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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十九章 胡蘿蔔 文 / 就愛嗑瓜子

    玄燁是不知道赫捨裡的怨念的,他過來是有一件很「很神秘」的事情要跟她說。於是看到他一臉的不高興,他反而笑出聲來:「原來你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朕不過就說了一句板子,就把你嚇成這樣,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對朕隱瞞!你要是再犯,朕就用這招嚇唬你!」

    赫捨裡心裡翻白眼,臉上卻驚慌失措:「奴才不敢了,請皇上手下留情,板子打在身上,很疼的!」「你怎麼知道?」玄燁多問了一句。赫捨裡一愣,怨自己多嘴,清宮戲看多了,自然就知道所謂二十大板半條命,五十大板就肯定送人歸西了,這麼厚這麼大浸了桐油的板子,只需一下,保管皮開肉綻,怎麼可能不疼?

    但是,玄燁面前不能說這些,只能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奴才以前在家裡練習走宮鞋,嬤嬤們為了奴才能盡快適應,經常用籐條抽打奴才的退,當時覺得特別疼。奴才想,那板子肯定比籐條厲害,所以就……」「你說什麼?什麼嬤嬤?哪個嬤嬤?居然用籐條抽你?」玄燁一下子就怒了,門口站著的兩個嬤嬤齊齊抖了一下,完了完了,這是要站著中槍啊!

    「主子息怒,嬤嬤們也是為了奴才好,沒有她們嚴厲的教導,奴才現在哪兒能走的這樣好?奴才還能踩著宮鞋跑起來呢!」赫捨裡連忙給他滅火。這孩子,到現在還不會收斂情緒,一點即燃。剛才這話要是傳出去,這是要引起公憤啊!

    「誰要你跑了?你只要好好走著就行!你的侍女們會扶著你,根本就不用你跑!對了,朕本來想告訴你一件事情。不過現在覺得不用朕說了,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朕這就要走了,一會兒開宴的時候……」玄燁話沒說完,外面太監的聲音傳進來:「皇上,太皇太后有旨,請您速回慈寧宮。」玄燁應了一聲。轉頭看赫捨裡:「哎。朕真的要走了,不然皇瑪嬤又要怪罪,一會兒見。」

    玄燁轉身出去,赫捨裡鬆了一口氣。小皇帝有什麼秘密迫不及待地跟我說,這回不怕我跟太皇太后告密了?真是小孩子脾氣,這才說過的話。轉臉就忘。太皇太后還在殿上,他就跑來見我,老人家明顯很不高興。哎。小皇帝啊小皇帝,你的恩寵,是我的毒藥啊!我怎麼不知道我對小孩子的吸引力這麼大?早知道在現代的時候就應該去考幼師。

    珍兒玲兒見她發呆,湊過來討好她:「姑娘,您可真是有福氣的,皇上從來沒有對誰那麼上心過,以前就算是柔嘉公主未出嫁時。主子也未曾如此惦記,巴巴地跑來見您。」「主子以前和柔嘉公主的關係很好麼?」赫捨裡反問了一句。「內廷許多的公主。除了二公主以外,其他公主都是皇上的堂姐妹,皇上只和柔嘉公主合得來,每當先皇賞了阿哥們賞了阿哥們什麼好物件好吃食,皇上總愛勻一些給柔嘉公主,對其他的公主就沒有這麼好了。對了柔嘉公主大喜的時候,皇上還親自駕臨賀喜呢!」玲兒鉅細明遺地說著。

    「眼下主子對姑娘,那才叫時時牽掛,您離開乾清宮之後,婢子們也回到了慈寧宮,可是婢子們聽姐妹們說,您離開之後,皇上讓人把乾清宮的那些花瓶擺設全部都收起來了,說是除了姑娘,沒人能打理的好,您不在了,那些東西也就不需要了。可見得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那是別人根本沒法比的呀!」珍兒如是說。

