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不斷地馬屁攻略,赫捨裡總算是明白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嫌棄慈寧宮環境不好,想要在西苑建一個自己的園子,又覺得在這個時候給孫子提出這麼一個耗費財力物力精力的注意,實在有拖後腿的嫌疑,所以遲遲沒敢說。
但是,赫捨裡本人是很懷疑老太太的誠意的,玄燁剛剛想出來明年九月要去圍獵,你馬上就提出你要建園子了。這分明是幫孫兒坐實了不思進取貪圖玩樂的傳聞。那兒像是不好意思說呀!
你把這事兒告訴我,讓我去轉述,外人只會覺得這是我想建個園子自己玩兒,偏偏還要打著您的旗號。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后,您我還真是如意算盤越算越精。好吧,反正替你背黑鍋的事兒也不差這一件。誰叫我是你孫媳婦兒呢?
這晚輩對長輩要孝順,啥叫孝順?孝是孝敬,一日撒三餐供奉,早請示晚匯報是腦瘤節目。順勢順從,父母長輩的話,對你要聽,錯你也要聽,長輩的的命令更要無條件執行。現代做人兒女的小姑娘小伙子們喲,你們有幾個能做到「孝順」二字?
想著這個事兒,赫捨裡給正在演武場和庫布玩摔跤的玄燁遞了個條子。結果當晚,玄燁乖乖回家吃飯了:「赫捨裡,你說你找我有事兒?這倒是新鮮啊!」赫捨裡迎上去:「臣妾忽然想起一個事兒,想請皇上幫忙參詳參詳。」「哦?什麼事兒?」玄燁饒有興致地坐在榻上,伸手接過赫捨裡遞上來的茶碗:「嗯,你泡的茶。就是特別香。」
「皇上可還記得,許多年前,您駕臨索府,看見的那一株紫籐花?」赫捨裡先給自己找了個鋪墊。玄燁略一思索。有些茫然:「記得,怎麼了?」今兒早上太皇太后請臣妾喝茶,說起又說起西苑的景致。皇祖母喜歡西苑的清靜雅致。她說慈寧宮雖好,但總有些雜七雜八的煩惱。臣妾就想啊,能不能在西苑給皇祖母建個院子,種上皇祖母喜歡的花草。讓她什麼時候想去住都方便。」
「給皇祖母建園子?」玄燁;略一思索,隨即好笑地看著赫捨裡:「那你提起紫籐花做什麼?啊,我知道了。嗯,那就建一個吧。種上許多花草,四季不敗,讓園子裡每一天都有花開,每一季都有好景致。」「您同意了?」赫捨裡笑了出來,果然這孩子就是聰明的。明天內務府和工部同時接到聖旨,一定又是一場輿論風波。
「同意,你說的,我都同意。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每一件都算數!君無戲言!」玄燁衝著赫捨裡笑,笑得她莫名其妙:「皇上……為什麼這樣笑……」
「沒事兒啊……我想說,你記得的所有當年的事情,我也一件都沒忘。從明兒起,你就慢慢的籌劃。想在那園子裡種上什麼花,添上什麼景,這座園子,既是送給皇祖母的,也是送給你的。不要以為只有你一個人記得紫籐花,我也記得。」玄燁依然在笑。赫捨裡卻有些吃不消了。
「皇上……如果大臣們知道。您是要給皇祖母建園子,一定會誇您孝順。但若是知道您是為臣妾建園子……」赫捨裡故意猶豫,「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吧!我還正愁沒有合適的借口呢!鰲拜若是知道,我要給我的皇后建造一座四季花園,他一定會舉雙手贊成的。」玄燁無所謂地道。
赫捨裡心裡高興,孩子你終於聰明了。臉上卻迷茫:「皇上建園子,與鰲大人有什麼相干?」玄燁伸手招招:「過來,和我坐一塊兒,我說給你聽。」赫捨裡看看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再看看他身邊狹小的位置。我去,捧你一下你就開始耍流氓了嗎?
假裝好奇心驅使,從自己這半邊爬下來,走到他面前。玄燁眼看著她走近,一把摟過她的腰把她抱起來,赫捨裡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去勾他的脖子。玄燁很滿意地把她抱了個滿懷,把身體往後靠了靠:「我怎麼沒發現,原來你這麼輕啊!」
這個姿勢曖昧得不能再曖昧了,赫捨裡橫坐在玄燁的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他的手則牢牢扣住她的腰。赫捨裡老臉一紅,自己最近是越來越沒下限了,難道是因為孩子都跟他生了,所以節操什麼的,就可以浮雲了嗎?
