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皓天那邊,他陪著雪妃,但是卻沒能從雪妃的口中套出一點關於冰蟾的消息。而雪妃卻越來越得寸進尺。
她吃飯要司皓天餵她,司皓天不肯,她也不著急,只是眨眨眼,慢慢悠悠的吐出兩個字,他就會忍住脾氣,對她千依百順。
雪妃也十分受用,知道就冰蟾兩個字就可以讓司皓天對她服服帖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皓天哥哥,我告訴你啊,咱們的小雍雅最喜歡這個木馬了,她好乖好乖的,不哭不鬧。」雪妃拉著司皓天的手在宮裡四處閒逛,每到一處她都能興奮的說上半天。
這樣千依百順的日子,過了差不多有三天,司皓天終於忍不住了。雪妃拉著他的手,往承乾殿的地方走去,那個地方司皓天不想帶她去,可能打心眼兒裡,司皓天還是把承乾殿當成是傾顏和他兩個人的愛巢。所以不想帶著雪妃這樣的人進去。
「你到底說不說?」司皓天狠狠地甩開她的手,雙眼幾乎都快要噴火了。他司皓天是什麼人,竟然這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但是為了風雅,他也全都忍了過去,但是雪妃分明是不會說什麼,但是不試試心裡總是不甘。
於是司皓天的質問雪妃卻裝作一臉無辜,站在那裡委屈萬分的說道:「說什麼?難道我這兩天跟你說的話還不夠多嗎?」
「你……」他剛想說什麼,但是只來得及吐出一個『你』字就頓時感覺胸口一陣悶痛,眼前一陣發黑。
雪妃看著他皺著眉,單手抓住胸口的樣子,笑著問道:「是不是很痛啊?」彷彿她早就知道什麼,而這樣的笑容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只是那麼一晃神的時間,他腦海裡忽然出現了慕容楓臨死前的表情,心中忽然一跳。
司皓天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平復這劇痛。但是往常都短促的劇痛這次卻綿長起來。眼前的黑霧倒是散去的極快,只是那疼痛卻比平日發作起來要綿長許多。
雪妃看著他痛苦的表情笑更加的歡樂了,她興奮的抱著司皓天的手,說道:「以後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我們回雪融宮,才不要去承乾殿呢,幾棵破梨樹有什麼好看的。」
說完就興沖沖的拉著司皓天回了雪融宮。
「你對我做了什麼?」司皓天冷靜下來,咬著牙拚命的忍住劇痛,說道。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淌,臉色也變得極其的白。
「我沒有啊!我那麼愛你怎麼可能對你做什麼,你太多心了。」雪妃笑著說道,還很自覺地端了一杯茶給司皓天喝。
「我告訴你,我沒耐心了,你如果不告訴我冰蟾的下落,我也不會再陪著你耗下去了。」司皓天強行運氣,壓住那股痛,發狠的說道。
雪妃一下子慌了,她急急的說道:「你不想要冰蟾了嗎?」
司皓天看見她著急了,於是心裡也有了底,她就是抓住了他急於找到冰蟾的心理,於是利用這一點威脅他留下來,一旦冰蟾威脅不到自己了,她手中就再無把柄可抓,她自己也會心慌。
如果她開始慌張了,那麼她的計劃就會亂,慌亂的時候是一個人最薄弱的時候,這樣他可以乘機讓她說出冰蟾的下落來。
「想要,不過你既然不肯說,我也只有另尋他法,你這些天分明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司皓天色厲內荏的說道,站起身準備拂袖而去。
果不其然,雪妃一把抓住司皓天的衣袖,僵硬的勾著唇角想要笑,但是卻並沒有笑出來,只是機械的牽動了幾下面部肌肉。
「我會說的,真的,真的會說的,你再陪陪我,陪陪我。」雪妃聲線有些顫抖,這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司皓天冷著臉,轉過身,雙手負於身後,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道:「你會說的話早就說了,何必拖到現在。」
雪妃手抓的更緊了,她開始慌了,覺得光是抓住他的衣袖已經不能給她安全感了,於是她跑過去抱住司皓天的腰。
「你相信我啊,我會告訴你的,再過幾天就是我生日,你就不能陪我一次嗎?求求你好不好?」她緊緊地抱著他,就像是一個溺水之人抱著一塊浮木一樣。
而他卻無情的將她推開,他用力有些大,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司皓天本來以為她會哭,或是繼續哀求亦或是繼續用冰蟾威脅他,但是都沒有。
她只是坐在地上,雙肩在顫抖,從司皓天居高臨下的角度看去,似乎是在哭。
過了一會兒,她漸漸地將頭抬起來,看著他。司皓天這才意外的發現原來她是在笑,司皓天心中隱約有點不祥的感覺,可是現在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吧,那我告訴你吧!」她緩緩地站起身,和司皓天一樣的表情,但是卻帶著一些輕蔑的味道,「那個丫頭會死,賤女人會瞎,而你會變成我的傀儡。」
