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剛剛回到行宮,就在回房的路途中遇見了披散著頭髮的赫連祁連,他狂放不羈的披散著頭髮,笑盈盈的站在月色裡,看著形色匆匆的傾顏。
傾顏見到他竟然也不心虛,也不慌張,說道:「今天月色正好,赫連可汗也出來賞月麼?」
赫連祁連點了點頭,一言未發,傾顏當即說道:「那赫連可汗慢慢欣賞,我要睡了。」說完,就徑直回了屋子。
赫連祁連站在原地,看了一下緊閉的門,在看了一下天空,唇畔不自覺的勾了起來,而從陰影裡慢慢的走出來了一個人,他目光陰狠,語氣卻是平淡無奇,只是略帶著些擔憂,說道:「可汗就這樣由著她?恐怕是有不妥。」
赫連祁連一手負於身後,一手自然的垂在身側,食指慢慢的摩挲著戴在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不著急,慢慢玩兒才有意思。」他狹長的眼睛慵懶的半瞇起來,像是一隻找到獵物的豹子,在盡情的欣賞自己的獵物做垂死掙扎一般。
當那人在陰影裡隱去,他最後看了一眼傾顏的房間,就回到屋子。
而這廂,司皓天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雪妃心裡也直打鼓,不知道那蠱到底有沒有用,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怎麼司皓天還沒有完全忘記冷傾顏呢!
在成堆成堆的奏折中,他細細的批閱,而在一旁幫他批閱奏折的還有冉澹和南宮楚雲。半響後,司皓天放下硃筆,捏著鼻樑,身體往後靠揮了揮手,讓二人出去。
司皓天這些天總是心神不寧,就像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他推開御書房的門,漫無目的的在宮裡行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裡走,只是腳好像不受控制,自己就走到了最偏僻的一個院子,抬頭一看,凋零的門匾上這些三個字,冷香院。
這不是冷宮麼,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方來?真是奇怪的很,在門口駐足了一小會兒,就轉身向著承乾殿走去。
回到承乾殿,雪妃已經在哪裡等著了,雪妃焦急的在前廳來回走動,好像發生了天大的事情。見到司皓天回來,才不由的鬆了一口氣,趕緊上前道:「皇上,我打聽到赫連祁連要娶的女子正是冷皇后啊!皇上您必須將姐姐救回來。」
司皓天看著雪妃那張美麗的臉,卻找不出半點虛偽,只是在她提到冷皇后三個字的時候,心裡沒來由的泛起一陣厭惡。
神情卻出現空洞,「是嗎?」繼而那雙鳳目變得狠厲起來,卻一言不發。
雪妃牽著司皓天的手,柔聲道:「皓天哥哥,你放心姐姐會沒事的。」她一邊說一邊觀察司皓天的反應,但是依舊看不出司皓天到底到了那個程度,如果他徹底忘掉冷傾顏,那麼就會因為蠱的原因愛上自己,可是她握著司皓天的手,而司皓天卻沒有一點反應。
他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出,拍了拍雪妃的肩膀,道:「雪兒你先回去,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皇后的事我自有主張,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雪妃聽他這麼說,心裡不免甜蜜起來,她抱著司皓天的腰,順勢依偎進他的懷裡,嬌羞的說道:「皓天哥哥,你希望是公主還是皇子?」
司皓天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給我生個女兒吧!」
雪妃甜蜜的像一隻遇見蜂蜜的蝴蝶,而司皓天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就怔愣了一下,這句話說的如此的水到渠成,自然乾脆,就像是以前也對誰說過似地。
這樣熟悉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竟然帶著隱隱的灼熱,而眼眶卻意外的紅了,酸澀的感覺讓他不習慣的閉了眼。
雪妃揚起小臉,看見司皓天正閉著眼,以為他累了,於是鬆開手,道:「皓天哥哥要是累了,就早些歇著吧!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呢!」
司皓天睜開眼,眼中清明一片,在看不見混沌,嗯!從喉間輕輕地溢出,雪妃似蝴蝶一般,歡快的回到她的雪融宮去。
而司皓天卻叫來了王福,準備熱水,他要沐浴淨身。
泡在溫熱的水裡,靠在白玉池邊緣,烏黑的長髮垂入水中,如海藻一般隨著水波慢慢的蕩漾,閉著眼睛的司皓天腦子裡還想著那句』給我生個女兒吧『可是不知道是為什麼,每次想起就會覺得心痛的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
而腦海裡還有一個模糊的看不清眉眼的人,依稀知道這個人應該就是皇后,可是為什麼現在想到冷傾顏三個字感覺好陌生又好熟悉?
