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一座石台上,七十六修端據其間。四圍古木參天,石台旁側一條小溪,溪水淙淙。有黃鸝、靈鳥或飛或落,散於林間。眾皆默然,其面色嚴峻,無有喧嘩者。
「某家出於毫末,歷市井而居凡塵,雖千險萬苦而修行不輟者,非是為謀得萬古不滅之生命,亦非是為成就仙神而獲得移天蹈海之**能!吾雖意志堅強,然久長之夢想破碎,亦是身心搖曳,每每欲斷絕乃修!然不斷者,乃是遍識修、凡之疾苦,而欲解之於倒懸,使一眾凡、修皆成諸大自在身也!」
眾聞言沉默,唯眼中精光閃爍,直直兒盯了中央之不足。
「混沌以來,先賢大能非是以己為核而行天道,乃是以解救萬民於水火為本,終至於成就聖名。譬如開天地者盤古大神,補天者女媧大神,自演道法化為天道,創天地萬靈。譬如燧人氏,譬如神農氏自演大能造福黎民,終成就人祖之聖名!上古以來,人心不古,私慾大甚。眾皆以己推人,以我為修行之本,故遠大道,而離修行,終無有聖人出。雖偶或為聖者,已然自演天道,自成一家之言,而多欺世盜名之徒也。某家查知,太息良久。」
七十六修聞言,盡皆低眉思襯。
「某自問力弱而勢單,無有大能可以改良此寰宇修、凡。然某決然自清而出於此污濁之世道!自強而為正道之修業!某不求爾等追隨,畢竟修業非是小可。諸位亦非私產,大道之所追也,當自決也,非是外力可以強為。」
眾聞是言,盡皆默默然,不言不語。
「與某家同行者,有萬險千難在前,有死難之憂,惡名之遺毒傳之後世之患也!或終其一生無有成功者之望!諸君當深思!」
不足言罷垂目。
「大人,吾。向忠願意追隨!縱身死道消。魂魄化為烏有,再難入三界六道輪迴亦然無悔!」
「哦?向忠,汝不求聞達於諸侯,聖名於萬世麼?」
「無他。士為知己者死爾!」
那向忠平淡而言道。
「魏廬願意隨大人前行!」
「姚祥願效犬馬!」
不過半日。眾紛紛表示意願。七十六修居然無有退縮者。
其一修戲言曰:
「修行者亦非長生,既然終歸一死,何妨轟轟烈烈耶!」
眾大笑。生死之事渾然如歸!不足觀諸眾修之形貌,心間大生溫暖。
「哥哥當真神人也!」
那靈兒敬慕仰望,一臉崇拜。而那風兒卻道:
「史家哥哥,汝可知道在做何事麼?」
「風兒,某家知道!」
「史家哥哥,汝之志向怕是於自絕無異也!」
「吾亦知之!」
「然三界之亂象由來日久,豈非人力可為?」
「某亦知之。」
「然」
「風兒,某家此番入得那幽穴中,煉化了一座石碑,才知其為陰司界碑,此中有三界之隱秘也!」
「史家哥哥,其中相關風兒曾是明知者!然其後遙遠之時間流失,吾為苟活不得不以**力自成輪迴,諸事俱往矣!然其中之沉重雖萬世之時光亦然不能稍減。以妾身觀之,由他去吧!」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某家之修行也!雖萬死,不移也!」
「何苦來哉!蚍蜉之能何撼萬仞之巨山耶!此去何有來世?此去何有功成時也!」
風兒太息道。
「隨命運去吧!」
不足望了風兒微笑道。
「哥哥,他日靈兒功成時,必助哥哥成功!」
那靈兒滿不在乎道。那風兒盯了靈兒半晌,忽然微微然一笑。
「或許史家哥哥有一絲兒可能呢!」
其後不足、風兒、靈兒並七十六修一干人等盡數潛身此山野林間,默然靜修。眾已然明瞭,往後雖有目標之所追,然所歷恐非尋常之險危也!及早增長修為乃是唯一之路徑。
那不足亦是靜坐演化其入道之能。先是法能大增,其後自家所演化之小千創世道法訣、風雨御道訣亦是演化的如意。那封神禁真言法咒符文更其順暢,識神之意念佈置大陣之法亦是快了些許時間,且威能之強更上層樓。便是不足之基礎功法金宇荒神訣之吸納天地元力之能亦是大增。於是不足靜下心獨自將其之所悟,仔細寫下來,成就一篇《修行雜論.入道》之妙文傳世。
先是七十六修中入道大能觀覽,互有議論增補,後傳之餘修閱覽,大增其修行之所得。對其七十六修齊齊進階,其力甚巨!
