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史義匆匆而歸。飛身入門對柳氏道:
「柳兒,帶了孩子快走。」
「爹爹······」
「不要多問!快走,出山外。快!快!快!······」
柳氏大驚,知道自己擊殺狼妖之事招來了大禍,便背了不足隨其翁向山外疾馳而去。
只一刻之時辰,有十餘腳踩祥雲,手握仙器之眾從天而降,衝入石先生之草堂茅屋中,稍一搜尋,卻又急急四散追出。那胡家莊上之眾先是目睹了石先生等三人飛天而去,又見這些仙家從天而降復沖天而去,都大叫「神仙,神仙」兀自磕頭不已。其後許久,此事仍為莊上之眾津津樂道。
然史義翁媳孫兒三人卻被認為是莊中禍事之因。連族長胡敬齋夫婦亦內疚含恨而亡!若那柳氏得知其事,不知會做如何想!
史義與柳氏急飛間亦放開識神向四周探去,這一探直驚得史義險些魂飛魄散!心中暗叫「苦也!」。這小涼山和小涼江左右百十里內足足百十個修行者盡向這裡撲來。
「柳兒,汝帶孩子向山外突擊,吾卻引開彼等。」
「是,爹爹!」
「若能衝出去,便到古州城內最大之客棧相聚。」
「是,爹爹。」
「快分頭跑吧!」
那史義於懷中掏出一法器,化為不足之形,縛之於懷中,向敵修眾且修為高者北面衝去。迎面一紅髮修行者腳踩祥雲,其頭頂之上一口數丈長的仙劍散發金色光芒,視之靈動異常。此人面顯譏色,冷冷地望著向他飛沖而來的史義。且看那史義手無寸鐵,只一拂塵相隨,其拂塵光色幽暗,靈光淡淡,似一凡品。
紅髮修行者見史義駕雲衝來,不慌不忙張口唸咒,其仙劍法器忽然巨大如數十丈之數,抖一抖劍身,嗡的一聲向史義劈空斬去。史義突然大喝一聲,以數倍之速疾馳而來。其身晃了一晃就此消失於原地,那紅髮修行者的仙劍法器轟一聲,斬在虛空,而史義卻已在紅髮修行者之近旁。紅髮吃了一驚,急唸咒語欲收劍再擊,但那柄拂塵如蛆附骨,盤旋而上,其毛如銀絲纏繞於紅髮修行者之渾體上下,如繭包裹。史義並未停留,邊急遁,邊大喝一聲「破!」,繭絲如刃,向內一縮。
「啊!····」
一聲慘叫。紅髮修行者之碎屍爛肉合著鮮血一下向四周飛濺開來。那銀絲之繭復化為拂塵追隨著遠遁的史義而去了。而此時那血肉之雨才紛紛而下。紅髮修行者就此消失於滾滾紅塵之中。可歎其法力高超,還在史義之上,只因過分托大,竟不曾想到史家乃萬年傳承之修仙家族,家傳法寶之強悍早過了普通之修行者。卻一時不查枉送了性命。
紅髮之隨行十餘修行者眼見頭兒戰死,一者法力低微,二來亦嚇破了膽,哪裡再敢圍攏來,只遠遠兒發了幾聲吶喊,裝腔作勢一番,便任憑史義衝出。其他法力高強之修行者又距此地甚遠,雖全力向此地趕來,但畢竟還是晚了一步,竟讓史義逃脫了。
史義不敢停留,裝著懷抱孫兒的樣子,催動法訣疾行。飛出兩三千里之外,見雲頭之下有一大湖泊,便放出一隱身仙符罩住其體,卻把一善幻化之法器,化為自己之形貌,立雲頭上向前疾馳而去。自己卻潛藏於湖底。暗暗數著從頭頂飛過的數波敵修,知道並不是所有敵修來追襲自己,心中不經一沉。孫兒不足與柳氏不知能否逃脫!但此時去尋又恐埋伏,自己身死事小,將敵修引去,壞了柳氏及不足便是史家之千古罪人了。
柳氏驚慌向南飛遁。儘管南面敵修甚少,但也有一個識神凝聚之修行者和數個凝元修行者帶領二十餘位功力法術與其修為相若的敵修。那些敵修早已感知柳氏向他們衝來,便成扇形之勢向柳氏緩緩飛來。此隊修行者皆放出識神探查,對一個法體巔峰之修行者自不放在眼裡,皆相互傳聲,談笑風生。那柳氏見此心中大悲。
