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有沒有人啊……誰來……救……」
聲音越來越近,傾顏確定自己不是幻聽,是真的有人在求救,她站起身,四下裡張望了一下。轉過身,看見遠處有一個白點,而且那白點正在移動。
「鬼醫,那個是不是個女子?」傾顏拍了拍鬼醫的肩膀問道。
鬼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卻是有人正在一邊跑一邊喊救命。「果然是啊,你耳朵怎麼比狗鼻子還靈?」
傾顏頓時很無語的看著鬼醫,耳朵和鼻子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品種,怎麼他就可以把它們拿來做比較呢,真是張冠李戴。
鬼醫只是呵呵一笑,對著旁邊的幾個士兵說道:「張三、王五,還不去幫個忙。」
張三和王五一動不動的站在傾顏身邊,根本不理會鬼醫的話,出門的時候皇上親口說了,除了保護皇后他們這十個人哪裡也不去。
鬼醫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傾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然後轉身對張三、王五說:「去幫忙。」
「可是,皇上說了……」張三正想在重複一遍的時候被傾顏打斷,道:「那皇上還說了什麼?」
「皇上說出門之後一切聽皇后的差遣。」張三迅速的回答道。
「那你還不去幫忙,想要違抗聖旨嗎?」傾顏輕聲斥道。
張三和王五互相看了一眼之後,立刻上去幫忙。
鬼醫還在為剛才使喚不動人而不高興,憤憤的說道:「你還真愛管閒事。」
「這不是閒得發慌了嘛!又沒有什麼樂趣,救個人來玩兒也不錯。」傾顏語氣變得輕鬆起來,神情也是難得的舒展。好管閒事嘛這還不至於,只是她以後要做的事有多傷天害理她自己心理清楚,救人不過是在心理安慰一下自己,良心尚未泯滅,希望閻王看在今天她救人的舉動上,別讓她下地獄後受太多罪就好。
鬼醫瞥了她一眼,一把年紀了嘴上還每個把門兒的,想也不想就直接脫口而出道:「圓圓你怎……」
話一出口他就已經後悔死了,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子,果不其然,就算最後幾個字他已經把它嚥回肚子裡,但是傾顏的輕鬆神情驟然凝固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誒……我……」鬼醫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最後只得長歎一聲,用手不重的抽自己的嘴巴。
「我去看看那個女子。」鬼醫一看王五和張三分別扛著一個女子回來,於是腳底抹油,溜了過去。
傾顏也沒有說話,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顏色,見兩個女子衣衫襤褸,青絲散亂遮住了模樣,於是驅步走了過去。她伸出手剝開一個女子的頭髮,露出一張清秀卻帶著一些傷痕的臉蛋,而另一個女子則是姿色平平,不過看得出來這兩人應該是主僕關係。
「怎麼樣了?傷的重嗎?」傾顏站起身問道。
鬼醫掰開穿著粉色裙子女子的眼睛看了看,然後手指扣在腕脈上,過了一會兒,又去看另一個女子,然後才站起身來說:「沒事,就是受驚過度,暈過去了一會兒就會醒的。」
不一會兒,其中一個穿著丫鬟衣服的女子先醒了過來,她驚恐的看著圍著二人身邊這十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你們是誰啊?我們的東西都被搶光了,求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們吧!」說著說著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了。
傾顏看著她,然後轉頭看著鬼醫,道:「你嚇著人家小姑娘了,你看你,我說讓你出門易容吧,你偏不信。」說完還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鬼醫翻了個白眼,看著傾顏身後的十個壯漢,道:「我說你出門別帶那麼多人吧,你偏不信,又不是去打架,你看你嚇到人家小姑娘了吧!」
傾顏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道:「嗯,言之有理。」然後猛然轉身看著張三,纖纖素手一指,道:「你嚇壞人家小姑娘了,你,你還有你。」一個一個的指過去,眾人皆是一臉我很無辜的表情。
那女子緊緊地抱著自家的小姐,還是很害怕的看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傾顏和鬼醫。
傾顏轉過身,蹲在女子身邊,問道:「姑娘,貴姓?」
「小巧。」她看著傾顏一隻眼睛神采奕奕,一隻眼睛暗淡無光,有點駭人,眼神一直閃閃爍爍。
「哦,小巧姑娘,你看我像是一個壞人嗎?」傾顏把身子往前傾了傾,問道。
小巧抿唇不語,只是受驚的看著她,鬼醫在一邊符合道:「像,像極了。」
傾顏看了一眼鬼醫,然後指著他對小巧說:「小巧姑娘,你看他像壞人嗎?」
小巧搖了搖頭,咬著嘴唇,然後更加摟緊了還在昏迷中的她家的小姐。小姐啊,你快醒醒啊!小巧好怕啊!
