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一度的靜悄悄,因沒從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從沒聽說過有弟子敢這樣當面的指責青山中的門主,此時,眾人心頭只覺一陣驚愕,為她的大膽,為她的直言而感到震驚不已,一時間,竟然沒人從怔忡中回過神來冷帝毒醫。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小丫頭這樣指責著,一重門的門主一張老臉頓時一片鐵青,渾身充斥著一股濃烈而駭人的怒氣,咻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手同時往桌面上重重的一拍,帶著玄氣氣息的這一掌一拍下,那張桌子當即碎了一地。
「砰!」
「你放肆!」他怒喝一聲,有幾分惱怒成羞的氣味,週身之邊被一股駭人的威壓所瀰漫著,大堂上原本已經漸漸散去的沉悶氣息又隨著他的這一聲怒吼而變得越發的令人窒息,強者的威壓更是因為他的憤怒而大漲,化成了凌厲的氣息流動著,氣壓在空氣中互相的擠壓著,如同冬日裡的寒風,森冷而剌骨。
只見他咬牙切齒目光狠厲的盯著子情,拳頭緊擰,青筋浮現,若非場地不合又有山主在此,估計他會一掌揮過來,方能解去他此時心頭的怒火。
看到他師傅被子情氣得這樣的憤怒,白逸不由暗歎了一聲,他師傅身為一重門的門主,性子本來就比較高傲,實力又是另外幾個門主無法相比的,一向都從沒人敢這樣說過他,就算真的有人對他不滿,也不會這樣毫不留情的當面說出,子情這樣做,只怕日後少不了他的刁難,若是她有自保的實力還好,可偏偏她的實力卻平平,想到這,以下不由為她暗自擔憂著。
旁人護得了她一時,卻護不了她一世,更不可能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邊,若真的樹敵太多,而她又無法自保,只怕日後少不了會出什麼意外。
站在白逸旁邊的子青心下咋舌,他怎麼不知道子情竟然這麼厲害?連一重門的門主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損?瞧一重門門主那被氣得似要冒煙的鐵青臉色,他不由驚歎連連,厲害!真的是太厲害了!
原本撫著鬍子一臉悠哉的坐著的藥師,見子情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不止把白煜給貶得一無事處,更是連他師傅也一併的指責了,臉上悠哉的神色在那一瞬間轉變成了錯愕,繼而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那抹小小的身影,最後慢慢的垂低下了頭,掩住了那往上揚起的嘴角。
呵呵呵,真不愧是子情丫頭,認了毒醫老怪那樣的老怪物,又怎麼會軟弱到哪裡去呢?真是應證了人們常說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瞧那一重門門主那張氣得冒煙的臉,他就止不住的想要發笑。
一身灰袍的凌成威嚴的面容似乎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依舊那樣古板嚴肅的面容,只是那眼中卻閃過一絲笑意,一閃即逝,快得無人察覺,瞥見一重門門主那快冒煙的鐵青臉色,見主位上的山主目光閃了閃,也有那麼一絲錯愕的神情,當即便朝子情看去,威嚴的聲音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沉聲說道:「子情,不可無禮。」
「是,師傅。」子情微垂著頭,斂著眼眸,乖巧的應著,那模樣與剛才直言指責一重門門主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主位上的山主微露出一絲笑意,睿智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對那怒站起來一身氣息駭人的一重門門主說道:「門主無須動怒,先聽聽她怎麼說,若是她所說的毫無根據,本山主自當治她一個冒犯長輩之罪。」
