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源國從此劃歸中岳的版圖中,司皓天放棄了快馬,改坐馬車,馬車被墊得軟軟的,而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傾顏。
司皓天迷茫的看著傾顏,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右肩的肩胛骨被震碎,之後只怕右手是廢了。
馬車走走停停,居然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回到帝都。而這一個月中,傾顏只醒過一次,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司皓天,就安心的睡了過去。
得知司皓天凱旋而歸,百姓們自發的夾道歡迎,一路回到皇宮,司皓天抱著昏迷中的傾顏直奔承乾殿。
赫連娜蓮皇妃看著自己的丈夫抱著另一個女人,連看都不看一眼她就直奔承乾殿而去的時候,心裡有點失落。
回到皇宮,司皓天就把所有的太醫都召集在承乾殿為傾顏會診。太醫們一致的說法是,性命保住了,只是右手廢了,不可能恢復了。如果調理的好,拿筷子還是沒問題的。
司皓天點了點頭,連筷子都拿不動了嗎?沒關係,他會好好照顧她的。
「皇上,臣妾今晚在昭和殿為皇上接風,還請皇上賞臉。」赫連娜蓮說道。
赫蓮娜蓮是漠北和親過來的皇妃,而且她端莊賢淑,也為了表示對漠北的重視,封赫連娜蓮為赫連淑妃。後宮的排位,皇后最高,其次是並列的三位妃子:淑妃、賢妃、德妃,然後是嬪,比嬪的品階還低的是常在,常侍。
司皓天點了點頭,表示晚上會過去,「愛妃你去準備吧,朕還有些要務需要處理。」說完,一道尖銳的聲音想起:擺駕御書房。
赫蓮娜蓮只好告退,臨走之前還看了一眼床上面無血色的人,這人都這樣了還讓皇上那麼掛心,一定不是簡單的人。
司皓天和冉澹,南宮楚雲、還有丞相,內命大臣商議戰後休養生息的事宜,還有如何安排東源的問題。
東源如今已經不叫東源了,改叫中源。剛經歷了戰亂的兩個國家,都需要好長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而戰後大力發展農業就成了必須的。
沒有糧食國家怎麼強盛?所以只要開坑荒地的百姓,那塊開墾出來的地就屬於墾地者,而且永不收回。
此項政令已經頒布,老百姓們最開心了,許多人都有了那麼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可以自給自足了,每塊地的收成的三分之一上交,農民就可以有餘下的兩成。
是夜,司皓天沒有去赫連淑妃那裡,他只是派人去只會了一聲,說晚上大臣們的慶功宴,他喝得多了,就不去她哪兒了。
其實司皓天並沒有喝多,而是摒退了所有人,坐在傾顏的床前,看著睡夢中的傾顏發呆。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在我身邊,可是為什麼也是在我最危險的時候你離開了?
冷傾顏,你知不知道,這次如果沒有你爹押運來的糧草、衣物、藥材我們真的會死在東源。你知不知道你走後的那幾天軍心潰散成什麼樣子了?
你知不是道那夜有士兵偷偷地打開城門,準備投降了?那個斷章竊取了我們的機密,我們每一步都在慕容楓的預料中,這樣的恐懼你沒體會過,真的會讓人發瘋的。這些你統統不知道,因為那時候的你在慕容楓哪裡,你怎麼會知道。
冷傾顏,到底誰在你心裡更重要一點?你到底有什麼好,我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你不過就是個女人,要女人何愁沒有,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捨不得看著你死?
你起來回答我啊,你起來啊!
其實傾顏是醒著的,只是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如果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他肯定會以為她在撒謊,畢竟那個時候她是哭著求他的,畢竟那個時候他問她,真的愛的是慕容楓的時候她是那麼堅定的點了頭。
可是,究竟該怎麼去面對呢?傷總有好的一天,好了之後睜開眼她應該怎麼面對他呢?為什麼要把她帶回來呢?為什麼不讓她自生自滅,為什麼要救活她?
