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可準備好了?某要出手了。第一招叫做『三山擊頂』。」
言罷於雲頭之上施法念訣。其單手迅疾一抓,似是抓實一般,緩緩抬手,彷彿力有萬鈞,沉重愈山。其手與肩齊,憑空向青元門諸修拋來。
不足訝然而視,入目之中不見它物只有其如鷹爪之手。不足知道必有古怪,唯自己雙目平凡無神,行不得法目神通,難以得見奔雷莫測玄功之神妙。又顧忌其雙方鬥法勢大,恐非自己微末之力可抗,不敢將識神域場外放。但其時雙方一方神態鎮重列陣以待,一方信手拈來,竟似輕鬆莫名,觀其鬥法之外相必神妙大異尋常。不足心癢難耐,竟不顧五神之危,悄然將識神域張開,漫入戰團。先時因不見奔雷法器、寶物,又不見其使展玄功、法術之類,大感驚疑。然此時於爭鬥場中感之,卻震驚莫名!那奔雷不知所修何功,只如此這般舉手間,便引動此鬥法場內外千丈之範圍天地元力凝聚若山!那元力引動之氣機之變,不足可輕易感知!先是若一山在低,復又生兩座,三山層層相疊,高愈百仞隨奔雷拋出壓向青元門諸修!
不足五神亦如受壓,堪堪難支!因此類爭鬥親歷甚難,再觀之卻不知何年!故將玉牙一緊全力催動金身訣與太乙玄神訣以緩其威能。彼時青元門諸修如巨物壓頂,皆面色大變,雖玄功行使十成有餘,依然有數人口吐鮮血,剎那間面無人色,奄奄一息。褚進雖亦吐血數口,然一口倔強之氣在胸,竟仍堅持使動法訣相助陣中諸師兄。
「不錯!再接某第二招『風蝕殘年』。」
頭頂壓力剛消,青元門眾修尚未站穩,忽然憑空一股冷風吹來,仿若生於九幽地府,起於極寒北地,強於高山之巔冰川寒極,霍然襲來,陰寒森然,欲敗人魂魄,冰人體骨。一股寒芒從心底升起,眾修皆若六神不穩,驚心欲往黃泉而行!恰如一粒豆光,於風中顫抖欲熄!功法高深者尚能一擋,而法力低微如褚進者卻哪裡能支!眾修先是受此風侵襲,魂魄搖曳法不能使,而後連千錘百煉之鍛體亦是經受不起此天地元力所化寒風一吹之力!同門所結法陣威能需相互守顧方能發出,但此時眾修自顧不暇,哪裡還能相救旁人!其一人做法相抗,卻受不得此風之力直接被吹動如陀螺般旋轉而起,於百丈高處突然風停身落,墜落地上,撞擊若餅,眼見得魂消身死!與此同時,那褚進亦法盡力竭,相抗不得,受此寒風之力,如開弓之箭射向巨杏之樹。若此一擊撞實則雖有九命亦是不保。不足想那褚進本欲不來此杏林大比之地,受其二人哄邀來此。而今若遭此大難,彼雖非自己所傷,卻是為自己而死,則自己何以自處?良心又何以安之?思慮及此遂飛身而起,竟將褚進疾若飛箭之體接住,身體於空中急速旋轉,借此巧勁,於千鈞一髮時變了方向,堪堪避過與杏樹相親覆亡之危!直到數十丈開外方才卸了其無匹神威。此一招,暴起突然,觀之優美,卸力巧妙,落地從容,引來數聲喝彩。
「咦!汝何人?竟敢管我海天閣與青元門之私事!」
「不敢!只是褚師兄等已經敗了,懇請罷手了吧!」
「噢!哈哈哈······鍛體修為!汝來勸阻麼?憑什麼?」
「奔雷師兄,神人般人物!但若硬擊殺青元門之眾修,不知其師門師長肯否!
「汝敢威脅於吾!好久無人如此般於吾相唔了。好!就沖汝如此豪氣!如此膽識!最後一招汝替其來擋罷!」
言罷復神態俊雅飄逸,於雲頭之上,只手結一蘭花法印,咒語聲聲,幾不可聞。然那法指之間忽風起雲湧,只剎那間憑空生出一團雲霧!其內隱隱有雷電閃動。不足識神域場一感,大驚失色!其中毀滅之力狂暴,便是其五神已然瑟瑟!急將五神收回,再不敢外現!
「此奔雷之功力實在了得,但某家不與其鬥法恐已不能!也罷,且試一試某鍛體之堅韌與否!」
不足心下思量道,一邊卻狂催金身訣與太乙玄神訣演化出護體神光,並將五神凝聚如一藏於新成之泥宮丸識神界中。不足心中將自己所能之神技篩了一遍,如今也只有必殺技之道可助自己了!便暗暗琢磨此技法。嫦兒大憂道:
「不足哥哥,吾二人認了輸吧!啊呀呀!高師兄,況師兄,快救救吾家不足哥哥!師兄,師兄······」
那數人只當沒有聽到,哪裡敢借口半句!嫦兒正思量是否要動用功法阻敵。一動功法只怕天劫及至,非但救不得不足哥哥,恐連自身亦難善了。不動,此奔雷明顯動了殺氣!
