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隨即神情一變,指向了地面上的余我生,對著袁慧道:「慧兒,你說你本性殘忍,我知道了,你看你,心中居然起了貪慾之心,將這孩子的寶劍強行搶奪在自己的手中,你到底是我的孫女呀,都說虎將無犬子,我算是明白了。我們這一家人,除開你那早死的爹,其餘的人,都是天生有著雄霸野心。你說是不是呢?」
袁慧緩慢地自行站立起來,道:「不是的,不是的。婆婆,你難道忘記了,這劍生性冰寒,絕非一把魔劍,應該是一把鎮魔的寶劍,我將它拿到手中,是有用的。我是貪婪,但我從不退讓。」
袁**有些生氣了,將自己的衣袖朝著空中一擺,怒目看向袁慧,道:「慧兒,你醒一醒,你不是要告訴我,你現在已經脫離了神教?你是在老家避難的嗎?」
袁慧許久之後,才勉強地點頭道:「不錯,不錯,我是想脫離神教。」
袁**氣得怒瞪圓眼,哪知道她這一動怒,喉間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記「哀歎」之聲,似乎是在感慨什麼。袁慧不知道袁**哀歎何因,當即就將身後的歸魔劍握在了手心,一臉警惕地看往自己的婆婆,不知道她心中在盤算著什麼鬼主意。
袁**這一哀歎之後,心神似乎耗盡,又不由自主的哀歎了一聲,朝著袁慧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我是說你不動了。你知道嗎?你爺爺當年當上神教王月的時候,嘔心瀝血,苦心經營,好不容易才將神教發揚光大,現在,那個姓張的王月想要一心顛覆你爺爺締造出來的江山,我這個老婆子就看不過去,絕不能夠讓人顛覆你爺爺的江山啊。我將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哪知道,你還是讓我失望。」
地洞下面的谷遺湘聽到這裡,大吃一驚,急忙閉住自己的嘴巴,心想:「神教,神教,原來婆婆與神教有這樣大的關聯。」
袁慧淡淡地一笑,道:「婆婆,我沒有見過爺爺一面,從小就聽你說起爺爺很忙,在忙著大事,我那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是大事,現在終於知道了,爺爺做的大事,原來就是將神教發揚光大,就是多殺人,盡快稱霸江湖。這個有用嗎?」
袁**再一次地動怒道:「小丫頭,你是什麼人,敢來說你長輩壞話,你爺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你在神教待了一段時間,難道就沒有聽說過神教的教義?其實,神教不是你們口中說起的那樣,你的話,完全是一派胡言。」
袁慧搖頭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袁**道:「自然不對,你沒有看見了張王月的大本營吧?我倒是有一次的緣分,在蘇皖邊境遇見了那樣的一個大本營,裡面住下的全是我神教後期的棟樑之才,他們全部都是孤兒,如果不是我神教天賜悲憐之心,好心收留那些孤兒,這個世道上,不知道又有多少的人會餓死街頭,你只知道我們殺人,卻沒有看見我們做善事,這難道不是胡說嗎?」
余我生這個時候,居然漸漸地甦醒了過來,只是自己橫臥在了袁**的身旁,這婆孫二人說著話,正是到了緊張關頭,居然沒有發現余我生的異樣。
余我生醒來,身子全身都感覺到疼痛,所以不能夠挪移腳步,依舊是躺在原處,靜靜地聽著二人說話。半闔眼睛,聽到了婆婆說及神教的大本營,心裡面自然是想到了自己曾經到了的那個地方。那裡的那個女人曾經說自己是天下最可憐的人的地方。
哪知道袁慧微笑道:「這些我不知道,但是,婆婆,神教為什麼要定下那『殺親成魔,捨身成仁』的教規呢,這不是很殘忍是什麼?」
哪知道袁**道:「一點兒也不殘忍,非常的公道。慧兒,你現在長大了,你自己心中想一想,你的娘親,你為什麼一直不喜歡她,即便是她將你帶去,你還是要獨自拋下她離去呢?」
袁慧聽到袁**這樣一說,頓時沉默了,久然的沉默,好像婆婆的話正好說中了自己心中什麼事情,一陣觸動,滿是傷心的眼淚。
袁**看向袁慧,自己的雙眼中似乎也在蘊藏著眼淚,袁**努力抑制著內心的傷心,聲音變得非常的低沉,好久之後,才聽見袁**問道:「你心中是不是在責怪婆婆,當時給你說過你娘那樣多的壞話。或許我們這個家,罪魁禍首還是我與你爺爺兩個人吧。」
