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上修,此地何處?為何將弟子引至此處?」
「此地乃吾宏法門秘地,入得此間汝之氣息全無,外修不得而知也。如此才能保得汝之小命不死。」
「多謝門主上修。」
不足聞言淡然道。那門主上修略略輕歎一聲,似是略顯尷尬。待得不足站定,那門主道:
「不要亂動,吾等要做法了。」
言罷,那門主上修雙手掐訣,口中咒語頓起,好半響,那雙手上幽暗色澤漸漸濃厚,後泛出幽藍色之光澤,忽然便一閃一閃,終於叱一聲,似是掙脫枷鎖,往不足纏繞而來。不足四圍八修亦是一般模樣,九道法絲兒纏繞其上。又一陣工夫,眼見得不足渾體亦是幽藍之色,那門主突然大喝一聲道:
「疾!」
那光帶一顫。不足只覺眼前一晃,突然間便渾體眩暈且吃痛,心中一陣不安油然而生。急急睜了眼,一瞧,其整個兒人頓時傻立當場。那入目之中,哪裡是什麼秘地!幽藍之昏暗空間,寒冷且處於絕對寂靜之中。雙耳之中唯自家心跳之聲音,噗通、噗通響徹。不足時時外放之識神此時居然完全遭擠壓收回,迴旋於身周數丈之內。
「某家似乎身居莫名空間一般,難道此間乃是上古大能者之修生生創造之類似仙府之另類所在,不過此地······哎呦,怎得這刺痛之感漸漸加劇也。」
不足正仔細瞧視,那身上肌膚之痛徹生生將其打斷。
「金足,此地乃吾宏法門之十方囚魔獄,因汝之不慧,不能將所知仔細道出,老祖動怒,囚汝於此。汝卻仔細想來,道是說也不說!」
一道渾厚之聲息生發於此空間上下,轟轟然四下齊鳴往耳中入來,卻然不知其來處。
「門主上修,弟子何罪,遭此劫難?」
「汝······汝······汝自是不肯將心中所知道出,有背門之嫌。」
那轟然之聲音似乎略有歉然之意。
「門主,此豈非欲加之罪麼?」
「哼!仔細思量吧!」
不足聞言不再言,緩緩下蹲,打坐入禪。
完全之寂靜,漸增之刺痛,雖不足極力以自家神能元力攔阻,然全然其效甚微。到大約月許時日之光景,那刺痛已然至極。體膚、肉骨、筋脈之痛終是無以復加,不足慘然之痛呼不絕,那方十方囚魔獄之空間內,其聲嘶力竭之慘呼卻然轟轟大起,直震得四野抖動,連同元神、識神二神不穩。
不足雖嘗試若干方法,盡皆不能將此酷刑稍緩。似是此間之天地規則唯懲罰加身,再無其餘。
強忍劇痛,不足將識神緩緩散出,十丈,百丈,千丈,萬丈······層層落落瀰漫而去,至最後亦不知到底拓展幾許長遠,似是無有盡頭,似是層層疊疊,如是空間疊加,不知其長遠也!
「某家之識神現已可及二萬里之遠近,難道此地居然如是遼闊?」
這般想著,那加諸渾體肉身之劇痛居然不再增大,體膚、肉骨、經脈之感卻皆若寸許法箭不停刺入,其痛已然無法再增!
不足渾體鍛鑄若金石,然此時不過如尋常之肉身爾。渾體鮮血淋淋,體無完膚!整個兒法體萎頓地上,猶如屠夫之肉案,碎肉做了一堆,而體骨盡數抽取般模樣,哪裡還能識得其人形也!
「吾命休矣!」
不足昏昏沉沉心下思量道,而後突覺識海神界中天門頓開,如雨法箭飛撲而下,往神界四向飛射而去。
「啊!啊!啊!······」
不足頓時不能再忍,慘呼痛嚎之聲聲震四野,如獸之將死,如魔之大瘋,聲聲不絕於耳!
