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江孝春,江孝林三人嚇了個半死,衛長蕖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便徐步走到羅氏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羅氏癱軟坐在地上,見衛長蕖徐步走來,嚇得身子更是猛烈的哆嗦了幾下。
    神色慌亂道:「蕖兒,你繞了大舅媽這一次吧。」
    此刻,羅氏總算知道衛長蕖的厲害了。「蕖兒,大舅媽知道錯了,你繞了大舅媽這一次,啊?」揚起一雙老眼,老淚縱橫的盯著衛長蕖:「蕖兒啊,大舅媽以後再也不犯渾了,你別浸大舅媽的豬籠子,啊?」
    羅氏一把鼻涕,一把老淚告饒了半天,衛長蕖依舊面無波瀾的站在她的面前,垂目盯著她,一雙皓月清明的眼睛裡沒有半絲半毫的暖意。
    良久得不到衛長蕖的答覆,羅氏心裡焦成一團亂麻。
    隔了衛長蕖兩步的距離,羅氏突然撲身過來,想是要抱住衛長蕖的腿腳,告饒一番,只是她的雙手還未觸碰到衛長蕖的裙角,就被谷雨手裡的冷劍給擋住了。
    「敢碰小姐一下,我剁了你的雙手,信不信。」谷雨將寒光凜凜的長劍橫在羅氏的手邊,冷聲冷語道。
    羅氏嚇得尖叫一聲,膽怯生生的將手收回來。
    衛長蕖瞟了一眼谷雨手裡的軟劍,吩咐道:「谷雨,將劍收起來。」話語裡,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是,小姐。」谷雨恭敬應聲,這才收了手裡的寒劍。
    衛長蕖將視線移到羅氏的身上,正準備開口說話,豈料,江孝春不知是向天借了膽,竟然一步跨上前來,盯著衛長蕖那張巴掌小臉,搶先開口道:「長蕖,不要以為你有幾個錢,便可以這般囂張,再怎麼說,我娘也是你的長輩,你對長輩動粗手,難道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衛長蕖吩咐谷雨收了劍,江雲山心裡剛鬆了一口氣,此時,江孝春這般一鬧,他剛松的一口氣,又吊在了胸口。
    「春啊,你娘這是自作孽,吃點苦頭,活該,你少說兩句,行不?」
    江孝春的視線落在衛長蕖的身上,盯著衛長蕖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見衛長蕖面容明麗,眼神灼灼有神,便越是盯著衛長蕖看,心裡就越發嫉妒得厲害。
    這丫頭究竟有什麼好?瘦得跟條竹竿子似的,為什麼姥姥,姥爺都要向著這丫頭,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向著這丫頭?
    江孝春越想,心裡就越發難受,越發的堵得厲害,聽了江雲山剛才的話,心裡更是升起了幾絲惱意。
    她將視線移到江雲山的身上,像吼兒子一樣對江雲山道:「爹,你咋向著外人說話,娘咋就做錯了,啊?這些年,娘辛辛苦苦操持家務,你不說娘一句好,還當作外人的面數落娘,爹,你咋這樣沒良心呢?姥姥,姥爺一門心思向著二叔,二嬸,偏心眼,娘去討個說法,有啥不對了?」
    江孝春瞪眼瞧著江雲山,辟里啪啦就數落了老半天,一口氣將話說完,與羅氏那尖酸刻薄的性子一般無二。
    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又被江孝春的幾句話給搞砸了,江雲山氣得唉聲歎氣,猛拍了一記大腿。
    「春啊,你是想害死你娘麼?」
    若是惹得蕖兒那丫頭動怒,依照那丫頭的性子,真有可能將自個的婆娘浸了豬籠。
    江孝春正在氣頭上,根本就聽不進江雲山的話,道:「爹,我咋是想害死娘呢,我可不像你,沒心沒肝,當作外人的面,還數落娘。」
