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奇怪,她究竟是在忙什麼。
司皓天想著,腳步轉向欣然閣。
欣然閣只一兩個婢女服侍,他進去的時候她們正靠著大樹睡覺,他不悅皺起眉頭,下面的人立即會意,上去叫醒那兩個婢女。
婢女並不想到是司皓天來了,還一臉不情願地揮開叫醒她們的僕人,在見到司皓天那張冰臉時立即嚇白了面孔,趴在地上哆嗦。
「滾去雜物房!」司皓天冷冷道。
雜物房是最下等僕人去的地方,最辛苦,薪酬也最少。兩個婢女不敢違抗,低著腦袋跑了。
房間裡,正傳來愉悅的歌聲。
司皓天留下跟隨的僕人,獨自悄悄走向屋子,從門口看見冷傾顏抱著一盤糕點,一面哼歌一面品嚐。她居然過得不錯,真是小看她了。司皓天心裡不悅,仍擺著一面春風跨進房門。
冷傾顏乍一下站起,看著進來的人驚詫無語,現在只要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天晚上他下身的恐怖玩意,冷傾顏連連退了幾步,手裡的香糕也給捏碎的半塊。地上散落半塊香糕的屍體,她想起這是司皓天賜給香蘭的糕點,生怕他認出來,趕緊一腳踏在下面,把手裡剩下的半塊香糕往嘴裡塞。
司皓天早就認出來,那是他賜給香蘭的糕點,只是奇怪怎麼被她給吃抹乾淨。
看著她把最後一口香糕塞進嘴裡,司皓天傾過身子,笑問:「怎麼樣?好吃嗎,顏兒?」
冷傾顏一口噎塞,直嗆了起來。她抓過桌上的茶壺,對著壺嘴就灌。
司皓天看到這一幕著實驚呆了。將門之女雖有可能不是文文靜靜的大家閨秀,但也不至於粗魯到這種程度,這……這著實讓他大開眼界!
連連灌下幾口涼茶後,冷傾顏才覺好多,對著司皓天尷尬提醒:「你……你其實可以不用那樣叫我。那樣……太過矯情!」
司皓天從剛才的驚異中返過神來,笑著說:「顏兒這樣拒絕,才是太過矯情。」
冷傾顏愣了愣,哈哈道:「咳咳!好吧,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我可能……聽著聽著就習慣了。」
司皓天仍是微微笑著,在她對面坐下,拿過她灌過的茶壺倒了一杯水,將杯子捏在手裡,在唇邊停了下來,一雙好看的笑眼抬起。
冷傾顏看著他一連貫的動作本來無意,被他這樣一對視,忽然覺得自己成了貪戀美色的那一號人。
她瞥下眼,躲開他的目光,他微微一笑,仰頭飲下那杯涼茶,撩有趣味地看著她:「過來給本王揉揉肩。」
冷傾顏現在看見他滿腦子都是他下身那恐怖玩意兒,她燦燦笑,回答:「我手酸。」
司皓天掃了掃那滿是糕點屑的手指,心底也慶幸她沒有答應,但口中仍是倜儻,只因他知道她不會動手:「莫不是因為本王前幾天冷落了顏兒,顏兒生本王的氣了?」
冷傾顏抽了抽嘴角,連連擺手道:「呵呵,王爺你多慮了,我哪有這麼小氣。」
司皓天笑得更開了,動了動肩膀:「哦,原來你很大方啊。那就過來,不要吝嗇你的手藝。」
「還是不了。」說完,冷傾顏轉身就跑,哪知後面一隻大手一撩,輕而易舉地將她又拉了回來,她一不留神,一頭撞在司皓天胸口上。
司皓天神情不悅,那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人,那個不顧反對硬要嫁過來的人,對他的態度居然如此這般!胸口莫名燃氣一團怒火,狠狠瞪著眼前這個不知所措的女子,目光驟然降到自己的胸口上,上面塔著一雙沾滿糕點屑的手。
司皓天嫌惡地拉下嘴角,把冷傾顏一把推開,彈彈自己的衣襟。
冷傾顏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倚在柱子上莫名其妙。
司皓天冷呵一聲,揚長而去。
冷傾顏呆呆站在門口,有點懵。
剛才還要她揉肩膀,她極力拒絕他卻盡力說服,她要跑,他就攔,原本是她吃虧,這麼就變成他突然生氣跑了?切,原來男人心,也如海底針。
冷傾顏低頭瞧見自己手上的糕點屑,隨意在紗簾上擦了擦,拍拍手轉到裡屋睡回籠覺。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正午,往常這個時候也該有人送飯來了,冷傾顏悲劇的發現,欣然閣裡一個奴婢也沒有。
這真真……真真成了一座荒閣啊!
