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絲線縱橫交錯,秦峰身上所有的關節都被絲線圈住,另有無數絲線緊貼著他的身體,一頭沒入地面,另一頭卻消失在他身體兩米外的空氣中。
秦峰現在才明白,原來這種絲線,即使以他的修羅魔瞳,可視距離也只有兩米。超過這兩米的距離,他便無法看到那些絲線。
現在的秦峰,也和張潔一樣,如同一隻被蛛網纏住的蝴蝶,不能有絲毫異動。只要稍稍一動,那些刺入混凝土地面就像刺入豆腐一樣輕易的絲線,絕對可以在瞬間將他切成肉碎。
那六個保鏢,應該就是被這種絲線給腰斬了。
「殺手滿京華,虎狼遍神州。志士空泣血,斯人獨憔悴。」故作優雅的吟誦聲中,倉庫的天花板上無聲無息地破出一個大洞,一個長髮及肩,英俊地近乎嫵媚的黑西裝男子,從空中翩然落下。在離地三米時,他便停在了空中,雙手插在褲兜裡,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秦峰。
他好像就站在空氣裡一般,看上去風度翩翩,有如天神。但是秦峰卻知道,那男子腳下絕對踩著那些異種絲線,否則的話絕不可能懸停在空氣中。
因為即使以秦峰的蓋世輕功,或許可以如天馬行空一般踏風前行,但是想要像那男子那般站在空中就像踩著地面一般,也是絕對無法做到。
更何況,在那男子身上,秦峰未曾感應到一星半點的真氣波動,又沒有像歐陽靜那般身周包裹著一陣旋風。沒有輕功,又不借助風力,除了踩著絲線外,還能做何解釋?
「不好意思,你的指頭太厲害了,隨便一戳,就能隔著十多米的距離把人給戳死,所以我不得不限制你的行動。」那男子笑容滿面地道:「鄙人鄭仲秋,在神州六天神之中忝居末位,號樂仙。」
「樂仙?」秦峰盡可能地抬起頭,忍著絲織刺入皮肉的刺痛,斜看著鄭仲秋:「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神州六大天神之一,難怪這麼強大,栽在你手裡我倒也不冤。不過……我怎麼覺得你叫做木偶師更加合適?」
「呵呵,你不知道,其實這些絲線,只不過是我用來演奏的琴弦罷了。跟音樂這偉大的藝術比起來,這種微末伎倆其實不值一提。或許你不知道,我的本來職業是個鋼琴家,昨天還在大不列顛開音樂會來著。」
秦峰有些遺憾地道:「唉,隨你怎麼說。只不過……我看到你之後就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我原本聽你的聲音,還以為你會是個美女,誰知道卻是個男的。是個男的也就算了,偏偏你還長得這麼……這麼狐媚,我說,你有小**麼?」
鄭仲秋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最不爽的就是別人說他長得像女人,聲音像女人。但是他很快恢復了臉色,及時轉換了話題:「現在你見了我的面,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否該覆行你的承諾了?」
秦峰問道:「什麼承諾?」
「加入神州組織呀!」鄭仲秋笑道:「你不會……把這事兒忘了吧?」
「我有答應過麼?」秦峰眨了眨眼,詭笑道:「哎呀,如果你在見我之前,就已經做了變性手術,而我又不知道你其實是個男人的話,說不定我會哭著喊著要求加入哦……現在嘛,就算你馬上去做變性手術也來不及了,嘿嘿嘿嘿……」
「秦峰,你在拿你的命開玩笑麼?」被秦峰在自己最討厭的方面一再羞辱,鄭仲秋終於收起了笑容,瞇縫起雙眼,眼中閃爍著凜冽殺機,「只要我心意一動,你跟暗夜舞者就會被剁得粉碎,如果你真的急著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是麼?」秦峰也瞇起了雙眼,凝視著鄭仲秋的眼睛,他看得很用心,很深沉,就好像鄭仲秋的雙眼是天下最美的一雙眼睛一樣:「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鄭仲秋冷笑,俊美的面孔略顯猙獰:「笑話,你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用什麼殺我?吐口水淹死我?還是用眼睛瞪死我?」
秦峰詭異地一笑,緩緩地道:「誰說……用眼睛、就、瞪不死人?」
說話間,他瞇縫著的雙眼陡然睜開,瞳中異像陡生!