後,此文漸漸增其篇目,成就一部《修行雜論》,凡凝元、入道、陰陽合、大圓滿、破虛五篇傳之後世,不足因之成就修界宗師之美名。
又半載,不足已然穩固其入道修為,然再進一步卻是艱難。更兼之七十六修中突破之小圓滿巔峰之修愈加增多,終是丹藥告馨,仙材法料亦是無錢可以收購。不足約見向忠、魏廬、姚祥三修問計。
「兄弟們突破在即,而手頭一應物什不足,又無甚銀錢,不知三位可有妙方兒?」
「大人,為今之計,吾等只好出門賺了錢財使用耶。」
「對!凡入道者皆有為弟兄突破而求購仙材法料之義務!」
「此非要害,關鍵乃在於如何賺錢也。」
那姚祥憂心忡忡道。
「嗯,姚祥兄之言最得吾心!如何賺錢購足一應物什乃是首務。」
「然吾等盡皆武夫出身,何有會經商者!」
「正是如此。即便吾等有善商務者,然渾體上下無一文銀錢,亦無有可以出售者之物,哪裡去賺取錢財耶?」
「或者吾等可以做鏢師之行當!押運修界重寶,得些費用的是!」
「鏢師需得上好之口碑!吾等空口無憑,何以取信諸門諸派也。便是現下起步,又不知何時可以有錢財賺取也!」
又些許時刻,見眾人再無注意,那姚祥慢吞吞道:
「吾等前些年,與那月露家族發生怨隙,其因乃是偶得一座上古之仙家秘府!吾以為收購此中機密乃是良法。何哉?其一求得此中之秘易也!平素之修便是有此消息,已然不敢歷險,縱願意歷險,無陣法大能,入不得去,亦然無奈何也。而吾等有大人之法陣為憑借,無需懼!其二,此中隱秘消息多有散佈,非是一家一捨所有,其價當然不貴,吾等有能力可購。其三,雖然假消息常十之七八,然唯得之一真,吾等之所獲,必投之者少,而得之者多也!」
「嗯,不錯!不錯!吾等已然有探險之所歷,盡知其古修所遺之仙家秘府洞窟之機關消息,不虞其險也。」
「嗯,此意甚好!」
「如此便將入道者大能分六路,四修做一路,分而探尋隱秘。而後集合一處,再尋思如何探秘可乎?」
「謹遵令諭。」
那向忠與魏廬、姚祥三人各領一路,往佛國大雲而去。不足自家領一路卻往道修之國度——大文而去。大文者,道教繁盛之所在也。其國教為道門,國中所興盛者亦是道家之修門也。然其國中非獨有道門,便是釋家、儒家亦然,便是諸子百家,雜家萬象因有盡有。是故此大文國文勝而修隆,諸家門派比比皆是,修道之屬幾為凡家也。
不足等一行四修,入得大文,行走數月,一地地,一城城輾轉。其間亦探得一二隱秘之上古所遺秘府,然初探罷,卻然大失所望。秘府非是無有,卻然已坍塌或毀損者久矣。
那不足雖有識神大能,然這般一日日深入坊間,仔仔細細探尋其中之秘辛,還需提防他修之注意,卻乎不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