聽到山主這話,一重門的門主只得硬生生的先壓下那在胸膛中竄動的怒火,衣袍一拂,負手而立,怒目直視著她,聲音中夾帶著怒氣的問道:「好!看在山主的份上,我就看你到底有什麼話說!」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沉聲問道:「且先不與你計較先前的,就拿你最後說的那一句話來說,什麼叫看到這樣的你,我才明白,為什麼會教出白煜那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渣敗類?白煜是我一重門下的得意弟子,武功人品皆是上上之等,今天竟然被你說得如此不堪,你且說來,他到底怎麼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若你能說出個一二,本門主自當不與你計較你冒犯之罪!否則,哼哼!到時就別怪我出手教訓你了!」說著,陰狠的目光朝凌成掃了一眼,意味分明。
「你說吧!若是說不出個理由來,那你冒犯門主威嚴這事,可不容輕視。」山主沉聲說著,睿智的目光直射她的身上,似乎要將她看清似的,凌厲得不似一名六七十歲的老者。
「是。」她輕應了一聲,這才抬起了頭,冷靜而沉穩的目光落在一重門門主的身上,淡淡的開口說著:「一重門乃青山中英傑雲集之地,集中了青山中實力最好的弟子於一門,一重門弟子的實力,是無需置疑的,但是這人品,卻並非就如同門主所說的,乃是上上之等。」
她的聲音不緊不慢,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大堂裡的眾人聽清楚,頓了一下,又道:「白煜身上的毒,是我下的不錯,但若要歸根究底,這也是他自己惹的禍,若非他一而再的相逼,我又怎麼可能會去對他下毒。」
「哼冷帝毒醫!什麼一而再的相逼?他乃人中之龍,想必是你想攀龍附鳳高攀於他,他斷然拒絕你惱怒成羞才下毒相害,要不然他怎麼會廢了一隻手?」一重門的門主輕蔑中帶著不屑的目光瞥了子情一眼,一臉的鄙夷。
聽到這話,一旁的子青臉色都不太好看,有些黑沉的看了一重門的門主一眼,卻並沒有言語。
而白逸則嘲諷的勾起了邪魅的唇角,半瞇著的桃花眼瞥了他的師傅一眼,心下冷笑著。子情攀龍附鳳?她若是攀龍附鳳她就不會拒絕他的表白了,他白逸只是實力稍遜了白煜一點,但他的家世相貌比起白煜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用去高攀白煜?真是笑話!
坐在一旁的藥師則怪異的朝一重門的門主掃了一眼,繼而便移開了。攀龍附鳳?以子情丫頭的毒醫雙修,就算她是個修煉的廢物,一入大陸必定為眾人所追捧,隨便的一顆丹藥便是無價之寶。他可是聽那老怪說,她自己研製出了一種叫紫靈丹的丹藥,這紫靈丹不止可以治極為嚴重的內傷,更神奇的是,剛斷氣的人只要還有體溫,只要服下一顆便可起死回生,聽到這個紫靈丹時,他兩眼都放光了,心下尋思著,得找個機會去跟子情丫頭討一顆來防防身。
而一臉威嚴神色平靜看不出所以然的凌成,在聽到一重門門主的話後,則微微挑了一下眉頭,攀龍附鳳?這幾個字用在她的身上,怎麼都覺得跟她沾不到邊。
「怎麼?被本門主說中了?無話可說了?」一重門門主神色高傲的看著她,那微微抬起的下巴,與他半睨著的眼睛,給人一種居高臨下不屑的藐視著他人的感覺,讓人很是反感。
子情淡淡的瞥了一重門門主一眼,那目光,帶著一絲的鄙夷,真是有什麼師傅就有什麼徒弟,若是有人對她說白煜不是這一重門門主的徒弟,她還就怎麼都不信了。正準備開口,不想卻聽到子青帶著憤怒的聲音傳來。
「就算你是一重門的門主,你也不能這樣詆毀子情!更何況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說的那樣的!」子青大步上前,憤怒的說著,本來他還想看看再說的,誰知這個一重門的門主竟然這樣說子情,子情再怎麼說也是女孩子,他竟然這樣詆毀她,真是可惡!
只覺得胸膛之處的怒火熊熊的燃燒著,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著的胸口,因為無力相護讓子情被這樣欺負而氣得緊擰著的拳頭,無一不召示著他此時很是憤怒。在青山中,在他還在當跑腿送飯的時候,沒有一人看得起他,是子情願意把他當朋友,是子情鼓勵著他刻苦修煉,只有她才會正眼看他,只有她才會柔柔的對他露出善意的笑容,從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努力修煉以後一定要保護好她!可是,當看到她被白煜欺負時,他卻幫不上忙,到最後還是子情救了他,現在叫他在一旁看著她被質問,他真的忍不住!
