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朝堂之上一片混亂,起原因是司皓天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肅清朝廷,所謂的攘外必先安內,但是中岳此時卻在大肆的對這些大臣興師問罪,導致有才之士不敢入仕,朝堂之上的官員個個只求自保。
終於在開春之際漠北的大軍侵擾了泗水,這個兵家之必爭地,易攻難守,泗水很快就淪陷。司皓天得知之後,立刻派兵救援,但終究遠水救不了近火,泗水徹底淪陷。
而泗水城守城的人卻是平南王慕凌風,佔據了泗水之後,漠北大軍一路向西行,來勢洶洶,勢成破竹,接著西三省也陷入危機。
趙飛虎至今沒有下落,連帶著喜兒也不知去向。現下,司皓天能用的人才,只有林雨辰和顧長風。
顧長風又在邊關駐守,能用的將才就只有林雨辰,千軍以求良將難遇。
司皓天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肅清朝政的事也暫時擱淺下來,他整日整日的在御書房做事,幾乎沒什麼時間去看傾顏。
傾顏通過冉澹,多少還是知道了目前的形勢。而傾顏也沒有去打擾司皓天,就是時不時的送些宵夜去,擔心他熬壞了身體。
傾顏的視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小梅陪著傾顏在御花園曬太陽,初春,太陽還很軟,曬在身上軟綿綿的很舒服。她坐在欄杆上,不知不覺的竟然睡著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麼樣才行,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司皓天滿含怒氣的質問。
南宮楚雲臉色發白,一時之間也無法回答司皓天的問題。打仗最艱難的就是食物,要培養一批行動迅速的軍隊,就必須要從小就挑選人才,然後接受特殊的訓練,可是現在他們沒有時間去訓練這樣一支神勇的隊伍。
「顧將軍最擅長奔襲,他每次都讓士兵們帶醃製的肉,餓了就吃醃製的肉乾,累了就在馬背上打盹,也許我們也可以讓士兵們這樣。」冉澹緩緩地說道。
司皓天沉思了一下,道:「醃製的肉乾固然方便攜帶,容易保存,或許這個法子可用。」
南宮楚雲在想說這種肉乾對身體無益,但是司皓天一個眼神掃過來,他終究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原本睡著的傾顏被司皓天的一聲大喝,吵醒,他們的對話她當然是聽了一個全。
「娘娘,您醒啦。」小梅拿著一件披肩走來,發現傾顏已經醒了。
傾顏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司皓天,發現他眉頭深鎖,眼下淤青較重,看來又是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她看他這個樣子,心裡也焦急,但是她還有什麼辦法呢,國家大事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是夜,司皓天還是沒有來承乾殿,她有些擔心他這樣熬夜會累壞了自己,於是親自做了一碗麵。但是右臂不能動的她,只好在小梅的協助下完成,小梅還笑話她說,御書房那麼多廚子,非要她自己親自做。她只是莞爾,並沒有責怪小梅的沒大沒小。
她讓小梅先去休息,一來是不想被人打擾,二來她想出了一點對行軍比較有用的點子跟他說,所以不希望旁人在場。但是想來想去,不過是想要跟他單獨相處,就是這麼簡單。
她挎著食盒來到御書房,御書房的燈亮著,王福守在門外眼睛閉著像是在打盹兒。聽到腳步聲,趕緊睜開眼睛,隔著老遠就迎了上來。
「參見皇后娘娘。」王福伏身。
傾顏笑了笑,說:「王公公免禮,皇上還在批閱奏折麼?」
王福的面色變得有點奇怪,但是立馬點頭道:「是,皇上最近忙著呢?皇后娘娘有什麼事嗎?」
「我來給皇上送點宵夜。」傾顏說道。
王福趕緊上前一步,伸出雙手,道:「還是奴才來吧!夜深了,娘娘回宮歇著吧!」
傾顏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將食盒交給王福,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去。就在她轉身的剎那,王福如釋重負一般的鬆了口氣。
傾顏走了一會兒,想起自己還有很重要的事沒說,於是掉轉頭,王福沒想到皇后會殺個回馬槍,沒來得及反應,傾顏已經走近了。
王福深知傾顏耳力驚人,這麼近的距離她應該什麼都知道了,但還是盡力的阻止她再往前走。
傾顏愣在原地,御書房裡不是一個人,是兩個粗重的喘息聲,還有女子吟哦的聲音,她一下子覺得腦子亂亂的。
她左手推開王福,三步並作兩步走,用力將門踹開。屋裡的人也隨著這一聲巨響,停止了。她提著步子,一步步輕輕地往前走,一共三步,但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心尖上一樣。
「王福。」司皓天看著傾顏眼中絲毫愧疚也沒有,只是怒喝王福,彷彿在責怪王福沒有盡職。
「顏兒,你怎麼來了?」司皓天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
而傾顏卻像是掉入深淵一般,她左眼很疼很疼,難道就算經歷了這麼多,他還可以當著她的面若無其事的和別的女人做這樣的事?
