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一天比一天緊張,司皓天擅自離開邊關的消息,不知怎麼的就傳回帝都,傳到太子的耳朵裡。這樣一個千載難逢除掉司皓天的機會他怎麼會錯過。
司皓天這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他只是隱隱覺得他必須盡快回到邊關。這次回來確定了傾顏的安全,摸清了宮中的一些情況,他現在在心底盤算著,什麼時候才能變得強大,然後光明正大的回來。
而司廣勇滿帝都的搜尋司皓天,無果後邊一路派人追殺。顯然,司廣勇低估了司皓天的武藝,派去的殺手無數,只是個個都是一去不回,連個報信的都沒回來。
但是司皓天還是算遺漏了一點,就是司廣勇其實是雙管齊下,一面派人追殺他,一面早已派了監軍來邊關。監軍,顧名思義,就是監督邊關軍隊一切動向的人。
「孫大人,王爺真的病了,不方便見人。」林雨辰端著一杯熱茶,唇角微微上揚,眉眼向下耷拉,十足十的狗腿子摸樣。
孫汝品階低下,這次監軍的職務還是花了些銀子買來的。看見林雨辰這幅摸樣,他那虛榮心立刻膨脹,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裝模作樣的用茶蓋刮了刮茶沫,吹了吹茶水,湊近喝了一口,再慢慢地把茶杯放回林雨辰的手上。
「病了?得的是什麼病啊?怎麼不能見人了不成?」他說話的語氣極慢,故意把尾音拉的很長很長。
林雨辰立刻點頭哈腰,連聲說是是是……但凡孫汝仔細的看一看林雨辰,就能發現藏在林雨辰眼角的那份不屑和鄙視,只是此時的孫汝,眼睛長在頭頂上,他什麼都看不到還自我感覺非常良好,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林雨辰其實也焦躁的很,司皓天一天不回來,他就得繼續說謊,繼續用各種拙劣手段阻止這個監軍去『看望』司皓天。
「林將軍,你倒是給個准信兒啊!王爺的病什麼時候能好,太子爺可是非常擔心秦王殿下的。」孫汝眼神輕蔑的瞥了林雨辰一眼,就立刻轉開眼,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
林雨辰抬起袖子一個勁兒的擦汗,然後為難的說道:「孫大人,不是我不讓你見,王爺的了很罕見的病,會傳染的。我們幾個照顧王爺的士兵都被傳染了,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呢!」
孫汝一聽是傳染病,連忙站起身,看林雨辰的眼神簡直就像是看見了瘟神一般。但是立刻他就清了清嗓子,說道:「不管怎麼樣,今天必須見到王爺,如果真如林將軍說的那麼嚴重,我會立刻奏明太子,太子會盡快派太醫前來為王爺診治的。林將軍還故意拖著,不知道是何居心?」
林雨辰心裡急啊,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給見吧,那明顯就是有問題的,這不是自己抽自己嘴巴麼?怎麼辦?怎麼辦?
這回真不是裝出來的焦急了,林雨辰是真的急了,額頭的汗珠也不是裝的了,那是真的急出來的。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正想怎麼推脫。
孫汝暗暗哂笑,看著林雨辰變幻莫測的臉,哼哼……裝啊!我叫你繼續裝啊!司皓天早就被太子的人給……現在必定不在營中,你要喜歡演戲,那就陪陪你好了。
正在這個時候,外頭來了個小兵,「林將軍,王爺說請孫大人過去,如果孫大人不怕被傳染的話。」
林雨辰頓時傻了眼,只是短短一瞬便回過神來,他擦了額頭的汗珠,跟著愁雲慘淡的臉上也露出了一點陽光的笑意。
反觀孫汝,確實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收到的消息是,司皓天早就被伏擊在路上了,怎麼可能出現在營中。難道是太子的消息不準確,王爺是真的病了,並非回帝都了,而司皓天好像沒有理由回去。
只是這一切疑團都要等他見到了司皓天本人才能做出判斷。
「請吧,孫大人。」林雨辰做了個請的手勢。孫汝鎮定了下來,收斂了情緒大步的向外走去。
一路上,林雨辰還是暗自捏了把汗,因為事先並沒有想到監軍會來,而且為了拖住孫大人不去見司皓天,林雨辰編了謊話說司皓天的了傳染病,臉上長滿了紅豆豆,像天麻。事先沒有串過,一會兒要是露餡兒了可怎麼辦!
