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衛長蕖可是將話說得很清楚了。
這麼大的一件事情,衛長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衛長蕖,便轉目看向自個的娘。
衛長鶯十六歲,雖然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成年人了,但是姑娘家都是做不得自己主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衛長蕖這般有主見,什麼事情都是自己說了算,說幹便幹。
她眼巴巴的盯著楊氏,小聲問道:「娘,蕖兒說的事情,你咋看呢。」
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拋頭露面,總歸是不好的,若是楊氏不同意,她就算再想跟著蕖兒學廚藝,也是辦不成事的。
楊氏瞧著衛長鶯眼巴巴的盯著自己看,便抬起眉頭,詢問她道:「鶯兒,你想跟蕖兒去鎮子上做事情不?」
「嗯,」衛長鶯毫不猶豫的點頭。
「娘,難得蕖兒願意教我,你就讓我跟著她去鎮上吧,」衛長鶯深怕楊氏會不答應,再一次懇求道。
衛長鶯願意跟著衛長蕖學廚,楊氏肯定是巴心巴意的想答應。
她一邊做事,一邊看著衛長鶯道:「能學門手藝,這是好事情,只要蕖兒肯教你,娘沒啥意見。」
見楊氏點頭答應,衛長鶯心裡可高興壞了。
她難掩內心的喜悅,抿著嘴唇,臉上展露出濃濃的喜色。
「娘,你能答應這事情,真的是太好了,謝謝娘。」
「你這孩子,還和娘提謝字,有啥好謝的啊,蕖兒肯教你廚藝,這可是件大好事呢,娘咋還能不支持你,」楊氏一邊輕啐衛長鶯,一邊顧著手上的活計。
衛長鶯被楊氏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扭頭看向衛長渠道:「蕖兒,往後我跟著你學廚,可得要麻煩你了,我有啥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只管對我講就是。」
衛長蕖的臉上淡然含著些笑意,與衛長鶯道:「長鶯姐,你不必這般客氣,大家都是姐妹,只要你肯下心學,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教會你。」
「你看這樣成不,往後,你在醉香坊上了工,做了廚師,我每月給你十兩銀子的工錢。」
當初,衛長蕖提供自己的廚藝,與萬來福達成協議,佔有醉香坊的兩成利潤,算是技術入股,如今她將自己的廚藝轉授給衛長鶯,自然是不會連同那兩成利潤也直接轉給了衛長鶯,況且就算換成衛長鶯與於錢任醉香坊的主廚,出技術的那個人,還不是她衛長蕖。
換衛長鶯,於錢做了醉香坊的主廚,她也不會至此就撒手不再管理醉香坊,往後,若是醉香坊遇上解決不了的問題,她還是得出面。
這廂,衛長蕖說要給衛長鶯,每月十兩銀子的工錢,可將楊氏,衛長鶯給嚇壞了。
十兩銀子在衛長蕖的眼中不算個事,但是在楊氏,衛長鶯看來,可是老多一筆錢了。
楊氏心裡默默計算:若是鶯兒每月可拿十兩銀子的工錢,那麼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兩,天呢,真可是老多一筆錢了。
