一團白影,借助衛長蕖的懷抱,四肢一蹬,輕巧一躍,猛撲到竇清婉的頭頂之上。
此時,竇清婉狠毒了衛長蕖,只顧著向衛長蕖出狠招,倒是將雪球拋擲在了一邊。
她只覺得頭上一沉,感覺有個東西趴在了她的頭頂之上,甩都甩不下來,一時心驚,便停下了攻擊衛長蕖的招式。
衛長蕖見竇清婉收招,也停了下來,見著竇清婉頭頂著一團毛茸茸的雪球,再見著雪球在竇清婉的頭頂撒歡,有些分分鐘愣神。
這廂,雪球四平八穩的趴在竇清婉的頭頂之上,兩隻毛茸茸,十分靈巧的前爪,死命死命的撓抓竇清婉頭上的髮髻,髮釵,珠花。
嗷嗚,嗷嗚,我抓死你,壞女人。
不消片刻時間,只見幾隻玉釵掉落在地上,砰幾聲脆響,摔成幾截。
竇清婉的髮髻也被抓散開來,青絲亂七八糟的垂下,落在肩膀之上,早失了方纔,高貴端莊的郡主形象。
「啊!啊……」縱使竇清婉平素再心狠手辣,見慣了大場面,遇上這番出乎意料情況,此時也驚得尖叫了幾聲,嚷道:「該死的畜生,快跟本郡主滾下去。」
她一邊叫嚷,一邊將兩隻手臂抬到頭頂之上,欲將某只撒歡的雪球給弄下來。
雪球極通靈性,知道竇清婉想要幹什麼,張嘴咬住竇清婉的髮髻,四肢也不空下來,死命抱住竇清婉的頭皮,只要竇清婉稍微用力將它拽下來,便會扯得頭皮一陣絞痛。
雪球一邊含住竇清婉的髮髻,同時轉動了一下胡溜溜的眼珠子,眼神十分狡黠的看了衛長蕖一眼,那模樣得瑟,像是向衛長蕖邀功一般。
嗷嗚,主人,我幫你收拾壞女人了。
竇清婉只覺得頭皮陣陣絞痛,緊接著,只見一撮青絲飄落在了地上。
她以引為傲的青絲,竟然讓頭上那隻畜生給抓掉了。
竇清婉雙目赤紅,緊盯著地上那一撮青絲瞧了片刻,氣得一口銀牙咬碎,恨不得將某只小雪球扒皮抽筋,燉爛了下肚。
猛然抬起一雙赤紅的杏花目,盯著芍葯,怒道:「該死的奴婢,你是死人嗎,還不趕緊將這畜生從本郡主的頭上弄下來。」
早在雪球竄上竇清婉頭頂的時候,芍葯已經呆愣了。
此刻,聽到竇清婉一聲怒斥,她瞬間拉回心神,趕緊道:「是,郡主。」說罷,就要伸手上前。
雪球見芍葯靠近,頭一扭,豎起一對狼眼,擺足了狼的威嚴,盯著芍葯,張開嘴巴,露出滿口尖利的狼牙,嗷嗚,嗷嗚……
此時日頭偏西,昏黃的陽光射入院中,雪球張大嘴巴,一抹光線剛好照射在它的牙口之上,它尖利的獠牙在日光的映照之下,正泛著淡淡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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