見到他就這樣衝出來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子情微微一笑,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個寬闊的背影,心頭暖暖的。
主位上的山主一見,睿智的目光微閃,帶著渾厚氣息的聲音便從他的口中而出:「哦?那是怎麼樣的?」
子青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著心頭的怒氣,沉聲說道:「那一天我本想著去找子情,一到那裡就見白煜意對子情不軌,我上前讓他放開他,他卻把我打成重傷,若當時不是她對白煜用了藥,白煜根本就不會放過我們,他是一重門的弟子,武功在青山中又是姣姣者,卻以武力相欺,子情武功平平,對他下藥也是屬於本能的自衛,你們又怎麼可以只一味的指責她的不是?」
「你說白煜要對她不軌?」一重門的門主一聽這話,伸手指向了那站在子青身後的子情,神色錯愕,像是聽到了什麼天荒夜潭的笑話似的,繼而嘲諷的一笑:「就算你要為她出頭也要找些可度性較高的來說,以白煜的家世和自身的實力,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不過一個還沒長開的女孩,你真當我們這裡的人都是沒腦子?」
「我說的都是實話!要是你不信,你可以讓他當面出來與我對質!」子青雙手緊擰成拳憤怒的說著,自己說出來的話,竟然被他質疑了!子情怎麼了?竟敢看不起子情!
聽到這話,一重門的門主不由目光半瞇,微微皺著眉頭瞥了子青一眼,以下暗忖,竟然敢讓白煜出來對質?難道他所說的是真的?
「呵呵,也對,我們在這裡說了半天,這當事人不還沒來嗎?山主,讓人把白煜叫來問個明白,這不就一清二楚了。」藥師笑呵呵的說著,像是全然沒察覺到這大堂上的硝煙瀰漫似的,帶笑的聲音,笑彎的眼睛,對這大堂上的氣氛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聞言,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主位上的山主身上。見狀,山主一揮手,說道:「嗯,也好,讓人去叫他過來吧!」
見他師傅正想開口,白逸腳步一移,上前一步,邪魅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的說:「就讓我去吧!」他師傅打的什麼主意,他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又怎麼會不知道?對別人他懶得管,對子情?他可是就管定了!
正打算開口的一重門門主一見,不悅的目光朝白逸掃去。本來他打算息去叫,順便問一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真的如同他們所說?誰知白逸這個時候出來插上一腳。
「也好,就你去吧!」山主應了一聲,睿智的目光在一重門門主的身上停頓了一會。
白逸從子情和子青兩人的身邊走過,媚人的桃花眼帶笑毫不掩飾那眼中寵溺之意,唇角邪魅的微勾,對子情說道:「我馬上就回來。」說著大步的往外走去。
子情怔了怔,清眸帶著一抹複雜的看著他轉身離去的紅色身影一眼,慢慢的斂下了眼眸,不知在思索著什麼。想到還站在她面前的子青,她慢慢的抬起了頭,眼中的複雜之色已經褪去,換上了清明的神色。
一重門的門主護短在青山中是出了名的,手段更是厲害,她本不想把子青捲進來,怕他會被一重門門主視為眼中釘,那麼他在青山往後的日子可就沒那麼容易過了,誰知他還是一碰到她的事就這麼衝動,二話不說的就站出來為她出頭。
心下掠過一絲無奈之時,卻又滿滿的感動,輕聲對他說道:「子青,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冷帝毒醫。」她自己做的事,若沒有把握,她是不會做的,對白煜下那樣的毒,她是三思後才下手的。
「哼!」一重門的門主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後,便別開了頭,不再去看他們。
大堂裡,也在這一時靜了下來,過了不久,大堂外面傳來的腳步聲讓裡面的眾人知道定然是他們兩人來了,目光都一致的朝大堂外面望去。
