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各布失眠了。
是的,他失眠了。
理論上,他不該失眠的,他已經用四銀幣一張的價錢,賣了二十張紙給圖爾內斯特城裡的修道院,把本金全部收回,還賺了一倍的利潤。
要是在平時,做成這麼好的一筆買賣,值得他打開盛酒的皮袋,給自己來一杯以慶祝慶祝了。
要是在平時……
但是,他手裡還有一百八十張紙!
還有一百八十張紙沒賣出去!
要是賣出去……那就是……就是七百二十個銀幣,就是六十個銀條子,就是……
一想到這個數目,老各布就不由自主地失眠了。
毫無疑問,這可是一大筆錢!
然後,他又非常頭疼地想起,男爵夫人似乎沒說她那裡有多少這種貨。
要是她把貨物賣給了別人,而別人又搶在他之前賣出去,那他……
他倒不擔心有人賤價賣給圖爾內斯特修道院,異教徒麼,被騙只能說明他們愚蠢,但是要是有人先他一步,賤價賣給奧爾本修道院紙張,他就再也賣不到四個銀幣一張的價錢啦!
老各布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夜,要不是考慮到城門的關閉,他能一口氣跑到布拉德領地把男爵夫人拽起來簽專賣證。
第二天,他頂著一頭亂髮,沒戴帽子,把以斯帖從床上喊了起來。
「什麼事啊,爺爺?」以斯帖看到爺爺血紅的雙眼,飛快地穿好了衣服。
她上一次看到爺爺的這個樣子,還是在十年前,那次,有人發現一個信教的小孩子被釘死了,教士宣佈他是被異教徒釘死在十字架上的,接著就是對異教徒的大迫害……
「以斯帖,你……你是我各布的孫女,是吧?」
「當然,爺爺。」
「那麼,流著我各布的血,你也該會做買賣的。」
「弟弟出什麼事了嗎?」
「他?他能有什麼事?」老各布一愣:「你該會做買賣的,就是說,買主說,這是什麼呀,你會說,這是南方產的再好也沒有的紙,是舶來品,走私貨,呱呱叫,是『帕夏』才有資格使用的記載他們家譜的玩意,輕、薄,比臭哄哄的犢皮紙好,更不要說
油膩膩的綿羊皮,是吧?這些話,你會說吧?」
「呃。」
「會!還是不會!你倒是說呀!」
「這是南方產的再好也沒有的紙,是舶來品,走私貨,呱呱叫,是『帕夏』才有資格使用的記載他們家譜的玩意,輕、薄,比……比臭哄哄的犢皮紙好,更不要說油膩膩的綿羊皮。」
「啊,好樣的,你真不愧是我各布的孫女,一教就會!」
「可是……」
「買主說,多少錢呀,你就說,少於六個銀幣一張不賣,買主說那麼貴呀,便宜點,你就說,一張少於六個銀幣,你怎麼都不會賣的,你的孫子孫女……咳咳,是你爺爺,還指望你賣紙的錢救命,會說吧?」
「一張少於六個銀幣不賣,我爺爺還指望賣紙的錢買藥請大夫救命呢,他是我在世間唯一的親人了,求求你,買了這紙吧,我回去就跟他說,有個好心的教徒買了他的紙,他聽了,也會向善的,會懺悔的,會受洗的,也會叫我受洗的。」
「小乖乖真聰明,說得好哇,就這麼講!」
以斯帖的緊急買賣補習課拿了滿分,老各布歡歡喜喜地把她送出門,叫她去女修道院賣紙:「小乖乖,底價是三個銀幣,記住了!賣掉了,我就叫裁縫給你做件新衣裳,拿櫃子裡的那塊花呢做!」
要不是男人的腳沒辦法踏進女修道院——除非是主教或者是修女的親戚——老各布既不可能是主教,又哪裡來做修女的親戚——他也不必一大早給孫女緊急補課。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孫女比他想的,更有經商——當奸商——的天分。
她的腳還沒踏進女修道院,遇到幾個來探望修女親戚的男人,就以六個銀幣一張的價錢把帶的紙全賣出去了。
男人們因為身材比女人高大,所以血液總量是比女人多一些的,但是,當遇到一個楚楚可憐的美女而使得一個女人沒有的器官充血的時候,多出來的那點血是完全不夠用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大腦通常處在缺氧狀態,智商……很難說比一條蚯蚓高。
他們毫不猶豫地買了紙,既沒有還價,也沒有想過自己既然不認字,買這個東西回家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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