「嫦兒後退,看某接此一招!」
不足沖嫦兒大喝一聲,自信滿滿。蓋因不足已將必殺之技法暗暗運使,以本體元力密佈其體,準備硬接!
那奔雷面顯微笑之神色,實則全身八成功力凝聚法指間,欲一擊而成!另二成功力密佈其體以防不測。其人雖神通了得,卻沒將小小鍛體之修輕視,單這份對敵心態便十分了得呢!其望一眼不足,結法印之手輕彈,那雲霧之球離指而逝,只一晃便向不足頭頂飛至。那雲霧之球倏然化為十數丈方圓,其內轟轟然雷電交替,狂暴閃擊。一股強大之毀滅氣息肆虐而開!嫦兒心念一動,就要施法,忽然天邊一聲悶雷炸響,慌得嫦兒急收了功法。但這一放一收間,強大之法力波動已然引動了天劫之力,雖只是一閃,十宗門降臨此地諸得道高修並方圓數千里之仙家門派中大能高人俱心低膽寒乍起,驚出一身冷汗。此明明乃是有人欲渡天劫之象,但卻突然停止了!何哉?而低階之修卻哪裡感知地清!
不足見那雲團內外電閃雷鳴,狂暴非常,雖心下驚懼,然並不躲避,逕直相迎前衝而去。其赤手空拳縱起,身法玄妙、自然,如惠風和暢,直身撲入巨球中。只聽轟隆隆雷聲大作,又有近百道電閃肆虐,似欲將其內之人挫骨並揚灰之乃罷!嫦兒焦躁甚急,不過半盞茶之功夫,卻似過了好久般著實難耐!其雙目神光閃動,緊盯雲團中不足,只見其體上下雷電縱橫交割,一道道似線電網層層落落如蠶繭護蛹,將之縛得嚴嚴實實。雲團中兩道粗大雷電亦是漸長漸大,慢慢顯出其無與倫比之毀滅氣息,似剪刀般,只等一合,便要結果了不足之性命!
不足其時雙目緊閉,發動了渾體功法之極限,催動必殺技之心訣,將肆虐於其體之狂暴法力巧引入體。便若其體剎那間成一小世界之一隅,既是渾天之元力亦接納如一!此等神能元力卻非幽遠深沉之溫和元力可及,乃是殺氣十足之神能,毀滅破壞之戾氣!若非細如塵、膩若埃,入得體中決然將渾體經脈機理壞盡,繼而引爆此具鍛鑄之體,滅去其元神,毀去其六識乃罷!然不足必殺技之心訣雖得之於凡界俗世中,運使之其神妙超然,遠超常人之思慮!其本體所修神能元力皆透體而出,每一寸肌膚皆有其糾纏於體外毀滅之元力,而後拖動其點點絲絲入體沒於體骨。再於體中漸漸彙集於經脈,流入丹田。其時狂暴已逝,只餘神力。到得神能元力宏大難支時,不足復引動必殺技之心訣,導出其元力,大小如一,威能毫無二致!此等攻擊,便如當年不足擊殺那無量神陳子安時,其頭顱受力之均勻使之碎裂如大小形狀皆無二之碎塊!此時那團雲霧亦轟然炸開四裂,與當年一般化為無數大小一模一樣之雲彩四散而逝!從其中飛出之一人,衣物幾毀,散發披頭,渾體鮮血淋淋,直向巨杏樹撞擊而去。將近其干,忽然見其雙腳頻頻輕點,身姿輕靈如猿,上行至樹冠,身形乃穩。其身略頓,又斜飛而下落於地上,卻站立如常!
「不足哥哥,驚殺吾也!」
嫦兒顫聲道。
那雲頭上之修,雖神色如常,但心頭實已驚濤駭浪!
「其人鍛體修為無疑,卻怎能接得某八成之力之一擊而安然哉?此人將來必成某之勁敵!」
正尋思再攻,猛烈一擊而致其死亡之法,卻恰於此時,一修高聲道:
「奔雷師兄神功了得,三招敗敵,真神人也!三招一過,有不服者麼?」
奔雷一愣,復心下大惱道:
「此人是誰?沒來由卻來壞吾計策!他日定不饒他!」
仔細一觀,乃是一色如女修,衣著男裝之人,不經沒好氣道:
「今日點到為止,青元門下可服?」
「奔雷師兄神功蓋世,無人不服!」
又是此小生高呼。奔雷冷哼一聲,腳踩雲彩轉身向海天閣所在之地去了。而其身後海天閣諸弟子門人一一尾隨離去。
場中不足似是鎮定莫名,觀諸海天閣眾修離去,卻突然仰天而倒,轟然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