又是月許時日,那慘呼已然斷絕,只偶爾有如狗之嗚咽發出,輕輕搖搖曳曳便自散去,如煙如雲,再無痕跡。
幽藍之四野天光下,那秘地十方囚魔獄中央之地面上,萎頓於地之一堆碎肉般東西,仍似氣息未絕,過得半日光景輕輕顫抖一次。而其體膚之上隨著那陣微不可覺之抖動,其上一層堅冰亦是輕輕一抖。
待得復過得三月許,雖十方囚魔獄之刑罰未減,然那堆碎肉連同其上之堅冰抖動卻愈加厲害。終是一伸一縮,舒緩有力起來。
「某家似是並未死絕也!哈哈哈······」
不足忽然心神清明,雖痛楚不減,然卻是已然可以適應。此時體若碎肉,動不得法力,便將識神回收,那散於此空間之識神忽然一縮,而後急急而歸,其歸速先時尚緩,而後愈收愈快,終於如飛而來。不足之心神大懼:
「某並未施法,怎得其回收之速如是耶?哎呀呀!不好!」
不足突然發覺此空間亦是隨了識神回縮,其速如飛,無可斷阻!
「難道此空間要坍塌麼?」
不足驚懼欲死!空間崩潰,縱是仙神難免!何況其一小小凝元之修耶!
呼呼呼!
識神入體,連同其捎帶之此空間法能,宏大如流,轟然而至。
「啊!······」
不足慘叫不絕,心下已然不甚清明。只是下意識間急急將必殺技運使,導引那入體之猶如江海般神能入體膚、肉骨、筋絡之中。不過片時,其體便滾圓如球,便是再稍有增加,其體決然爆裂而亡。
「諸穴!諸穴或可用也!」
不足心下大叫,那必殺技亦是帶動入體之海量巨能如大河洩洪,轟轟轟入了諸穴之中。不足之諸穴乃是其六識缺一侯體骨之所補充一般,雖為數目不眾,卻然深邃不可測度,早先鍛體大陣鍛體之時曾臨危解困,此時運轉如飛,倒亦減緩其體崩潰之速。然畢竟此十方囚魔獄之塌縮,乃是一方空間之崩潰,其神能元力之威能豈是小小一眾諸穴所能盡納?
「何以解困?何以解困?」
不足心念如飛思量。
識神內視,不足頓時驚得幾將暈死過去!那體膚肉骨之中天地神能元力充盈已達臨界,經絡諸穴脹大若渠河絕提,幾欲爆潰!丹田神界之中神能元力紊亂,股股宏大之元力洪流四下亂竄。丹田神界之中混亂若渾沌初開時!
「啊也!丹田欲摧!丹田······」
不足忽然直視丹田神界中緩緩旋轉之本初元力所生化之元丹,如夢初醒!
「元丹?元丹!······」
不足忽然大喜,心下暗道:
「此番若命不該絕,某家必好生······」
思慮及此,便橫下心來,運使凝元法訣,居然欲強行在丹田中再鑄一粒元丹!此事只怕亙古未聞也!兩顆元丹?
丹田神界中那宏大若江流之天地神能元力漸漸受識神之導引同向旋轉,那其中亂象不一時便歸於有序。然此十方囚魔獄之空間塌縮之速更其迅疾,來聚之神能元力越發浩大。不足終是滾圓若球狀,法體將爆;忽而其體格受空間之巨大壓力,兼且體內丹田神界中元力抽取之速加劇,又復乾癟若侏儒狀骷髏。便是這般一時急劇膨脹若球,一時乾癟若骷髏,其身心雙雙糟踐,若酷刑加身,昏死過去,再復清醒來。死死生生,如是者不知凡幾!唯法體之內神功自然運轉不息。
時間不知過去幾許,那玄異之空間內中央之大地,幽藍色光澤之地上,一道人影輕微不可知之蠕動了一下,又是一下!先是微微彎曲之雙手手指慢慢伸展,一下,兩下······,而後是手臂,輕輕兒動了一下,又是數個時辰,其雙眼亦是微微眨動數下。再過了一日,那胸腹微微一動,鼻翼輕輕一抖。又是三四日,那人卻艱難地睜開雙目,費力側轉了頭,瞧了一眼,而後緩緩閉上。那醜陋之面目經此體膚重組,此時居然卻已不再,復歸俊雅之相貌!大約此次狀如復生,其面目又復生矣。不足自是不知若此,仍做出前時之醜陋面目,溝壑縱橫,卻已然微笑漾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