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衛長蕖邀著宋煬,秦氏他們去吃飯之後,春桃端了些五香花生,瓜子,擺在沙發前的案几上,供顧惜昭與凌璟消遣。
春桃將花生,瓜子擺好之後,才退到一邊,低垂著額頭道:「兩位公子請慢用。」
凌璟表情淡淡的,未說話。
顧惜昭則對春桃輕輕的「嗯」了一聲,之後,他自來熟的抓了幾顆五香花生在手中,只見他兩根指頭輕輕那麼一捏,就將手上的一顆花生捏碎,去了殼,然後往嘴裡丟著花生仁玩,那模樣著實有幾分吊兒郎當的。
春桃是個鄉下小丫頭片子,哪裡曾見過像凌璟,顧惜昭這等俊美的公子。
顧惜昭對著她輕輕嗯了一聲,小丫頭退到一邊之後,一張臉蛋兒都羞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子。
這廂,衛長蕖邀了宋煬他們到了八仙桌前,再十分客氣的邀他們坐下。
宋煬,秦氏他們入座之後,衛長蕖才拿了酒杯,往杯裡倒上清酒,讓他們小酌一杯。
因為之前,她已經陪同凌璟,顧惜昭吃過了,所以,她舉杯敬了宋煬,秦氏等人一杯之後,便放下了酒杯,干坐在一旁,陪著幾人吃飯,聊天。
想來是在止水鎮待膩味了,秦氏來十里村走一趟,顯得是格外的欣喜。
吃飯都堵不住她的嘴。
只見她一邊吃飯,一邊顧著與衛長蕖拉長聊短。
她滿臉笑容的盯著衛長蕖,道:「長蕖,嬸子覺得十里村真是不錯呢,山清水秀的,可比止水鎮住著安逸,你這宅院也蓋得好,可比縣衙住著心情舒暢,你這丫頭能住這樣好的地方,可真是羨慕死嬸子了。」
衛長蕖知道秦氏是覺得新鮮。
秦氏七嘴八舌的說完,她才含笑,道:「若是嬸子喜歡,隨時可以來十里村小住幾天,反正這宅院建得寬,到時候,我讓春桃姐妹給嬸子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就好了。」
衛長蕖的話剛落下,秦氏深怕她反悔似的,趕緊將話把子接了過去,道:「長蕖,這可是你說的喲,到時候,你可不允許嫌棄嬸子麻煩,等嬸子在縣衙裡待悶了,定要上你這宅院來住上幾天。」
秦氏完全將衛長蕖當作了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所以與衛長蕖說話時的語氣,帶了幾分嬌嗔。
衛長蕖聽了秦氏的話,心裡有些想笑。
她趕緊回道:「秦嬸子,你能來我家小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麻煩,只要嬸子高興,想住多久都行,正好,嬸子還可以陪我娘說說話。」
衛長蕖十分喜歡秦氏耿直的個性,與秦氏十分投緣,聊了一陣子,只見兩人臉上都是笑容,聊得很是盡興。
陪同秦氏聊了一會兒之後,衛長蕖想起一件事情,便轉目看向萬來福。
她道:「來福叔,我想與你商量一件事情。」
衛長蕖說話間,隱下臉上明艷的笑容,神色嚴肅了幾分。
萬來福瞧見衛長蕖神色嚴肅,想來,長蕖這丫頭是有正事想與他商量,便停了筷子,道:「長蕖啊,什麼事情,你只管與叔說就是。」
衛長蕖想了想,才開口。
「來福叔,你聽了可別著急啊,是這樣的,我準備讓我堂姐去醉香坊接替我的活。」
「啥,」衛長蕖說不要著急,可是萬來福聽之後,立馬就不淡定了。
只見他睜大一雙眼睛,神色著急無比的盯著衛長蕖的臉。
「長蕖啊,你要離開醉香坊麼,難道是嫌叔給你的分利太低了,你才想走的。」
