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暴雨一般掃向秦峰,秦峰向斜後方疾掠而出,險險避過擦肩而過的子彈,瞬間掠至那鋼鐵平台下方。他手作舉掌擎天勢,向上方一掌擊出,肉掌重重地印在鋼鐵平台底部。轟然巨響中,一塊長近兩米,寬半米的厚鋼板被他雄渾的掌勁震得脫離鋼鐵平台,向上方飛起。
秦峰掌心微微一凹,向外噴發的掌勁轉化為向內吸引,那塊鋼板疾速墜下,落到他手掌上,被他生生吸住。他將鋼板往身前一豎,一塊五公分厚的鋼盾就此成形,將他全身遮得嚴嚴實實。
子彈打在鋼板之上,發出連珠般的脆響,濺起朵朵燦爛的火花。秦峰一手吸著鋼板,向著張潔所在的方位飛快地推進。
現在他整個人都藏在了鋼板之後,安全已經得到了保障。其實以他的速度,本來沒有必要拆下這塊鋼板作盾,可以憑輕功直接避開子彈,靠近張潔。但是秦峰看出張潔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對勁,疑心有人在後搞鬼,為安全起見,不得不出此下策。
張潔打空了兩枝衝鋒鎗的子彈,飛快的棄槍換槍,手中又多了兩把大口徑手槍。她開槍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幾乎只在一秒的時間內,就已將兩把手槍的子彈全部打空。
兩把手槍彈倉內二十發子彈的著彈點全都在鋼板的同一個點上,精確得就像用槍口抵在鋼板上打的一樣。彈頭不知是用哪種金屬製成,二十發子彈威力疊加之下,五公分厚的鋼板竟也被最後三粒子彈洞穿,若不是秦峰反應得快,偏頭避過了那三粒子彈,他的腦袋恐怕早已被打得稀爛。
即使如此,那三發子彈仍是連成一條成線擦過了他的臉頰,在他左臉上刻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現在鋼板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孔洞,張潔又換出兩把手槍,對準鋼板上的孔洞閃電般射擊。她的槍法準得驚人,新拿出來的兩把手槍總共十四顆子彈全部打進了那個彈孔之內。
更可怕的是,她故意製造出子彈射入鋼板上的彈孔時非常細微的偏差,令子彈在穿過那彈孔時與孔壁產生微小的摩擦,於是從另一邊的彈孔飛出時便改變了原來的彈道。十四發子彈循著十四個不同的軌跡,幾乎把秦峰的上半身完全籠罩,精確得就像經過電腦計算一般。
本打算以鋼板為盾,接近張潔,但是現在反而作繭自縛,險象環生。不得已之下,秦峰虎吼一聲,棄掉鋼板,同時身子閃電般向後仰倒,使出一個高難度的鐵板橋。他的膝蓋彎成九十度,身體自膝蓋以上的部位全部與地面平行。
也虧得他反應及時,總算勉強避過了這十四發子彈,但是仍免不了被子彈擦身而過,在身上刻下十四道深深的血痕。
來不及運功止血,秦峰大腿、腰板同時用力,身子如彈簧般向上彈起,哪知剛剛站直身體,眉心已經被冰涼的槍口頂住!
張潔右手握著一枝大口徑霰彈槍對著秦峰的眉心,左手拿著一枝ak47,槍口頂在秦峰的心臟部位。
制住了秦峰,張潔現在反而是滿臉地痛苦。她眼中淚珠滾滾而下,俏臉上佈滿淚痕。她微張著嘴,櫻唇緩緩顫動著,喉嚨裡發出微弱的嘶嘶聲。
她全身無一處沒在顫抖,作為一個頂尖的槍手,手是絕對不能顫抖的,可是現在張潔的兩條手臂從指頭到肩膀,全都在如打擺子一般顫動著!
秦峰瞇起雙眼,凝視著張潔。張潔玉頸上的那圈血線現在越發地明顯了,無數細小的血珠緩緩地自那血線上滲出,就像一條血紅的項鏈。而她的兩條手臂上,裸露在外的手腕處也如同勒上兩條細小的紅線。
再仔細一看,秦峰發現她的雙手十指之上,每個指關節居然都出現了一圈細小的血線!
而她的兩肘、兩肩、腰部、大腿根部、雙膝、腳踝等沒有裸露在外的關節部位,衣服全都凹下去一圈,看上去像是被什麼東西勒住了一般!
秦峰緩緩地閉上雙眼,再緩緩地睜開,瞳中湧出漫漫血雲,修羅魔瞳已然運起。在修羅魔瞳的目力觀測之下,秦峰訝然發現,此時的張潔,竟像是那戲台上的木偶一般,全身每個關節之上都被一種細小的、透明的絲線圈住了!
那無數的絲線織成了一張網,張潔就像是被網住的蝴蝶,她全身的每一個部位都已無法自主。從那些絲線可以輕易地在張潔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勒出一圈血線看來,秦峰毫不懷疑,張潔只要稍有異動,便會給那無數的絲線切成碎塊!
而更可怕的是,無論秦峰怎樣觀察,始終看不到那些絲線的源頭在哪,絲線在離開張潔身體兩米之後,就失去了形跡。這樣的話,秦峰也就無法找出操縱張潔的人的藏身之處!
