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正是寒冬,戶外滴水成冰,但於此等修行得道之人自然是寒暑不近。金嫦兒隨此數人前行。一條四馬並駕可行之路從此間修行者集市西口向鐵鏡山蜿蜒而去。轉過一山丘,那路卻驀然而末,只一巨石當路而立,余皆枯木敗草相阻。那谷師兄至此不慌不忙單手捏訣,將那閃著金光之食指向那巨石一點,其石訇然中開,現出另一奇妙之世界。諸人遂入其門。忽然景色大變,其內一林,各色雜樹盡植其中,林間無名小花點綴,又有疏草灌木,其綠色正新,實乃春之景也。然小山丘外積雪嘖冰、天地盡冬,真大奇也!漸行漸深,樹木花草綠意漸濃,林間微風拂面竟溫和如夏。山澗路邊小鳥輕鳴、獸跡可尋,更有鮮花怒放,淡香四溢,令人心曠神怡。而後路忽止於一山之斷崖處。那懸崖峭壁之上立一碑,其上兩行字,書曰「夏至落雲峰秋沒鐵鏡山」之語。
「白仙子,此峰名喚落雲峰,乃鐵鏡山之主峰,亦是我玄陣門山門所在。」
「山門?」
金嫦兒佯裝訝色問曰,實則其暗用識神一感,已知道此為法陣所護,且此陣玄妙罕有可匹者,唯其威能忽高忽低不甚穩固。
「此山門掩在吾玄陣門古家之護派大陣中,白仙子視其不見亦屬正常!畢竟此陣便是吾門敵修,所研陣法了得,亦數年來無奈何也!」
那谷師兄面現得色道。
「古家法陣,實乃名不虛傳。」
金嫦兒道。這一聲贊語倒是發自肺腑的。
「師妹汝發傳音信符去門中,吾等那巡查長老來此,再來做法接白仙子入陣。」
谷師兄一頭說,一頭略帶歉意地謂金嫦兒道:
「吾等玄陣門弟子皆有入陣法器,出入無虞。白仙子須得略等片刻了。」
「無妨!吾便與古音妹妹在此等候便了。」
「大師兄,進去吧!要等門中來人查詢,只怕要許多波折呢!」
「但只怕師父他老人家生氣責罰!」
「大師兄,吾等是得了大機緣的!且莫猶豫,進去了再說!若讓金長老來此,哼!那一根筋的老頭兒,只怕······」
「這個······好吧,這事兒吾來承擔。」
於是谷師兄手結法指,口中唸唸有辭。忽然一揚手,一物脫手飛出懸於那石碑之上。金嫦兒識神祇一掃,卻見一雕刻有仙人之玉珮散發淡金色毫光,那仙人眉間突然射出一縷濃重之金光灑向石碑,碑體頓時毫光大方。在碑體上部「夏」「秋」兩字之間現出一太極陰陽魚之洞孔。金光下陰陽魚緩緩轉動,黑白兩魚相互追逐轉化,隨著那谷師兄咒語變急,兩魚之轉動亦越發飛快起來,那洞孔愈來愈大,忽然谷師兄道:
「進去吧!」
從那洞孔之中驀然飛出一道金色光圈將金嫦兒等一眾數人盡數裹定,谷師兄喝一聲「起」,那金色光圈應聲而起,飛入洞孔之中。這一次卻是將金嫦兒等人都載入了其內。金色只閃了一閃,金嫦兒目中景物早已大變。卻哪裡還有斷崖!哪裡還有石碑!只一廣闊不過十數里之小鎮模樣之所在。其內房舍、屋瓦、四壁、圍牆皆現金黃之色,連那樹木、花草、蟲鳥、小獸亦是金色。只是男女眾修行者卻衣著各異、雜色紛呈。彼等落腳處十數丈開外,一高大牌坊上書「大修隱處」四個金字,其後一門樓高約二十餘丈,有若干修行者值守於此。那些修行者見谷師兄和古音小姐等攜一陌生女修來此,遂上前盤問:
「咦,這位仙子面生的緊,不知來自何處?谷師兄莫不是忘了吾門中新規,禁止陌生修行者入陣之令麼!」
那上前問話之修行者,高高大大的樣子,背上斜插兩把仙斧法器,一臉震驚之色,盯著金嫦兒。古音小姐見狀,走上前來擋在了金嫦兒身前道:
「劉師兄,看夠了沒有!這位白嬌嬌姐姐乃吾之客人,吾欲帶她去見吾家父親!」
「如此!莫說門主怪罪,便是金長老來了可也不好說呢!」
那劉師兄雙耳一熱訕訕道。
「劉師弟,白仙子是吾玄陣門之大機緣,汝可放行,吾自去向師父說明!」
「這個······好!既然谷師兄如此說了就請吧!」
金嫦兒等人走過好遠了,這兒幾位仍盯著金嫦兒背影張望。劉姓師兄忽覺尷尬便輕咳了一聲,眾人皆醒。隨後一修行者道:
「這神仙般的女修姓白呀!」
「是,叫白嬌嬌的!」
「也真是千嬌百媚的!」
「嗯!真太美了!」
「劉師兄,汝去外面歷練之時,可曾見過如此貌美女修啊?」
吾外出歷練近百年,也算度過萬水千山之人了,何時見過這般美貌之女修!恐怕此凡界俗人並修行者中都再沒有這般美麗者矣!」
「是啊!師兄,以前只覺師娘和小師妹就是大美女了,未曾想還有這般絕色的女子呀!」
「得了,回門樓修行!
