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神谷外,一座兵營。其大纛迎風獵獵,四圍營帳綿延無極,有大小仙家往來空中雲頭上巡察不息。地上低階仙軍戍卒刀劍閃耀,來回交錯。一座高大中軍帳中,那聞天師端坐,其目力凝重,面色肅穆,含威不露,麾下兩列文武各具其位,恭恭敬敬對了那聞天師仰望。那聞天師忽然開言道:
「任大算師,汝三破大算師,在算師中亦是佼佼,此事可有算計?」
「回大人的話。那金仙君似乎有非常之能,居然屏蔽天機,令小可無法跟蹤其影蹤。然彼等已然出神谷而來,此事斷乎無錯!」
「嗯,出神谷便是神龍江為通途,傳令沿江諸渡口碼頭,仔細巡查,萬勿使之脫身。一有消息,便自回報,勿得遲延。」
「得令!」
一眾巡查之將軍奉令而退,各往前去。
聞天師卻移駕神龍江上自家之官家座駕大神舟中,歌姬仙女招搖,名人隱士往求一見,往來者盡為高人,相與者諸皆賢者。一時聞天師之座駕神舟,竟然為此神龍江上一大賢良之望者也。隨之,其水域地方豪門大戶,仙家大宗,獨居隱者之流紛紛而出,一張大網緊緊兒裹定神龍江主幹支脈。上有大能仙家坐陣,中有諸門諸派諸家族之長親歷,下有萬萬仙修巡視盤查,縱面目稍有陌生之仙修,便定然脫不出其所跟蹤監視。
「姐姐,似乎岸上、江中之官家無多。然往來巡查者居然尋常之仙家,便是舟楫江船上亦有客子四向打聽排查者。如此搜尋,吾等豈有可以掩藏得行跡!如此觀之還是需早作打算得是。」
「嗯,風妹妹所言極是。怕是下一刻舟船、碼頭上便有官家之強人呢。」
二女這般思量畢,皆歎息對視,收攏了氣息,出舟船入河水往下游疾行。然那大江上卻已然高高架起了照天鏡,便是連一隻游魚都無所遁形。
「姐姐,此次圍堵者怕是先前之聞天師其人,計策周全。毫無破綻。今四面圍定。無縫無隙,難有脫身之時候。為今之計,唯有留吾在此,以為佯動。而使姐姐脫身。待得姐姐覓得史家哥哥時。卻發了信符告知。以便吾追尋呢。」
「仙界之巨何止無窮,找尋不足哥哥無疑大海撈針。可這般令得妹妹身陷險境,吾心何忍?」
「姐姐怎得這般言語!靈兒在時。常自語曰夫人,謂史家哥哥夫君,吾雖訥言,然亦是早將一生相托。今史家哥哥已然飛昇,自去相會,乃是為妻室之本。然妹妹我尚有大事在此,恐有牽連,不便相隨!靈兒身在滅界,勿得相隨!而姐姐與史家哥哥不相見久矣,正是時候替吾等照顧相公呢。」
那嫦兒思量的半時,忽然道:
「妹妹。還是姐姐留下,汝之天機訣厲害,脫身大易。而姐姐尚未盡數領悟斯訣,運施不暢,莫得誤了機會也。」
「姐姐,莫要這般推推拖拖,風兒去也。」
風欲靜忽然模擬嫦兒之氣機,沖天而去。那嫦兒一愣,待其清醒,那風兒已然遠去不見。而那神龍江上,近百大能查知,紛紛駕了雲頭急追而去。
神龍江聞天師之舟楫中,那老頭兒正與此地數仙家飲酒作樂。有數仙家歌姬鼓瑟吹笙、起舞弄影。
「大人,發現叛修金仙君之蹤跡也。」
「嗯,仔細道來。」
「其在距此十萬里之大水港左近,遭吾等嚴查,無處遁形,不得已現了行跡,往大水城遁去。大約是想突施仙術道訣,突破吾等防禦,乘蟻穴轉移大陣而走。」
「報!大水城遭金仙君攻擊,通關殿毀!」
「報!金仙君往沅江去了。」