    可赫捨裡聽了以後心卻往下沉,剛才玄燁已經解釋過為什麼要說責罰她,眼下宮女們又說他把她用的東西全都收起來藏好也是為了收藏記憶。這孩子天生就有戀物傾向,因為他身邊的人,能讓他感受到的的溫暖非常有限。父親不關注他,母親體弱照顧不了他,祖母雖然愛他,但畢竟隔了一代,他又是那麼尷尬的皇帝的身份。她可以理解他喜歡親近柔嘉公主,公主年紀小,脾氣柔和溫順,雖然比玄燁大,但卻像個妹妹。和她一起,玄燁能得到分享的快樂。

    原本事情一帆風順,可偏偏康熙二年一系列的大變故全都發生在他身邊,柔嘉出嫁了,宮裡再沒有夥伴陪他了,他和二姐以及端敏的關係又不好,孤獨的情緒在他心裡萌芽。緊接著,更大的打擊來了,生母佟佳氏病亡,他徹底變成了孤兒。於是他開始懷念以前的生活,把自己藏在母親的遺物裡面,他覺得那樣就是和母親在一起了。

    這個時候自己出現了,他的注意力轉到了自己身上,而自己又利用他母親的遺物做插花,使得他對這幾件東西有了新的認識。然而,他依然在失去,年初的時候,孔四貞走了,中段的時候,湯若望又出事了。玄燁的腦神經啊……偏偏這個時候,自己也走了。於是,出事情了,他的精神世界一定非常脆弱,見不得那些擺件在眼前晃,那些代表母親,又被自己賦予新的活力的物件,該不會是成了他的心病了吧?

    想著他剛才跑到這裡來找自己,第一句話就是「如果朕不來,一會兒你又跑了怎麼辦?」他害怕失去失去,更怕再次受傷害。這可能就是太皇太后說的,玄燁需要面對的傷害。他正在一個接一個地失去自己最親近的人。

    赫捨裡眉頭緊鎖,玄燁現在這麼緊張自己,一會兒太皇太后選人的時候,他不會做什麼傻事情吧?這要是他和太皇太后戕了,那我可就真的慘了。連慈寧宮的宮女都知道皇上對我是另眼相待,這就等於說全世界都知道玄燁對我是愛之深恨之切,他萬一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今天來的這些姑娘裡面,可是有鰲拜的義女,還有上三旗其他有頭有臉的人物家的千金。

    一個不好,我會被犯眾怒的!赫捨裡越想越緊張,就怕自己烏鴉嘴。說中了最壞的一種情況。外面的姑娘們還在過關,皇太后那邊的第一關,主要看摸樣,當然,秀女的家世背景神馬的,早就寫成冊子供大家觀賞了。幾個重點考察對像自然是一路過關。

    剛才進來的時候。和赫捨裡走在並排的那個胖姑娘,她是滿洲正黃旗葉赫那拉氏,她族兄,就是現任內務府總管的納蘭明珠。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就是未來胤褆的生母。鍾粹宮惠妃。前文中提到,葉赫部雖然跟愛新覺羅家族是世仇,但他們那裡出人才。也出美女。而且又是女真老牌部族之一,冠上葉赫的姓氏,絕對是貴族中的貴族,葉赫瓜爾佳氏,葉赫那拉氏,葉赫佟氏等等都是區別於其他同姓的貴族姓氏。

    沾了貴族姓氏,朝中又有一位新近陞遷的族兄。而且此人還頗受小皇帝信賴,因此。這位小胖妞順利通過第一關。和她情況差不多並且順利通過的,還有馬佳氏和蘇克沙哈推薦的張氏以及鰲拜的義女鈕鈷祿氏。當然除了這些有名的「人物」還有一些下五旗的秀女。皇太后讓它們過關,主要是為了做陪襯用的。

    但是所有這些過了初選的姑娘,除了赫捨裡第一時間見到了玄燁和太皇太后之外,她們都被領到各自的屋子裡面讓人看著。等待中秋宴會的時候出來見駕。當然,這個過程中,她們身邊都有侍女和嬤嬤貼身觀察,從她們的言行舉止,甚至進食的細節對秀女進行進一步評估,抓到錯漏馬上備案,向上級匯報。所以,康熙朝的第一次選秀,過程看似隨意,實際卻是像解放軍選特種兵一樣,用的是全程淘汰制,秀女行為稍有差池,就會被淘汰。

    等到所有名單上的秀女過完第一關,赫捨裡這邊已經吃過午飯並睡過午覺了。整整一個下午,她都在想心事,想一會兒玄燁和太皇太后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第二道面試。他們真的會對自己特別關照嗎?如果關照了,自己將要面對的,就是所有人或羨慕嫉妒恨,或瞭然的眼神。那種「果然是你」的眼神,實在是很難熬啊!

