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羊毛包買商人卡爾在緬懷過去的時候,剛剛為女王陛下提供了許多服務的僱傭兵阿布正坐在酒館裡面展望將來。
他帶來的「貨物」都在老各布那裡賣了個不錯的價錢——雖然,在看到那些「貨物」的捆紮方式的時候,他的買主的臉色有些抽搐——付錢付得非常爽快,讓阿布立即懷疑起這樁生意的真正買主來了。他要求老各布替他付船費,而這項要求居然也得到了滿足,這讓他覺得更加不可思議起來。
這些「貨物」的真正買主是誰呢?
阿布漫步在圖爾內斯特街頭的時候,常常想到這個問題,老各布是個非常有實力的商人,他的工場生產許多在各國受到極大歡迎的產品,阿布曾經一度以為是他購買這些工匠,準備進一步拓展他的工場的業務。但是,現在他覺得,老各布雖然很有能力,卻只是一個前台的銷售人員,真正的老闆隱藏在幕後。這個老闆的身份深深地激發起阿布的好奇心來,一個有能力指示老各布的商人為什麼不公開他的身份呢?照理說,應該是像老各布這樣的異教徒商人隱藏在幕後才對。
當然,有些情況下,像老各布這種異教徒商人是某些有勢力者的白手套,他們經營正統信徒不能經營的一些業務,作為回報,他們每年都以「保護費」為名交給允許他們開展這些業務的權貴以大筆金錢。這是限於教規不能親自經營某些業務的權貴從這些業務上面撈取好處的辦法,但是,阿布看不出和聖奧美爾、科洛姆納這些同宗國家買賣靛藍、紙張、蜂蜜這些貨物違反了哪一條教規。必須有一個白手套站到前台,這讓他著實百思不得其解。
這只是他在圖爾內斯特遇到的眾多謎團之一而已。
他最為關心的。還是他在海上遇到的那艘沒帆沒槳的軍艦,他親身見識了它的威力。如果能夠弄到一艘……他知道這意味著何等樣的財富!
當天的目擊者很多,對這艘船感興趣的人也很多,畢竟,圖爾內斯特是一座港口城市,在水上跑買賣的人都看到這艘船的價值,有許多人已經仗著地利,先阿布一步去打聽了,他們向那些沿街展示戰利品和俘虜的水手們打聽,得到的就是一句「無可奉告」。再用酒和交情追問下去。他們知道這艘船需要許多水手才能操縱,一般跑買賣的人是負擔不起這樣的開銷的,聽到這樣的講話,那些打魚的和做海貿生意的便不再問下去了。
阿布作為一個外來人,要打聽消息有許多困難,圖爾內斯特不是他原有的地盤,這裡沒有他的代理人可以替他辦事。於是他耐心地坐在水手們愛去的酒館裡面分辨各種各樣的流言,這也是他作為一個僱傭兵尋找主顧的看家本領了,他在酒館裡消磨了不少時間。那裡到處流傳著荒誕不經的謠言,例如「主教將神聖的奧布裡的右手放置在那艘船上,所以那隻船獲得了保護圖爾內斯特的力量,擊潰了海盜們」。「池塘裡面住著吞吃小孩子的妖婆,被弗朗西斯騎士大人一箭射殺,最新的神跡劇講的就是這件事」。「費捨爾伯爵夫人先派人來刺殺她繼女的兒子,又送了毒藥企圖謀殺她的繼女」……
聽到後面一條的時候。老僱傭兵笑了一笑,他知道這種謠言雖然荒誕不經。不過那些生來尊貴的人們做事總是不愛考慮後果,以為自己十項全能的,他不是曾經接過許多這樣的買賣嗎?他撇了一下嘴,看似對這條流言不當一回事,實際上卻在考慮費捨爾伯爵夫人願意為她繼女的死付多少錢。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說話?」那個水手先前已經喝了好幾杯酒,他自以為沒有醉,但是他的嘴卻漸漸把不住風了,「我的兒子在教堂的廚房裡幫忙,那個刺客來的時候他親眼看到的!」
「真可怕啊,」阿布感歎了一聲,「居然有人敢在神聖的大教堂裡犯下這樣的罪行!」
「可不是麼,所以布拉德男爵夫人帶了兵去懲罰她的繼母了,主教為她這次的行動賜了福,因為伯爵夫人褻瀆了教堂。」
「如果真是她幹的,那麼她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但是男爵夫人親自帶兵去攻打伯爵領地,她不怕被抓嗎?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啊!」阿布咋著舌頭問道,「還是說,因為有這樣驚人的褻瀆,所以有別的貴族跟她結盟共同去懲罰費捨爾伯爵呢?」
「沒有!有咱們的主教替她賜福,還不夠麼?」那個水手喊道,「有神明在,是勝過與地上的一切君王結盟的!」
類似的信心,阿布在圖爾內斯特每天都會遇到,他在內心裡歎息了一聲,居然因為相信神明的賜福就自己送上門去,看來,他阿布是拿不到伯爵夫人給刺客的酬勞了,「說的是。」
「再說,她又不是一個人去的,有三千全副武裝的人馬隨她一起去呢!」
「噗!」聽到這個誇張到可笑的數字,老僱傭兵阿布當場就噴了出來,他對這個國家的兵力是有數的,一個男爵夫人帶三千全副武裝的兵馬?她何不自稱紐斯特裡亞女王呢?
她還真的自稱紐斯特裡亞女王了,當這個消息傳到圖爾內斯特的時候,喧囂的酒館剎那間寂靜無聲,這件事超過了他們的想像力。那天,阿布離開酒館的時候,破天荒地覺得暈暈忽忽的,嗯,跟他那天在海上目睹海盜們覆滅時候的感覺一樣,這個該死的圖爾內斯特,他都快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幻了。
「他奶奶的,這叫我怎麼跟拉姆他們說呢?不用帆不用槳就能跑的船,帶三千兵馬去討伐繼母的男爵夫人,恩還順便打垮了困擾這個國家多年的北方人,自封當了女王?他們一準兒會以為我在異教徒的土地上喝多了,要不就是發瘋了,他奶奶的,要不是我親身經歷,我自己都會以為自己瘋了……我真的還清醒不?操,老子再回去喝一杯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