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被禁足的這一個月,可算凌雅風風升水起的日子了,一躍而成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一個月內皇上召寢的日子超過了十五日。
蘭賢妃對玉貴妃和芙婕妤兩姐妹向來是不放在心裡的,她一早就知道結局。可是凌雅風卻不同,天姿國色,才華橫溢,能夠與上官蜜雪,也就是現在的豫王妃並稱炎夏兩大才女,這不正是最能吸引皇上的地方嗎?父親官至禮部尚書,正是朝裡與蘭賢妃的父親吏部尚書旗鼓相當,針鋒相對的另一派。蘭賢妃對她深深顧忌,先前芙婕妤得寵時,蘭賢妃也樂得看皇上冷落凌雅風,沒想到芙婕妤才失寵,凌雅風這麼快就得到了聖寵。
對於蘭賢妃的心思芙洛現在沒有心思猜沒有心思看。寂靜的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中,恨自己的無能,手再次不由自主的撫上小腹。
所有的寂靜都在一絲由遠及近的天籟之音傳來時打破了。
那一襲粉衣,乘著一葉扁舟隨風而來,彷彿九天仙子謫降人間。曾幾何時自己也曾乘著一葉扁舟從接天湖而來,卻是狼狽淒慘,離開那漩渦,現如今她卻是充滿期望的駛來,進入那漩渦。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yu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芙洛激動得幾乎站立起來,還是碧梧眼明手快的拉了拉她的長袖。
她走了進來。晶瑩如塞北的雪,嬌秀如江南的雨,媚如牡丹,艷如薔薇,細看卻與如嬪有幾分相似,只是不如如嬪清雅,卻多了嫵媚。
她步步生蓮,走近龍軒帝,「民女燕氏雲想給皇上請安。」
龍軒帝親自走下龍椅,扶起燕雲想。「你是∼∼」龍軒帝的聲音裡難得的多了一絲激動。
一旁的蘭賢妃也走了過來,答道:「皇上,雲想是豫王妃的表妹,也是臣妾的遠房表妹,父親是雲州刺史燕照。」
這一番介紹好生奇怪,不先介紹她的父親,卻先介紹她和豫王妃的關係。再看看玉貴妃蒼白的容顏,麗婕妤惡毒的容顏,凌雅風遮掩得很好卻依然嫉恨的眼神,如嬪哀傷的眼神。
「剛才的曲子?」
「請皇上恕罪,雲想表妹歌如天籟,所以臣妾就擅自作主讓她為蓮月皇后的壽誕獻上一曲。」蘭賢妃低頭yu跪。
「愛妃何罪之有,雲想的歌聲朕也非常喜歡。」再低頭看看含羞欲滴的燕雲想道:「傳朕旨意,燕氏德才兼備,封為貴嬪,賜號燕。」
「臣妾謝皇上隆恩。」燕雲想嬌怯的行禮,起身時對著龍軒帝嫵媚一笑。
這樣初進宮便封為正三品的貴嬪,可謂是龍軒朝史無前例的,凌雅風的風頭一時被燕雲想蓋過。如若論容貌,燕雲想自然是比不上凌雅風的,可惜她的身份卻是凌雅風所不能及的,後宮的人都知道,任何能和豫王妃拉上關係的無論妃嬪宮女都能平步青雲,叱吒後宮,蘭賢妃是,曾經的如嬪也是,現在的燕貴嬪想必也會。
「妹妹該去為姐姐們敬一杯酒呢,今後就是一家人了。」蘭賢妃對著燕雲想道。
「是。」燕貴嬪於是執了壺下座。
一一給玉貴妃,麗婕妤,靜婕妤等敬了酒,隨後來到芙洛的面前,芙洛激動的看著她,眼淚盈眶,彷彿找到了失散的親人似的,看得燕雲想糊里糊塗的。
「小妹什麼都不懂,以後還望芙姐姐高抬貴手。」
瞧這說的什麼話,可是芙洛對這一切都沒有了感覺,什麼都比不上《水調歌頭》的震撼。
可是眾目睽睽下卻不能開口。
端起那杯酒,卻被碧梧和碧葉阻止了。碧梧在耳邊輕輕的急道:「娘娘,這酒是山楂釀製的。」山楂有活血化淤之效,對孕婦卻是有害的。