「長蕖啊,你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儘管對叔說就是,若是你對兩成分利不滿意,咱們再好好商量,啊。」
萬來福說話的語氣,著急得不得了。
宋煬就坐在萬來福的身旁,他瞧見萬來福神色著急,便也停了筷子,插進話,道:「萬掌櫃,我看長蕖不是嫌你給的分利太低,你先別著急,聽長蕖慢慢將話說完。」
宋煬這般說,萬來福才知道自己剛才太激動了。
宋禮學卻一直靜靜的坐在一旁,聽衛長蕖等人談話,只見他一邊吃菜,一邊挑著雙眼時而瞅衛長蕖幾眼,清俊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
而沙發這邊,凌璟抬起一隻手,懶懶的托著下巴,那雙古墨般的眼眸,像是深不見底的漩渦,兩道犀利的視線飄遠,最終落在八仙桌前那抹玫紅色的纖影上。
顧惜昭十分玩味的往嘴裡丟了一顆花生仁,然後將身子挪動了幾下,靠近凌璟身旁,壓低嗓子小聲道:「喂,黑心肝的,你是不是喜歡上小丫頭了。」
聽到顧惜昭的問話,凌璟眼眸一轉,瞬時之間,兩道視線就從衛長蕖的身上收了回來。
他挑著絕美的鳳目,兩道視線落在顧惜昭的臉上,片刻之後,才見他的薄唇微微動一下,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句話。
「三公子覺得呢?」
「去!」顧惜昭輕輕吐了一個單音:「黑心肝的,你這算什麼回答,說了等於沒說。」
說完一句,顧惜昭又往嘴裡丟了顆剝好的五香花生仁,然後又接著道:「我倒是覺得啊,你可能真的喜歡上了小丫頭,既然喜歡,你乾脆就承認了吧,小丫頭既聰明,又有趣,還很有個性,就算你喜歡上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嘖,不過……」顧惜昭自言自語的說了大堆,才輕輕「嘖」了一聲,緊接著,來了個大轉折,繼續道:「喂,黑心肝的,我怎麼覺得,那位縣太爺夫人貌似也很喜歡小丫頭,說不準,人家縣太爺夫人就想將小丫頭忽悠去做兒媳婦了。」
「我看那位宋公子貌似也很喜歡小丫頭,囉,瞧見沒,瞧人家宋公子看小丫頭的眼神,那麼熱切,這擺明了就是喜歡小丫頭嘛,你若是再不搞快點兒,沒準小丫頭就真成縣太爺家的兒媳婦了,等小丫頭嫁人了,到時候,叫你哭都沒有眼淚。」
顧惜昭辟里啪啦的說過不停,雖然凌璟任由他說,嘴上半句話也不去接,臉上的神色也未發生太大的變化,但是此刻,他的心裡卻是翻江倒海的鬧騰得厲害。
聽了顧惜昭說的那些話,凌璟果真將視線移到宋禮學的身上。
宋禮學與秦氏一左一右,挨著坐在衛長蕖的身旁。
趕巧,就在這個時候,宋禮學體貼入微的給衛長蕖添了杯茶水,隨即,衛長蕖很感激的衝著宋禮學嫣然一笑。
這一笑落在凌璟的眼裡,著實是扎眼。
看著衛長蕖對著宋禮學笑,凌璟只覺得心裡一陣刺痛。
他的視線落在衛長蕖與宋禮學的身上,隨著他心裡的刺痛,那雙古墨般的眼眸變得更加幽深,眼底深處,似波濤拍岸,捲起一道道的巨浪。
顧惜昭瞧見凌璟只盯著衛長蕖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倒是一臉平靜得很。
他心裡納悶得很。
論男女主之間那種微妙的感情,他可要比凌璟懂得多了,這黑心肝的傢伙明明是喜歡小丫頭的,他怎麼會看錯呢。
想著,顧惜昭便開口道:「喂,黑心肝的,難道你真的不喜歡小丫頭。」
「若是你真的不喜歡小丫頭,本公子可就真的下手了,再怎麼說,我乃堂堂相府三公子應該不比那位宋公子差吧,我相信,小丫頭絕對有眼光,一定會選擇本公子的,」顧惜昭說話,臉上的神情得瑟無比。