    衛長蕖也不甚在意,為了這些跳樑小丑而動怒,還不至於。
    不過,她這位大舅,竟是這般為人相公,為人父的,也難怪羅氏敢肆無忌憚的上門找麻煩,也難怪江孝春敢這般忤逆不孝。
    江孝林見著江雲山與江孝春爭執起來,只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倒是他婆娘趙冬梅急到心坎上去了。
    趙冬梅見勢頭越來越不對勁,撒開自個男人的手,兩三步移到江孝春的身邊,拽了拽她的手拐子,小聲小氣勸道:「大姐,你少說兩句,啊?」
    話音剛落下,江孝春扭頭就刮了她一眼,啐道:「孝林媳婦,你多啥嘴,我和爹講話,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本著一番好意勸說,卻碰了一鼻子灰,趙冬梅咬咬牙,氣得跺了跺腳,乾脆閉上了嘴巴。
    衛長蕖聽得有些煩悶,直打斷江孝春的話,冷聲道:「江孝春,若是老天真開眼,第一道雷落下來,一定會先劈死你。」
    「啥,你說啥?」江孝春一時沒聽得太明白,驚咋了兩聲。
    半響後,才回過味來,猛然一扭頭,將矛頭指向衛長蕖,道:「長蕖,我咋說也是你大表姐,你咋說話的。」
    說話間,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衛長蕖,像兩把刀子一樣,狠不得在衛長蕖的身上戳出幾個骷髏洞,如若不是谷雨持了把利劍立在當場,江孝春恐怕就擼起袖子朝衛長蕖撲過來了。
    衛長蕖勾唇冷笑,目光平淡的盯著江孝春,輕諷道:「江孝春,你還真是會說笑,大表姐,哈,你都未曾將我當作表妹,我何必將你當表姐,我告訴你,少拿你大表姐的身份來壓我,我不吃你那套。」
    凌璟芝蘭玉樹般立在眾人之間,自成一道風景,他挑著一雙絕美的鳳目,兩道溫潤的視線緊隨著衛長蕖,瞧著衛長蕖鋒芒畢露,聽著衛長蕖言辭犀利,不禁勾起唇瓣,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
    「蕖兒,是否需要我出手?」隔了兩三米的距離,凌璟挑目望著衛長蕖纖細的身影,淡淡悠悠而道,說話間,兩邊嘴角掛了一抹戲味。
    悠悠淡淡的話音傳入衛長蕖耳中,衛長蕖轉過身,正對上凌璟那雙古墨色的眼瞳,瞧著他眼底深處溢出來的笑容。
    兩人對視片刻,衛長蕖含笑道:「解決兩個潑婦,這等小事情,我還是能處理好的。」說罷,重新將身子轉回來,挑目盯著羅氏與江孝春。
    衛長蕖轉過身來,只見江孝春正眼巴巴的盯著凌璟看,那一雙眼睛裡充滿了無限的癡迷。
    剛才光顧著擔驚受怕了,江孝春倒是沒太過留意凌璟,此時,仔細聽見凌璟淡淡悠悠的話語,僅憑一句話就勾住了江孝春的心神,然後她便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將兩道視線移到凌璟絕世出塵的臉上,兩道癡迷的目光瞬間就定格在了凌璟的臉上。
    心裡歎息道:天呢,世界上竟然還有這般俊美的公子哥。
    衛長蕖見江孝春目光飄遠,神色癡迷,就算是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得出,這個女人此刻在盯著誰看。
    妖孽,真是妖孽啊,剛才迷了一個半老徐娘,此刻又勾了一個已婚少婦。
    江孝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大庭廣眾之下,便**裸的盯著凌璟看,此刻,她早忘了自個少婦的身份,將婦德,矜持這類的東西,全都拋擲在了腦後。
    盯著凌璟一張絕世出塵的臉,她只覺得兩邊臉頰發熱,一顆心狂亂跳得厲害。
    凌璟覺察到江孝春兩道**裸的視線,厭惡至極,不禁蹙緊了眉頭。
