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乾殿將養了差不多半個月,風寒早就好了,只是手臂卻好不了了,這段時間也沒有雜七雜八的人來打擾,所以日子倒還過的清閒。
等到半個月一過,傾顏就動身出宮,去鬼谷。
這次司皓天派了個人跟著,以確定傾顏一路來的安全。
馬車上,傾顏打著哈欠,看著冰山似地男人,說道:「顧大哥,顧爺……您能不能別老是板著一張臉啊!我不欠你幾十萬吧!」
顧長風閉目養神,不理會傾顏。傾顏覺得自己說著沒勁兒,於是也閉眼養神。
一路上倒還順風順水,既沒有刺客也沒有出什麼岔子。
「實在太沒勁兒了,居然連個刺客都沒有。」傾顏走出馬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沒刺客也來一批山賊什麼的吧!」
顧長風和喜兒很有默契的向她丟了一記白眼,傾顏嘿嘿的笑了笑,然後十分慇勤的主動給兩人參茶倒水。
「娘娘,請您注意身份。」顧長風冷著臉說道。其實他就沒有那一刻不是冷著臉的,標準的撲克臉,冰山,冰美人,冷面閻羅就是用來形容他的。真是量身定做的詞彙,按在他身上剛剛好。
「很沒勁啊!身份怎麼了,有身份也一樣是人,有身份也一樣要吃喝拉撒,誰比誰第一等了,不過是出生好,起跑線比別人高而已。」傾顏實在受不了了,太沒趣了。一點樂趣都沒有的兩個人,喜兒和這個顧長風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顧長風聽了她的話,萬年不變的冰臉,終於挑動了一下眉毛,也不知道是表示同意還是不同意。然後就是冗長的沉默,沉默,沉默……
好吧,裝深沉是吧,她也會的,就是不說話沒表情麼,她可以做到的,冷面殺手,就是她。還真的,一路上傾顏都盤腿坐在馬車上,一副打坐的樣子,閉著眼,閉著嘴,不發出一絲一毫的怪叫和奇談異論。
這下子倒是喜兒不習慣了,死死地盯著傾顏的臉,一副研究的專注神情。
而顧長風好像也不習慣傾顏的突然沉默,打坐的同時,不時的睜開眼悄悄地瞄她一眼。傾顏當然知道這兩的小動作,她只是憋著而已。
「呼,好辛苦,你們兩個不覺得不說話氣氛很奇怪嘛!不如我唱歌給你們聽好了。」傾顏笑。然後也不等兩人說話,就開始唱了起來。
唱了差不多兩首歌,就已經到了鬼谷,馬車一停下,傾顏就跳下馬車,朝著瑾淵的住處跑去。
瑾淵正在努力的辨別草藥,而江離正在努力的揮劍。
瑾淵看見傾顏,丟下藥草飛撲過來。「娘,你怎麼過了那麼久才來看圓圓,娘,圓圓好想你啊!」
「誒呦……乖兒子,長重了啊!娘都要抱不動了。」傾顏但憑著左手抱著圓圓,有些吃力。
瑾淵小臉兒微紅,奶聲奶氣的說道:「娘,人家才沒有長胖,你一隻手抱著人家當然重。」
「霍霍……我們家圓圓害羞了。吶!有江離陪著你,你恐怕是玩兒的連名字都忘了吧!」傾顏吧唧一口在瑾淵的小臉兒上親了一口。
瑾淵也回親了傾顏一下,道:「沒有哦!離離是個武癡,你看他那把劍,比他人還大,他都揮了一上午了。」
這時候江離停止了揮劍,走到傾顏身邊,「江離見過主子。」
「嗯!走帶你們倆去吃好吃的,在這裡呆久了,每天都只吃素吧!誒……鬼醫那老頭不會做飯菜,可憐的孩子們啊!」傾顏笑著。
「娘,你的手在抖誒!你還是放圓圓下來吧,圓圓自己走。」瑾淵懂事的說道。傾顏點了點頭,把他放在地上,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嗯,真的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還有,娘,師父從來不做飯,以前江離沒來的時候師父帶我下山去吃,現在有了離離,都是離離在做飯。」瑾淵好不吝嗇的在傾顏面前誇讚江離。
倒是江離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手握著鐵劍。
「鬼醫那老頭欺負兩個娃娃,真是太不道德了,走我帶你倆去吃東西。」傾顏說走就走,帶著兩個孩子在山下的街上逛,遇到好吃的就買,看到喜歡的就買,不論多貴,不論實用不實用。
江離是個靦腆的孩子,年紀比瑾淵大三四歲,一路上他是比較沉默的,給他什麼他就收下,讓他吃什麼他就吃,從不會主動要求什麼。
「顧爺,這是你兒子吧!」傾顏看著江離對顧長風說道。
顧長風正在喝湯,一不小心就嗆得咳嗽起來,他一記眼刀子扔過去,傾顏立刻制住大笑,說道:「不是你兒子怎麼跟你一個德行。」
顧長風多看了江離幾眼,而江離更是低下頭來猛扒飯。
「哈哈哈……害羞了害羞了!」
到了暮色四合的時候傾顏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鬼谷,顧長風和喜兒都被傾顏折騰的夠嗆,兩人再一次很有默契的想到:娘娘(那女人)怎麼精力那麼充沛?