而碧葉卻一巴掌打掉了芙洛的酒杯,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碧葉惶恐的跪下,「皇上恕罪,公主,公主已有身孕不能飲酒,奴婢也是一時,一時情急。」
整個綠水春風閣如死般寂靜,「那就免了吧。」龍軒帝冷冷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芙洛沒有看到,蘭賢妃卻看到了龍軒帝眼裡一閃而過的喜悅。龍軒帝的子嗣一直不豐,皇子也就只有蘭賢妃膝下的皇長子。
芙洛冷冷的看著碧葉。為何今夜的酒會是山楂酒,為何蘭賢妃的驚訝彷彿作出來的,碧葉為何如此莽撞,想不到,一次懷孕卻道出了碧葉的主子,她們為何很想讓龍軒帝知道自己還孕了呢,如果龍軒帝不知道,暗暗害了自己的孩子不是更容易嗎?
芙洛很快就會知道答案的。
晚宴過後,龍軒帝領著眾妃嬪漫步接天池畔,欣賞著荷花盛開的風姿。燕雲想和凌雅風伴隨左右,芙洛心急卻無法跑上去問個明白。
「妹妹何時有孕的,怎麼都不告訴姐姐?」玉貴妃不知何時走到了芙洛的身邊。
「臣妾也是前幾日才知道的,因未經太醫診脈,所以也不敢擅自說出來,都怪碧葉這丫頭嘴快。」
玉貴妃轉向一旁不再說話。
難得出席宴會的如嬪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芙洛的身邊。一副同情可憐的表情,落寞的眼神很是吸引芙洛,這樣清雅絕倫的美人,也不知龍軒帝為何冷落至此。從芙洛來到這裡後,就不見他曾投過一瞬給如嬪。
「淚濕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不自覺的對著如嬪念出了白居易的《宮詞》。
如嬪聽後,轉身離去,從那抽泣的背影芙洛能看到她在哭泣。
抬頭卻見燕雲想離了龍軒帝,斜倚欄杆休息,芙洛快步走去。
「howareyou?」沒有反應.
「areyoufrom21century,too?」沒反應,燕雲想估計都要把芙洛當神經病看了。
「姐姐在說什麼呢?」
芙洛暗自嘀咕,難道她不懂英文。於是抬頭看了看月亮,又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應該懂了吧,李白的經典之作,幼稚園都會的詩啊。
「芙姐姐真好文采,此詩簡單明瞭,意境卻不俗,雲想真是佩服之極。」
難道她不是穿越人?「剛才聽貴嬪娘娘唱那《水調歌頭》,詞句新奇,意境絕倫,娘娘是如何知道這首曲子的?」
「哦,想不到芙姐姐的消息這麼靈通,這是宮外剛流出的一首曲子,傳聞正是那名聞天下的穿月樓老闆封纖雪所作。」
「封纖雪,封纖雪。」芙洛喃喃念道,一陣失落,自己如何才能出宮,才能見到那可能同為穿越人的封纖雪呢。
「芙姐姐認識封纖雪嗎?」燕雲想很好奇。
「不,不認識。」轉頭離去,忽略了不知何時已站到身後的龍軒帝那探究的眼神。
回到菡萏軒,也顧不上碧葉的請罪,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封纖雪,如果找到她,是否能夠找出回到現代的方法呢,哪怕有一絲希望,芙洛也不能放棄,在這個時空她生無所戀,卻放不下遙遠國度年邁的父母。
她跑到園中,對月大叫,「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芙洛哭泣的握緊拳頭,昏厥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一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