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宣了太醫,瑞景軒裡一片慌亂。膽小的那幾個宮女監都躲得遠遠的怕被遷怒。只有連璧和珍兒兩個守在門口等候差遣。
香菱端著涼好的糖水,端到門口,剛想抬腳。想到皇上在裡面,腳又馬上縮回去了:「連璧姑姑,這個時候…···還是您進去吧?」
連璧往內室的方向探了探頭,再看看香菱期待的眼神,伸手接過了盤子,深吸一口氣,穩步走進去:「啟稟皇上,皇后娘娘,糖水來了。」
時間也真是不湊巧,玄燁挽著赫捨裡直接進到內室,赫捨裡一坐到凳上,就像坐在釘版上,直接就跳了起來:「皇上!」
玄燁一愣:「什麼?怎麼了?」赫捨裡心緒不寧之下,腳下一陣虛浮,雙膝一軟,逕自跪倒。慌得玄燁彎腰雙手去扶她:「你,你怎麼了啊?是不是太熱中暑了啊?太醫!宣太醫啊!」
一個心急慌忙,一個憔悴不堪,急壞了外面候著的一眾宮女太監。恰在這個時候,珍兒端著糖水到了寢殿外面。
一聽到裡面驚叫,嚇得手一抖,盤子碗筷掉了一地,發出巨大的聲響。這一下,真是一片狼藉雞飛狗跳了。
「赫捨裡啊,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以前覺得你御下是有一套,他們在你的調教下,都是忠心不二,機敏過人的。沒想到一個個都是泥塑木雕。」玄燁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心情更加差了。
赫捨裡下意識維護屬下:「皇上·他們平時不這樣的,都是因為臣妾,臣妾······」話說到一半,又嚥了回去。要怎麼說呢?難道說「都是因為臣妾被皇上嫌棄了,心境不好了,容易激動了?
玄燁受不了她的吞吞吐吐:「赫捨裡,你知不知道,你一點都不會撒謊,至少是需要語言表達的謊言·你完全不擅長。
但我不知道,原來你連表情都不會騙人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要不要我拿鏡子給你,你看看你現在的臉色,不上妝都慘白了!」
「臣妾,臣妾沒事,皇上不用顧念臣妾,更不用顧念索家,其實事情都過去許多年了,爺爺都已經入土,就算…···就算······爺爺也不會介意的·真的,臣妾更不會介意了。」赫捨裡語無倫次地說著,說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明白。
玄燁雲裡霧裡:「你說什麼?什麼顧念索家,什麼介意不介意啊?你是不是夜風吹多了發熱啊?」
說著話,手使勁捏了捏赫捨裡的手心:「好像是有點不妥,怎麼你手指這麼涼手心卻這麼燙的?」
「臣妾沒有發熱,臣妾身體很健康的。」赫捨裡越是心急就越是表達不清楚。就在裡面糾結的時候,外面太醫來見駕了。
玄燁很高興,赫捨裡卻羞愧得把臉埋在雙手裡:「臣妾真的沒事啊!臣妾只是想······想······」「想什麼都好,先讓太醫給你診診脈·我也能放心。」玄燁打斷赫捨裡的話。
小魏子在外面候著,心領神會地撩起幔帳:「啟稟皇上,王太醫來了。」「讓他進來。」玄燁站起身·雙手制住想要從榻上起身的赫捨裡:「讓太醫診脈,我在外面等著結果。」
赫捨裡覺得今天自己的面子裡子都丟光了,一定是流年不利或者是撞到邪了。一件簡單的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複雜呢?現在,要她怎麼再啟齒?
太醫很是盡責,認認真真地給赫捨裡把脈,斟酌再三出來匯報:「啟稟皇上,皇后娘娘的鳳體安康,沒有生病。出現如今這般精神緊張的樣子·可能是晚上休息不夠的原因·皇上不用擔心。臣即刻加一些凝神靜氣,安眠養神的方子。」
「她沒事?只是······只是沒睡好?」玄燁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小小的失望·只是不敢表達出來。
老婆的前浪次失控不正常,都是因為懷孕。他原本這麼熱衷宣太醫就是為了這一點點小心思。誰知道這次居然是空歡喜·赫捨裡只是缺少睡眠導致謹慎緊張而已。
可是,她為什麼睡不著呢?剛才又為什麼說什麼顧念索家,又說什麼索尼不會介意。這讓玄燁很是介意,他直覺地認為赫捨裡有事瞞著
於是,等太醫出去之後,玄燁重新坐到一臉尷尬的赫捨裡身邊:「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來暢春園這麼長時間了,沒見你和家人有聯絡,你是怎麼知道索家出事的?」
「索家真的出了事?是真的?皇上準備如何降罪索家?臣妾只是問問,臣妾絕不敢干涉皇上的決定。」赫捨裡心一橫,大義凌然道。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要降罪索家了?」玄燁瞪大眼睛:「難道是你二叔的孩子們做了什麼?還是說……你把事情的經過全部講出來。」
赫捨裡徹底懵了:「皇上為什麼這麼說?皇上債見二叔問當年金陵哭廟案的事情,二叔這個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不是他言語之中對皇上不敬嗎?」
「嗯?我什麼時候說過他對我不敬了?」玄燁的手摸上了額頭:「誰在你耳邊嚼舌根了?」
「不,不是皇上讓二叔回府的嗎?」赫捨裡的表情比玄燁更茫然。「你是說今天?」玄燁瞇了瞇眼:「赫捨裡,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沒有啊?」赫捨裡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臣妾把當年爺爺面對驚天大案反而保持沉默的事情都講給皇上聽了,哪裡還有什麼事瞞著皇上呢?若是再有,二叔恐怕就不是遣送回府這麼簡單了。」
「遣送?誰遣送?」玄燁抓住了赫捨裡話中的語病:「原來你一直都在想這件事啊?你覺得我會因為這件事生氣?因為這件事降罪索家?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怎麼可能這麼做啊?」
赫捨裡低頭:「不是都應該這樣的嗎?」「什麼應該?你今天的話,都讓人費解,我覺得你有必要把心裡所有的事情都掏出來說給我聽。讓我找到你容易胡思亂想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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