「……」傾顏張了張嘴,但是一個字都沒有說,轉身就走。回到承乾殿,她還沒有回過神,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皓天哥哥,你不向姐姐解釋一下嗎?她好像誤會了。」雪妃捧著心口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司皓天幫她穿上衣服,說道:「沒事,朕稍後會好好跟她說,現在朕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的。」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裡依舊牽掛著傾顏,剛才她走出去時的臉色好難看。
「皓天哥哥,對不起,雪兒只想幫忙,如果瑾淵能救回來姐姐也會很開心的。」雪兒皺著眉頭說道。
司皓天拍了拍她的頭,柔聲說道:「這件事你以後別插手了,這次是合歡散下次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雪妃大哭起來,邊哭邊說:「是我不自量力,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是真的喜歡皓天哥哥,哪怕是遠遠地看著,皓天哥哥就算把我當妹妹也好,只要你在乎我。」
司皓天低垂了眼瞼,眼中閃著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光,他並沒有在這個時候給雪妃任何承諾,只是抱著她安撫她激動的心情。
等到雪妃安然的睡了過去,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挪到了承乾殿。傾顏並沒有點燈,只是呆呆的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怎麼不點燈?」司皓天拿起火折子,點燃油燈,接著昏黃的燈光看見她表情落寞的坐在床邊。
他慢慢的走了過去,做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右手,一下下的溫柔的按摩起來。
她木然的表情這時才有了一點反應,她轉動左眼,看著他。他左眼是黯淡無光的,那樣的傷是因為她,因為他的左眼正在自己的左眼上,以他之眼看他之眸,或許他已經為了她犧牲到了這個地步,是不是要等價交換一些東西呢?
「別瞎想了,我很累了。明天在解釋好不好?」他將她拉入懷,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她點了點頭,第二天清晨,王福趕到承乾殿,說又一城池被攻佔,漠北有直入帝都的氣勢。司皓天揉了揉額角,穿好衣服,去了早朝。
傾顏望著他的背影,或許這個時候什麼解釋都不需要,畢竟雪妃也是他的人,這不是一夫一妻制,所以她可以忍。現在的時局動盪,他事務繁多,這些小事她就必須忍了,忍不下也要忍,忍無可忍的時候就從頭再忍。
下了早朝,司皓天面色凝重的回到承乾殿。
「顏兒,我要御駕親征,我想把你一起帶上,你跟不跟我?」司皓天很認真的說道。
傾顏幾乎一點都沒有猶豫就點了頭表示願意,司皓天勾起唇角,吻了她的額角,道:「那晚我和雪妃你都看到了,但是因為雪妃想要救出瑾淵去找她舅舅,結果被人下了合歡散,差點……」
「好了,趙飛虎還是沒有消息麼?」傾顏問道。
司皓天搖了搖頭,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傾顏就不在說話了,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
過了很久,她才緩緩地說道:「漠北這麼迅速行軍一定不適合長久戰,所以我們只要能拖住等到援兵到就行。」
「現在泗水及周邊的幾個省都被佔領了。」司皓天淡淡的說道。
傾顏想了一下道:「泗水易攻難守,我們不必浪費兵力在泗水,先把其他省份收回來。」
「現在說這些為時還早,等到了前線就知道了。」司皓天說道,「明日就起程。」
「這麼趕?」她驚詫的抬起頭,看著他。
他點了點頭,沒有多做解釋,然後整個下午都沒有看到司皓天,倒是雪妃來了承乾殿。傾顏見她紅光滿面,像是有什麼開心事一樣。
「參見皇后娘娘。」雪妃倒是乖巧的行禮,她笑的很燦爛,傾顏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不過她並沒有問她什麼,甚至一直忙前忙後的收拾東西,其實她根本什麼都不用收拾,沒什麼好收拾的。
忙碌只是假象,她收拾東西的時候,雪妃就真的像是一個小孩子在耳邊唧唧咋咋的說個不停,但是傾顏大致明白她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她真的很喜歡司皓天,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最重要的是願意為了她不折手段。
傾顏停下來,看著她,道:「要打仗了你知不知道?」
雪妃點了點頭,說:「那又怎麼樣?」
傾顏笑了笑,搖了搖頭,道:「沒怎樣。」
怔愣間,一隻桃木的簪子就掉了出來,她拾起來,放在手心,忽然就想起了一張妖孽的臉,心中驀然一痛,收緊五指將簪子撰得緊緊的。
爹、斷章我很快就可以幫你們報仇了,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瑾淵平安無恙。
雪妃也注意到了這枚簪子,觀察之後輕聲說道:「皓天哥哥親手做的麼?真漂亮,什麼時候讓他也幫我做一個。」
傾顏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簪子,想起當日的情形,斷章身著一身墨綠的長袍,坐在屋脊上一手拿著小刻刀,一手拿著已經雕成型的木簪子。
他縱身從屋脊上躍下,青絲,衣袂在風中飛揚的一幕,驚艷的一幕她到現在也不能忘記,他就那麼緩緩地走過來,在她發間別上這支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