凌璟未將顧惜昭此刻說的話放在心裡,倒是在思考他之前說的幾句話。
秦氏對那只瘦猴子的確是過分的熱情,宋禮學對那只瘦猴子也是慇勤得很,想到此,凌璟心裡又一陣刺痛,就像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偷窺了一樣,心裡十分不爽。
若是之前,他只是覺得那只瘦猴子很特別,不由自主就喜歡去撩撥她,看她炸毛,發怒時,跳腳,衝他大喊大叫的樣子。
或許現在,他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正如顧惜昭所言,他視乎,真的喜歡上了那只瘦猴子,或許比喜歡還要多一點。
凌璟默默在腦裡將與衛長蕖相處時,發生過的事情前前後後的串聯起來,細細想了一遍,再加上顧惜昭剛才的言語刺激,終於,他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正當顧惜昭以為凌璟不會開口的時候,見他的薄唇微動,突然道:「三公子還是不要在那丫頭身上浪費時間了,她是不會喜歡你的。」
凌璟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極為篤定,彷彿他能左右衛長蕖的心思一般。
顧惜昭玩味的拋起一顆花生仁,那花生仁準確無誤的落入他的口中。
凌璟說完,他接過話,道:「喂,黑心肝的,你也太自信了吧,你怎麼知道小丫頭不會喜歡上我,想本公子也生得俊美無雙,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像本公子這樣完美無缺的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到,小丫頭會不喜歡嗎。」
顧惜昭辟里啪啦的說完,凌璟只是輕輕佻起唇角,並未再多說一句話。
既然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會想盡辦法將那丫頭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不容許她在愛上自己之前,愛上任何一個男人。
凌璟不再與顧惜昭言語,繼續挑著一雙鳳目,兩道幽深的視線落在衛長蕖與宋禮學的方向。
顧惜昭自覺無趣,便剝了花生繼續丟花生仁玩。
在凌璟的注視之下,宋禮學隱隱覺得身旁的空氣有些壓抑,這種無形的壓抑之感,令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那兩道淡淡的視線,隨即抬起眉頭,順著那視線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就正好與凌璟那雙古墨般的眼眸對上。
此時,雖然凌璟的臉色很平靜,從他臉上看不出半絲半毫的情緒,但是他那雙古墨般的眼眸之中,卻是驚濤拍岸,巨浪滔天,漩渦滾滾,還洩溢絲絲寒意。
宋禮學對上凌璟的眼眸,當他撲捉到凌璟眼底深處的驚濤巨浪只是,嚇得臉色煞白,瞬間就將視線錯開,不敢再與凌璟對視。
他將視線錯開之後,心裡仍是一陣後怕。
那雙古墨般深邃的眼眸,帶著令人窒息的壓抑之感,實在是令他感到害怕。
秦氏發覺宋禮學的臉色有異,便柔聲關懷,道:「學兒,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酒喝多了,啊,趕緊倒杯熱茶暖暖胃。」