鄭仲秋被秦峰凝視著,他的目光與秦峰的目光觸在一起,他緊盯著秦峰的眼睛。
當秦峰那瞇縫著雙眼陡然瞪大之後,鄭仲秋渾身一震,他看到了一雙無比妖異的眼睛!
那一雙眼睛,每隻瞳仁均勻地分成三份,分作漆黑、銀白、火紅三色。現在那三色瞳仁正瘋狂地旋轉著,天地間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紅三色,那三種色彩此時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用無匹的吸力瘋狂地吸扯著鄭仲秋的靈魂!
鄭仲秋悶哼一聲,七竅中同時滲出血珠。他拚命地想閉上雙眼,但是眼皮卻不聽使喚。他用盡全力想躲開秦峰的目光,但是秦峰的眼睛卻像電流一般牢牢地吸住了他。
他感到秦峰的目光化作了兩柄劍,順著自己的眼睛刺進了體內。然後那兩柄劍又化作了兩道水流,在他身體裡每一處經脈、每一塊骨胳間遊走。凡是被那兩道水流經過的地方,經斷、骨折、髒碎!
他聽到自己全身的骨骼發出一陣給絞肉機猛絞一般的辟叭脆響,他感到自己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他想發動那受他意識控制的琴弦,可是他卻發現自己那因腦域高度開發而超越普通人無數倍的精神力竟在那雙妖瞳的注視下潰不成軍!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過是個會功夫的普通人,他怎麼會有這麼強的精神力……不可能……噗……」鄭仲秋噴出了一股血泉,身子扭曲成一個匪夷所思的姿勢,就好像是一雙巨大的手將他的身體緊緊地握住,先死命地捏,然後順時針扭轉,接著再逆時針扭轉,再接下來又上下拉扯。
他懸在空中的身子不停地扭曲著,擺出千奇百怪的姿勢。破碎的骨頭刺裂了他的皮膚,露出青白相間,掛著血絲肉沫骨渣。他身上每一個孔洞都在狂飆著鮮血,大小便早就失禁,血腥與惡臭齊飄。他的臉扭曲著,那俊美異常的臉孔變得比殭屍還要猙獰。
嗤嗤輕響聲響起,那些禁制著張潔和秦峰的琴弦消失了。張潔怒叱一身,轉過身,對著空中的鄭仲秋扣動了扳機。仇恨的子彈呼嘯著擊打在鄭仲秋頭上,鄭仲秋的腦袋在霰彈槍和ak步槍的雙重火力之下,幾乎在瞬間就被打得粉碎。
鄭仲秋死得不能再死了,秦峰深吸一口氣,收起初次使用的「破滅幻瞳」,搖搖晃晃地走到仍衝著鄭仲秋跌落在地的屍體瘋狂射擊的張潔身後,將她攔腰抱住:「夠了小潔,他已經死了……」
「他害我差點殺了你!」張潔怒叱,「不把他打成粉碎我絕不甘心!」
「沒有意義了,人死如燈滅……唔……」秦峰忽然猛地一晃,口角和鼻中都湧出鮮血來,身子軟軟地倒下。
秦峰溫熱的血噴到了張潔的玉頸中,她驚訝地回過頭,見秦峰正倚著她的身子,無力地倒下,慌忙丟掉槍,一把抱住秦峰,帶著哭腔叫道:「阿峰,你怎麼了?你,你別嚇我呀……阿峰……」
「沒事兒……」秦峰閉著眼睛,用無比微弱的聲音說道:「累的很……休息一下……就好……」
秦峰的確累了。
遮天手和驚寂指原本就是相當消耗真元的功夫,若是對付拿著冷兵器的對手倒還好說,用不掉多少真元。但是秦峰卻一連殺了九十多個槍手,殺人時務求一擊必殺,還得耗費心神躲子彈。再加上他被子彈刮傷一百多近兩百處,雖然憑雄厚的真元止住了血流,但是初受傷時流失的血卻也沒法補得回來。
最後更是運起那既耗精神力,又耗真元的「破滅幻瞳」。若是用那種天生異瞳對付練武的人還好說,內家真氣不練到一定境界,對精神力的防禦力幾乎為零。
但是偏偏鄭仲秋是個腦域開發過份的人造神,本就是靠精神力吃飯的,所以秦峰幾乎是在使出破滅幻瞳的瞬間,就將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傾巢使出,瞬間沖潰了鄭仲秋的精神防禦,將他活活折磨至死。
