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此地,晝夜不辨,一如既往,昏黃潮紅。大約數個時辰功夫,那華寒月方歸。
「喂,石如金,吾家師尊喚汝來見呢。」
那紅衣女修推門叫道。
「曉得了。」
不足眼見得此女修大大咧咧模樣,無奈笑答道。
華寒月之居所小樓,典雅樸素,絕不似不足先時之所猜想那般華貴、驕奢。一桌臨窗,其旁兩椅。桌上茶具乃是神木所製,一壺若仙鶴翩翩,
「如金,吾魔門子弟相爭劇烈,當是小心在意,莫要遭了算計。」
「上修大人,吾行此間,眼中所見,外間怎比得此地安寧也,哪裡有什麼相爭之事耶?」
不足聞言大疑。
「此地乃大魔天魔宮重地,禁武!尋常不得妄動相爭,自是不見爭鬥。然其外則門人子弟相爭非但不禁,反似是門中高層有意推波一般!每每爭鬥,死傷不論。故吾魔門子弟戰力驚人,喜殘酷虐殺!外間修界有言,暴烈無端也!」
不足聞言低聲道:
「以門內相殘而增戰力,常壞人心智,迷人心境,竊以為不足取也!方修道有成者,必先修其心境,增其心智,悟得道,修得法,而後心無旁騖,才可以凌然其上,成的正果。」
「嗯!好見識!」
華寒月微微側目,稍緩復言道:
「然魔門便是如此,無人可以變其形態也。」
「自古窮則變,變則通。某以為此魔門尚未演變至絕境也。當下天下修界動盪不安,此大變之先兆也。若魔門逢此變故,以其殘暴虐殺之情狀,必遭人、妖之輩合力圍殺,屆時再變,只恐無此機緣也。」
「呵呵呵,汝怎得杞人憂天耶?便是遭逢其變,魔門已然如故,絕無如爾之所為權變也。」
華寒月輕笑嫣嫣,便是不足亦是驚其天人之姿,不敢久視也。
「嗯,此魔門之所以為魔門也!」
不足笑而答曰。
「如金,吾知汝非池中物,他日定然遠魔門而去。若如此,則陷在魔門必不能使爾心甘。只是判門之舉向為詬病,汝在九道,自有外出行走之機緣,那時便是失了蹤跡,門中自是向有先例,無人再問。卻萬不可做出判門之舉。」
不足聞言大驚,便是臉色已然有異。低聲道:
「上修大人怎得這般論吾?」
「一路之上,行歸魔門,爾心不在焉,卻然有數次欲別吾而去。吾雖愚卻亦是不昏聵,自是入得目中,記在心裡。難道汝之目的乃在那宏法門之秘辛麼?仰或羞於與吾及魔門為伍?」
華寒月微微幽怨道。
「大人確然了得!察一而知萬,窺一葉而知秋。然在下卻非有怨與大人,只是與魔門不敢苟同也。當時為求得宏法門之機緣,亦是存了倚佔之心,尚望大人海涵!」
「嗯,此言過矣。便是吾等亦是如是,存了覓得野修以為助臂之心。大家彼此彼此,不必上心。至於不苟同吾魔門之所為,咳!此為人處世之大道,自是應有所堅持!不過事已至此,汝不必用強,他日吾當為汝仔細籌劃之。」
那華寒月又復吩咐幾句,忽然便再無言語,尷尷尬尬這般相對而坐,二人俱心中存事,又不便講出,那華寒月便揮一揮手,不足低首躬身退出。
「此華寒月好生厲害也!居然窺得某家心思。只是其既知吾意,卻仍勾吾前來,不知何意?」
不足回至下處,皺眉思量。而此時那華寒月卻癡癡盯著窗外流雲,半響歎氣,莫名其妙自語曰:
「唉!心境若斯,最是苦也!」
不足獨坐廂房中,收心落地打坐靜修。其心頭那魔門九日太倉孕魔**之真言法咒一字字躍入識海神界中。不足便如石雕一般不言不語,不晃不搖靜心修煉。
日裡,那紅衣女修,或者綠衣二修不時前來探視,觀諸其入定靜修,亦不打攪,只是詫異而回。
「倆小妮子,怎得隔三岔五往石如金處去耶?」
「師尊,石如金識得上古符文,奇人也,為門中倚重。我二人乃是替師尊看牢其人,莫使之走脫了去,徒惹師尊受屈。」
「哦!呵呵······」
華寒月輕笑不再語,只是將其識神透過不足之居處,靜靜兒注視。
百日之時光不過一瞬,待得不足睜開雙眼,收了那九日太倉孕魔**之功訣,微笑自語道:
「魔門之法訣倒亦有其過人之處,顯見其魔門先人智力卓越,非同小可也。便是這般入門之法訣,居然有再聚魔元成丹之玄妙!怪不得魔門凝元之修遠過道佛等修行大派。」
不足仔細查視其法體,內中澎湃之魔元以其獨有之脈絡通道回流丹田,於丹田神界內獨成一團,旋轉不止。
「只是差了機緣便可以成魔能元丹也。只是不知魔能元丹以何成丹?且如何修成也。」
不足正這般思量,那紅衣已然推開房門道:
「喂,石如金,汝一覺便入夢百日,害得吾等姐妹無人可以閒話。這便好耶,等閒與吾二人一道出門找幾晦氣同門打架耍來。」
「打架?師姐,爾等女修,怎可以動輒與人鬥毆耶?」
「嗯?啊也,汝不聞魔門之修煉便是同門較勁,生死不論麼?真是少見識也。」
那紅衣女修訝然譏諷道。綠衣卻回轉身來道:
「石如金,莫要睬她,紅衣便是這般愛惹是生非。不過師尊出門時傳下話來,汝已然入得九道天機道中,三日後往天機道之總道門去領腰牌呢。」
「哦,師姐,那天機道在何處?其要務是何?」
「屆時自有吾等二位師姐帶汝前去,等閒打聽這個作甚!」
紅衣笑道。
「天機道乃是外九道中負責秘聞、典籍、功法、道訣之所在,亦算要職也。當是師尊說情,否則汝初來乍到哪裡便可以入得此間。」
綠衣邊注視不足,邊和顏悅色道。
「倒是得感激上修大人如是維護也。」
不足誠心道。
「吾家師尊哪裡需感激呢,只是汝心中記掛著便是。」
那二女話中帶話道。
「說得是!」
不足笑道。
三日後,不足隨此紅、綠二修行出魔宮,再行兩里地,那紅衣道:
「好也,可以駕雲而去也。」
言罷,將身一縱起在雲頭上,其腳下法雲輕懸,托著其身姿,宛若仙女,哪裡有半點魔道之漆黑色澤在。不足亦是隨二女駕雲而行。
「二位師姐,修魔之人怎得法雲與尋常道修一般無二?」
「吾等為外出行走方便,修有擬色之功訣,可以掩去原色。若不與人動手,尋常之修哪裡能識得吾等之身份!」
綠衣傲然曰。
「難怪,初次相見,某家還道爾等盡皆道修也。」
正行間,紅衣忽然道:
「那邊不是蠻子那廝麼!稍停,與吾二人一同做了他。」
「做了他?師姐,萬不可惹事!吾等還是······」
不足急急出言相阻,那二女修哪裡肯聽,早駕雲飛擊那魔修名蠻子者。不足無奈何,只得尾隨向前。二女似與此修其仇不共幾若戴天一般。兩下裡相見,一語不發,各自催動魔寶法器擊殺而去。
「來得好!此番不將爾等兩**干了,洒家便非外九道之大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