    可萬一是自己想複雜了,玄燁根本就是恨自己的,太皇太后會讓鈕鈷祿舒舒做皇后嗎?絕對不可能的!鈕鈷祿舒舒在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就犯了大錯,太皇太后不會不知道。不是鈕鈷祿氏,那剩下的姑娘,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了。

    她歎了一口氣,發現這樣想永遠都是在死胡同裡轉悠,畢竟自己這麼多年來先入為主,都是以自己被選為皇后的角度上去想的,這樣分析出來的結果,能有什麼參考價值!

    就這樣,一邊想一邊自我否定,又重新想,赫捨裡的腦子很快就搞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團漿糊,原本還對進宮抱有的牴觸情緒蕩然無存,她開始慢慢繞著自己被選為皇后以後怎麼怎麼樣,這個思路想下去了。邊上珍兒和玲兒見她眉頭越皺越緊,臉色越來越糾結,都乖乖地站著不吭氣兒,赫捨裡一隻手撐著頭,望著屋頂上交錯的房梁,想像這是現代城市的輕軌高速路或者地下管網。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渾身捆滿蜘蛛絲的獵物,外面的黑寡婦正在對自己虎視眈眈。

    莫名地,從心底竄上一股涼意,冷得她打了一個寒顫。珍兒見了低頭詢問:「姑娘怎麼了?是不是窗子沒關上,進了風?」「我沒事,現在什麼時辰了?」赫捨裡猛然驚醒,罵了一句該死,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能胡思亂想呢?

    「回姑娘的話,已經申時二刻了,奴婢估摸著,那邊就快準備好了,姑娘再等等,一會兒宮人送衣服進來,婢子們再給您梳妝!」赫捨裡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她們,嘴角一彎:「有勞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家裡人費了心思費了銀錢特別定做的,就連首飾都是價值連城的鴿子血。這一套行頭少說價值千金,平常點的人家幾輩子都穿用不起。

    可到了皇家,這些都成了垃圾,自己連上這一次,已經是三度進宮了,前兩次都是穿著太皇太后賞賜的衣服,這一次好不容易換自己的衣服了,她居然還是看不慣,非得換了她家的。彷彿只有皇家的衣服才是衣服,別人家的都是破麻袋一樣!

    不過想歸想,太皇太后懿旨不能違抗,因此,等外面人送衣服進來的時候,她還是很配合地讓她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首飾全部卸去。換上新的。一身正紅色團花蝴蝶旗裝。還是梳兩把頭,只是這一次用的是一支赤金描花扁方,耳朵上則戴一副純金鏤空刻芙蓉花,手上還被套了一副金鐲子。

    赫捨裡看著渾身上下艷俗的裝扮。真想吐糟:」蠻夷的審美就是也這麼鄉土「但是她不敢。因為她穿的是正色,古代嫡庶有別,正色只有當家正妻才可以穿戴。太皇太后讓她穿紅戴金。到底是將她一軍還是真的意屬於她。還有待觀察。不過,這一身衣服晃到外頭,足以震懾許多人了。

    梳妝打扮之後。珍兒和玲兒不住地誇讚:「姑娘穿紅真是好看,瞧呀,襯得您膚色白裡透紅,多喜慶呀,奴婢當初一見著姑娘,就覺得您生的好,怎麼穿著打扮都不落俗套。如今看您穿得這樣好看,奴婢們臉上也有光啊!」