一身黑色錦服的白煜陰沉著一張俊臉,臉色難看得可怕,深邃的目光中此時閃動著危險而嗜血的幽光,像是準備拿誰開刀似的,週身之邊散發著一股陰沉沉的沉悶氣息,他腳步沉穩,其中的一隻手卻垂落在身側,另一隻手卻是緊擰著拳頭,似乎在強忍著就要爆發而出的怒氣一樣。
該死的!他竟然一條手廢了!就因為她,他的一條手臂全失去了知覺!想到這,心下強行壓下的怒火又猛的竄了上來,似乎要撐爆他的胸膛,噴射而出。
他今天早晨剛醒過來,一醒來便聽見藥師說他的這隻手沒救了,當即怒火直竄腦門,想要去凌峰山把那個女人給廢了,誰知竟被他師傅一記手刀劈暈,直到剛才白逸去找他,才掐住他的人中讓他恢復了知覺,聽他說山主要找他,他這才跟著他過來,至於是因為什麼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要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該死的女人,他和她沒完!他咬牙切齒的暗暗說著,一臉俊臉陰鷙而駭人。
旁邊的白逸見狀,魅人的桃花眼中幽光一閃,唇角微不可察的微勾了一下,心下暗笑著。活該!敢動子情,廢了他的一條手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見大堂已到,他大步的走了進去:「山主,他已經來了。」說著,便站在離子情不遠的地方,一雙半瞇著的桃花眼帶著笑意的看著她。
走在後面進入大堂的白煜,本以為這裡頂多只有山主和他師傅,誰知竟然連凌成和藥師也在這裡,最重要的是,那個讓他這隻手沒了知覺的罪魁禍首竟然也在這裡,當即強行壓下的怒火直竄腦門,只見,黑色的身影飛夾帶著一股濃濃的威壓,飛一般的往她掠去,凌厲而帶著殺氣的手掌猛的朝她劈了過下,同時怒喝出聲:「我廢了你!」
「住手!」幾聲的低喝聲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同時響起,雄厚的威壓伴隨著那低沉的聲音充斥著這大堂,似乎有著一聲聲的迴響,一圈圈威壓的外蕩。
與此同時,從白煜進入大堂就注意著他的白逸紅色的身影迅速的一閃,如閃電般的往子情掠去,手掌一翻迎上了白煜劈下的一掌,而子青也在一瞬間伸手一攔,把子情護在了身後,警惕的盯著白煜,只見,兩人的手掌相擊,砰的一聲重重的在這大堂中響起,一股雄厚的玄氣氣息當即向外盪開,肉眼可見的玄氣如同水紋一般,瀰漫在這大堂的空氣之中,一度的令原本已經沉悶壓抑的大堂更添了一股窒息的感覺,一黑一紅的兩抹身影也同時被反彈出去。
白煜泛動著陰鷙光芒的眼中浮現嗜血的幽光,森寒而狠厲的光芒緊盯著那一身紅衣張狂的白逸,手掌一翻,一股青色的玄氣頓時在他的身上瀰漫而出,手掌之上也復上了那股雄厚的青色玄氣,呼嘯而出的氣流,如同冬日裡的寒風,刮過皮膚,剌入心骨。
他陰鷙的目光半瞇,掠過狠厲的寒光,掃過那被子青護在身後的子情,頓時怒火隨即竄起,青色的玄氣氣息隨著他戰意的凜冽氣勢的變化而變得越發的濃郁,駭人,青武聖的強者威壓一釋放而出,便是如同頭頂上的天塌下來一般,壓抑,沉悶,窒息。
主位上的山主見他動了真格,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強勢的威壓向他襲去,硬生生的把他那釋放而出的青武聖品階的威壓給壓了下去,也讓他一身如洪水猛獸般傾湧而出的玄氣氣息給逼了回去,不怒而威的聲音這才緩緩的說著:「你們身為青山的弟子,就得守著青山的規距!青山的山規,第一條就是在青山之內不得自相殘殺!難道你們忘了?還是說沒把山規放在眼裡!」
見到白煜被山主的威壓給攝住了,白逸自是收起了釋放而出的玄氣氣息,無視著那氣得快冒煙的師傅,把臉撇向了一邊。他向來做事隨心,師傅又怎麼樣?照樣無視!
而此時,被山主用威壓攝住的白煜,一身的青色玄氣漸漸的在那股強勢的威壓之下,被逼回了體內,身體也因這股強大的威壓而無法動彈著,更感覺似乎胸口處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直叫他喘不過氣來,額頭上的汗水,慢慢的滲出,他的臉上也因這一股強勢而雄厚的威壓而變得有些難看,這一刻,他也更深刻的體會到,強者與強者之間的區別。
修煉武功心法者,一踏入綠武宗的境界,就可以被稱之為強者了,但是,品階卻是一級壓過一級,一級強過一級的,不同品階的威壓所釋放出來的霸氣與強勢都是不同的,品階越高的強者,就算是一個眼神,也能讓人感覺如同萬箭穿心而過,冰寒剌骨!