不知是司皓天忘了還是故意的,欣然閣奴婢空了兩日也不派任何人去伺候,不過這也恰好應了冷傾顏的願,她本來就不喜歡太多人打擾,一個人也圖個清靜。
這兩日,好像全王府的人都把她這個正妃給忘了。
一日三餐沒人送,端茶送水沒人理,不過冷傾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因為她可以用意念啊!
不多時,王府裡面熱鬧起來,傳言說鬧鬼,府裡的一些吃食有時會莫名其妙地失蹤,甚至還是在大庭廣眾、光天白日之下,實在可疑可畏。
起了這些鬧言,冷傾顏開始收斂。她不能為了自己惱得人心惶惶,府上的這些婢女僕人都是普通人家,可經不起是非的罪責。
無奈,冷傾顏只好自己找廚房,自己伺候自己。
冷傾顏找到廚房,廚娘從未見過冷傾顏,又看到她的衣衫普通,以為是府上的哪個受虐婢女,心起憐意,每日特意都在廚房留下些飯菜請她來吃。
冷傾顏感激不盡,每日都跑到廚房為她做些雜物,她最善於的就是劈柴,劈柴在廚房後院,只她一人的時候就用意念把木棍一片片劈開,又整齊又快速,根本不需要那素未謀面的斧頭。
「哎,丫頭,你到底是哪個閣的,新來的嗎?」終於有一天,廚娘忍不住問她。
正吃得歡樂的冷傾顏一口青菜悶塞,哪個閣的……該說是哪個閣的呢?
「嗯?你是哪個閣的?我在王府呆了十幾年了,清楚這裡的人。你且說說,我幫你想想辦法。」廚娘驕傲地拍拍胸脯,熱心問。
冷傾顏想了想,嚥下口裡的飯菜,說:「欣然閣的。」
「哦!」廚房恍然大悟,「原來是那的!那的主子不受寵,脾氣是壞點,你得想想辦法讓王爺到欣然閣去過夜,你的日子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什……什麼辦法?」冷傾顏扒著飯,隨便迎合地問了一句。
廚娘的目光頓時亮了,然後漸漸緩出一絲絲怪異。
冷傾顏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廚娘居然會奸笑,這種笑讓她情不自禁感到毛骨悚然。
廚娘一把拉進她,挑著眉毛說:「你別害怕,你只需要做做小動作,剩下的就全由你主子解決就好了。」
冷傾顏乾笑:「呵呵呵,這麼好的事啊。」
於是,廚娘靠在她耳邊,講了一大堆勾引男人的辦法,最後拍拍她的肩膀,讓她放手去做。
冷傾顏的筷子不知什麼時候掉了一隻,乾聲應和,靠,她幹嘛要勾引他,有病啊。
此時已經下午,廚娘抖了抖眉毛收過她的飯碗:「還愣著幹什麼,還回去著手準備。」
冷傾顏看著廚娘手裡的半碗飯,不知怎麼拒絕:「可是……」
「可是什麼,趁熱打鐵,今晚就行動。明天你的好日子就好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啊!」廚娘樂呵呵地把飯菜倒進泔水桶,一邊洗碗一邊回頭對著冷傾顏諂笑。
冷傾顏摸摸半飽的肚子撇撇嘴。這王府裡的好日子都是掌握在司皓天一人手裡的,她現在成了廚房的燒火丫頭,還有一個女人整日照著自己的丈夫吃好喝好,她這個正妃和那個側妃,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啊!
乾笑一陣,無所謂地聳聳肩,冷傾顏可還不想回欣然閣。
這個王府很大,先前為了解決溫飽問題迷過幾次路,還沒好好欣賞過裡面的一景一致。今天她要好好逛逛。
想著,冷傾顏就邁開腳步往一處綠樹花林走去。
秋天有秋天的美。
後院開滿各色菊花,黃色和紅色居多,空氣中漫著一股淡淡的雅香,讓人頓時茅塞頓開,心情舒爽。不過最美的還數那紅了一地的梧桐葉,它淒美著艷麗,燃燒最後的芳華。
這後院有這樣美麗的景致,是冷傾顏萬萬沒有想到的,她不知道這裡種的是什麼,只覺得眼前太美。不曾想,司皓天還有這樣優雅的品味,實在和那張揶揄的狐狸臉不相匹配。
走著走著,前面有一片翠綠的竹林,秋風吹風,蕭蕭瑟瑟,帶了獨特的淒美感。竹林中間有一塊空地,那裡安著三間廂房,旁邊兩間比普通俾人的好些,尤其是中間那間,簡直比自己的欣然閣還是華麗。光從外面看就已如此,不知裡面安置地如何。
冷傾顏捏捏下巴,若有所思。
忽然間,靈敏的耳朵撲捉到遠處的一絲動向,冷傾顏肅耳傾聽,聽到一聲聲女人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