楊氏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心裡飄飄忽忽的,十分不真實,她扭頭不敢置信的盯著衛長蕖的臉,問道:「蕖兒,你不是在逗三嬸開心吧,你不也是那酒樓的廚師,就算掌櫃的對你再信任,鶯兒工錢的事情,你說了咋能算呢,還不得那大掌櫃說了才准數,三嬸也不圖個啥,只要鶯兒能跟著你學門手藝,將來能養活自己就成了。」
楊氏辟里啪啦的說完,衛長蕖聽後只是抿唇淺笑。
也難怪楊氏會有這樣的想法,就連江氏都不知道,她擁有醉香坊的兩成分利,只當她是醉香坊的大廚師,每個月領幾個工錢過日子。
楊氏的話落,不待衛長蕖開口說明白,衛長鶯又接過話語,道:「蕖兒,你可別因為我工錢的事情,就去得罪了那酒樓的大掌櫃,我不求多的,只求手上能有個活計做,每月能拿一兩銀子的工錢,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說話間,衛長鶯的眉頭透著隱隱的擔憂之色,像是很擔心衛長蕖一般。
衛長蕖自然是將她眉頭上那抹隱隱的擔憂之色收入了眼底。
她看中衛長鶯學廚的底子,倒還是其次,最主要的一點是,衛長鶯做人踏實,性子也溫和,為人處事也老實,所以她才決定將廚藝傳授給她。
衛長鶯說完,衛長蕖才淡淡道:「三嬸,我說出口的話,自然都是算數的,」與楊氏說了一句,衛長蕖又轉目看向衛長鶯:「長鶯姐,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因為你的事情,就得罪了來福叔。」
「長鶯姐是我請去醉香坊的,她的工錢直接由我來發就好了,娘,三嬸,春蘭嬸子,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們說清楚,其實我在醉香坊做事,不單單只是領工錢這麼簡單,我每月擁有醉香坊的兩成分利,就是說酒樓賺了錢,來福叔得分我兩成,這件事情只有二舅媽,二舅兩人是知道的。」
當初衛長蕖與萬來福談合作的時候,江雲貴夫婦倆正好也在場,況且,除了幫衛長蕖蓋宅院的那段日子,江雲貴隔三差五的,就要送木炭去醉香坊,這件事情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衛長蕖話落,楊氏,余氏,江氏三個婦人,全被衛長蕖的話給嚇呆了。
天老爺呢,蕖兒這丫頭的心到底得有多大,這丫頭咋就這般有本事呢。
每個月分兩成的利分,豈不是老多錢了,這哪裡還是酒樓的廚師,分明就是酒樓的二掌櫃麼。
衛長蕖快速掃了三個婦人一眼,她就知道,將這件事情說了,一準會嚇到江氏等人,這便是她一直隱瞞不肯說的緣由。
本來還打算將她擁有鳳翔樓四成分利的事情也一併給說清楚了,省得江氏一天胡亂猜測,問東問西的——說什麼:蕖兒,咋又收了這麼多錢吶。
衛長蕖輕輕吁了一口氣,哎!眼看這情形,再說多了肯定會嚇壞眼見的三個女人。
算了,暫時還是別說了,等將來找到恰當的機會再說吧。
江氏等人驚愣過後,一個個都傻眼巴巴的盯著衛長蕖的臉,好似要從她臉上尋出一朵喇叭花來似的。
特別是江氏,驚得都忘了眨眼、
她的兩道視線一直停留在衛長蕖的臉上,驚愣的問道:「蕖兒,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嗯,真的,」衛長蕖先點頭,再衝著江氏輕輕的嗯了一聲。
江氏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厲害,砰砰砰直響,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自打她聽說衛長蕖被八里村王癩子家退了婚,害怕大房的姚氏會責打衛長蕖,所以便不管不顧丟下手中的活計,匆忙趕到了十里村,自打那日,她就發覺衛長蕖的性子有了很大的變化。
