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張了張嘴,帶著哽咽的不甘心說道,「媽媽,輕水她有什麼?不過是仗著自己是赤磷侯爺的乾女兒才這般囂張,千夜公子那麼俊美,要不是想要和侯爺聯手推翻現在的朝政,哪裡輪得到她輕水在這裡耀武揚威的?」
老鴇聲音一沉,「說你犯傻怎麼還越說越來勁了?千夜公子是什麼人?侯爺又是什麼人?你膽子當真是越來越大了如煙。」
如煙一驚,「如煙不敢。」
老鴇聽了這話才緩和了下口氣,拉著她往外走,「如煙,輕水早晚是要走的,等她走了你的好日子也就來了,達官貴人那麼多,不要非在一棵樹上吊死……」
隨著兩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床底下月清然的眉頭是越擰越緊,千夜上邪竟然開始參與起皇族的紛爭了?雖然攻打下曜日也算是皇族之間的戰鬥,但那次是逼不得已的,並不是她想要不參與就不參與的。
可是千夜上邪那風一樣的性子想來對皇族之間的競爭不會感興趣的,為何還要和什麼侯爺聯手推翻朝政?而且如此機密的事情還能從一名青樓女子口中傳出。
莫不是這裡面不光單單是皇族紛爭這麼簡單?
「女人,你莫不是要在這床底下呆到死?」不知道她心裡十八彎的屠劫終是忍不住哼了出來,怒瞪的同時還不忘伸爪子拍了拍自己腦袋上的蜘蛛網。
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月清然麻利的帶著屠劫從床底下爬了出來,趁著沒人的時候順著窗子就跳了出去。
她要想弄明白事情的經過,就只有將千夜上邪給逼出來,不過眼下她是一沒物證,二沒人證的,恐怕就是她去了千夜本家也會被人家當做刺客給趕出來。
看著她一邊走路一邊心不在焉的樣子,屠劫抖著絨毛斜眼一瞥,「女人,別告訴我剛剛那幾個女人口中的千夜公子和你有什麼關係。」
月清然哪裡有功夫搭理它,只是隨意的一點頭,「她們剛剛口中的那個男人,如果要不是重名重性或者有人冒充的話,我想應該是我的男人。」
屠劫這下更加的不屑,一雙圓瞳恨不得斜出眼眶,「月清然,你竟然找了一個人類的男子?怪不得你的品位一直垃圾到讓人不敢恭維。」
終於找到一處安靜的角落,月清然踮起腳尖躥上房頂,就著一塊乾淨的屋簷一坐,對於屠劫的話倒是不以為意,「我不找人類難道找獸類?屠劫你腦袋被驢踢了?」
屠劫倆眼一瞪,「你們人類好,我要是沒看錯剛剛那兩個女人是在為你口中的男人爭風吃醋吧?」
一語被屠劫戳到了重點,月清然不再說話,它說的沒錯,那兩個女人確實在為了她的男人爭風吃醋炮火全開,而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卻躲在了床底下。
這等的事情簡直就是她平生的恥辱,要是不將事情弄明白了她也算是丟人丟到家了,不過所謂的事情總有一個來龍去脈才是,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先將那個『男人』給逼出來。
歎了口氣,側身趴在了屋簷上,反正無論怎樣先睡一覺吧,只有養精蓄銳才能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明天的戰鬥不是麼?