他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有些心痛。
張潔痛苦的表情他看在眼裡,他知道她不想向自己開槍,但是現在這情形,卻也由不得她了。
歎了口氣,秦峰微笑著,緩緩地伸出手去,替她擦拭著淚水,柔聲說道:「乖,不哭了小潔,我不是說過,你笑的時候,才是最美麗的嗎?」
張潔強忍著心痛,含著淚,對著他勉強一笑。
她不能讓這男人失望。
被人當作提線木偶,身不由己地向著自己剛剛愛上的男人開槍,張潔心中的痛苦其實比秦峰想像的還深。
她是最重感情的,張知仁卻親手毀滅了她的希望、她的親情,親手將她對張家,對她的養父付出的感情打得粉碎。
若不是有秦峰,若不是在秦峰那裡感覺到了關懷,拾到了另一份特殊的感情,她現在可能早已瘋狂。
但是,眼看秦峰處在自己的槍口之下,而張潔卻根本不知道那個操縱著自己的男人,會在何時牽動那幾根圈著自己食指的線,操縱著自己扣動扳機,讓秦峰在自己面前血濺五步……這種未知的,近乎絕望的煎熬,比起凌遲更令她痛苦不堪。
張潔現在非常痛恨自己。她恨自己為什麼不聽秦峰的話留在家裡,如果留在家裡的話,也不會落入那個可怕的男人手中,更不會被他做成提線木偶,親手來取秦峰的性命。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看出了張潔眼神中的悔恨和悲切,秦峰嘴角浮出一抹摻雜了溫情和殘酷的微笑:「知道嗎?我原本打算殺了張知仁就算了的,但是……但是張家觸碰了我的底線,他們實在不該把你也拖進去的。所以我現在決定,將張家滿門抄斬。」
用最溫情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來,這情形的確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在張潔聽來,秦峰的話卻比最動聽的情話還令她感動。因為他是為了她,才做下這個的決定。
「哦呵呵呵呵……」一把不男不女的陰柔笑聲突然響起,這聲音在空蕩蕩的倉庫裡四處迴盪,令人根本無法判斷出發出笑聲的人躲在哪裡,「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想著殺人?」
秦峰詭異地笑了笑,操縱張潔的幕後黑手終於忍不住出聲了!「是嗎?你可以試一試,看看小潔能不能開槍打死我。」
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幽幽地歎了口氣,「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你那花樣百出的功夫,我看了都覺得驚心動魄。嗯,我是個非常愛才的人。如果你肯為我們效力的話,我可以考慮放過你和暗夜舞者。」
「暗夜舞者?」秦峰揚了揚眉頭,從這句話,秦峰已經判斷出這個幕後黑手是神州殺手組織的人,「你是誰?神州組織的殺手?你既然是殺手,收了張家的錢替張家辦事,你說放過我們就能放過我們?我怎麼記得,殺手的信譽就是生命?」
「哦呵呵……錢和信譽對我們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放過你們,對我們神州組織的信譽絲毫無損……我記得,你剛才說要殺光張家的人吧?張知仁請我出手這件事沒有別人知道,你殺光了張家的人,又有誰會知道我們組織曾經背信棄義過呢?」
秦峰笑道:「看起來,你還真是求賢若渴啊!不過,這件事你真能做得了主嗎?畢竟一個像我這樣的人才,比起張家這種財雄勢大的主顧,好像還是上不了檯面。」
其實秦峰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說的話的真實性。因為他知道神州組織的底細,神州組織並不是個為了錢而組建的單純的殺手組織,這殺手組織成立的目的,就是網羅世界上所有的高手,來報復那個開展人造神計劃的神秘組織。
從這一點看來,盡可能地網羅一切有能力的高手,才是神州組織的首要目的。
當然,要和那個神秘組織作對的話,財力也是非常關鍵的。神州組織替張家辦事,當然就是看中了張家的財力。
但是,秦峰卻清楚地知道,如果張家的人被他殺光的話,那麼張家的財富,最終還是要落到神州組織的手裡。
原因很簡單,張家的人死光了,張潔就是張家的唯一繼承人。而張潔本就是神州組織的骨幹殺手,如果再加上他秦峰也加入神州組織的話,那麼張家的財富便等於完全控制在了神州組織的手裡。
和一筆殺手僱傭金比起來,張家現有的一百二十億美金的財富,和每年不斷增長的集團利潤當然更加吸引人。
短短的瞬間,秦峰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不由暗自冷笑,這神州組織胃口太大,算盤也打得太過精明漂亮了點!
這時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幽幽地道:「像這種小事,我怎麼可能做不了主呢?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們神州組織,我馬上就可以放了你和暗夜舞者。當然,如果你想反悔的話也可以。你應該已經看到了我的能力,如果你想反悔的話,我們組織可以輕而易舉地查出你的底細。我想,你應該再也不願意看到自己親近的人,用槍指著你的頭吧?」
秦峰笑了笑,道:「對我來說,命最重要。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怎麼都應該現身和我見個面,說出你真正的身份吧?躲在暗處跟我談判,我十分懷疑你的誠意。」
那聲音輕笑一聲,「你還真有意思。你現在的處境,有資格懷疑我的誠意嗎?記住,你根本就沒有跟我談判的籌碼,只能對我言聽計從。當然,我這個人是很和善的,既然你答應加入我們組織,那以後我們就是自己人了,見你一面也未嘗不可。」
話音剛落,空氣中傳來陣陣輕嗤聲,好像有極細的東西在破空射來。秦峰屏氣凝神,觀察著周圍,卻看不到任何東西。直到那些破空聲來到他身周兩米範圍內時,秦峰才看到,無數細小的絲線有如平空生成一般,在他身周兩米外的空氣中現形。
以秦峰的身體為中心,那無數的絲線織成一張幾乎籠罩了他身周方圓兩米內所有空間的大網,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