晚上,傾顏找到了鬼醫,鬼醫正在慪氣。
因為傾顏說他欺負孩子,他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家悉心教導徒弟,怎麼到她這裡就是欺負孩子了。
「好了,別氣了,這次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傾顏收斂了白天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正兒八經的說道。
鬼醫瞪了她一眼,不耐煩的說道:「你有什麼事就說唄,別那麼嚴肅的看著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沒有開玩笑,這件事只有您可以解決。」傾顏嚴肅的再次開口。
鬼醫不自禁的渾身抖了抖,戒備的看著她,「冷傾顏,你知不知道我特別不耐煩看見你,就是你砸了老子的招牌知不知道。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哈哈……好,我來這裡的目的你應該可以猜到。」傾顏頓了頓,繼續說道:「怎麼解司皓天和慕容楓的噬心蠱?」
鬼醫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無解。」
傾顏笑了笑,左手托著腮幫子,說道:「當真?」
「當真。」鬼醫心虛的看了一眼傾顏,說道。
傾顏繼續追問,「果然?」
「果然。」鬼醫的眼睛左右瞟了瞟。
傾顏說的時候尾音上揚,一臉的堆笑道:「確定?」
「誒呀……你煩不煩!沒有沒有。」鬼醫頓時煩躁起來。
見到鬼醫的反應,傾顏就知道有戲,「你要是不說,我就只好賴在你這裡了。」
鬼醫頓時頭大如斗,「有是有,不過法子太陰狠。」
「你說。」傾顏正色道。
「如果有一個人是司皓天很愛,而那人也很愛司皓天的,兩人同時喝下一種藥,在進行**,就可以把蠱蟲過到那人身上,讓那人代替司皓天。」鬼醫怎麼說也是醫者,醫者的職業操守就是救死扶傷,雖然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要他為了救一個人而犧牲另一個人,他是不願意的。
「把藥給我吧!你知道的,要是拿不到我是不會走的。」傾顏威脅的說道。
鬼醫就知道會這樣,他硬著頭皮,說道:「沒有。」但隨即又惱怒的呵斥道:「他有什麼好的,只得你為他付出生命。你為他做的還不夠多嗎?」
「我要是知道我為什麼要做這麼大犧牲就好了。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做主,要怎麼死怎麼活由我自己決定。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也別替我不值了,給我吧!」傾顏扯開嘴角苦澀的笑了笑。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鬼醫重複了兩次,隨即釋然的笑了笑,道:「丫頭,你的觀點有時候真的很離經叛道,可是為什麼我他媽的覺得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嘿嘿……我說的句句經典,可要記錄下來,以後可以流芳百世呢!」傾顏調皮的笑了笑。
鬼醫沒辦法,答應了給她藥,但是她必須在鬼谷呆上七天,這七天就好好陪陪圓圓。
傾顏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前腳剛走出鬼醫的屋子,後腳就被顧長風叫住了。
「你知不知道偷聽是個不好的習慣?」傾顏轉回頭,看著一臉變幻莫測的顧長風,第一次見到這個臉男有那麼豐富的表情。
「我都聽到了,你為了皇上中蠱才求皇上不殺慕容楓的是嗎?」顧長風問道
「你該不是真以為我移情別戀了吧!」傾顏笑著看他,語氣依舊輕快,「看來我在你們的心中不是什麼好角色啊!」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皇上?」顧長風繼續鍥而不捨的問道。
傾顏這回多看了他幾眼,道:「嗯,有做八卦的潛質。」
顧長風不說話了,只是臉上出現了類似佩服的神情,但過了一會兒又出現一種類似於痛苦的表情,反正此刻的顧長風,臉上五彩繽紛,實在難得一見。
「顧爺,你還是適合保持沉默。」傾顏欣賞了一會兒他的表情,「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傾顏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了房間,剛回房間,圓圓就立刻睜開了眼睛,咯咯直笑,然後吵著囔著要傾顏講故事給他聽。
隨後屋裡燈滅了,卻傳來了傾顏柔柔的聲音,和時不時瑾淵稚嫩的聲音,「然後呢?然後呢?」
這時就會聽見傾顏或生氣或無奈的說:「你別急嘛!」
顧長風就在傾顏的屋外站了一夜,聽了一夜。這個女人是他見過的最奇特的女人。她做事只為了自己高興,皇上能有這樣的一個女人相伴是何等的幸運,而這樣的女人也只有一個,別無分號。
「娘親……」瑾淵插著腰,只穿了一件中衣,站在床上大吼。
傾顏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問道:「困死了,再睡一會兒嘛!」伸出左手一把把瑾淵拽進被子裡。
「娘親,起床了,今天咱們去樹林裡抓兔子好不好?」瑾淵睜著大大的眼睛,充滿期待的說道。
傾顏咕隆了一聲,繼續睡,這也不能怪她貪睡,昨夜實在被小鬼纏的沒怎麼睡好。這大清早的抓什麼兔子,睡睡懶覺不是很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