過了門樓,行不得二里地,便現出眾多樓閣、殿堂、房舍、小院,進出之人亦多起來。皆驚於此陌生女修之絕世容顏,然除了與此數修打個招呼,卻再無人過問金嫦兒之來由!再向前行里許,一小山丘阻路,翻過此山,山之陰,忽然房舍俱無,也無樹木花草等物,只金光閃閃之一平攤之地,其廣五六里許。金嫦兒暗以識神感之,只見此灘地之上靈光閃動,顯是有極厲害之法陣禁制之力。金嫦兒隨谷師兄等在這平攤之地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一會兒甚至還倒行。好半個時辰才過了此地。身居法陣之內,便是以金嫦兒之修為亦心中暗生凜意!那法陣之上金色禁制之神能玄力從天而下覆蓋了此地週遭之空間,然強大之神力並未外洩分毫,此一點才是至為了得者也!意為此陣幾近完美,威能無匹!金嫦兒心下駭然:
「凡界修行者之大能者,竟已洞天地之造化,萬物之玄機矣!想這樣一個小小門派,便在此古大陸上之諸門諸派中亦是排不上號的,更遑論此小世界中大門大派多如牛毛也哉!然其陣法之妙,竟至如此!修行之道莫敢笑他人之小也!」
金嫦兒這般想著卻就到了一小廟般之所在。一古樸之大殿,其門上金匾書曰「玄陣門」三個大字。殿並不高,數丈的樣子,方圓不過十數丈大小。進得殿來,其正堂之上懸掛一山水之畫,著筆細膩,畫風典雅。有山有水,亦有行者歌於途,勞者耕於田。有牧牛晚歸之童子,有手捧書卷之先生。兩老者奕於樹下,一婦人撫琴舟中。水中魚金色其外暢遊湖中,無懼於人。飛鳥棲於林間怡然覓食,其目中之色嫣然此景中之主也。金嫦兒哪裡不知!此亦是一陸地飛仙之所,大類皇家寺院之玄妙之境爾。果然,那古音師妹口中做法,其法袋中飛出一仙符化為青鳥直遁入畫中去了。未及頓飯之功夫,畫中金光大現,一中年人模樣之修行者飛出,旋即坐於殿中中間之一椅中。谷師兄與古師妹等參拜行禮畢,退立兩廂。那中年修行者只是沖金嫦兒微笑道:
「小女言及小仙子有日月雷珠兒在身,不知可當真?」
「是,前輩!小女子不敢妄語!」
「不知可否讓在下一觀?」
「是,前輩!」
金嫦兒毫不遲疑地於法袋中攝出一金鑲玉盒,盒上仙符封印。金嫦兒揭下仙符,而後打開盒子,其內一橢圓形之珠兒閃著柔和之光芒,其外雷電閃爍,卻是另一枚日月雷珠!雖不耀眼,但殿內卻頓時大亮,及與戶外陽光之白晝相同矣!金嫦兒將玉盒遞於那驚駭之色滿臉之谷姓男修,那谷師兄又將其恭敬奉上。座中中年男修目放熱光,雙目只盯著日月雷珠不放。其一手捧盒,一手小心翼翼的將日月雷珠取出,凝目細觀。好半響才抬起頭道:
「小仙子可願將此物售於吾門?」
「爹爹,這位白姐姐是遠行萬里來此學法陣之道的!」
「哦!」
那男修望了古音一眼,似乎不動聲色,但明明是以目制止古音之語的。以其入道之修為又怎能瞞過金嫦兒之識神。
「可是吾家門規所限,不收來歷不明之人的!」
「嗯。古前輩,要怎樣才算來歷清楚?」
「需我門內護法級以上修行者推薦,並保證身份者才可!」
「這樣可就難了!想吾一介遊學女修,除了谷師兄和古音師妹數人,再可連一個玄陣門上修也不識得。」
「師父,這位白嬌嬌仙友身攜重寶,若被他人獲知,必壞了大事!」
「這個······」
那古門主一時竟沉吟起來。
「我誠心求學,別無它圖!若能拜前輩為師,願將所藏數珠盡數奉上,以謝師恩!」
言罷,復取出兩枚珠兒,雙手捧上,跪伏於地竟就行拜師大禮。古門主驚駭莫名!此女修何人竟有如是重寶?仔細想來其中大有可疑之處!於是沉下臉來喝一聲:
「大膽妮子!敢來吾玄陣門,到底有何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