    他這副皮囊,能迷惑蕖兒,他很高興,而他這副皮囊,此生此世,也只允許蕖兒一人繾綣癡迷。
    「谷雨,還不動手。」冷聲道。
    凌璟冷聲落下,谷雨心中微驚。
    自從她與素風跟了小姐,世子爺便很少再對她下命令,如此看來,世子爺真是惱怒了。
    谷雨揚眉,兩道視線落在江孝春的身上。
    這不要臉的女人,帶了兩個孩子,竟然還敢這般**裸的盯著自家世子爺瞧,還是當著小姐的面,這般**裸的盯著世子爺瞧,真是該死。
    谷雨移動腳步,眨眼功夫就站在了江孝春的身邊。
    江孝春正如癡如醉盯著凌璟,整個人正在犯花癡,哪裡可能注意到谷雨。
    谷雨皺了皺眉,下一秒,又聽得兩聲脆響,江孝春結結實實的吃了谷雨兩記耳瓜子。
    「不知羞恥的女人,若膽敢再這般無禮盯著我家爺,我就廢了你的雙眼。」冷聲放完狠話,谷雨才退至了一旁。
    因為是凌璟親自下的命令,谷雨下手有些狠,兩耳瓜子打下去,直接將江孝春扇翻倒在地,打得她鼻孔冒出些血漬,兩眼冒星星,打得她兩邊臉頰腫成了豬頭。
    不知是疼得沒知覺了,還是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良久,江孝春才熬的一聲哭出來。
    「哎喲,打死人呢……」
    她那嚎哭聲,又尖又利,中氣十足,完全得了羅氏的真傳。
    谷雨聽見江孝春那鬼哭狼嚎的潑喊聲,只覺得耳膜刺痛得厲害,瞬間將眉頭蹙得更深,兩條修長的眉毛險些打了結,拔劍就對準江孝春的脖子,冷聲道:「你再嚎一聲試試。」
    身為瑞親王府的四大護衛之一,谷雨小妞冷血起來,豈能是一個小老百姓受得住的,江孝春瞧見眼前一柄寒劍,瞬間嚇得閉了嗓子。
    谷雨見江孝春停止了哭嚎,過了半響,才慢慢收回了寒劍。
    江孝春跌倒在地上,爬了兩三下,爬到羅氏的身邊,與羅氏抱著一團,母女倆可算是害怕了,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衛長蕖垂目,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冷聲道:「羅紅橘,江孝春,江孝林。」冷聲點了三個罪魁禍首的名字,接著道:「今日,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那宅子是我出錢蓋的,與你們沒有半點關係,我愛給誰住,就給誰住。」
    「那宅子是蓋來給姥姥,姥爺養老的,這沒錯,你們別以為將姥姥,姥爺接回來住幾天,然後便可以理所應當的一起搬進那宅子,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天底下沒有這等便宜的事情。」話語頓了頓,稍作轉目,看向江雲山,道:「大舅,有些人,有些事,該管的則一定要管,希望大舅你好自為之。」
    因為江雲山尚且還有一份良知在,衛長蕖才費了些唇舌,與他說這一番話。
    江雲山沒料到衛長蕖會與自己說這一番話,一時有些詫異的盯著衛長蕖,好半天才開口道:「蕖兒,大舅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衛長蕖輕輕點了點頭,道:「今日姥姥,姥爺沒什麼事情,這件事便這樣算了,如若有人敢再無端惹事,想從我這裡撈些便宜,也請先想想這樣做的後果。」說罷,視線移到羅氏,江孝春的身上,最後才淡掃了江孝林一樣。
    說這麼一句話,算是給羅氏娘三人一個警告,如若下次再敢將心思動到她的身上,就別怪她下手狠辣,六親不認。
    最後一句話,衛長蕖刻意加重了語氣,冰冷生硬的調子落入羅氏,江孝春,江孝林三人的耳中,三人頓時皆被嚇得臉色煞白。
    江孝春心口發急,一道氣血自胸口處湧上來,下一秒,她只覺得兩隻鼻孔處微暖,有東西流出鼻孔,她只當是鼻涕,扯了袖子去揩。