被山主的威壓攝住,他就算是再不情願,此時也無可奈何。
子情目光平靜的看著他,他的實力是很出眾,但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他想傷到她,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白逸不出手,那幾個上位者,也不會袖手旁觀,因為青山的山規第一條,就是青山弟子不可自相殘殺。出了青山是一回事,身在青山就得守青山的規距。
一重門的門主見白煜在那股強大的威壓之下似乎快支撐不住了,連忙上前一步說道:「山主息怒,想必他定是因一隻手失去了知覺才會失了分寸。」平日裡的白煜,性子高傲沉穩,怎麼今天這麼沉不住氣了?
聞言,山主掃了他一眼,這才收起了強者的威壓,不怒而威的目光落在白煜的身上,沉聲說道:「今日叫你來,是想把事情處理好,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傷她一分!」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這大堂響起,令在場的眾人都是心頭一怔,有些微怔的看向那主位上的山主,心下閃過一絲詫異。
聽到了山主這帶著維護的話,子情也是微微一愣,心下不解,抬眸朝他看去,卻見他一手撫著白花花的鬍子,面色如常,閃爍著睿智光芒的眼眸帶著一股攝人的氣勢,那神色,一點也不似開玩笑的冷帝毒醫。
白煜心頭像堵住了什麼似的,有著一股怒氣卻發洩不出來。如今更是連山主都發話了,那麼,只要身在青山之內,他就絕對不可能傷到她半分!這個認知,讓他心頭復上了一片的陰鷙,他還是頭一回栽了!還栽得這般的徹底!
「那名弟子說她對你用藥,純粹是為了自保,那麼,當時你做了什麼讓她得對你下藥以求自保的?還有那名弟子說你當時還打傷了他,若非因你當時中了藥,絕不會就那樣放過他們,此時是否屬實?」山主沉聲問著,睿智的目光鎖緊了白煜,不放過他臉上一個細微的神色。
聽到這話,白煜眉頭微皺了一下,目光朝子情和子青兩人看去。說是?單單他以強凌弱這一點就已經處於下風,更別說還想怎麼樣了,說不是?可事實偏偏就是如此,他生性高傲,自尊甚強,又豈會為了這事而說謊!
見他沉默不語,只是用著一雙眼睛盯著子情和子青兩人,一重門的門主不由皺了一下眉頭,想開口,想開口,卻又壓下了。
而凌成則神色平靜的看著,並不開口,也不多說,只是看著大堂上的這一幕,像是一個觀眾似的,似乎並不為子情擔心。
反倒是藥師見他久不開口,目光中閃過一絲光芒,笑呵呵的說:「你暈迷了幾天才醒過來,想必神識還沒恢復清明,山主一連問了那麼多個問題,你一時答不上來也是情有可原,不如這樣吧!我來問,你來答如何?」
眾人倒是沒有意見,而白煜看了藥師一眼,也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拒絕,想必是應下了。
「呵呵,我來問你,你和子情是在哪裡被子青撞見的?」藥師笑呵呵的問著,一臉的無害,像是平時聊天般的問著他話。
白煜看了他一眼,頓了一下,便道:「凌峰山的樹林。」
聽到這話,山主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而一重門的門主則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惱怒,凌成倒是神色平靜,彷彿早就知道了一般,並不以為奇。
「哦?那你怎麼會到那裡去了?」藥師繼續問著。
「散步。」他說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信的答案,然,他卻確實是不知不覺的就去了她那裡,這一點,倒是事實。
聽到這話,藥師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著,目光微閃,一手撫了撫鬍子,一邊笑道:「散步?呵呵呵,好,好,散步好。」這白煜心高氣傲,不過性子倒也算是沉穩的,怎麼這一回就弄出了這樣的事來了呢?不過他這個人傲氣是傲氣了點,不屑說謊說一點倒是讓他佩服。若是一個人太過驕傲,同時又鬼話連篇,那還真是讓人不敢苟同了。
然,大堂上的眾人聽到這話,心下卻已經有幾分的明瞭,看來那子青說的並非假話,畢竟誰都知道,這一重門和凌峰山各據一方,若非特意去的,又怎麼可能繞過了那麼多地方跑到那裡去散步?難道真的就為了圖凌峰山的清靜?