江氏原本以為衛長蕖只是變得很有主見了,懂廚藝,哪曾想到,自個的女兒竟然這般有本事,比男人都不知道強了多少倍,竟然成了醉香坊的二掌櫃。
江氏驚得連手上的活兒都停了。
衛長蕖瞧著她的驚愣的模樣,心裡好笑又很是無語。
她這個娘的接受能力,怎麼就這樣差呢,不就是醉香坊的兩成分利麼,一個月頂多就是兩三萬兩銀子的事情。
若是將來她將果子領開發出來,再盤買更多的田地,設法承包下村裡的河段,發展農業,發展漁業,這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的展開,那滾滾的銀子流進賬,她這個娘豈不是會激動死。
「娘,難道你女兒我如今能賺大錢了,你反倒還不高興麼。」
衛長蕖嘴角含笑,輕輕幾步走到江氏的身邊,只見她微微彎下腰,伸手去握住江氏的手,半開玩笑與江氏道。
衛長蕖與江氏說完,江氏還沒來得及吭聲,就被楊氏給搶先了一步。
楊氏與江氏道:「老四家的,咱們蕖兒如今可本事著呢,不光是你搭著蕖兒享福,就連我跟你三哥也沾了蕖兒的不少光呢,有蕖兒這麼個能幹的女兒,你往後就只管待在家裡,做你的富家太太嘍。」
雖然老衛家三房才回十里村沒多久,但是他們一家子人確實是得了衛長蕖不少的幫助。
就拿江氏二話不說,便願意借糧食給楊氏下鍋這件事情,楊氏就已經是打從心眼裡感激了。
再後來,衛長蕖又同意衛文水幫忙建宅院,還給了那麼高的工錢,可是解了他們三房的燃眉之急,若是沒有衛長蕖,江氏的幫助,他們一家子真不知道該咋辦喲,可要著喝西北風吶。
這下子,衛長蕖又主動提出教衛長鶯廚藝,讓衛長鶯去酒樓做廚師,每月還開十兩銀子的工錢,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情喲。
他們三房一家子人可不就是老沾蕖兒的光了。
楊氏將話說完,便一邊做著事情,一邊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余氏聽見楊氏樂呵呵的笑出聲來,也在驚愣之中眨了一下眼皮子。
隨即,她扭過頭對楊氏道:「長鶯娘,你這話說得不錯,蕖兒這丫頭能幹得很,就連我家也沾了蕖兒的福氣呢,蕖兒可是高價買了我家那幾畝地,她大娘那病這樣嚴重,還不都是吃了蕖兒送的藥,病情才有所好轉的,要是我能有蕖兒這麼個能幹的閨女,我可得樂呵死,」余氏將話說道這裡,抬起頭看向江氏繼續道:「所以啊,嫂子,你心眼好,苦了上半輩子,下半輩子就只管享閨女的福了,可真是羨慕死旁人呢。」
余氏七嘴八舌的講完,楊氏又接過話把子。
她看向江氏,道:「老四家的,蕖兒這丫頭心可大著呢,又有本事,指不定,咱們這窮山窩裡,將來還真能飛出一隻金鳳凰,往後啊,你這做娘的面子上就有光了。」
江氏聽兩個婦人七嘴八舌的,說得簡直是眉飛色舞,而她心裡卻未將楊氏,余氏倆說的話當真,為人母的,富貴不富貴的,這些都不重要,現在宅院也有了,她只盼望蕖兒能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日後尋得個好夫婿,羽兒能健健康康的長大,她這個做娘的,便是知足了。
想到此處,江氏收攏眼底的驚愣之色,反握住衛長蕖的手,語重心長的道:「蕖兒啊,這錢可是賺不完的,若是你做工太累了,可要記著休息一陣子,娘這看著你每天忙裡忙外的,心裡可勁疼啊。」