哪知道袁慧說道:「不全是哪一個人的錯吧,其實,經歷了很多事情,還真有些回味當初小時候的快樂時光。只是,時間沒有辦法回頭。」
袁**當即追問道:「你倒是說一說,你娘現在在哪裡,到底你們之間有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當初,袁**看見袁慧是被空靈子帶走了的,但是憑借直覺知道,空靈子一定會將袁慧轉交到自己兒媳高凝香的手中。
果不其然,這一切就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一般,一語就被她說中了。
袁慧道:「我是幾年前就跑脫了的,你不知道,你永遠不要知道,我還是不想說娘了。」
她低下頭掩住了臉面,神情看來十分的痛苦。袁**看著袁慧的這種表情,即便是不要她陳述所謂的「痛苦回憶」,她自己也能夠猜中一兩分。
那就是高凝香在背後一定說了一大通有關自己的壞話,而在小時候,袁慧又在她的面前聽到了娘親的一大通壞話,這二人之間好像永遠沒有調和的機會,而身在中間的袁慧,是最為難的了。
袁**微微地乾澀一笑,道:「我早就會料到是這樣的情景,唉。沒有料到。沒有料到。」
她喃自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看向了前邊天空的藍雲,又繼續說道:「慧兒,你是我的孫女,我對你還是瞭解一些的,你不想來見我,恐怕還是擔心我與你娘之間的關係吧?如果有一天,她看見你還是和我在一起,只怕永遠不會認領你這個女兒,同樣。」
她還沒有將話說全,袁慧就點頭說道:「婆婆神機妙算,什麼事情都能夠算到。」
袁**淡淡的一笑,道:「這沒有什麼好猜的,你娘那樣恨我這個老太婆,我是一猜就中的。」
袁慧停住了抽噎,雙眼茫然地看向袁**,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袁**突然發出了一記悠長的歎息聲,道:「唉,事情都這麼多年了,我心中的怨恨已經化解了,不知道你娘現在還恨我不?我現在居然沒有憎恨你娘的心思了。或許有一天,在我老太婆的有生之年一定能夠見到她的,對嗎,慧兒?」
袁慧不說話,只是點頭道:「也許吧。」
袁**轉身看向地面上的余我生,道:「你手中的是一柄歸魔劍,不是你方才說及的鎮魔劍。這是這孩子的一道藥方,我希望你還是將寶劍歸還他吧。」
袁慧轉頭看向余我生,這個眼睛小小的男孩子,一看就是天生頑皮,性情倔強的野孩子。沒有想到自己的婆婆竟然還這樣心疼他。
袁慧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道:「婆婆,你好像變化很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以前可沒有這樣心疼過我。」
袁**苦笑連連,道:「不是婆婆變了,更加不是婆婆沒有心疼你。而是,而是,婆婆現在老了,心有點疲倦了,不得不這樣做呀。」
袁慧雖然要比一般的孩子成熟很多,但是畢竟才過十四歲,許多的事情不是很懂,只是茫然地看向袁**,感覺到她的話聽來很深奧。
袁**轉頭道:「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是將寶劍交給我吧。」說著這話的時候,袁**已經來到了袁慧的跟前。不容得她有絲毫的憂鬱與不肯。
袁慧抬手,將歸魔劍交給了袁**,心中不明白這劍為何還叫「歸魔劍」,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重入魔道之意。袁慧知道婆婆袁**從來都是詭詐得極,說出來的話,一般不會全是真話,有可能的時候,一通話沒有一句真話。但是她畢竟是自己的長輩,哪裡敢來違拗。
袁慧抬頭看向袁**,道:「這劍叫歸魔劍?」
袁**將歸魔劍握在手中,緩緩抬起,雙眼怔然地看向那劍鞘,一陣得意的神情,笑道:「不錯,就是歸魔劍,你爺爺當年好不容易將神教發揚光大,豈能就這樣中途猝然。哼,這就是我重振神教的寶劍。外人都叫我們神教為魔教,加之這劍最開始的名號居然是一個『驅魔』,哼,所以,我要將它歸魔,讓天下人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魔道。哈哈,慧兒,你能理解麼?」
余我生臥倒在地,心中噗通噗通地跳個不住,心想:「原來婆婆是想我歸於魔教。可是,從小塗婆婆就教導我魔教殘忍血腥,我怎麼可以辜負塗婆婆的期望呢?」