而子情聽到白煜的這話,卻是目光微閃。她本以為他會扭曲事實而說謊,卻不想倒是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顯然他雖然是陰鷙狠厲了點,不過不可不說,比起一些歹毒狠辣扭曲事實的人,卻還是勝了那麼幾分。
「那我再問你,你可有打傷子青?」藥師又問著,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白煜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卻還是應道:「有。」
「那你為何打傷他?」
這一回,他倒是沉默了,緊抿著薄唇並不開口,目光斂下,落在自己那沒有感覺的手臂上,斂下的黑瞳中閃過一絲幽光,神色不明,卻少了一分的怒火,多了一絲的迷惘。
雖然得不到他的回應,但眾人心下已經知道,這事情確實是如同子青所說,子情只是出於防衛才下的藥,那麼,這要要如何處理?白煜此時一手已經沒了知覺,又將如何?眾人的目光落向了主位上的山主身上,等待著他決定。
一重門的門主此時已經半垂著頭,半斂下的目光微閃,他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他剛才還口口聲聲高聲怒喝著那個子情,現在聽到了白煜這話,再一想她先前的指責,不由臉上有些掛不住。
威嚴的目光看了他們幾人一眼,頓了一下,主位的上山主沉聲說道:「這件事,你們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念在你現在一手被藥物所傷,失去了知覺,也就不處罰你,至於子情,你雖然是出於防衛,但是再怎麼說你們都是同為青山弟子,藥物可救人,亦可害人,雖然自衛,但也不可不罰,你說,你想要我怎麼處罰你?」
她抬眸,目光從白煜的身上掃過,瞥了一眼他那垂落著沒有知覺的手,便說:「子情願隨山主懲罰。」白煜的這隻手,怕是以後不能持劍了,他一個拔尖的人一隻手不能用了,實力定然無法像以往那樣,既是如此,她就算是受點懲罰也不為過。
山主目光微閃,在兩人的身上掃了一眼,頓了一下沉聲說:「他因你而一隻手失去了知覺,日常生活定然也有一些不便,既然如此,那就罰你跟在他的身邊一個月,照顧他一個月做為懲罰!」
這話一出,大堂裡的眾人心下愕然,白逸和子青更是開口說道:「不行!」怎麼可以讓子情跟在白煜的身邊一個月?還照顧他?
而最驚愕的,莫過於子情和白煜兩個當事人了,兩人都沒有想到山主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事情做為懲罰,一時間,兩人的眉頭都擰了起來。子情不解的目光看向了主位上的山主,他要她對著白煜一個月,還要照顧他?想到這,心下已生反感。而白煜也同時看向了主位上的山主,眼中閃過複雜之色,他要他對著那個害得他一隻手失去知覺的人一個月,這根本就是在挑戰他強行壓下的怒火,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若真的這樣,那在這一個月裡他會不會忍不住的想要廢了她冷帝毒醫。
「不行?為什麼不行?」山主沉聲問著,目光落在白逸和子青的臉上。
「他們孤男寡女的相處一個月?這怎麼可以!而且,把子情放在他的身邊,難保他不會忍不住又對子情動手,這樣太危險了,當然不行!」白逸說著,妖孽般的臉上此時很是正色,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有多焦急,讓子情跟在白煜身邊照顧他一個月?這怎麼可以!
凌成朝山主看去,目露深思,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並沒有開口阻止。而一重門的門主也抬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也沒有言語,幾人中就是藥師的表情最為奇怪,他笑瞇著一雙眼,笑呵呵的撫著鬍子,一副看好戲的神色看著子情和白煜兩人,似乎有些期待兩人若真的呆在一起會出現怎麼樣的一個局面?
山主瞥了他們眾人一眼,閃爍著睿智光芒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子情的身上,問道:「你剛才說聽從我的處罰,現在怎麼說?」
聽到這話,子情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剛才還在想著,怎麼山主會問她想要怎麼處罰她,原來是早有打算,看來他是找就打定了這個主意,只是,這樣又是為了什麼?