    她扯了袖子,往鼻孔上一抹,再將袖子移到眼前,垂目一眼,袖子上鮮紅一片,是血,是鼻血,揩了一袖子,根本就沒止住,暖暖的鼻血一個勁兒往外流。
    江孝春慌神了,一時手足無措的盯著羅氏,焦急道:「娘,我流鼻血了,可咋辦呢。」
    兩三句話剛脫出口,這廂,羅氏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江孝春兩眼翻白,雙腿一蹬,一頭就栽倒在了地上。
    羅氏見江孝春兩眼翻白,昏死過去,嚇得個半死,扯開嗓子就喊出聲:「春啊,春,你咋了,可別嚇娘呀。」
    江雲山,江孝林兩口子也慌著一團,頓時六神無主。
    江孝春昏死過去,她那兩個孩子咿咿哇哇就哭成了淚人,抱在一起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傷心。
    衛長蕖垂目盯著混亂的場面,臉上平靜得無半點波瀾,看了兩眼,輕聲對谷雨道:「沒事了,走吧。」說罷,轉身向凌璟,江雲貴,馮氏走去。
    「二舅,二舅媽,事情處理好了,咱們回去吧,姥姥,姥爺還在家等著呢。」衛長蕖徐步走到江雲貴,馮氏的面前,淡淡而道。
    江雲貴,馮氏瞧了一眼老大房的人,兩口子同時搖頭,歎一口氣。
    隨即,便與衛長蕖,凌璟離開了江家老宅。
    一群圍觀看熱鬧的隔壁鄰舍見著正主都走了,索性也覺著沒趣味了,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議論幾句,皆離開了江家老宅,各自回家。
    幾人回到江家二房,江氏,江孝軍正在房間裡照看著老爺子和老太太。
    吃了驚雷的藥丸子,緩了緩之後,老爺子,老太太的臉色皆好看多了,老爺子不咳嗽了,老太太的臉色也上了些血色。
    江氏見老爺子,老太太沒啥事情了,這才放寬了心,與馮氏擺談,叮囑了幾句,便準備回十里村去。
    衛長蕖想著,有幾日功夫沒去查看蠶房的情況了,索性已經到了九里村,便吩咐素風,谷雨二人先江氏送回去,自己則準備與凌璟上靈泉山別院跑一趟。
    江氏聽說衛長蕖要往靈泉山別院去一趟,二話沒話,便笑容面滿的答應了。
    果然,經過了老太太這茬事情,江氏如馮氏一般,已經完完全全接納了凌璟,對待凌璟的態度,那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搞定了未來丈母娘,璟爺覺著,自己的追妻之路又邁進了一大步,為止,心裡還偷樂了一番。
    時光荏苒,日子悄悄而逝,一晃眼,就到了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是蘇家上門下聘的好日子。
    因為老衛家三房暫時還住在新宅院裡,衛長蕖與楊氏,衛文水商量好了,衛長鶯的下聘,迎娶的禮宴皆一併在新宅院辦。
    千盼萬盼,終於盼到了六月初六,這日,天邊才翻魚肚白兒白,楊氏便滿心歡喜的從床上爬起來,她自己樂得睡不著,還將衛文水給一併拽了起來。
    下了床,七手八腳的穿戴整齊,開門出了屋子,再滿面笑容的拐去衛長鶯的房間。
    雖說日日與蘇成相處,但是蘇家今日來下聘,衛長鶯心裡依舊是十分緊張,此時,她已經醒來,正睜著雙眼躺在床上想事情。
    楊氏滿面笑容的走到衛長鶯的房前,抬手輕輕敲了敲門,隔著一扇門,問道:「鶯兒,睡醒了嗎?」
    衛長鶯聽出是楊氏的聲音,掀被子從床上爬起來,著了件中衣便去開門。
    房門嘎吱一聲被打開,衛長鶯見著楊氏滿面笑容的站在門外,道:「娘,這天還沒大亮呢,你咋不多睡一會兒。」
    「娘心裡高興,哪睡得著。」說話間,就繞開衛長鶯進了房間。
    待楊氏進屋之後,衛長鶯順手將房門合上,再邁開步子走到楊氏的身邊。
