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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章 皇恩浩蕩 文 / 就愛嗑瓜子

    赫捨裡說這話的時候,恰巧玄燁進來,因為出門在外,他沒讓人通報,直接就推門進來。恰巧看見老婆拿著一個白面饅頭塞進嘴裡。赫捨裡沒防備他突然進來,剛咬下去的牙齒又鬆開了,饅頭在嘴裡,拿出來也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

    拿出來吧,上頭有口水也有牙印兒。不拿出來吧,皇帝來了,難道說讓她叼著饅頭去接?還是說你先出去,我吃完再來迎接你?

    彷彿看出了和赫捨裡的尷尬,玄燁無所謂地走進來,揮手示意侍女們退下,自己走到赫捨裡邊上的位置坐了,見她要站起來,連忙說了一句:「別了,坐那兒就行。」說完親自到了一杯茶給她:「這東西餓的時候,是挺好吃的。」

    赫捨裡愣住了,三口兩口把饅頭消滅了,喝了水,放下杯子問道:「皇上吃過?」不可能啊,他是皇帝,這種街邊攤點的小食,他怎麼可能吃過?結果出乎她的意料。玄燁無奈笑了笑:「赫捨裡,我在你眼裡,是那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嗎?」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皇上恕罪。」赫捨裡連忙請罪。玄燁當然不會怪她,用她用過的筷子戳了一個饅頭,有些懷念地說:「你知道的,我出過天花。」「嗯,臣妾聽瑪法說起過。」赫捨裡應了一聲,隨即明白他是什麼時候吃過的了。

    果然,玄燁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那段時間,嬤嬤帶著我,住到了宮外。每天喝藥喝得我胃口全無。吃什麼都吃不下。嬤嬤為了讓我有胃口,親手做了這種饅頭。起先是夾了醬菜給我吃,後來換了肉。那些天,嬤嬤變著法兒弄出些新鮮的口味。要不是她的悉心照料。我絕不可能有今天。」

    赫捨裡默,玄燁說的這個嬤嬤,應該就是他的乳母孫氏。也就是曹寅的母親,怪不得歷史上康熙對曹家再三庇護,原來是有活命之恩在裡面。當下柔聲道:「皇上如今身為人主,氣勢如虹,完全沒有了疾病的顧慮。這孫氏,居功至偉。」

    「嗯,祖母也很信任她。他的丈夫現在在金陵,我在金陵設了個衙門,曹奎專門幫我收集江南士子的情報,以期多發現一些人才。科舉一途,作用有限。」赫捨裡一驚。「江寧織造」四個字躍出腦海。難道是這個衙門麼?

    織造府衙門,在康雍兩代大放異彩,無數情報,珍珠玉器絲織品,還有美女,都是通過這個衙門源源不斷地送往北京的,如今竟然已經成立了嗎?赫捨裡只能歎一句:「皇上英明。」

    玄燁的卻尷尬了一下:「這算不得是我的英明,衙門是皇祖母讓開的,人選也是皇祖母定的。那時的我,還只是個傀儡呢!」

    赫捨裡恍然,原來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如此看來,祖母當真是棋高一著啊!」「是啊,祖母歷經三朝,見多識廣。胸中自有溝壑,以前我不懂,總和她爭辯,現在看起來,都是她默默地為我保駕護航,我才能度過一次次的危機。」

    「皇上,念祖母之恩,以後好好孝順她便是,祖母所求,不過是皇上安好,國事無憂。」赫捨裡勸道。「嗯,祖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當然會好好孝順她。不說這些了,天色不早,明天還要趕路呢,早點歇了。」玄燁收斂了一下情緒,站了起來。

    赫捨裡不知道,就因為她吃了一個饅頭,讓玄燁想起了許多往事,想起來許多人,其中就有乳娘孫氏,如今自己長大,孫氏卻老了。曹奎去了江寧,帶走了兒子,只把孫氏一個人留在宮中。

    雖然玄燁念舊,給她安排了住處,又有人服侍,但想起來,她還是寂寞的。還是想辦法把她的兒子接來京裡吧!

    且把這個念頭放一邊,幾天後,車架到達遵化。早有地方官組織民眾迎接聖駕。玄燁接受人民的朝拜,赫捨裡帶著兒子躲在車子裡。

    舟車勞頓了好幾天,承瑞的精神不太好,這會兒正縮在她懷裡打盹。忽然間響起的「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把他嚇著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皇額娘,外面怎麼了?」「沒事兒,你睡你的,你皇阿瑪正在接受朝拜呢!」赫捨裡摸摸兒子的光腦門安慰道。

    承瑞一聽到朝拜兩個字,睡意全無,兩眼放光:「朝拜?是不是有許多人?兒子想看。」赫捨裡見他一下子來了精神,有些好笑:「外頭風大,再說,不就是人嗎,有什麼好看的。」

    承瑞卻不理她,拚命想要坐直身體把頭探出去。承瑞四歲多了,他要動起來,赫捨裡根本抱不住。為了能讓他安靜,沒奈何,只得把馬車的簾子撩開一點兒,讓他能看見外面的動靜。

    其實,她自己也被突如其來的大聲響給驚了,也想看一下外面什麼樣兒。結果。兩雙眼睛透過縫隙看到的景象,只有兩個字:「震撼」!