「哈哈哈……看來你天生就是壞人。」鬼醫樂呵呵的笑了起來,他年紀大,笑起來眉眼都擠在一塊兒了,看上去特別的好笑。
傾顏陰測測的笑了一下子,然後轉身對著身後的十個人說道:「既然我是壞人,那麼……」眉峰調皮的往上挑,色厲內荏的說道:「給我扛走。」
十個人十分給面子,二話不說就把二人吭哧吭哧的抬了回去,嚇得小巧剛醒過來就又暈了過去。這事擱在誰身上誰也受不了啊,剛脫離狼口又陷入虎口,真是不知道她主僕二人是積了什麼德。
這二人再次醒來的時候,傾顏身邊沒有那十個魁梧大漢,只有一個鬼醫,而傾顏換了一身素雅一點的衣服,綰了個簡單的髻子,加之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邊兒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很和藹。
小巧盯著傾顏一個勁兒的看,心道:咦,這個女子原來笑起來的時候這麼好看,可是她一臉嚴肅時的樣子怎麼會那麼可怕?
「多謝二位恩公搭救,小女子感激不盡。」梅蕊淡淡的說道。她聲音柔柔的,沒有太大的特色,但就是能沁進人心,聽起來就很舒服。
傾顏笑盈盈的看著小巧對上官梅蕊說道:「姑娘可是有所不知,有人可是拿我當壞人呢。」
小巧的臉蛋兒瞬間變得緋紅,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然後往上官的身後藏了藏。上官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只是淡笑著,配不是。傾顏其實也不是什麼小心眼兒的人,她也沒有那麼記仇。
八卦是女人的天分,這事一點兒也不假,才相識不到一天的兩個人,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就已經從姓名聊到了家事,然後又聊起各自的丈夫,隨後天南海北的都聊了個遍。
鬼醫在一旁聽得那叫一個瞠目結舌,誰說女子足不出戶,誰說女子頭髮長見識短?這些女子就算是足不出戶,都能瞭解天下事,這可是太了不得的不得了了。
傾顏可憐她的遭遇,於是好心的留下她和自己做伴,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點和上官梅蕊相見恨晚的感覺。上官梅蕊垂下眼睫,長長地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她思索了良久才開口說道:「傾顏,你是我長這麼大說過話最多的人,也是我長這麼大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傾顏笑了起來,她一笑眼睛就彎成上玄月,唇角的梨渦就時隱時現,特別的好看,只是可惜了那一雙明眸。
「我會告訴你你也是我在古代結實的第一個朋友麼?」傾顏笑著對她說道。
聊了這麼久,梅蕊多少還是有些習慣了她說話的風格,當即笑了起來道:「傾顏,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你也不差啊!」傾顏挑了挑眉毛,說道。
上官梅蕊最不習慣的還是傾顏舉止輕浮,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有那些男子才會有的壞習氣,但是卻一點都不惹人討厭,反而讓人覺得可愛極了,要不是那只稍微失去華彩的眼,她應該是個很活潑很漂亮的女子。上官梅蕊十分的佩服傾顏的樂觀,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做一個瞎子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就是看不了東西,但是做個獨眼龍就真的需要勇氣了,別人會在你背後指指點點,說的非常難聽。
倒是傾顏自己絲毫不在意,她笑笑的說道:「其實真的不在意,要不是我丈夫不希望我以後都看不見帥帥的他,我才不要變成這樣呢!呵呵……」
然後上官梅蕊少不了是要安慰一番,傾顏是要得瑟一陣子的,然後兩個女人就眼睛的問題又聊開去了。鬼醫這下子當真是服了,這兩人的嘴巴從吃過午飯開始就沒停下來過,都說說話費精神,可是看著兩隻怎麼精神頭那麼足啊!
鬼醫看傾顏興致高,也就沒有去破壞她的好心情,而他自己也可以找個地方清閒清閒了。
自此,上官梅蕊和傾顏就算是好姐妹了。
司皓天看完練兵,就回來陪傾顏吃晚飯,吃飯的時候他一邊細心的給她夾菜,幫她把魚刺挑出來。他做的駕輕就熟,而傾顏也理所當然的接受。
上官梅蕊十分羨慕這兩人的恩愛,不禁想起自己那可悲的過去,嫁給那個男人五年,可是這五年他甚至連她的樣子都不曾記得吧!
吃過飯,司皓天就去了林雨辰的房間,因為戰事上還有很多東西需要他們去決策,所以基本上白天就練兵,晚上就討論兵法策略,根據漠北各個地勢制定不同的作戰方式。
傾顏和上官兩個人躺在草地上,看著漫天的繁星。
上官羨慕的說道:「你相公真疼你,哪裡像我,我嫁他差不多五年了,可是他從來不睜眼看我一下。」
「這樣的男人還不如不要,女人也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傾顏看著漫天的繁星,淡淡的說道。腦海裡卻想起來當初自己休夫的情形。
上官轉過頭,震驚的看著她,沒有哪個女子敢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她一向以為自己已經夠大膽了,敢背著他離家出走,但隨即他又苦笑一下,自己留下或是走了對那人一點影響都沒有。
「你聽話就休掉,當初我和我丈夫在一起的時候,我一時生氣就寫了休書休掉他,不過後面經歷了很多事,我們又在一起了。」傾顏勾起唇,燦爛的笑道。
上官更加的驚訝,驚呼的道:「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