原本衛長蕖正在與萬來福談事情,聽見秦氏的說話,她便停下來,看向宋禮學,這一看,果真發覺宋禮學的臉色煞白。
聽秦氏這樣說,她也以為是宋禮學喝多了酒,胃裡不舒服才導致臉色煞白的,她趕緊提了茶壺,幫忙倒了被熱茶,遞到宋禮學的面前,關切著道:「宋公子,你還好吧。」
宋禮學接過衛長蕖遞來的茶水,仰頭一口灌下。
灌下一杯熱茶壓壓驚之後,宋禮學的心神才漸漸的定下來,再瞧著秦氏一臉擔心,衛長蕖也在一旁關懷的盯著自己。
「娘,衛姑娘,你們放心吧,我沒什麼大礙,只是剛才喝酒喝得急了些,」宋禮學擺了擺手,找了個理由掩飾前刻的心驚。
雖然宋禮學嘴上這麼說,但是還是難以掩飾掉眼底那一絲驚恐之色。
他說完,秦氏便衝著他,假意啐道:「你這孩子,咋喝酒還這樣著急,傷到腸胃了吧,」顯然,秦氏是相信了他的話。
衛長蕖不著痕跡的掃過宋禮學的臉,視線在他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將他眼底的那一絲驚恐收入了眼底。
瞧見宋禮學眼底的驚恐,衛長蕖十分不解。
這宋禮學到底是在害怕什麼。
而就在衛長蕖盯著宋禮學探究的時候,對面,凌璟挑著一雙鳳目,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頓時心裡的那缸子醋就打翻了。
衛長蕖敏感的察覺到正有兩道視線盯著自己,她便轉動了一下眉目,將自己的視線從宋禮學的臉上收回來,再順著那兩道視線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360度全然無死角的對上了凌璟那雙古墨般的眼眸。
此時,凌璟已經隱藏了先前眼底的驚濤巨浪,那漆黑如玉的眸色裡,倒是洩溢出幾絲絲綿綿的情意。
衛長蕖看見凌璟眼底的情意,一顆心撲通,猛跳一拍,下一秒,又漏跳了一拍,著實看得有些心驚。
她的神色一凝,視線與凌璟對視片刻。
心道:莫不是這黑心腸的傢伙吃錯藥了,竟然對她露出那樣的綿綿的眼神,呃!
瞧見凌璟那綿綿的眼神,衛長蕖只覺得自己身上一陣發麻,下一秒,她便灰溜溜的將自己的視線錯開了。
衛長蕖收回視線,不再看凌璟,轉目將視線落在萬來福的身上,繼續談正事。
這廂,凌璟瞧見衛長蕖將視線移開,心裡一陣落空,瞬間就感覺心裡少了什麼東西似的,那感覺十分的不爽。
他挑眼瞧著衛長蕖是在與萬來福商量正事,心裡的那股子醋酸味,總算是淡了一些。
衛長蕖與萬來福聊了一陣子。
她將自己心裡的計劃,包括要建菌房,人工培植松木菌,將來再開闢田地種植蔬菜等,一系列的計劃與萬來福細細的說了一遍,當然,她也向萬來福保證了,就算她離開了醉香坊也不會至此丟下醉香坊不管,說了好久,萬來福總算是明白了。
等衛長蕖細細說完,萬來福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裡是萬分捨不得衛長蕖離開。
「哎!」萬來福長吁短歎之後,平復了心情才,才與衛長蕖道:「長蕖啊,叔知道你這丫頭有本事,有眼力,不會甘心一輩子總待在廚房裡,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叔支持你便是,就依你說的辦吧,明日就帶上你堂姐一道上醉香坊來。」