    在她們的視線裡,好幾排兩頭望不到邊的百姓匍匐在鋪了黃沙的地上,人數眾多聲勢浩大。赫捨裡被這樣的場面鎮住了。

    前世電視裡也經常報道國家領導人視察地方什麼的。頂多就是警車開道記者圍觀,從沒有發生過像今天這樣大批百姓跪迎的,這實在是太震撼了。

    赫捨裡震驚,小承瑞同樣震驚。只不過他震驚之餘,對他的皇阿瑪產生了崇拜之情。皇額娘說,這些人都是為了迎接皇阿瑪才這樣的。皇阿瑪真偉大,能讓那麼多人對他叩拜,不知道我長大了以後,能不能像他一樣呢?

    聲勢浩大的迎接儀式後,玄燁帶著老婆孩子還是住進了行宮。因為皇陵就坐落在遵化,地方官為了讓皇室成員能方便掃墓,早在皇陵建設之初,行宮一起考慮進去的。所以,遵化的行宮,和那些臨時安排的,不能比。

    再加上,皇上要帶皇后謁陵的消息,早在一年前就選不了下去,地方官有足夠的時間準備,赫捨裡在這裡享受到的待遇,基本和在皇宮差不多了。

    只不過,看著桌上的山珍海味,想著第一天晚上吃的白面饅頭,赫捨裡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皇帝每次出行,都意味著沿途的官員有了名正言順的借口貪污**。

    本來嘛,公款吃喝的問題在現代也是無法杜絕的疑難雜症。太過糾結也於事無補。只不過,康熙年間的這個問題,好像是特別嚴重些的。

    赫捨裡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忽然又笑了:自己真是能想,這麼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都能讓自己想出來。現在什麼情況?玄燁的軍機處剛剛成立不久,管不了這麼多事兒。

    要是什麼都現在跟他提,他腦子非爆炸不可。這叫什麼?這叫爛泥蘿蔔,擦一段吃一段。自己最近怎麼變得那麼積極?什麼事兒都能被她想成大問題,先前路不平,想起了以工代賑,現在飯菜太好,又想起了貪污**。哎,收收心吧!

    赫捨裡歎了一聲,重新拿起筷子。邊上承瑞不幹了:「皇額娘,你怎麼了?菜不好吃嗎?」這幾天,為了抓緊一切機會和兒子培養感情,赫捨裡白天帶著他同乘一輛車,用膳的時候,只要玄燁不來,她就拽著兒子一起吃。現在小傢伙就坐在奇跡邊上。

    看自家額娘吃個飯表情都那麼豐富,小傢伙忍不住了,不就吃飯麼?額娘不至於連勺子都不會拿吧!笨死了!赫捨裡這才注意到自己走神了,轉臉對承瑞:「沒事,皇額娘只是有些累了。」轉而又看到兒子虛年齡五歲了還只會用勺子,忍不住伸手拿掉了他的勺子:「承瑞,皇額娘教你用筷子好不好?」

    承瑞拍手叫好:「嬤嬤不讓我碰筷子,說是怕戳傷,怎麼可能嘛!額娘快教我!我要學!」赫捨裡恍然,承瑞的奶娘是內務府鑲黃旗包衣,姓吳,能成為皇長子的奶娘,自然是十分當心的。如今看來,卻是當心過了頭。

    於是,這一頓飯吃得奇慢無比,赫捨裡耐心地教兒子拿筷子夾菜,承瑞像模像樣地學著。經過十幾次失敗之後,終於能比較順利地加夾起一筷子菜不掉下了。赫捨裡這才低頭吃飯。

    到晚飯的時候,下人送來特製的短小版銀筷子和銀勺子,承瑞一試果然很趁手。赫捨裡不能不感歎,封建時代的官員討好主子,真是不遺餘力,自己沒想到的事情,他們居然先一步辦妥了。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玄燁帶著她們啟程前往皇陵。這個地方,幾年前來過一次,當時是送順治下葬。當時鰲拜還在這裡當眾讓玄燁難看,當時玄燁還在這裡流下了眼淚。

    但是現在,內閣已經成了過去式。鰲拜和蘇克沙哈都已經作古,玄燁的軍機處也已經初具氣象。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今天的玄燁,帶著妻子和長子過來,純粹是來告慰亡靈的。

    心情不同,眼前的景物當然也就不同。一樣的東西,以前是哀傷的追思,現在卻只剩下無限的感慨和對未來的希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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