話說,他越長大,膽子就越大,越為所欲為,居然調戲起她來!「皇上又胡說,自打生了承瑞之後,臣妾不知道胖了多少……」「沒有沒有,馬佳氏是比以前胖了,你卻剛剛好……」玄燁一不小心把心裡的比較放在嘴上說了出來。
赫捨裡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臉色變了。我去,這是多麼煞風景的話呀,你抱著我,居然腦子裡想的是別的女人比我胖。真不知道該說你沒心沒肺呢?還是該勸我想開些,免得自找沒趣。
「沒想到皇上如此惦記馬佳氏,到叫臣妾意外了。」這話一出口,她就想要掉自己的舌頭:這話怎麼聽ph值都偏低。我真心不是那個意思啊!
赫捨裡心裡的意思玄燁沒讀出來,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他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不准我惦記她麼?不是你把她的牌子放在鈕鈷祿氏的位置上的嗎?我以為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惦記她的。」玄燁似笑非笑,低頭望進她的眼:「我的皇后替如此知我心意,我怎麼能不笑納?」
這一下,赫捨裡真的驚了,手也放開了他的脖子,想要坐起卻被他按住:「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知道是我做的?」一緊張,赫捨裡就忘了稱他皇上,而是直接用了「你」。
玄燁把她抱了抱緊:「如果不是你,就是馬佳氏買通了內務府的執事太監,把自己的牌子放到謹妃的位置上。我知道,這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你的這些屬下,哪個沒有背景?」
「你的那些屬下」這個用詞聽在赫捨裡的耳朵裡,莫名的讓她笑了出來:「那皇上怎麼依然認定是臣妾做的?」「因為你們沒有串供,那是我第一次去長春宮,我故意沒讓人通報就過去了。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她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抑或是你們一起串通的。」玄燁伸手拂過懷中人的眉眼:「她有和你一樣柔和的目光,即便是在驚慌失措的時候,但她不是你。」
赫捨裡完全愣住了,沒想到,她第一次做小動作,原是擔心太皇太后會發現,原來自己的手段這麼拙劣,居然早就讓當事人發現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赫捨裡,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看到馬佳氏不施粉黛,一身極普通的內宮裝束坐在軟榻上看書的時候,我一瞬間有看見你的感覺。也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選了她。」
看懷中人低頭,沉默不語。玄燁低頭湊近她,溫熱的氣息追逐著她:「可是啊,我看見她讀的,是《女戒》,你是絕不會看這種書的,對不對?」赫捨裡無言以對。
她真心沒有和馬佳氏串供,她們在那之前連語言交流都沒有。把她推出來,只是因為歷史上,她是玄燁最早的寵妃,為玄燁生育了許多子女。雖然很多都死了,但還是有一位親王,一位固倫公主載入史冊。
只是沒想到,現在事情變成自己一手打造了一個和自己很相似的替身,在自己不方便侍寢的時候為自己固寵。
我去,玄燁,你該不會是這麼想的吧?那太皇太后肯定也是這麼想的,要不然也不對會馬佳氏生的二皇子不聞不問了。「皇上……」赫捨裡避開玄燁的調戲:「臣妾推舉馬佳氏,其實不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所以你不用說了。這件事情,你知我知,下不為例!她不是你!」玄燁閉上眼俯身更進一步,嗅著懷中女人的味道,再次確認:「她不是你……」
此時的赫捨裡完全失語,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玄燁,你是故意的,故意今天提起這件事,好讓我知道,我這種水平,根本能玩伎倆。她不是我,你會去她那裡留宿那麼多天,是因為她像我,並且是我的推薦?
閉上眼,赫捨裡的鼻子酸酸的,睫毛上有淚珠凝結,玄燁看見了,回應她的,是輕輕的吻。然而,這並不能平復女人心裡突然升起的酸楚。
我以為我什麼都懂,什麼都控制得很好,我一心想的,都是應付太皇太后的糾纏,我不惜用別的女人做擋箭牌。我覺得那是對的,我覺得我是皇后我必須那麼做。
可是你卻來告訴我,我錯得離譜,我把你出賣了,連同馬佳氏一起出賣了,我差點讓你把她打上心機女的標籤。我發誓她絕對不知道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原來你早就看穿了,卻依然願意按照我設計的路線走下去,而且今天才來告訴我,其實我錯了。今天,居然是你給我上了一課,你保護了我,那句你知我知,就是全部真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