想著想著,他竟然睡著了。
夢裡,是三月,雪白的梨花隨著風,漫天飛舞,如飄雪如柳絮……
在漫天飛舞的花海裡,有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她散著發轉過身對著他笑,他往前走了一步,為了能將女子的容貌看的更清楚,但是他這一動,那女子的身姿卻還是往後退,他心有不甘再往前,女子就再退……
於是他開始加快腳步,從慢慢走,變成慢慢跑,再到提氣使用輕功,一直到後來,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沒命一樣的狂奔,只知道這樣奔跑下去。
終於,前面什麼都沒有,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忽而,肩頭一陣刺痛,他從夢中驚醒過來,肩頭微涼,麻木的疼痛感傳來,他側過頭,看見一條銀白的蛇正咬住他的肩膀。
而更讓他驚訝的確是,他沒有把蛇拔下來,立刻斬斷成數截,而是就那麼呆呆地看著!
銀色感覺到他動了,於是鬆了口,昂起腦袋與他對視。
「膽子可不小,膽敢咬朕。」他淡淡的語氣,伸出手去摸蛇頭。
銀色也不避閃,也不在攻擊,而是乖順的仍由他撫摸。對於司皓天來說,這條蛇讓他覺得很好奇,因為它一直都盤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時不時的會嚇得雪妃不敢靠近。
「皇上,武大人求見。」王福站在門外,輕聲的說道。
司皓天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王福推開了們,讓武義獨自進入御書房,等到武義進去之後,在關上門。
武義進去後,見到司皓天正在專心的批閱奏折、
見到武義走進去,司皓天也放下筆,看著他問道:「改良的如何了?」
「回皇上,已經差不多了,能把一座小山夷為平地。」武義神情有些激動的說道。
司皓天聽完之後也很激動,但是內斂如他,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繼而武義說話時,有些吞吐。司皓天因為高興,吩咐他有話直說,恕他無罪。
「微臣有個朋友想見見皇上。」武義戰戰兢兢的說道。因為他以前只是個草名,如今有機會建功立業,出入仕途也全靠冷傾顏,但是君心莫測的道理他也深知,所以對司皓天是又敬又怕,為了報答傾顏的知遇之恩他也管不了什麼怕不怕的問題了。
司皓天淡笑,道:「那你改日將你的朋友帶進宮便是。」
武義面露難色,司皓天是何等尊貴的人,能答應他的請求就已經是不容易了,如果要求他出宮去見那個人,大概他會立刻勃然而怒吧!
「怎麼?難不成還要朕出宮去不成?」司皓天哂笑著,意味深長的說道。
武義乾淨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跪謝道:「謝皇上恩典,微臣這就去轉告。」說完便退了出去,司皓天則是繼續和那一大摞的奏折作鬥爭。
武義在品茗閣等了很久,才等到了傾顏的出現,他傳達了司皓天的意思之後,傾顏點了點頭,於是拿出一封信,要讓武義交給司皓天。
「老闆,是武義沒用,這點事都辦不好。」武義有些自責的說道。倒是傾顏一臉的輕鬆,還淡淡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傾顏回去之後的第二天,赫連祁連就開始出發回漠北了。而傾顏自然是跟著赫連祁連一起回了漠北去,只是路上多了一個老熟人,就是被她所救的上官梅蕊,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當初救的是赫連祁連的正妻,如果一早就知道上官的身份,她還會不會救人呢!
多了上官梅蕊一起上路之後,傾顏也沒有覺得很悶了,因為上官原來是個很愛講話的姑娘,加上她們倆投緣,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這樣赫連祁連都感覺有些奇怪,女人之間怎麼可以有那麼多的話要說,聽著都累更別提一直呱啦呱啦的講個沒完。
武義將信交給了司皓天,謊稱那個朋友因為有事,不能進宮面上,所以呈上書信一封。司皓天也沒在意,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吩咐他要趕快趕製一批火藥出來。
武義點頭,退出去後,司皓天才將信封拆開,一看筆記他不由得的覺得眼熟,於是拿出兵書出來比對,果然是一摸一樣的。
看來是皇后的書信,既然她能夠托人帶書信出來,那她定是有辦法逃走,可是她卻沒有。
想到此處,心裡又開始隱隱的不舒服。他看完信就將其扔在一邊,繼續看奏折,卻怎麼也看不下去了,心裡煩躁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