司皓天並沒有打算走,而是一直看著她,他像是知道她醒著的,只是想看她還能裝多久。
誒……她輕輕地歎息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
「你是何必呢?既然已經這樣了,你還放不下嗎?」她開口說道。她差不多有一個半月沒有說過話了,說起話來有些粗咽、嗓子就不發音就會有種艱澀的感覺。
「我也想知道,或許留著你是要折磨你,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司皓天冷眼的看著她。
傾顏看著她,兀自苦笑,折磨嗎?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捫心自問,冷傾顏從來沒有對你不起。
但是她沒有說,只是保持沉默。
第二日,她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他看她精神比較好,問道:「影子呢?你把她怎麼了?」
傾顏一愣,他不提她倒還忘了,她找了言閱來頂替翠兒的位置,影子被她弄到什麼地方去了,她是不會告訴他的。
「呵呵……怎麼現在才想起還有這麼號人物,她早就死了,你以為把她安插在我身邊就能監視我?」傾顏笑。
呼……還是中岳帝都好啊,氣候宜人,今天還出了太陽。命人把她的那套茶具搬到院子裡,她開始繼續研究茶道。
只是右手在拿蓋碗的時候手一抖,完美精緻的蓋碗跌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右肩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苦笑著,叫人收拾乾淨,然後用左手開始練習泡茶。
雖然左手多有不便,但是好歹可以用,一個蓋碗都拿不住,不知道筷子能不能拿得起來,真是成了一個廢人了。
赫連娜蓮趁著司皓天不在的時候,來承乾殿看望傾顏。兩人沒鹽沒味的聊了一會兒,傾顏覺得實在沒趣,因為她聽不得這個笨女人跟慕容瑩一樣,蠢得來獻寶。
「我累了,要睡了,你自便。」她說完,就往裡屋走。
正巧這個時候皇上處理完事情回來了,赫連娜蓮見到司皓天,就一臉委屈的說:「皇上,是不是臣妾不討喜,所以姐姐不喜歡我,還是我本不該來,打擾了姐姐休息。」
司皓天抱了抱她,然後勾起唇溫柔的笑了笑,道:「愛妃多想了。」
「可是姐姐根本就不愛搭理人家,看來臣妾來的不是時候,那下次等姐姐好點再來看望姐姐。」赫連娜蓮說道。
傾顏真是受不了這些做作的人,她頓住腳步,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兩人道:「真對不住,你還是別來的好,我什麼時候精神都不好,我有厭人症。」
司皓天臉色一冷,呵斥道:「大膽冷傾顏,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看來你也不想再承乾殿住著,不如你就去冷香殿住好了。」
「多謝皇上。」她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後一個人就去了冷香殿,顧名思義就是冷宮,這地方又偏遠又髒還沒人打掃。
蜘蛛網什麼的都結的到處都是,門板兒還吱吱呀呀的像是隨時都可能罷工一樣。傾顏用左手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覺得累的慌,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這大冷的天,加之破門破窗的,箭傷剛好就受了風寒。睡醒一覺的傾顏暗罵自己豬頭,居然什麼都沒帶過來,連個暖爐都沒有,這冬天可怎麼過啊!
而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幫傾顏把屋子收拾收拾乾淨,又鋪上半舊的被褥,見傾顏身體不適,還偷偷地搬來兩個暖爐放在屋子裡。
「謝謝公公,傾顏沒什麼銀子可以給公公打酒吃,正好傾顏這裡有塊不錯的紫袍玉帶石,公公可拿去換些酒吃。」傾顏把身上那塊拇指大小的紫袍玉帶石交給這個小太監。
那小太監卻堅持不要,還說冷將軍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冷傾顏落難了,他終於有機會報答當年冷將軍的救命之恩了,還說傾顏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他。
傾顏點了點頭,送走了那小太監,自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又想睡覺了。冷傾顏啊冷傾顏,你能混到這個地步還真是人才啊!
如果能夠出宮,當一個人人羨慕的大老闆言傾也豈不是更逍遙?出宮,誒……很好,那就出宮去。
可是司皓天明顯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那怎麼辦呢?死盾?不成,她死了的話沒有內應把她的屍體偷出去,萬一被埋了那就真的死定了。
看來這件事還要慢慢計劃。這段時間估計要吃點苦頭了,誒……這都是怎麼混的,居然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不過還好司皓天沒事。不過慕容楓怎麼樣了呢?他應該也沒事吧!呵……這個時候居然還擔心那個瘋子,這一切都是那個瘋子害的,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變成這樣,更不會廢了一隻手。
傾顏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冷將軍哪裡,冷將軍知道自己的女兒做的事不會被司皓天原諒,但是也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女兒受苦,所以他央求司皓天派一個人去照顧傾顏。司皓天也答應了,把原來伺候傾顏的侍女派過去給傾顏。
自從東源國滅,如今就只剩下漠北和中岳,這樣的局勢是相當微妙的,現在漠北是很想出兵攻打正在休養生息中的中岳,可是漠北出師無名啊!
古代人通常比較迷信,成就霸業的人更是這樣,他們想要的不僅是天下,更要一個流芳百世的美名。
所以漠北還是按兵不動,只是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二分天下,現在就看誰是真正的英雄誰是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