萬來福說完,緊接著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衛長蕖瞧見萬來福長吁短歎的模樣,便笑著寬慰道:「來福叔,我又不是撒手不管醉香坊的事情了,你不用這樣難過,往後每個月我至少會抽四五天的時間上醉香坊來看看,嗯,」說話間,衛長蕖睜著一雙清明皓月般的眸子,盯著萬來福的臉,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醉香坊這樣溫暖,來福叔,錢叔,阿貴,蘇成大家都很好,我怎麼捨得丟下大家不管,所以,來福叔你就放一百顆心吧。」
萬來福聽衛長蕖這樣說,瞬間就一掃之前的鬱悶。
只見他看向衛長蕖,笑著啐道:「就你這丫頭會逗叔開心,聽你這麼說,叔想難過都不成了,哈哈哈。」
說話間,萬來福竟然樂呵呵的笑出了聲。
與萬來福談完正事情,衛長蕖又陪著秦氏,宋煬他們吃了一會兒。
開席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前院裡,前來吃席的村民一個個都吃得嘴油肚圓,撐得打飽嗝了,這才都下了桌子漸漸散去,桌面上剩下一些殘羹剩菜。
吃完席之後,好在有幾個勤快的婆娘主動留下來幫忙收拾桌子,不然江氏,楊氏幾個婦人又得忙翻天。
江雲貴夫婦倆瞧見江氏等人忙著打掃桌子,院子,插手想要幫忙。
江氏瞧見人手足夠,就不讓江雲貴夫婦倆插手做事,說什麼:今日,江雲貴夫婦倆是客,哪有讓客人幫忙做事的道理。便讓江雲貴夫婦倆去陪兩個老人聊天。
江雲貴夫婦倆哪裡肯依江氏的話,馮氏二話不多說,便去抄了掃走打掃院子,江雲貴則忙著收拾桌子,江孝軍,江孝丹兄妹倆也幫著收拾碗筷,江氏無可奈何,也只能依著他們。
正堂裡,江老爺子,吳氏吃完席之後,正端了椅子坐著休息。
小蘿蔔頭領著衛寶林在兩位老人的面前轉來轉去,加之,小蘿蔔頭的嘴巴又甜,可將江老爺子,吳氏逗得樂呵呵的。
這廂,趙德全見幫不上什麼忙,他與江氏打了聲招呼之後,便邀著三位族老離開了宅院。
吃席的人漸漸散去之後,院子裡頓時就安靜下來,只聽得見小蘿蔔頭與衛寶林追逐玩耍時的歡笑聲。
只見小蘿蔔頭將兩條小短腿邁得飛快,那小身影在正堂裡竄來竄去的,活脫脫像只小猴子。
他一邊跑,一邊衝著衛寶林,道:「寶林哥哥,你來追我呀。」
衛寶林比小蘿蔔頭年紀略大,心性稍微成熟一些。
瞧見宅院裡有客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像小少爺一樣在客人面前大吵大鬧。
「寶林哥哥,你快來追我啊,」小蘿蔔頭瞧見衛寶林在站原地不動,扭回頭就衝著他扮鬼臉。
小蘿蔔頭扮鬼臉的模樣,著實是可愛得緊。
衛寶林瞧見他吐舌頭,瞪眼的模樣,忍不住就笑了笑,可是依然沒有去追著小蘿蔔頭打鬧玩耍。
「小少爺,你慢點跑,可別摔跤了,」衛寶林笑了笑之後,才著急的提醒著小蘿蔔頭,深怕小蘿蔔頭跑快了,摔倒在地上。
他心道:小姐,夫人都待他很好,他一定要照顧好小少爺。
想到此,衛寶林咬了咬牙,心裡暗暗的下定了決心。
吳氏聽見衛寶林說的話,衝著江老爺子笑道:「老頭子,瞧見沒,寶林這孩子多懂事吶,羽兒這孩子,可算是有個好玩伴了。」
吃完飯,江老爺子的煙癮上來了,便坐在正堂裡吧嗒抽著草煙。
吳氏話落,他張嘴吐了一口煙霧出來,才道:「可不是麼,寶林這孩子懂事。」
「哎,說來說去,還是霞的福氣好,生了蕖兒這麼個能幹的閨女,蕖兒這孩子能幹啊,不但蓋了這麼大座宅院,還買了下人,還給羽兒配了書僮,可真是有心吶。」
江老爺子話落,吳氏就想著衛長蕖一個姑娘家要撐起整個家,心裡不由得一痛。
「老頭子,蕖兒是能幹,是有心,可是這丫頭辛苦得很,這麼小的年紀,就要撐起整個家,這可是許多男人都辦不到的事吶,我這瞧著都心疼死了。」