算起來,鄭仲秋這死法冤屈到了極點。他又怎麼會知道,還真有人能夠不借助任何媒介,直接用精神力殺人?被人活活瞪死,恐怕他到了閻王殿,都不好意思跟人說自己是怎麼死的。
秦峰真元、精神力雙重消耗,尤其是精神力幾乎消耗一空。加之又受了傷,當然經受不起,神經放鬆下來之後,便暈倒在張潔懷裡。
當然,現在的秦峰,並不知道自己使出的「破滅幻瞳」主要運用的是精神力,他純粹是按照天外殞玉上記載的異瞳運用方法使出了這出眼必殺人的「破滅幻瞳」。至於所用的力量是哪種性質,那就不是他願意去操心的了。
「對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否則的話,神州組織會來找我們麻煩的。」秦峰暈過去一小會兒,想起什麼來似的,睜開眼睛叮囑了一句,便又暈了過去。暈過去時,頭正好靠在張潔的胸脯上,嘴巴對準的位置,正是她的一隻**。
張潔連連點頭,一邊手忙腳亂地替他擦掉鼻血和嘴角滲出來的血,一邊說道:「你放心,我是職業殺手,滅跡的手法出神入化,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可是,張家的人和請來的殺手全死光了,張家接不到他們的消息,肯定會有反應的,接下來該怎麼辦?」
「哦,」秦峰又醒了過來,說道:「這樣吧,你先把我帶回去,然後請南警官她們幫忙,讓她們幫我把除了張知仁以外的張家人全都殺了,就說是抵付給我的保鏢費用。張知仁留著,我明天去殺。唔,真累,我先暈一下。」說完,就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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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搞錯?讓我堂堂一個警察去客串殺手?真是異想天開!」南晨星一邊不滿地嘀咕著,一邊發動了汽車。宋慧智、歐陽靜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周雅琪剛準備上車,想了想,又退了回來,笑嘻嘻地道:「我還是留下來吧,你和秦峰都受了傷,家裡不能沒人照顧。」
看著南晨星開著車絕塵而去,張潔有些納悶地問周雅琪:「南警官客串殺手我還能理解,可是慧智姐和靜兒姐姐,她倆一個是辦公室文員,一個是外科手術大夫,她們倆跟去幹什麼?做筆錄和驗屍嗎?」
周雅琪嘻嘻一笑,道:「小潔,你可別小看她們喲,等著看明天的報紙吧!」說著,她伸出手,輕輕地在張潔的頸上摸了一下,道:「小潔,你還是趕快上點兒藥吧,不然的話,這傷口以後留下疤就不好了。」
張潔看了院子裡躺在躺椅上,身上幾乎纏滿了繃帶,貼上幾十張創口貼的秦峰,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事,這點小傷不會有疤的。」
「不要啊……」周雅琪踮著腳,一手捧著張潔的臉,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小潔你這麼漂亮,萬一有疤的話,姐姐會心疼的。聽話,乖,上點藥好嗎?琪姐姐親自給你上藥哦……」
張潔正想說話,忽然感覺自己胸脯一緊,一陣異樣的感覺在她身上擴散開來,低頭一看,卻見周雅琪正用一隻小手抓著自己的半邊胸脯,輕輕揉捏著。
「呃……小琪,你,你被阿峰帶壞了。」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