「哼!哼哼!想脫出此地?著令關天帥所部大能,勿於沅江一線攔截叛修,阻住其外逃路徑,不得有誤。令神龍江守軍抽調大能馳援。令天師府大能以神器捆仙繩往拿金嫦兒!令大算師不惜代價測算其蹤跡,隨時回報。」
眾一聲諾,行出。
「老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賢名果然無虛!吾等神龍江士子大是佩服!不知吾等是否有幸可以老大人師之?」
「老夫豈敢!諸位盡皆人傑,為師門下,尊為長!老夫豈敢逾越!」
「老大人算無遺策,學究天人,可為師表!吾等神龍江士子願以師禮敬奉。」
「請老師恩准!」
那座中一干大能忽然跪地。
「哈哈哈快快請起!」
由是聞天師居然為神龍江仙界之師。且說那嫦兒,觀得江上官家漸少,仙修紛紛往撤,便潛江底靜修,等得晝夜交錯,悄然施了天機訣疾馳。
「報,大算師來訊,道是天機遭蒙蔽,無力測算之!只是」
「豈有此理!君上養爾等萬年,便是這般小事亦是無可奈何麼?」
那聞天師大怒,冷喝一聲打斷那門子,甩袖而去。那門子復張了張嘴,居然勿得機會將那大算師之話兒言出。
半載之圍堵,沅江一線終是失卻金嫦兒之蹤跡。
「報,半個時辰前,金仙君擊傷六大金仙,消失不見。沅江一線大小門派紛紛往查,無有絲毫蹤跡。」
「報,神龍江下游大湖城有修識出那金仙君其修,其乘了蟻穴轉移大陣往東大陸曉日城去了!」
「大湖城距此地遙遠,便是帝君亦無有如是神速遁去。難道有兩個五破仙君大能叛族麼?查!徹查之!」
「報,曉日城之蟻穴轉移大陣關閉不及,令得金仙君逃出我雨花大陸矣!」
那門子報畢,聞天師忽然頹然跌落寶座上,思謀得半晌,忽然大怒,喝一聲道:
「來呀!與吾將那數個大算師捉了來!每人重責二十天罰神雷!」
那刑天台上,八位大算師赤身**,遭綁縛刑柱上,一位道長仙衣飄飄,手持仙劍,口中念訣,那刑天台上空域忽然便烏雲密佈,數十道電閃罷了,便自傳出那大算師之慘叫。
待得天罰過去,台上八位大算師已然奄奄一息。彼等門徒家人奉令抬了回轉居處救治,那八大仙長,嚎啕大哭。想一想彼等平素高貴之身份地位,何曾遭此大辱?體膚之痛倒還罷了,然他修之恥笑,堪比無盡之羞辱,豈是刑法可以道出!
雨花大君之大宮,仙君書房中,磐石老人、監察御史仙官及數位五破大隱者隨伺。那仙君道:
「關天帥、聞天師輩無能,致使叛修金嫦兒遁出吾境。而極樂大陸之主上極樂仙君與吾舊有宿怨,其君不壞吾大事已然不錯,哪裡能奢望其相助耶?諸位卿家有何謀耶?」
「主上,為今之計,恐唯有捨棄顏面,以厚禮請極樂相助也。」
那磐石老人歎息道。
「此言謬矣!吾家主上何人,豈能示弱極樂那老匹夫!」
一隱修忿然道。磐石聞言,觀視其修,見是甄恭,其修當年隨雨花與極樂對陣,損數至親門下,仇怨頗深。
「甄恭仙君此言甚是,然別無良法也!」
那磐石老人道。
「咳咳,以楊某觀之,二位仙君之意皆無錯出。只需相互借鑒便可以用之而不虞下了臉面也。」
「哦?何法?」
那甄恭與磐石老人齊齊發問道。
「何不以厚禮賄極樂大君之臣下,或大陸之大宗門出手相助,而吾等只需遣一隊精英,秘密往極樂大陸捕獲之?」
「嗯,善!」
眾皆齊聲道。那雨花大君注視其一言,而後緩緩道:
「此事有磐石、甄恭、楊劍全權處理,以楊劍為首。」
言罷閉目,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