吳氏說著,差點就又抹淚了。
江老爺子瞧見她抬袖子的動作,當即就啐道:「你這老婆子,瞎傷心些什麼,我看蕖兒過得可開心著呢,今兒這種喜慶的日子,可不允許哭哭滴滴的,晦氣啊。」
「誒,老頭子你罵得對,瞧我這又犯糊塗了。」
江老爺一陣啐完,吳氏趕緊將眼眶子裡的淚花給嚥了下去。
這時候,小蘿蔔頭正好從她面前蹬蹬蹬的跑過,吳氏瞧見他那小身板一晃一晃的,忍不住擔心,道:「羽兒啊,姥姥的寶貝外孫喲,你可慢著點,別摔了喲。」
瞧著小蘿蔔頭東竄西竄的跑動,吳氏一顆心都提在嗓子眼上了。
「姥姥,長羽跑得可穩了,沒事的,」小蘿蔔頭衝著吳氏揮了揮小手,一張小臉兒笑嘻嘻的。
因為衛寶林不追著小蘿蔔頭玩,小蘿蔔頭自個跑了一陣子,覺得十分無趣,便笑嘻嘻的跑到吳氏身前,然後,張開一雙手丫子「咕咚一下」就撲進了吳氏的懷裡。
吳氏雙手一撈,將小蘿蔔頭抱了個滿懷,之後,一老一小便笑嘻嘻的說起話來,小蘿蔔頭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可將吳氏逗得樂呵呵的,宅院裡充滿了祖孫倆的笑聲。
江氏等人將宅院收拾乾淨之後,花廳裡,宋煬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一頓飯吃下來,秦氏,宋煬,萬來福,宋禮學四人都吃得心滿意足的,吃完飯之後,衛長蕖便又邀著幾人去沙發那邊坐下,聊一會兒天。
不用衛長蕖專門吩咐,春桃,春禾姐妹倆瞧見客人下了桌,便主動去將桌上的盤盤,碗碗給收拾了。
待春桃,春禾收拾好桌子之後,衛長蕖這才吩咐她們姐妹倆去打包一些辣子醃白菜,還有茉莉花茶,待會兒好讓顧惜昭與秦氏帶走。
吃完飯,秦氏,宋煬他們小飲一杯茶水,休息片刻之後,瞧見時辰不早了,宋煬便起身準備告辭離開。
因為宋煬還要趕回去處理衙門裡的事情,衛長蕖也不多挽留他們。
忙完酒席也快趕上中午了,正好,她準備與秦氏他們一起上止水鎮。
瞧見宋煬,秦氏起身要走,萬來福正準備與衛長蕖告辭,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衛長蕖搶先一步,道:「來福叔,也快趕上中午了,再過一個多時辰,醉香坊也該上客了,咱們也一道隨秦嬸子他們走吧。」
萬來福以為衛長蕖還要耽擱一些時間,才能趕去醉香坊上工,所以他才這般著急趕回去幫忙。
聽衛長蕖這麼說,他趕緊回道:「好叻,馬車就停在村口的,叔今天當回車伕,親自給長蕖趕車,哈哈,」萬來福半開玩笑的說完,隨後衝著衛長蕖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瞧見萬來福樂呵,衛長蕖抿著唇瓣也微微笑了笑,然後吩咐春桃將打包好的東西捎上。
這時候,凌璟,顧惜昭也跟著起身站了起來,看來是準備與衛長蕖一道離開。
衛長蕖從春桃手裡接過一個重重的包袱,然後順手塞給了顧惜昭,道:「顧大公子,這是你要的東西,你自己拿好,啊。」
顧惜昭感覺到手下一沉,趕緊一把將懷裡的東西抱穩。
心道:這小丫頭送人東西,也不知道客氣一點。
衛長蕖將包袱塞給顧惜昭之後,又從春桃手裡接了一個包袱過來,這是她替秦氏準備的東西,宋禮學見著包袱有些笨重,就趕緊從衛長蕖手裡接了過去。
眾人出了花廳,打從正堂前路過的時候,衛長蕖瞧見吳氏正在逗小蘿蔔頭玩耍,便走過去打聲招呼。
這時候,馮氏,楊氏幾個女人將前院收拾乾淨了,便端了椅子坐在正堂裡聊天。
瞧著衛長蕖走過來,馮氏首先開口問道:「蕖兒,你這又要去醉香坊上工了麼。」