司皓天怒極,高高的揚起手,重重的落下。雪妃小小的嫩白嫩白的臉上立刻浮起了一座五指山。
司皓天沒料到自己會出手打她,愣了一下。雪妃則是被他一巴掌甩的側過了臉,嘴角有血絲滑下來。
她狠狠地回頭,用力的瞪著他,忽的又笑了起來,邊笑邊說:「你想要找到冰蟾,休想!就算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你……」司皓天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竅,立刻甩袖走人。
雪妃追出去,卻沒有叫住他,看著他憤憤而卻的背影,喃喃自語。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落得一場空歡喜,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可是就算是要死也不能讓她們好過,得不到就毀掉。
「我哪一點不好?為什麼你不喜歡我?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為什麼不喜歡我?」
誰也沒辦法回答她的疑問,世上有兩種問題是最難回答的,一種是為什麼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另一種是為什麼喜歡我的人我不喜歡。
她站在院子裡放聲狂笑,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飆,笑到連站都站不起來。
「司皓天,你不知道吧,你一直苦苦尋找的冰蟾,就在你體內。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的,我會帶著這個秘密去忘川邊上等你們。」忽然她的眼神變得狠厲,而雪融宮沒有其他人,自然沒有人聽到她所說的話。
而她死後的一周,有人隔著老遠聞見了臭味,才循著奇臭找到了發出這惡臭的源頭。
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很久了,不過在她的手邊有一條乾淨的手帕,上面有幾個娟秀的字:世上最苦,莫過於求而不得。
她是自殺的,帶著冰蟾在哪裡這個秘密永遠離開了人世,而她手絹上的十一個字則十分精確的詮釋了她的一生,悲哀而短暫的一生。
傾顏得知她的死訊後,心裡一片茫然,雪妃一死,世上就在無人知道冰蟾的下落,風雅是不是就快要活不成了?同時又覺得自己幸運萬分,因為她愛著的人同樣也愛著自己。
這時候風雅跑過來,自己爬上她的腿,捧著她的臉親了親,說道:「今天諾諾答應我給我吃冰糖葫蘆。」
「哦,難怪我家瘋丫頭這樣開心。」傾顏笑著回答道。
司皓天看著她的笑容,有些心酸,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他沒能找到冰蟾呢,若是他能堅持,跟雪妃耗下去,說不定還能套出冰蟾的下落。
傾顏的餘光瞥見司皓天,看見他自責的神情,於是慢慢的走過去,和他並肩而立,說道:「你也不用自責,其實她這麼做是故意的,讓你找不到冰蟾,讓你自責讓你一輩子記恨她,記恨她一輩子也是另一種極端的記憶所以你別在意,也許生死有命,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多陪陪風雅讓她快樂的離開我們。」
司皓天把風雅抱了起來,覺得自己很沒用,這個時候反而需要傾顏來安慰他。
「丫頭你想去哪裡玩兒,爹帶你去。」司皓天看著風雅,笑道。
風雅看了看娘親,然後笑了笑,說:「我要去找大美人諾諾,以前他的頭髮很黑,很漂亮的,現在他頭髮不黑了肯定被人嫌棄,我要去安慰他。」
也不知道小傢伙是哪裡學來的油腔滑調,但是她小小年紀說得出這樣老練的話,著實讓司皓天和傾顏捧腹。小傢伙腳一落地,就一溜煙兒的跑不見了人,而司皓天則保持著彎著腰的動作,那一陣抽痛再一次襲來,讓他淬不及防。
「你怎麼了?沒事吧!」傾顏關切的問道。自從上次從宮裡回來,司皓天就變得怪怪的,難道是生病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找韓諾來給你看看。」
司皓天一把抓住傾顏的手,然後慢慢地直起腰,道:「沒事,一會兒就好了,這都是老毛病了。」
傾顏被他拽了回來,見他執意不肯麻煩韓諾,於是她也只好將他扶到座椅上坐下,倒了一杯熱茶給他。
「顏兒,答應我,不要在使用你的異能了。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司皓天略顯擔憂的說道,「韓諾又不能幫你加固封印,那就只有靠你自己了。」
「好,以後都不用了。」傾顏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的哄到,「你當我喜歡啊,有好日子誰不愛過啊,非要喊打喊殺的。再說我還想一輩子都看著你們呢!看著你慢慢變老,看著瑾淵娶妻生子,看著風雅的病一天天好起來。」
司皓天對她笑了笑,忽然感覺眼前一陣模糊,伸出的手也在半空中就垂落,最後他只聽到了傾顏焦急的聲音:「司皓天!」就再也沒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