瞬間的時間,只見江氏臉上的神色就由驚愣轉變成了憂心。
雖然江氏這個人多愁善感,心腸又軟得跟塊豆腐似的,但是衛長蕖卻是明白,她這個娘是真的關心自己。
前世她四處飄零,孤苦無依,這一世能有一個安定的家,有小蘿蔔頭這麼個可愛的弟弟,還有江氏這麼個溫柔和善的娘,她還是挺高興的。
瞧著江氏擔憂的神色,衛長蕖心裡跟著有幾分動容,她含笑,柔下嗓子與江氏道:「娘,你不用擔心,我每日只要掂一下鍋鏟,不會太累。」
簡單寬慰了江氏幾句,衛長去趕緊轉移了話題。
她若再不轉移話題,任由這幾個女人再七嘴八舌的扯談下去,她都快成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了。
寬慰了江氏,衛長蕖轉目瞟了楊氏,衛長鶯母女倆一眼,淡淡道:「三嬸子,長鶯姐,若是你們沒什麼意見,那麼這件事情便就這麼定下了,長鶯姐明日隨我去醉香坊就成,她去醉香坊上工的事情,我自然會與來福叔說清楚的。」
「蕖兒,你儘管帶長鶯去就是,我沒啥意見,」楊氏當即回道。
「嗯,」衛長蕖嗯了一聲,見衛長久久沒吭聲,便又多問了一句:「長鶯姐,你呢。」
衛長鶯停下手中的菜刀,衝著衛長蕖微微點頭:「蕖兒,我娘都同意了,我明日隨你去酒樓就是,我沒啥要說的。」
這時候,衛長鶯已經將洗過的菜都切得差不多了。
白蘿蔔都切成了小塊,滿滿的裝了幾大盆,一旁的春桃也已經將豬脊骨,豬筒骨,除了豬纖排之外的骨頭都給剁成了小塊。
春禾往中鍋裡參了滿滿一鍋子清水,此時,鍋裡的水已經沸騰得冒著泡了。
衛長蕖將剁好的骨頭,一股腦兒全倒進了開水鍋裡掉一下血水,然後再將過掉血水的骨頭咧干水分,爆炒一下,和上白蘿蔔塊,一鍋給燉了。
中鍋的鍋口有那麼大,鍋底也有那麼深,這麼大的一隻鐵鍋,整好適合用來燉白蘿蔔骨頭湯。
小鍋待會兒用來炒菜。
剩下的豬纖排,衛長蕖準備再加一些白蘿蔔頭塊,用來悶一鍋紅燒排骨。
那四隻豬腿子,加些洋芋塊,也可以悶一鍋紅燒豬蹄子,土豆紅燜豬蹄,保管味香濃郁,好看又下飯。
紅燒排骨,紅燜豬蹄子,加上白蘿蔔骨頭湯,就已經是三道菜了,衛長蕖再準備炒一鍋白菜肉片,胡蘿蔔肉絲,加盤辣子醃白菜,再弄幾個素菜,豬頭肉剔了骨頭,下鍋一陣鹵了,切成薄片,沾辣椒水吃。
七七八八算下來,上桌也有十來個菜了,每盤菜的份量都猛勁裝足了,再加上那幾大蒸籠的大白饅頭,每桌坐十二個人,只要沒那些心厚的人,連吃還帶往兜裡塞的,絕對是管夠,管飽。
衛長蕖掂起鍋鏟,動作十分利索的翻炒著鍋裡的菜。
她那掂鍋鏟的動作,利索到目不暇接,瞧得衛長鶯一陣眼花繚亂。
小片刻時間,一陣陣菜香味,就隨著熱氣打從鍋裡騰起來,簡直是香破了鼻,誘得屋裡的幾個女人都差點流口水了。
楊氏站在一旁看著,只見她嚥了嚥口水,拉著余氏的手肘子,就低聲道:「小山娘,蕖兒這手藝可真是了得呢,這菜聞著咋就這樣香了,待會兒,我可得多吃點。」
其他人聽了楊氏的話,都樂呵呵的笑出了聲,就連春桃,春禾兩個小丫頭都忍不住抿著嘴巴偷笑。
這客人還沒來,衛長蕖家的灶房裡就已經樂翻了天。
這廂,李安趕著馬車進了九里村,他是一路走,一路問,總算是問到了江雲貴家。
因為衛長蕖提前與馮氏打過招呼,所以大清早的,江雲貴家的堂屋門就一直是大大敞開著的,只見江孝丹頭頂上紮著兩隻辮角,站在堂屋門前翹首盼望,就是為了等李安來。
李安趕著馬車到了江雲貴家門前,一眼就瞧見了八歲的江孝丹。
他抬腿跳下車頭,大聲衝著江孝丹問道:「小丫頭,這裡是二舅老爺家嗎。」
二舅老爺?