「嗯,」衛長蕖衝著馮氏點頭。
「二舅媽,你陪姥爺,姥姥安安心心在家玩,別急著回九里村,待會兒吃了晚飯再回去也不遲,馬車跑路快,吃了晚飯,再讓李叔送你們回去。」
衛長蕖對馮氏說完,轉目看向江氏,交待道:「娘,家裡醃製的辣子白菜還有許多,待會兒你讓二舅媽,春蘭嬸子,三嬸子她們帶一些回去,肉啊,菜啊都剩了很多,放多時了會壞掉,你也讓她們帶一些回去。」
「好叻,」衛長蕖交待完,江氏便爽口應承。
「蕖兒,你只管安心去上工,家裡的事情交給娘來做,你就甭操心了。」
衛長蕖孑然立在幾個婦人的面前,一陣風吹來,輕輕捲起她膝下的裙擺,玫紅色的裙擺散開,像極一朵怒放的紅色杜鵑。
江孝丹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伸手拉了拉馮氏的胳膊,突然說了一句:「娘,蕖兒姐姐可真漂亮呢,」說完,她還一眨不眨的盯著衛長蕖看。
江孝丹的聲音清脆,響亮得很,任誰都能聽見。
江孝丹清脆的聲音落下,馮氏笑容滿面,附和道:「可不是麼,咱們的蕖兒可是很漂亮呢,長得跟朵花兒似的。」
馮氏說完,緊接著,楊氏,余氏也紛紛誇讚起來,幾個女人七嘴八舌的說過沒完,衛長蕖聽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不就是換了個髮型,換了身衣裳嘛,這些人,用不用這麼誇張。
聽眾人誇讚姐姐,小蘿蔔頭也笑嘻嘻的揚起腦袋瓜子,衝著姐姐甜甜道:「嘻嘻,姐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姐姐,最好的姐姐。」
衛長蕖瞧著他那張粉嫩的小臉蛋兒,忍不住彎下腰,伸手往他臉蛋兒上一掐。
這麼久沒掐,這小傢伙臉上的肉肉可是越來越多了,掐著,越來越有手感了,滑滑嫩嫩的,一掐准上癮。
掐了小蘿蔔頭的臉蛋兒之後,衛長蕖才柔下嗓子,道:「長羽,姐姐不在家,你要好好陪姥爺,姥姥,二舅,二舅媽他們好好玩咯,不准淘氣,要乖乖聽話。」
「嗯,」小蘿蔔頭衝著姐姐點頭,露出幾顆小牙巴,道:「姐姐放心,長羽會乖乖的,會好好陪姥爺,姥姥,二舅舅,二舅媽,還會陪表哥,丹兒表姐他們玩。」
「長羽,真乖,」衛長蕖捨不得移開手指,再捏了捏他粉嫩嫩的臉蛋兒。
小蘿蔔頭感覺自己的臉蛋都快被姐姐掐變形了,便嘟著小嘴,抗議道:「姐姐,小小男子漢是不能被掐臉的。」
抗議無效,衛長蕖再捏幾把,才點了點他的鼻尖兒道:「小小男子漢麼,你在姐姐眼裡,就是一個小屁孩,給姐姐捏捏臉蛋兒才能長大,知道不。」
姐弟倆的對話,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之後,衛長蕖又與江老爺子,吳氏老兩口閒聊嘮嗑了幾句,這才隨著萬來福,秦氏他們一道離開了宅院。
一行人到了村口,衛長蕖正預備爬上醉香坊的馬車,就在這時候,閃電朝醉香坊的馬車走了過來,他出聲叫出了衛長蕖。
「衛姑娘,我家爺有事情找你商量。」
衛長蕖轉過身來,挑起雙眼盯著閃電,道:「你家爺還真是屁事多,剛才在宅院的時候,有那麼多時間不說,偏偏這時候又事情要與我商量,」忙了一大早上,衛長蕖累得慌,正想爬上馬車去瞇一會兒,這會兒被閃電叫住,能不火大嗎。
閃電盯著衛長蕖黑沉沉的臉,面不改色,道:「爺吩咐了,若是衛姑娘不肯移步,就直接讓屬下出手,將衛姑娘直接拽過去。」
衛長蕖聽得火大,氣得磨牙,不過,好像,貌似,她真的打不過閃電,凌璟那黑心肝的向來說到做到,沒準,還真讓閃電將她直接拽過去。