    楊氏坐在床沿上,懷裡抱著的好像是一套新裙裳。
    見她將疊得整整齊齊的羅裙放在被面上,然後才看向衛長鶯,笑容滿面道:「鶯兒,趕緊試試娘給你做的新衣服,看合身不?今兒可是你的好日子,娘可要將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衛長鶯聽了楊氏的話,雙頰之上染了幾分嬌羞之色,只見她微微垂下頭,沒有做聲,只是依言,將床上的衣裙提了起來。
    是一套粉色的繡花羅裙,楊氏左挑右選幫衛長鶯挑的料子,再親手剪裁,一針一線縫製,衣裙上的繡花出自衛長蓉之手,每一朵嬌艷盛放,綠葉襯著嬌花,栩栩如生。
    若是以往,這麼好看的輕紗綢裙,衛長鶯想都沒有想過,此時,提在手裡,愛不釋手,一雙眼睛盯著楊氏,感動得眼淚花子都流出來了。
    嚥了咽淚,才與楊氏道:「娘,你對我真好,謝謝你。」
    「你這孩子,咋還和娘提這謝字呢。」楊氏笑容滿面看著自個的大閨女,是越看越覺得滿意。
    「娘只盼望你嫁過去之後,能與蘇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相親相愛的。」
    衛長鶯望著楊氏,淚光閃閃,感動得咬了咬下唇,有些說不出話來。
    楊氏見她淚光閃閃的模樣,含笑催道:「鶯兒,別愣著了,趕緊將衣服穿上,讓娘好好看看。」
    「好叻,娘。」衛長鶯點頭道。
    提著手裡的衣裙,衛長鶯如似珍寶,小心翼翼將羅帶,盤扣都解開,然後披上身,悉悉索索穿戴一陣,這才將一身輕紗羅裙收拾妥帖了。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上一套輕紗羅裙,瞧著衛長鶯整個人就不一樣了,細柳纖腰,婀娜多姿,一身衣裙很好勾勒出了衛長鶯嬌好的身段。
    楊氏這個當娘的,十分瞭解自個的閨女,衛長鶯膚色白皙,兩邊面頰,白嫩裡透出隱隱的粉霞色,這一身粉色的輕紗羅裙正好襯了她的皮膚。
    春桃姐妹倆心靈手巧,楊氏知道,平素裡,衛長蕖與江氏的髮髻都是春桃,春禾倆在打理,天大光亮之後,楊氏便專程找了趟春桃替衛長鶯梳了個端莊秀麗的鴛鴦髻。
    替衛長鶯梳發髮髻,春桃將手裡的木梳放在梳妝台上,銅鏡中映照出衛長鶯嬌好的面容,春桃盯著銅鏡看了兩眼,不禁笑道:「長鶯姑娘,你可真漂亮呢。」
    衛長鶯的性子原本就端莊,穩重,再經過一番精心的打扮,她靜靜坐在銅鏡前,雙頰含羞,確實是難得的秀麗可人,誠然一個端莊的小家碧玉。
    楊氏瞧著自個的大閨女,簡直是樂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可是,再想著前些日子,姚氏罵的那些難聽話,不禁心裡又有些發酸。
    心道:她楊春娥的閨女要模樣有模樣,要本事有本事,會說話,又懂禮,咋還能嫁不出去,姚氏那婆娘真是瞎了狗眼。
    「春桃說得沒錯,娘的鶯兒就是漂亮。」想著,自誇自詡道。
    衛長鶯聽了春桃,楊氏的話,羞得更是雙頰發熱,嬌嗔道:「娘,哪有像你這樣誇自個女兒的,還幫著春桃戲弄女兒。」
    見衛長鶯嬌羞的模樣,春桃,楊氏相視一眼,皆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醉香坊。
    萬來福知曉了蘇成與衛長鶯的好事,知曉,蘇成六月初六要上十里村下聘,便特意放了兩人的假,跑堂的事情由阿貴與其他幾名夥計顧著,後廚裡,於錢多費些力氣,也能應付得過來。
    天公也作美,初六這日,晨霧剛散去,和暖的晨光便籠罩了整個十里村,金色的陽關穿過樹梢,映照在新宅院內,將新宅院映得暖洋洋的,增添了幾分喜色,雪球嗷嗚,嗷嗚的在院子裡撲騰蝴蝶玩耍。
    用過早膳之後,一家子人都在花廳裡等著蘇家的人上門。