雖然心下不解,但她還是低聲應道:「子情聽從山主的吩咐,自當跟隨在他身邊照顧一個月。」話是她說出來的,又豈有變卦之理?不就是一個月嗎?她不把他當人看不就得了。
站在大堂中的白煜聽到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本以為她會另求山主換個處罰的方式,沒想到她卻應下了,看著她微垂著臉,半斂下眼眸看不出神情,不由目光微閃,心下一片複雜。
「子情!你怎麼可以答應!」白逸看向她,本還想再開口,卻接到了她那阻止的目光,不由忍了下來。既然是山主決定的事,誰又能輕易改變?他知道他若是再開口,別說山主不會改變主意,甚至還會加重對子情的處罰,想到這,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山主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藥師的身上,緩了緩神色的問道:「藥師,依你看,白煜的手還能治好嗎?」一個實力卓絕身手不凡的人失去了一隻手臂,這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若是可以,他自然是希望他可以恢復如初。
藥師站了起來,向山主拱了一禮說:「回山主的話,依目前來看,他的這隻手是沒有感覺的,不過我再配些藥給他服下,應該會有所好轉,但想要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說著,他看了白煜一眼,心下暗道,若是他能讓子情心甘情願的為他治療,他的那隻手,自然還是能恢復的,若不然,頂多以後可以動,但是卻無法運氣。
聽到藥師的話,白煜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身側的手上,現在,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的這隻手,怕是無法恢復了……
「那就有勞你多為他看一下,盡最大的可能給他治,缺少什麼藥你就說。」山主說著,那睿智的眼眸中,一抹惋惜的神色一閃而過,他看了白煜一眼,繼而又道:「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我希望以後再也不要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說著,看了眾人一眼,便從主位上站了起來,轉身離開大堂。
見到山主離開,一重門的門主拂了一下衣袍,瞥了子情一眼,便也大步的往外邁出。
然,在子情的身體裡已經等了這個機會很久的兩隻上古神獸,此時相視了一眼後,趁著無人注意之時,一道光芒閃出,悄然無息的直射那一重門的門主後腳根。
「啊!」
只見一重門的門主痛呼一聲,身體因那後腳根上傳來的衝力而撲上了前,一時間連然反應都來不及就那麼直直的面朝下的撲向了前面,而在他的面前,那正在大堂處的門檻,當他一撲下,一聲悶哼傳入大堂裡眾人的耳中。
「是誰暗算我?給我出來!」他憤怒的從地上爬起來,這一抬頭,眾人才看見他這一撞是撞到了鼻子了,兩行鼻血順著流下,更因他的那聲怒吼,讓眾人看見他的門牙竟然被磕斷了一半。
除了子情心下了然之外,眾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解他自己在那裡鬼叫什麼?剛才分明就沒人去碰他,更別說有人暗算他了,若真的有人出手,他們會看不見?怎麼可能!根本就是他自己走路不帶眼睛才磕到門檻上去的,還在那裡鬼叫著?不過他現在這個流著兩行鼻血的斷了半截牙的模樣還真讓人忍不住的想要發笑。
一重門門主一回頭,目光在他們眾人身上掃了掃,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當下只得自認倒霉準備往前走著,誰知前腳才一抬起,適才那股帶著冰冷氣息的寒風又帶次襲來,這一回又擊中了他的腳,讓他整個人又再一次狼狽的撲上了前。
「砰!」重重的碰撞聲響起,沒有聽到痛呼聲,卻有著一聲比先前更是壓抑的悶哼,這一回,他還趴在地面上沒有起來,像是傷到了什麼嚴重的地方一時半刻起不來似的。
大堂裡的眾人錯愕的看著,暗想,他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走路竟然一步三倒?不會真的是上了年紀眼花了吧?這樣平坦的路也會摔倒?
半響,趴在地上的一重門門主一身怒意的從地上再度的爬了起來,猛的二回頭,只見他雙手摀住胯下,臉色漲得鐵青,怒聲咆哮著:「是誰?到底是誰?給我出來!」他大喊著,回過頭大步的跨進了門檻,想要找出那個暗算他的人。
眾人臉色怪異的看著他,直當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剌激了?竟然走一步摔倒兩次?還來個兩叩頭?不會還有個三叩頭吧?眾人心下暗想著,就見他那轉身大步的跨進了門檻,誰知又不知怎麼回事的,竟然又是整個人失去重心的往前撲去,腦門直直的撞上了地面,直接來個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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