    「可不是麼?你們打扮出來的。再醜也變美了,還有太皇太后賞賜的這麼貴重的衣服和首飾,我這是人靠衣裝,可不能算我天生麗質,都是你們手巧。」赫捨裡笑道。

    「姑娘您就別妄自菲薄了,姑娘生得好看,這是宮裡人盡皆知的呀,要不然,皇上和太皇太后怎麼就單對您念念不忘呢?奴婢多嘴一句啊,姑娘不在的這段時間,可不止皇上想念,就連太皇太后也常和蘇麻姑姑提起您呢!」珍兒一邊幫忙掖著裙角一邊說。

    「你們這嘴啊,再誇下去,我都不認識自己了,你們在說的,真的是我麼?枉我活了十一歲,居然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好!」赫捨裡有心和她們閒扯,希望能從她們嘴裡套出更多的話來。沒曾想就在這個檔口,外面聲音來了:「太皇太后有旨,請姑娘前往慈寧宮。」

    赫捨裡扶著珍兒的手款款而出,一面應者領旨,一面跟著走。她離得慈寧宮主殿最近,沒幾步路就走到了,在門口再度遇見蘇嘛拉姑。蘇嘛拉姑上下打量了一下,嘴角彎起:「姑娘穿這一身,真好看,」赫捨裡低頭:「宮人們笑話我,怎麼連姑姑您也笑話我呀。」蘇嘛拉姑笑著說:「奴婢可不敢取笑姑娘取笑姑娘,太皇太后特地給您挑的這衣服,說是穿紅的合適您。如今一見,太皇太后果然英明,好了,您隨我來吧,太皇太后正等著呢!」

    赫捨裡不再多問,乖乖跟著走。皇宮裡就是這樣,得了賞賜一定要謝恩,不然就是忘恩負義。就像太皇太后說她回家沒上謝恩折子,這是大罪。如今穿了她賞的衣服,第一件事當然是給她磕頭,感謝她。不然又是不敬,其實她很想說她不需要什麼賞賜,甚至都不想進宮。

    然而,爺爺說過,旗人侍奉主子,最要緊的三個字是「識抬舉」主子關注你,賞賜給你,花心思教育你,都是抬舉你,你若不謝恩,或者謝恩謝得不誠懇,就是不識抬舉,主子就會覺得你這個人不上道,不是上位者得用的人。所以,她再三再四地遭到太皇太后的「提點」原因之一就是她覺得她不識抬舉不上道一直不夠聽話。

    這年頭,謙虛不是美德,低調也會招來禍端。做小孩難,做索家的小女孩更難。赫捨裡心裡歎氣,跟著蘇嘛拉姑來到太皇太后座前。這一次,她低頭下拜,結結實實地給太皇太后磕了一個頭:「奴婢給太皇太后請安,謝太皇太后恩賞,謝太皇太后周全維護之恩。太皇太后對奴婢的好,奴婢銘記!」

    「你這孩子,今兒怎麼想起說這話了?」太皇太后低頭看著赫捨裡:「我賞你衣服,是喜歡你,放你回家也是喜歡你,皇帝要打你,那是因為他年幼不知事,我可不能讓他落了苛待功臣之後的壞名聲,自然不能讓他打了你。這些其實都不算恩典。你起來,我早就免了你的跪的。」太皇太后柔聲說。

    「謝太皇太后!」赫捨裡起身。太后笑瞇瞇的:「回了一趟家,怎麼又拘謹了?你與她們不一樣,我也不會拿對待她們的態度來對待你,皇帝說要打你,可把你嚇壞了?」太皇太后慈祥地問「是奴婢惹皇上生氣了,皇上打奴婢板子,那是應當的。奴婢謝太皇太后,因為您的求情,奴婢才免受皮肉之苦。」赫捨裡把頭垂得低低的:「太皇太后,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惹皇上生氣,惹您生氣,是奴婢不識禮數,太皇太后包容奴婢,奴婢感激。」

    「好了好了,你那瑪法回去又提點你了?你原先不像是這樣膽小的。皇帝只是說了一聲打,怎麼就把你嚇成這樣?有我在,皇帝不敢動你!」太皇太后白了她一眼,伸出了手:「來,到我這兒來,跟我說說,這些日子到家裡,你瑪法都怎麼教育你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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