對於李安這個稱呼,江孝丹不是很明白。
她眼巴巴的盯著李安,想了想,隨即問道:「大叔,是長蕖表姐讓你來我家的嗎?」
「嗯,沒錯,」李安先是對著江孝丹點頭,然後才道:「正是我家小姐讓我來接江老爺子,江老太太的。」
李安的話落,江孝丹高興得跳了起來。
「娘,爹,你們趕快出來,長蕖表姐家來人呢,」小丫頭拉開嗓子,就衝著屋裡大聲喊。
江雲貴夫婦倆剛跨出門檻,就聽見李安的聲音傳來。
「舅老爺,舅夫人,小姐讓我來接你們一家子去十里村。」
聽李安這樣稱呼,馮氏只覺得心裡一陣彆扭。
「李家兄弟,你快甭這樣稱呼我們,什麼老爺,夫人的,我們可擔不起這稱呼,我們兩口子就是下地幹活的粗人,你只管叫大哥,嫂子就成,」馮氏看向李安笑呵呵道。
大清早的,李安趕來九里村。
雖說就一里路的行程,但是今兒早上霧大,他身上也沾了不少霧氣,就連額前的頭髮都黏在了一起。
馮氏趕緊讓他進屋,擦把熱水臉,去去身上的寒氣。
江雲貴先將李安邀進堂屋裡坐,馮氏轉身就進灶房,小片刻之間,就見她短了盆熱水出來,然後放到李安的面前。
江老爺子與吳氏也一早就收拾清楚了。
聽說自個女兒家裡蓋了新宅院,今日辦喬遷宴,可是將老兩口給樂壞了。
特別是吳氏,這老太太樂得簡直是睡不著覺了,她今兒早上起了個大早,還非連江老爺子一起拽出了被窩。
兩老口子,早早的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大早上的就在家裡左顧右盼。
害怕衛長蕖在家等急,李安只稍坐了片刻的時間,便催促江雲貴夫婦倆趕緊扶江老爺子與吳氏上馬車。
趕巧今日,江孝軍也下了私塾在家裡。
江雲貴與馮氏小心攙扶著江老爺子,江老太太上馬車。
江孝軍牽著江孝丹緊跟在兩人的身後。
只見江孝丹拉著他哥哥的手,揚起顆腦袋瓜子問道:「哥哥,聽娘說,長蕖表姐家新蓋的宅院可漂亮呢。」
江孝丹說完,江孝軍對她淺淺的笑了笑,回道:「丹兒這麼想看小姑家的新宅院,待會兒去了不就能看個夠數麼。」
「嗯,」聽了哥哥的話,江孝丹乖巧的點了點頭。
江雲貴夫婦倆將江老爺子,吳氏攙扶上馬車之後,江孝軍才將江孝丹抱上了車,隨即,他和馮氏才跟著也上了馬車。
車廂裡坐五個人,江雲貴只好跟著李安在車頭擠一下。
因為江雲貴要等著鎖門,所以就還沒跳上車頭,馮氏害怕江雲貴會落了東西,索性就撩開車簾子,衝著他喊一聲。
「他爹,你可別忘了將匾額扛出來呢,匾額可重要著呢,蕖兒蓋新房,咋能少了姥姥,舅舅家送的匾額呢。」
江雲貴一邊邁腿朝屋裡去,一邊回答馮氏道:「他娘,你就甭瞎操心了,扛匾額這麼大的事情,莫不是我還能忘記。」
說著話,江雲貴就已經跨進了門檻,眨眼,就瞧著他扛了一塊重重的匾額從堂屋裡走出來。
李安瞧見了,趕緊上前去幫把手。
兩人又尋了根麻繩,將那塊匾額穩穩的綁在車頭,這才鎖了大門,趕著馬車朝十里村去。
馬車剛出村口的時候,卻趕巧被江家大房的羅氏給瞧見了。
江家大房有塊菜園子在九里村的村口,此時間,羅氏正在菜園子裡摘菜。
羅氏聽著馬蹄子噠噠的踩過黃泥道,再瞧著江雲貴與李安坐在車頭,兩人是有說有笑。
瞧見馬車越走越近,羅氏乾脆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站起身來,盯著馬車的趕來的方向。