    近來天氣甚好,時而雨水,多則見晴,田地裡的高粱,苞米長得皆好,估計不出半月,高粱,苞米便要開始抽穗了,果子嶺那一片果林也長得極好,衛長蕖手頭上暫時沒什麼要緊的事情,至於蔬菜暖棚,五月下旬已經翻新種了一茬菜苗,估計**月可以成熟。蠶房的事情,秋苕,春槐,秋水,夏蓮四個丫鬟打點得極好,蠶苗長得很是健康。
    瞧著楊氏,江氏皆十分緊張衛長鶯與蘇成的婚事。
    衛長蕖將手頭上的事情交待,叮囑了一番,專門抽了一日空閒,陪著江氏,楊氏等著蘇家的人上門。
    花廳裡,江氏面滿笑容拉著楊氏聊天,笑得是連嘴都合不攏了,敢情就像是自個嫁閨女一樣。
    江氏瞧了衛長鶯幾眼,十分滿意道:「三嫂,鶯兒這麼一拾掇出來,可真是漂亮呢,哎喲,真是女大十八變啦,想當年還是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姑娘,這一轉眼就要嫁人了。」
    「可不是麼,閨女長大了,我們都老了。」楊氏接過江氏的話,歎息道。
    衛長蕖靜靜坐在沙發椅上,把玩著手裡的白瓷茶杯,時而抿上幾口茶水潤潤嗓子,聽江氏與楊氏聊著衛長鶯,她便將視線移到衛長鶯的身上。
    突然間,她眸光微閃一下,注視到衛長鶯裙裳上的繡花。
    「三嬸,長鶯姐這身衣服是你親手做的?」衛長蕖轉目看向楊氏,挑著一雙清明皓月的眼眸,頗有興致的問道。
    楊氏笑了笑,看著衛長蕖,點頭道:「是呢。」語氣頓了頓,又打趣道:「蕖兒,莫不是你也想要一身?」
    不待衛長蕖開口作答,自己便又接著道:「若是蕖兒喜歡,三嬸子幫你做一套就是,等你長鶯姐的婚事辦完了,三嬸子手頭上有空了就做。」
    衛長蕖見楊氏樂得一臉高興,倒是說的真心話,便也不打斷她,待她絮絮叨叨說完之後,才含笑道:「三嬸,我不是想要衣服。」
    「我是看長鶯姐衣裙上的繡花別緻出彩,十分喜歡,就隨口問問。三嬸,你的手可正巧,下得了地,幹得了粗活,還做的了一手好繡活。」
    待衛長蕖將話說完,江氏笑了笑,接過話,道:「蕖兒,你長鶯姐衣服上的繡花,可不是你三嬸繡的,是你長蓉妹子繡的呢。」
    這茬事,衛長蕖著實是不知道。
    江氏語畢,衛長蕖側目,兩道視線落在衛長蓉的身上,神色略帶了幾分驚訝。
    若是她沒記錯,衛長蓉應該是十三歲,這麼小的年紀,竟然做得這麼一手好繡活,確實是令她頗為驚訝。
    衛長蓉平日話不多,性子較為靦腆,以往,她倒是沒太過留意這個堂妹。
    衛長鶯面頰含羞坐在衛長蓉的身邊,見衛長蕖視乎對衛長蓉的繡活頗為感興趣,便揚眉看向衛長蕖,含笑道:「蕖兒,你若是喜歡蓉兒的繡活,改日,讓她繡一件東西送你便是,你與四嬸幫了我家大忙,你想要繡個啥,儘管向蓉兒開口便是。」
    特別是,衛長蕖還促成了衛長鶯與蘇成的婚事,如今,衛長鶯更是打心眼裡感激衛長蕖。
    衛長鶯話落,衛長蓉也看著衛長蕖,小聲小氣道:「長蕖姐,你想要繡個啥,幫大姐繡完嫁衣,我就幫你做。」
    其實,衛長蕖倒不是對衛長蓉的繡品感興趣,而是對她不俗的繡技感興趣。
    今時,靈泉山的蠶房已經建起來了,有凌璟幫忙打點,只要出了蠶繭,便可以在尚京開一家織綢坊,自己煮繭,抽絲,織綢,染布,但是織綢坊只能賣綢布,利潤相對於要低一些,若是能開一家織繡坊,織繡賣成衣成品,或者是定制,這麼一來,利潤可就上去了。
    衛長蓉既有這等不俗的手藝,若是肯去尚京幫忙,再另外請幾個繡娘做幫手,指不定直接開織繡坊這件事還真可行。
    打定注意,衛長蕖準備找機會與凌璟商議一番,畢竟,對於尚京的情形,行道,凌璟可要熟悉多了。
    「長蕖姐……」衛長蓉見衛長蕖良久未應聲,便再次輕喚了一句。
    「哦,就繡一條絲絹吧,簡單。」衛長蕖分出些深思,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