袁慧精明地低頭看了一眼余我生,問道:「婆婆,你的本意,這孩子知道嗎?只怕他不會聽你的話。」
袁**心中一驚,扭頭看了一眼余我生,根本就不屑道:「放心,這孩子我還是能夠叫得動的。」
隨即眼睛微微一瞥袁慧,想起了以前,袁慧時常違拗自己的主意,自己那個時候不得不軟硬皆使地對付這個頑劣的丫頭。
袁慧知道袁**心中的意思,低下頭,只道:「婆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袁**一個疾步走上前來,抓住了袁慧的手臂,道:「那好,你說的那是小時候的事情,現在你似乎長大了不少,就該知道來聽婆婆的話了,對不對?從今以後,就留在婆婆的身邊,好不好?婆婆需要你。」
袁**才將話說到這裡,不知道喉間卡住了什麼東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緩解一下胸間的肺氣。外表看來呼吸有些急促的模樣。
袁慧微微地朝著旁邊想要將袁**的手臂拿開,但是不知為何,竟然不能夠輕易掙脫掉。待看清袁**臉上的神情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跳,又連忙上前扶住了袁**,急切的問道:「婆婆,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練武哪裡出了什麼岔子,看你呼吸不均的樣子。」
袁**雖然時常使詐,但是作為她的孫女,自然是不會過多懷疑。
袁**抬頭望向袁慧,會心的笑了一笑,道:「沒有什麼,就是呼吸有點不暢通。」
哪知道她才說到這裡,地面上的余我生一個骨碌就爬起來,朝著袁**身邊跑來,喊道:「婆婆,你沒事吧?」
袁氏婆孫二人驟然見到余我生爬起來,還趕到了自己的跟前,都是一驚。
余我生本來雙眼極小,可是現在似乎聽到了婆婆生病,神情緊張之下,居然將一雙眼睛睜大了,看來是那樣的清澈透明,一看便知道這孩子好像天生就這樣的純潔無暇。
袁**將手中的歸魔劍伸到余我生的眼前,道:「拿好它。」
余我生發覺袁**的病情似乎穩定了很多,心中這才緩解了一口氣,伸手將那歸魔劍拿到了手中,同時又一次警惕地看向了身旁的袁慧,發覺袁慧的一雙妙目正好盯住自己,不由得微微轉身,不敢直視對方,只是對袁**道:「婆婆,你的身子不好,就該在家休息的,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余我生心中老是在想一個問題:我方才明明好好的,就是後背好像被什麼東西點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漂亮姐姐做的,她一定是想搶走我手中的寶劍,然後又擔心被人發覺,所以才將我擊暈的,可是,那個時候,我明明知道這漂亮姐姐在我的背後,她的手段真的有這樣厲害,可以將石子繞彎路來對付我。唉,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有這樣的本事。他稍下有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但是沒有證據證明方才發生的一切,只有以為是袁婆婆的出場,才解救了自己。
袁**將眼前的余我生看了好一會兒,因為方纔那粒石子不是別人發的,正好是她自己施法的,自己的手法自己最清楚,雖然沒有用上多麼深厚的力道。
但是,擔保能夠肯定方纔的那粒石子上面灌上的內勁足以讓一個武藝普通的人昏睡半天時間,心中最初盤算著將這裡收拾乾淨,這兩個孩子就會不知道眼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到時候,就會心中迷糊不解,自己也就可以向他胡亂解說一切,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孩子居然這麼快就甦醒了過來,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自己婆孫二人方才說及的話語,他到底偷聽了多少呢?
這孩子,看似木訥沉默,其實沒有這樣簡單的。袁**不由得重新審視著眼前的這個孩子,道:「婆婆沒有事情了,生兒真的很關心婆婆,婆婆很高興。婆婆擔心你們,所以才抽空到這裡來轉一轉,沒有想到竟會撞上了你們與這位姐姐。」