「喂,孝林娘,你看啥呢,看得這樣入迷。」
瞧著羅氏在看啥,旁邊菜地裡的一個婦人不禁問道。
此刻,羅氏心裡膈應得要命,那裡還有心情去搭理那婦人的話,見羅氏不說話,那婦人也跟著停下手中的活計,站起身,抬起頭來。
那婦人順著羅氏視線的方向瞧去,隨即道:「咦,孝林娘,那車頭上坐著的漢子,不是你家老二房嗎,他這是要趕著去哪裡喲。」
那婦人與馮氏說完,視線又移到拉車的棗紅馬身上。
「嘖嘖嘖,孝林娘,你瞧瞧那拉車的馬兒,屁股都肥得圓滾了,起碼得值上好幾十兩銀子呢,嘖嘖嘖,再瞧瞧那車廂,這樣好的車廂,恐怕也得值二三十兩銀子吧,你家老二房是交上啥好運吶,竟然能坐這樣好的馬車。」
那婦人七嘴八舌的說過不停,羅氏聽之後,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羅氏氣得鼻孔都喘粗氣了,那婦人像是沒看見一般。
突然,那婦人瞧見車頭上栓著的匾額,見了鬼似的,就大聲衝著馮氏嚷道:「喲,孝林娘啊,你快瞧,那可是匾額呢,莫不是你那小姑子家蓋院子了,喲,瞧我這記性,」說著話,那婦人又一驚一乍的拍了一下自個的大腿,接著繼續道:「這茬事兒,我想起來了,聽說你那小姑子的閨女賺大錢了,在十里村村口蓋了座大宅子呢,我表姐就嫁在十里村的,前幾日趕集,我在街上遇見她了,她與我說的,說是你那外甥女蓋了座兩進兩出的青磚大瓦房呢,兩進兩出的一座宅子,好傢伙,那可得花上幾百兩銀子吧。」
那婦人說話間,眼神裡透出了羨慕之色。
「嘖嘖嘖,如今你家老二房可是搭那丫頭享福咯,瞧人家還專門派馬車來接,可不是重視你家老二房麼,同樣是舅舅家,那丫頭咋就只認二舅,不認大舅呢,估計是你們將老爺子,老太太攆出了家門,那丫頭心裡記恨著呢,哎!」那婦人瞟了羅氏一眼,假裝歎口長氣,才道:「孝林娘喲,我都替你家可惜,若是你們不將老爺子,老太太攆出家門,如今搭著那丫頭享福的人,不是你們一家子麼。」
那婦人一句一句都是在戳羅氏的心窩子。
羅氏聽了那婦人的話,只覺得一股火氣燒在胸口,悶悶灼灼的十分難受。
李安趕著馬車已經出村,一早就看不見影了。
羅氏一股火氣憋在胸口,她轉目狠狠的刮了那婦人一眼,凶道:「臭婆娘,你說這些是啥意思,我今兒告訴你,我閨女家那可是有錢的很,在鎮上開的那家作坊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呢,老二房的人去搭著那丫頭享福,我們老大房的人還不稀罕。」
哼,羅氏與那婦人一陣說話,還冷嗤了她一鼻子。
「我呸,鹹吃蘿蔔淡操心,狗拿耗子,管起別人家的事情了。」
一口怒火堵在胸口,無處可發,羅氏只能拿那嘴碎的婦人撒氣,她冷嗤了那婦人一鼻子之後,還沒完,緊接著,她又衝著那婦人啐了一口濃痰,這才氣洶洶的提著背簍出了菜園子。
十里村這邊。
李安趕著馬車回到宅院的時候,宅院裡已經是熱鬧非凡了。
因為要辦喬遷宴席,之前,江氏就挨家挨戶的通知了村裡的住戶。
一大早,大家都自覺扛了自家的桌椅板凳,趕來宅院幫把手。
灶房裡,飯菜都快準備好了。
眼看就要開飯了,幾個粗漢子主動將桌椅板凳都擺在了院子裡,幾個勤快的婦人邀著走進灶房,將碗筷啥的都提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在農村,若是去隔壁鄰舍吃宴席,一般都是攜家帶口,全家出動。