林雨辰和孫汝兩人各懷心思走向司皓天的營帳。
「王爺,孫大人來了。」林雨辰在帳外喊了一聲。
只聽帳內傳來悶悶沉沉的一聲嗯,然後傳來虛弱的兩個字「進來」,聲音很是虛弱,但是那真的是秦王司皓天的聲音。聽到這聲音,林雨辰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比見了親媽還要激動。
孫汝卻遲疑了,他駐足在帳外,想來想去。
「孫大人,您怎麼還不進去?王爺可等著呢!」林雨辰確定了帳內是司皓天時,說話的語氣都硬了幾分,他催促道。
孫汝卻迷茫了,一方面想著司皓天如果真的得了傳染病,那他進去豈不是很危險,而且那聲音聽上去真的很虛弱,他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林雨辰面露微笑,再一次開口提醒他:「孫大人?!」
孫汝面如死灰,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進去一看就看見司皓天蒼白如紙的臉上幾個紅點點。他立刻低下頭,然後說道:「打擾王爺休息真是臣該死,臣這就回去請御醫來給王爺治病。」
說完便低著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門而出,連多看一眼都不肯。
看見落荒而逃的孫汝,林雨辰忽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只差在地上打滾了。
笑完了,才轉過頭來,看著司皓天,道:「王爺,您要是在不回來,我可就真頂不住了。」
司皓天看著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拿著毛巾擦著臉,那紅色的點點就這麼被他擦掉了,只是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裝得夠像的,王爺您怎麼知道我跟他說您的了傳染病?連臉上有紅點,都知道,我剛才還擔心露餡兒呢!」林雨辰笑著看司皓天,那神情是說不出的豪邁,哪還有剛才狗腿子的樣子。
「能不知道嗎?我剛走到十里外的那個小村莊就聽說秦王司皓天的了天麻,快要病死了。」司皓天翻了翻白眼,看著林雨辰大肆宣揚他生病的消息,真擔心沒人知道他生病了似地,連十里之外都傳得沸沸揚揚,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林雨辰嘿嘿一笑:「還好您回來了,不然今天真……」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司皓天左肋下暈染出血跡,而且那血色月染越大。「王爺,您受傷了!」林雨辰驚呼出聲。
司皓天趕緊摀住他的嘴,一手按住傷口,可是血還是不停的流。
難怪他臉色那麼難看,身上帶著傷,林雨辰眼睛掃視了一圈營帳,透過屏風下面的那一點縫隙,看見地上的血衣,流了那麼多血,虛弱應該也不是裝出來的。
他立刻派人找來了軍醫,然後給他止血。
孫汝第二天就立刻啟程回去了,他此行的目的主要就是來抓現形的,可是司皓天不僅真的在營帳還真的染病。既然他確定了司皓天沒離開過邊關,那麼太子也沒有理由為難司皓天,而孫汝的使命也完成了,就沒必要留下了。
林雨辰送走了孫汝,立刻來到司皓天的帳子裡。
「除了林副將,其餘都退下。」司皓天摒退了其餘人,單獨留下了林雨辰。
林雨辰也知道司皓天單獨留下他,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說,於是他收斂了嬉皮笑臉的樣子,一本正緊的站在那裡等待司皓天發話。
「林雨辰,你想一輩子都在這裡戍邊嗎?」司皓天問道。
林雨辰心裡細細琢磨了一番,司皓天的口氣那麼認真那麼嚴肅,而且在回了帝都再回來之後問他怎麼敏感的話題。他思量之後,搖了搖頭。
司皓天勾起了唇,淡定而從容的一笑,點了點頭。四目交匯,彼此心領神會,都露出了然一笑。
誰都沒有把話說開了去,但是兩人都明白對方的想法,這份默契實在是難得,就因為這份默契,為林雨辰後來成為一品大將軍奠定了基石。
林雨辰走了出去,依舊每日操練士兵,只是訓練的強度增加到了原來的三倍。這些都還遠遠不夠,他還親自去了一趟黃山小村,請他兒時的玩伴。但此人性子頗倔,又渾身傲骨,親自去了兩三次,可是發小卻很不給面子,請了幾次都沒來。
司皓天看他老神神秘秘的出去,又失落的回來,於是逼他說出實情才知道林雨辰還有個發小叫冉澹,此人精通天文地理,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是冉澹的性格實在是非常奇怪,就算是林雨辰跟他是之交,他還是不肯出山。
司皓天聽說之後點了點頭,拍著林雨辰的肩膀,說只要是人才他必定將他弄來。林雨辰都不抱希望了,帶著司皓天去了冉澹的住處,但司皓天並沒有進去,只是站的遠遠地觀察了一會兒,就轉身說:「走吧!回去了!」
林雨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就回去了?人都沒見到!但是司皓天已經走遠了,他不得不追上去。他一路問司皓天為什麼不進去,可是司皓天的回答卻只是淡淡的一笑。任林雨辰抓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