皎潔的月色下,她就如同偷偷溜到人間玩耍累的精靈般,閉眼恬靜的熟睡著,鬆散的長髮時不時的隨著風兒擺動,襯著柔軟的裙擺輕輕飛舞,一名打更的大叔無意抬頭看見,呆愣的忘記了自己手中的銅鑼,只是嘴裡不停的呢喃著「神……仙,神仙……」
……
同一片的天空下,千夜上邪負手而立站在千夜本家的花園中央,長袍如火般在夜色中依舊飄蕩著耀眼的紅,高高束起的長髮時不時的捲起髮梢。
路過此處的百里堂見他獨自一人站在花園,想了想安靜的飛了過去停在了他的身後,「主子,這麼晚了為何還不去歇息?」
仰望天空,千夜上邪舒張開緊鎖的眉頭,「百里堂,你相信直覺麼?」
百里堂一愣,隨後低聲回答,「主子,百里家的信條裡,最大的一條忌諱就是直覺。」
千夜上邪勾起唇畔無聲而笑,這麼簡單的問題不要說是百里堂了,就是他自己的回答不也是一樣麼?直覺往往是他們最忌諱的東西,因為在面對不一樣的阻礙時,自己的直覺才是最致命的荊棘。
可是現在他心裡的直覺又要怎麼解釋麼?那麼強烈而真實的感覺,彷彿自己隨手就能觸碰一樣。
百里堂感覺出他的異樣,聲音沉了下來,「主子,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千夜上邪輕輕一歎,好看的五官卻像是掛上了清水般的柔軟,「確實是直覺告訴我出事了。」
百里堂一驚,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難道是侯爺那邊傳來了什麼消息?或是咱們打探的門派再次有什麼動靜了?」
邪魅的眸子波光閃動,俊朗的線條被月陰覆蓋上一層淡淡的陰影,千夜上邪轉身搖了搖頭仍舊歎氣,「百里堂,我感覺她好像是來了。」
百里堂長眉一皺,「主子說的莫不是月姑娘?」
千夜上邪不可否認,薄軟的唇帶起一陣苦澀的味道,「總是盼著她能出現,可是當直覺告訴我她可能已經來了的時候,我多希望她能再晚一點出現。」
「用不用我現在派人去找?」一說到月清然有可能來了,百里堂比千夜上邪更擔心,現在自己主子的身份比較尷尬,如果這個時候月清然來了,按照月清然的脾氣說不定會直接和自己的主子來個你死我活。
千夜上邪見百里堂眉頭不展,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你不是擔心她會直接朝我揮拳頭?」
百里堂沉默的盯著千夜上邪,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那個是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自己的主子他比誰都瞭解,從小嬌生慣養喊著金湯匙出生,不要說是別人朝著他動手,可能這麼久以來就是其他支系的長老見到自己的主子都要禮讓三分,但是月清然,那個凡事說一不二的女人他就真的不能不擔心了。
「百里堂,你心裡的想法其實是對的。」千夜上邪並不否認,「如果要是讓她知道了,或者上次點名找輕水的那個人當真是她,那麼這次不要說是對我動手,想必就是整個千夜家都會被她弄得天翻地覆。」
「主子不打算解釋?」百里堂上前一步,這事情本來就不是自己主子心甘情願的,而且月清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想必只要主子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解釋清楚的話,月清然會體諒自己主子的。
收起剛剛的柔情似水,千夜上邪轉眼一片寒冷,「如果將事情告訴了她,勢必會將她捲入這場不必要的紛爭,現在新起的門派是打著對我千夜家為敵的旗號來的,我實在不願再看見她涉險。」
「主子……」
百里堂還要說什麼,卻被千夜上邪果斷的打斷了,「百里堂,如果這次來的真是她,記得我的交代,沒有我的允許什麼都不可以讓她知道。」
心裡百轉千回,為的是自己主子的心疼,深深的呼吸了好一會,百里堂才看著千夜上邪的眸子點了點頭。
……
初秋的天氣,早晨的陽光格外刺眼,碧水樓台的老鴇剛剛坐起身子,哈氣還沒打完就聽見了一陣催命似得砸門,「老闆老闆不好了,上次那個,那個公子來了!」
老鴇伸腿下床慢悠悠的穿著衣服,「什麼事情大呼小叫的,哪個上次?哪個公子?」
「就是將溫公子打了,非要讓輕水作陪的公子啊!」隨著外面的話音漸落,屋裡傳出了『咕咚』一聲。
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老鴇哭喪著臉趕緊穿衣服,一邊穿著還不忘囑咐道,「快快,趕緊將那名貴客請到天字號間坐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我這就到。」
小廝一聽,點了下頭答應了一聲便跑走了,只剩下了屋子裡的老鴇恨不得此刻就朝著牆面上撞死。
這人上次來的時候不但出手打了她的貴客還砸了她的場子,本以為管事的來巡查的時候將事情報上去,管事的便能派幾個人過來幫自己撐腰,誰知道等了幾天沒把管事的等來倒是把當家的給等來了。
「記得,他要是下次再出現,任憑她在這裡玩樂,至於消息務必第一時間報給我,如果耽誤了或者他在這裡受了什麼委屈,小心你自己的腦袋。」
這是當家的原話,她就是到現在都記憶猶新,畢竟她在當家的手下幹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當家那妖孽一般部位動容的臉上出現了重要二字。
她是常年在風花場所打混的人,當然能看出了那重要背後裡面包含的寬容與在乎。
只不過……
想想那次人家指名道姓的要輕水,現在輕水的身份又是這麼的特殊,如果這次人家還是要輕水的話,她這話是要怎麼圓?輕水是給還是不給?
不給,拿什麼給當家的交代?
給了,她又要拿什麼給當家的交代?
現在這名貴客在她眼裡就是燙手的山芋啊,惹不起也扔不了,她就這一條老命,眼看就能告老還鄉了,她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搭上自己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