大人們在做事,一些小孩童則早已爬上了凳子,晃著一雙小短腿,敲打著桌上的碗筷等著待會兒開飯。
小蘿蔔頭瞧著家裡熱鬧,也帶著衛寶林出來玩耍。
那些小孩瞧見小蘿蔔頭身上穿著寶藍色的絲綢襖子,都太不敢與他靠近。
這時候,村長趙德全瞧見李安趕著馬車到了門口,江雲貴也坐在車頭上,他突然放聲道:「姥爺,二舅爺到了,趕緊的,放鞭炮迎接。」
專門有一個人負責放鞭炮,趙德全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鞭炮聲辟里啪啦的響了起來,鞭炮聲響徹了整個院子,小孩童們是又害怕,又歡喜,一個個都摀住耳朵。
灶房裡,衛長蕖,江氏聽到放鞭炮的聲音,心知是江雲貴家來了。
衛長蕖叮囑了楊氏,余氏兩人幾句,灶房裡的活兒都交給了兩人,這才與江氏去前院迎接江家的人。
隨著辟里啪啦的鞭炮聲,江家的人被迎進了宅院。
江雲貴夫婦倆小心周到的攙扶著江老爺子,與吳氏走進宅院,江孝軍牽著江孝丹跟在他們的身後,兩個大漢子主動將車頭上的匾額卸下來,然後兩人抬著匾額跟在江家人的身後進屋,李安則將馬車牽去後院停放。
衛長蕖與江氏趕到前院,江家的人已經進了宅院。
瞧見江老爺子,吳氏他們,衛長蕖走過去,含笑打招呼道:「姥姥,姥爺,二舅,二舅媽,表哥,丹兒你們來了。」
吳氏見了衛長蕖,激動得撒開馮氏的手,兩三步走到衛長蕖的面前,再顫抖的伸出雙手,一把將衛長去的手握住,道:「蕖兒啊,姥姥的好外孫女喲,讓你一個女娃子撐起一個家,真是苦了你喲,」說著話,吳氏竟然忍不住有些傷心落淚。
馮氏瞧見吳氏抬袖擦去眼角的淚花,趕緊開口打岔,道:「娘,今兒可是小姑子家的大好日子,這樣好的日子,你快別傷心了,否則該不吉利了。」
「誒,」吳氏點了點頭,「瞧我老糊塗了。」
吳氏說完,江老爺子轉目看向她,怪嗔一句:「你這老婆子,高興也是哭,不高興也是哭,今天這樣的日子,你還落淚,可不就是老糊塗麼。」
江老爺子說這樣的話,衛長蕖聽了之後,在心裡笑了笑。
她看得出來,其實她這個姥爺和姥姥的感情可好著呢。
衛老爺子怪嗔完,吳氏不服氣的板著臉,那模樣著實有些可愛,真是老小,老小,越老就越小。
江氏瞧見吳氏板著臉,趕緊與江老爺子道:「爹,你快別說娘了,娘的性子你還不瞭解麼,她啊,一輩子就是個心腸軟的。」
大人們說了一會兒話,小蘿蔔頭才與衛寶林從人群裡鑽出頭來,兩個小屁點蹬蹬蹬幾步跑到衛長蕖等人的面前。
站穩之後,只見他揚起笑瞇瞇的臉蛋兒,甜甜道:「姥姥,姥爺,二舅舅,二舅媽,表哥,丹兒表姐,你們來啦,嘻嘻。」
「姥姥,姥爺,長羽可想你們呢。」
短短數月不見,小蘿蔔頭可是越發的可愛了。
吳氏瞧見他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襖子,腳上蹬著一雙小皮靴,臉蛋兒嫩白裡透著粉紅,小模樣簡直是惹人愛極了。
聽小蘿蔔頭甜甜的打完招呼,吳氏的一顆心都軟了。
她顧不得胳膊僵硬,微微彎下腰,伸手一撈,就將小蘿蔔頭的小身板抱在了懷裡。
「羽兒,姥姥的乖外孫子,姥姥也想你喲。」
寒暄了小片刻的時間,吳氏將小蘿蔔頭從懷裡放下來,江孝丹便立馬牽了他的小手丫,跑去一旁玩了。