算了,還是她自己走過去比較有面子,裡子。
衛長蕖很不悅的瞪了閃電一眼,道:「走,我倒是想聽聽凌璟那黑心肝的想要與我商量什麼事情。」
閃電默默轉身帶路,衛長蕖與萬來福招呼一聲,就緊步跟了上去。
她跟在閃電的身後,一邊走,一邊磨牙暗暗咒罵:凌璟這黑心肝的簡直是處處與她較勁,上次才不聲不響就劫了她,這次又想做什麼。
娘的,若是她不去,那廝還以為她是怕了他不成。
顧惜昭的馬車停在前面,衛長蕖打他馬車前經過的時候,顧惜昭挑開車簾子,喚住了她,道:「小丫頭,黑心肝的又找你麻煩了嗎,你別怕啊,若是那黑心肝的欺負你,你就與本公子說,本公子幫你一道收拾那黑心肝的。」
衛長蕖瞟了顧惜昭一眼。
心道:貌似顧惜昭從未在凌璟的手裡討到過好處,幫她,幫得了她嗎。
衛長蕖可不對顧惜昭抱什麼希望,她從顧惜昭的臉上收回視線,不聲不響就從顧惜昭的車前走過了。
顧惜昭瞧見衛長蕖瞟了他一眼,不吭聲,便自覺無趣的放下了車簾。
放下車簾子之後,顧惜昭伸長腿,神色有些懶庸的半躺在車廂內,只見他嘴角掛起一抹玩味的淺笑,心裡想道:哈!看來那黑心肝的是明白自己對小丫頭的心意了,接下來,看來某人要展開漫漫長途的追妻之路了。
衛長蕖邁步走到凌璟那輛豪華大馬車前,驚雷替她挑開車簾子,道:「衛姑娘,請。」
車簾子半挑開著,根本看不清凌璟的臉。
衛長蕖毫不扭捏,動作利落的爬上了凌璟的馬車。
這時候,秦氏,宋煬等人還未上馬車。
秦氏親眼瞧見衛長蕖爬上凌璟的馬車,心裡一著急就拉著宋煬,道:「老爺,長蕖怎麼上了那位凌公子的馬車,我瞧那位凌公子不怎麼好相與,長蕖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不光是秦氏著急,宋禮學瞧見衛長蕖爬上凌璟的馬車,心裡同樣是火得要命。
他瞧見衛長蕖與凌璟,顧惜昭說說笑笑,心裡就嫉妒,難受,酸澀得要命。
或許,自打在醉香坊門前見到衛長蕖的第一眼,他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個性不拘一格的女子,所以,秦氏讓他準備賀禮,他便高高興興的應承了,還不分晝夜的花了好幾日的功夫。
雖然宋禮學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卻不敢前去將衛長蕖叫下馬車。
他腳下像生了根似的,半步都難以移動,因為他與凌璟站在一起,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他深刻的記得之前那雙古墨般深邃的眼眸,在那雙眼眸之下,他感覺到一種鋪天蓋地的壓抑之感,那樣的眼眸,令他感到卻畏。
秦氏這樣說,宋煬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
宋煬挑眼向凌璟馬車的方向看去,看了一眼之後,他才收回視線對秦氏,道:「夫人,放心吧,那位凌公子不會對長蕖丫頭怎樣的,只是……」
話說到一般,宋煬有些欲言又止,他看得出來,璟世子怕是看上了長蕖那丫頭。
「只是!只是什麼啊,」秦氏聽得著急。
「哎!」宋煬長歎了口氣之後,才接著,道:「夫人,我瞧著,那位凌公子怕是也喜歡上長蕖那丫頭了,若是這樣,你還是勸學兒早些從長蕖丫頭身上收回心思吧。」
------題外話------
求票票,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