「兒啊!這可如何是好!」。
焦躁不安中,柳氏忽然看見前邊不遠處有一小山丘,急切間心中一動,想出一計來。她放慢遁速,降下高度,只掠地而行,途經一巨樹環繞之小山谷,將那不足用一隱形法器——天絲巾裹住道:
「我的兒啊!娘放汝去此谷中躲起,千萬不要出來,等過幾日娘卻來尋汝。」
「娘親,我怕,我不要一人待在這裡!」
「兒啊!要聽話!娘很快就會來尋你的。」
柳氏施法將不足送入那谷中樹林,自己卻突然向幾個功力與自己相當者敵修衝去。一面從懷中祭起一長頸寶瓶,口中唸唸有詞,那瓶噴射出滾滾濃霧,剎那間與天地間自生之霧相合,瀰漫開來,一小會兒功夫竟將方圓十數里的地方罩於濃霧之下,敵修大驚。此霧之濃法目不能穿,雖聚識之修,亦不過只能視百丈之遠罷了。
柳氏在霧中卻掐著法訣,如入無物,駕雲於低空疾走。一面恐敵修追之過激,一面又恐其不追,便在飛遁逃離時有意向兩個靠近自己之敵修潛去,藉著法霧遮目,敵修視之不清之際,悄悄從法袋中攝出一種極歹毒的陰器——九轉陰陽針藏於手中,同時將其與兩柄紅玉法劍祭出,直斬向此二修行者,兩法劍皆幻做十數丈大小,轟隆隆自虛空斬落,其聲勢十分驚人。那兩敵修反應並不慢,各自驅自家寶貝接敵,其一修祭起一柄大錘化作數丈大小向上迎擊而去,聲勢了得。另一修卻喝叫一聲:
「天魔護神,著!」。
一語罷,其體現出金黃色鎧甲,發散出千道金光,漾漾而開,竟分別將紅玉法劍擊得倒飛而去。但與此同時,那兩敵修亦口噴鮮血,著了柳氏陰器之毒手。陰器是何?乃是修行者恥與使用之陰狠歹毒法器,專門陰殺彼方而難於覺察。那兩修行者猝不及防著了道,大怒攻來。但那九轉陰陽針之毒不僅僅在難防,卻在其自爆以制敵死命上。兩修行者法力大動,毒針入丹田自爆,兩修行者亡!
這邊唯一之聚識修行者正是那日截殺史義父子之盧姓門主,聽聞門下弟子之慘叫聲,不怒反喜。
「史家寶物實是不凡,連法體期修行者使之,竟都有這般威力!」
心中不經貪慾大起。催動足下祥雲猛衝過去,同時放出金鳥仙符引路,向那柳氏攻殺而去。柳氏悶頭疾飛,但哪裡是那聚識修行者的對手,只一盞茶之功夫,即被盧姓門主追至。柳氏復將所餘之九轉陰陽針盡數祭出偷襲,卻被那盧姓門主將手一伸,竟就收走了。柳氏急甩出數張仙符,化為火鳥,冰刃,刀劍飛捲擊向那盧姓門主,其不慌不忙,只將大袖一拂,那火鳥,冰刃,刀劍便影蹤俱無了。
柳氏大慌,將長頸之瓶裝法器祭起,望那盧門主飛射而去。盧姓門主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容,伸手而起,那手忽化為數十丈大小,一把向那瓶狀法器拿去,那寶瓶雖放出萬般毫光相抗,卻仍被其巨手輕輕鬆鬆一把收起。這時柳氏略一咬唇,口中喝聲「爆!」,轟隆隆一聲巨響,那瓶應聲爆開,將那巨手也破去了。盧姓門主面色大變,鑽心之痛讓他臉現猙獰。其觀視得一眼鮮血泠泠之手掌,口唸咒語,打出一法訣在那手掌上,靈光一閃,那手既完好如初。然被一法體期小輩所傷,可視之為大辱也!遂不經惱羞成怒。其聲色一變,一張口一柄三股托天叉從中飛出,而後隨著其嗡嗡難明的咒語聲,那叉迎風一晃變為數千如箭雨般向柳氏席捲而去。柳氏面色大變,還想要施展什麼手段出來,但哪裡能來得及!只覺週身一冷,突然劇痛傳來,
「哦!我可憐的孩兒啊!」
她最後道,而後便人事不知了!
