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中空空如也,便是那先時之丫頭,今佯裝為靈兒師尊者,已然無蹤。不足默默然觀視那一座殿堂內諸般物什,該有靈兒之日常用度,忽覺心間隱痛,雙目模糊,視物不清。其一把拭去那一臉之眼淚,而後揮筆手書道:
緲緲乎長空浩蕩無垠,
窄窄乎所居雞鳴相聞。
吾之出於東南勝景,
曾流連於萍水浮雲。
跨千山之湍流,
越萬重之巍峨。
追心之所向,
覓夢之欲得。
所遺所棄終無悔,
愈挫愈堅實為道。
今時為君歌一曲,
勸君直做雲翔鳥。
君子譬如三春花,
花之開始香閣。
吾之如雨潤葉枝,
於君與花亦如果。
雖不同春生,
亦無同秋去,
但願君常新,
落雨如泥足。
書罷,拋筆,揮手在此大殿匾額上書曰,落雨殿。而後復飛身而出,灑淚往遠處去了。
數月後,那丫頭復歸,抬眼望見那大殿上匾額,忽然皺眉道:
「怎得落雨也!」
而後進了那大殿,轉一圈,觀視得案上一張宣紙上洋洋灑灑百十語,無頭無尾,然其書卻十分之好!
「啊也,聖主之心上人兒,果然大才!便是這般一手書道,已然不差大家也!嗯,只是這筆尋常,尋常之極也!」
而後其小心將此物什收攏了在手,悄然差人往天魔域送去。不過年許而已,那靈兒果然觀得此物。
「哥哥!哥哥」
那靈兒仔細摸了此書,而後仔細誦讀。及其誦得『雖不同春生。亦無同秋去,但願君常新,落雨如泥足。』一句時,放聲大哭。大殿外伺候之眾聖魔大能皆面面相覷。不敢前去。
「大人來了麼?」
一女修道。
「已然在更衣。即便就來也!」
不一時,一介老翁般模樣魔修。慢吞吞行過來。
「何事非得吾往生親臨?」
那數位聖魔示意殿中。那來者忽然詫異道:
「聖主怎得也?」
「不知,只是收了一物,便兀自放聲大哭!」
「啊也,聖主怎能大哭?快快。吾卻去走一遭也。」
那老修急急入得大殿中,殿外之眾聞得那聖主邊哭邊大聲道:
「往生老魔,汝且過來。吾來問汝,若汝之老妻之所為與吾滅界大勢相左,汝當何為?」
「怎麼會哦!」
「汝只需答我!」
那聖主抽抽搭搭道。
「嗯,這個吾亦不知該當如何?或者說服其不得」
「嗚嗚說不服也!吾家之哥哥,吾家清楚!嗚嗚這可如何是好也!嗚嗚」
「啊也。聖主在上,老臣有一言,望聖主垂聽!」
「嗚嗚講!」
「聖主不能哭也!此事傳出去,怎麼得了!」
「住口!老東西。連吾之哭泣亦要汝管!嗚嗚哥哥來呀,著令往生老魔親自將兵,追殺瀆神者!嗚嗚哥哥休怪靈兒,靈兒無奈呀!嗚嗚」
「是!老臣接旨。」
那往生行過來,仔細觀視那聖主手中之一卷書,觀其上之手書,忽然訝然而笑。
「聖主,此大約便是汝家哥哥之手書吧!」
「是!」
「其好生精湛之書道!」
「嗯,是!吾家哥哥萬古一修,無人可及其萬一!」
「是!果然!不過瀆神者便是此修麼?」
「嗯!是!」
那靈兒沮喪道。
「聖主,其不過欲重定三界罷了,何來與吾界為敵之論哉!」
「嗯,不錯!繼續講!」
那靈兒忽然大喜,緊張注視往生道。
「主神不過欲利用吾滅界而成事,哪裡是欲與吾等同甘也!退一步,便是三界重定,吾等不過依然是掌控大破滅元力毀歿該去之物什罷了。難不成還能入得他界一統三界麼?」
「然吾家滅界之眾,大多依然與主神合流,彼等施壓,吾亦是不得已也!」
「聖主,吾等滅界之患不在瀆神者,乃在蕭牆之內也。」
那靈兒忽然一頓,好半時不言不語。
「聖主,汝之要務應在迅捷恢復神通,否
否則大患來臨時,老臣恐吾主無力左右也!」
「嗯!」
那靈兒點頭不語。
「吾主不願召回散落異界之神體,以快速恢復法能,乃是恐懼失卻記憶麼?」
那靈兒忽然瞧一眼往生老魔,仍是不言語。那老魔歎道:
「何太兒女情長也!吾主舊時絕然非是如今般模樣。那時叱吒風雲之模樣仍為老一輩所津津樂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此便是吾家滅界之共主。動輒大殺四方,何其痛快!前一世法能溢滿,無力悟通此三界鐵律,而不得已轉世往生,卻然遭了那凡界俗世之羈絆,吾主當以絕大勇氣斬斷情絲,而後方能有修為更上,方能有衝破此三界鐵則,而成就吾家滅界之至聖!從此逍遙而不虞再次往生,成就萬千神體,一一獨修而後合一之危險也!」
「唉!吾家哥哥也!嗚嗚往生老魔,汝之意,吾何嘗不知!然吾家哥哥可如何也?」
「汝家哥哥便是一介瀆神者,其瀆神有日,此其生之意義所在,何須吾主喟歎也!縱然吾主能與其夫妻同修,然其腳步,吾主可能阻擋?」
「不能!嗚嗚此亦是吾深恨之處也!哥哥愛吾哪裡有吾之於哥哥般深愛也!嗚嗚」
「吾主在上,非是老臣冒犯,乃是該是吾主覺醒之時候也!遲則生變啊!」
「嗚嗚」
那靈兒邊哭邊入去內中不出。那往生老魔長歎一聲,行出大殿門戶。
「老大人,吾主如何?」
「已然獨去靜修,或者此次該是其醒悟之時候也。」
「老大人,近來聖魔界諸聖魔蠢蠢欲動,且已然有數十暗中與那物界之主神勾連。此時恐已是下了逐殺令,滿世界追殺瀆神者呢!」
「啊也,又有何法兒?吾主不醒,蕭牆之禍不免矣!」
那往生老魔喟然長歎,而後行出,回了其下處。
「報!老大人,吾等監控之眾魔修已然得悉那雲錦家族之天鬼大人已親自將兵,往殺瀆神者去也!」
「天鬼自持一套陰司聖功無敵,哪裡將吾主放在眼裡!此次居然無有報批,便出了天魔域!此賊子公然要反啊!」
「何止天鬼,那數大家族之大修皆蠢蠢欲動,且復有大能暗暗出了聖魔域,四下裡圍殺瀆神者不足遠去矣!」
「嗯,大大不妙也!爾等再去探查,待吾上報聖主大人!」
「是!」
一眾大修繼續遠去,而往生卻然長聲歎息,短聲嘟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