這時候,春桃,春禾兩個丫鬟打了熱水出來,給江家的人洗臉,洗手。
村長趙德全是主事的,待江家的人洗臉,洗手之後,他才站在堂前大聲喊道:「吉時到,上匾額吶。」
在農村,蓋新房上匾額可是十分講究的。
必須挑個吉利的時辰,將匾額掛在堂上,這樣才能夠鎮宅,進財,家和平安,才吉利。
一般情況,匾額都是由姥爺,舅老爺家送。
趙德全一嗓子喊完,緊接著,又響起了辟里啪啦的喜袍聲,伴隨著喜袍聲響,兩個漢子左右抬著兩米見方的匾額朝堂上走去。
兩名漢子用了小片刻時間,便將那塊匾額掛在了堂上。
只見兩米見方的碩大匾額之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四個狂草大字:家和安寧。
將江家送的匾額掛上之後,緊接著,趙德全又安排人將事先準備好的紅對聯給貼在柱頭上。
貼上喜慶的紅對聯,掛上了匾額,衛長蕖頓時就感覺到,整座宅院還真是增添了不少喜氣。
香爐,紅對燭準備好之後,趙德全便讓江氏去堂前焚燒香紙祭宅。
江氏卻不肯自個去焚燒香紙,說什麼,衛長蕖才是一家之主,祭宅這樣的大事情,應該由一家之主來做。
江氏再三堅持,衛長蕖只好應了她的要求。
此時,老衛家。
只見潘氏這個老婆子扭扭捏捏的朝老衛家的宅門而去。
她這還沒跨進老衛家的門檻,就扯開個嗓子,大聲衝著院子裡面喊:「長燕娘,你還在家麼?」
潘氏的聲音又尖又利,遠遠的傳開,就算是個聾子也得聽見了。
姚氏正在院子裡剁豬草,聽見潘氏的喊聲,她便停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衝著門口不悅道:「鐵錘娘,這大清早的,你是喊冤呢。」
潘氏也不太在意姚氏的話。
她笑著,扭扭捏捏幾步走到姚氏的身邊,喘幾口粗氣之後,才道:「長燕娘,你咋還在剁豬草呢,宅院那邊都快開席吶,你趕緊的,快去將手給洗乾淨了,咱們一塊兒去吃席。」
提到這茬事情,姚氏就心裡就鬼火冒。
她氣憤得將手中的刀子剁在豬草堆裡,再狠狠的刮了潘氏兩眼道:「鐵錘娘,你這不是故意來看我笑話麼。」
「那作死的賤丫頭請了你家,咋沒見來通知老衛家呢。」
「那丫頭真沒通知你家?」潘氏有些不相信,「長燕娘,我可是聽說了,前兩日,你家老四媳婦可是挨家挨戶通知的,咋能就漏了你家呢。」
潘氏說完,趕巧在這時候,萬氏如廁之後,從茅房裡鑽出來,她就剛好聽到了潘氏說的那幾句話。
只見萬氏一邊走路,一邊提褲腰帶。
她看向潘氏道:「鐵錘娘,你也沒安啥好心,你這個臭婆娘不就是來看老衛家笑話的麼。」
「老四家那喪門星挨家挨戶的通知,就是漏了老衛家,一準是故意這樣做的,殺千刀的,如今有錢了,發財了,就嫌棄老衛家了,什麼狗屁宴席,老娘還不稀罕去吃呢,我呸。」
說話間,萬氏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解氣。
她還準備接著說什麼,就聽見一個聲音從房裡傳來。
「娘,我口乾得很,趕緊給我遞口水來,」喊要水喝的人,正是老衛家的二姑子衛文繡。
這屁股被打開了花,還真是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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