盧姓門主冷冷的注視著那具被飛叉刺的千瘡百孔,幾無人形的屍體從空中墜下,神色平靜,只將手輕輕一招,那柳氏之法袋便飛過來。他將六神一放,法袋中諸物一覽無餘。盧門主滿意之微笑不掩。
「門主,要將那女屍燒化了麼?」
「哼,敢傷我手!不必化了,暴屍野外,將那法體給野狗食之!」
「是!」
「好了,都隨我去趙門主處集合。」
盧門主吩咐道。於是眾弟子,門人俱隨之向北飛去。
「不知道趙進賢那廝得了什麼寶貝!」
盧門主在雲頭上邊飛邊思量道。
「亦不知神主說者寶物到底有何奇處!如此幾多年過去了,還要一有風吹草動就大動干戈。都殺過幾十批野修,滅過十數個小家族了,也不見那史義老小兒之身影半毫!」
「門主,趙門主來也。」
正在盧姓門主低頭思量間,一弟子忽然道。
「哦,知道了。」
盧姓門主隨即滿臉笑容向那趙門主迎去。
「趙兄,爾等截殺之人如何?」
「罷了,罷了,被那廝逃脫了!」
「怎麼會!以趙兄之道行,外加他們數位聚識高手與一眾凝元弟子怎會失手呢?」
「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我等故意放的!」
「趙兄誤會了。那人莫不是法力高超?」
「豈止高超!那賊子法力堪比小圓滿之修行者他擊殺王兄後逃遁,我等遁速亦不慢,但哪裡追得上。」那趙門主哪裡會照實說出。
「如此,絕不是神主要的那人。」
那史一清言道,其二伯史義雖凝元巔峰,但法力低微,連法體期之高強修行者都不如,又怎麼是王兄之對手呢!」
「稟告盧門主,法符金鳥從那山丘之林間谷地搜到一凡人男童。」
「哦!問一問是什麼人?」
「是。」
「報門主,這孩子見我等飛來嚇傻了,一個勁兒的叫鬼,鬼呢!嘿嘿····」
「算了,凡俗之人麼,我們走吧!」
「慢!這孩子有多大!」
那盧姓門主問道。
「有十歲左右的樣子。」
「哦!走吧。如是那史義之孫,頂多七八歲而已。」
「盧兄太過謹慎了吧!那有母親將孩兒扔掉不顧者!」
眾人一想有理,便都收了法器,駕起雲頭欲隨趙、盧二門主而去。那盧門主剛要走,忽然轉頭問趙姓門主:
「稍等一下,趙兄。那邊逃掉之修行者乃是一人麼?」
「不,前面離那廝較近之幾個弟子回報說是兩人,一老年修行者,懷中還縛著一個孩子,七八歲的樣子。」
「趙兄,吾擊殺之那女修和那老者乃是一夥兒者,以汝觀之······」
「嗯,留下五六人,隱在此地,一有動靜即發青鳥傳音,十日後還無什麼異常既歸。」
「是!」
下邊幾位修行者一聲應。便有幾個留了下來。
「盧兄走吧!去王兄之歸一門,探視一下他的門人後輩罷!」
「好!」。
於是,幾路修行者以趙門主為首向歸一門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